屠龙-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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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来接问:“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潘玉摇头道:“也不是。”
胡来着急道:“我的潘少爷,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潘玉道:“你好像忘记了我们也有人在这附近。”
“七八个总有的。”
“那为什么不等他们齐集了才动手?”潘玉笑了笑。
胡来嚷起来:“好少爷,怎么你现在才说?”立即倒退了三步。
潘玉道:“我必须先清楚这些人是不是真的要与我们作对。”
“我看就不是假的了。”
胡来又倒退三步。
潘玉目光转落在群豪面上,道:“你们不要后悔,如要与金龙堂作对,方刚就是榜样。”
这话出口,他先就后悔了,一提到方刚,群豪的情绪又激动起来,一个手执鬼头刀的大汉大吼一声,当先扑前,其他人随亦杀奔前去。
杀声震天,潘玉的面色刹那仿佛又白了几分,猛一跺脚,看似要扑前,却是转身疾掠了出去,胡来看样子已随时准备开溜,只是碍着潘玉在旁边,这下看见潘玉落荒而逃,翻身一个斤斗,亦飞滚了出去,逃得竟然比潘玉还要快。庄前不远的疏木林子里系着两匹马,正是胡来潘玉的坐骑,二人翻身上马,随即飞骑狂奔。
群豪看见这情形,知道迫不及,先后停下来,轰然一阵大笑,其中一个笑着道:“这些武林败类就是欺善怕恶。”
另一个接道:“这一次他们是逃得快,再来可就没有这么便宜了。”
郭宽也混在群豪中,这时候忽然道:“这件事有点儿奇怪。”
大部分人立即静下显然奇怪的并不是郭宽一个人。
郭宽接道:“他们杀了方刚的时候便应该知道我们这方面人多势众,可是仍然送帖子向我们要人,也所以我们才怀疑他们早有准备,有足够力量向我们要人。”
小六应声道:“我们也准备跟他们狠狠的硬拼一场的了,但他们竟然只得两个人,而且一见势头不对,立即逃去。”
郭宽沉声道:“这表示什么?”
“其中有诈!”小六面色一变:“难道竟是调虎离山之计?”
“可是他们怎能够进入那个密室?”郭宽话是这么说,一个身子已转过,疾掠了回去,其余的人亦自惶然跟在后面。
这当然是调虎离山之计,郭宽也早已知道,身形转过,他的眼泪便几乎忍不住流下来。
跟在他后面的人大都是他的好朋友,还有的是慕名而来,一心要结交他这个赛孟尝,也就因为他们都信任他,尊敬他,才会由得他摆布。
这一次他完全是利用这一份友谊来达到目的,他是太监出身,有很重的自卑感,离开金龙堂主之后,有段很长的时间仍然提不起勇气面对现实,一直到他认识了几个侠义道上的朋友。
他们佩服他的文才武功,与他肝胆相照,使他觉得很快乐,也因而认识更多的朋友,他也这才知道世上原来有这许多好人。
那一份自卑感也就是这样逐渐消除,所以在生意上赚的钱他毫不保留的用在朋友方面,毫不吝啬,乐此不疲,但主要还是由于他对待朋友的真诚,使他博得了赛孟尝这个外号,使他的朋友越来越多。
对过去的丑恶遭遇他已几乎完全忘掉,却就在这时候,金龙堂主又来了。这世界上也只有这个人能够将他美好的一切毁灭,他知道他抵受不住这种失败,所以他只有接受这个人的条件,出卖查四。
花名册上有你的名字,金龙堂完了。金龙堂主这些话未必是事实,却没有他选择的余地。
倘若这些朋友知道查四是他出卖的,他们对他又将会怎样?他没有勇气想下去,这之前他原以为自己已经是一个强人,到现在他才知道仍然是一个懦夫,也到现在他才知道其实并没有脱离金龙堂主的魔掌,这些年来所以能够过得这样快乐,只不过金龙堂主还有利用到他的必要。
交出了查四,在金龙堂主来说,事情也许就告一个段落,甚至了结,在他来说这才是开始,另一个恶运的开始。
查四的消息一向都非常灵通,知道的秘密有很多,当然不知道的也很多,到底他只是一个人,不是一个神。
在金龙堂方面他虽然花了很多时间,连金龙堂主的真正身份甚至也查出来,但金龙堂主与郭宽的秘密他却是毫不知情。
人在密室内,他的心却飞出了庄外,金龙堂来了多少人?郭宽他们是否应付得来?他实在担心。
那条寒铁链仍然在他身旁,可是到现在他的真气仍然接不上,他身负内伤,一路上都没有得到适合的疗息,反而一再强运,连番恶斗,到他进入郭庄,安定下来,新伤旧患,一并发作。现在他仍然感觉浑身疲倦,眼盖沉重,却仍然奋力张大,在未见到郭宽他们回来之前,他实在难以安寝。
那只是片刻,在他却仿佛已过了几个时辰,所以听到了开门声,他完全没有一种快乐的感觉。
那是一扇沉重的石门,“轧轧”的一旁移开,站在门外的那个人便出现在查四眼前,查四一声“郭兄”。才出口,语声突然就顿住,眼盖更张大。
那个人一步跨进来,笑应道:“查捕头怎么连我也不认识了?”
“金龙堂主——”查四的语声接近呻吟,他已经看见那袭绣着金龙的锦衣,再一抬头,与金龙堂主的目光接触,不禁得心寒起来,他并非怕死,只是担心郭宽等人的安全。
难道郭宽他们已无一幸免,尽为金龙堂的人击杀?
金龙堂主脚步不停,一面走前一面道:“我们实在有缘,这么快又见面了。”
查四脱口问道:“你将郭宽他们怎样了……”
金龙堂主笑接道:“他们人多势众,我能够将他们怎样?”
语声异常地平淡,那种笑容却令人不寒而栗。
查四冷笑道:“冤有头,债有主,你找姓查的就是。”
金龙堂主摇头道:“那你怎么不亲自出庄外欢迎我们?”
查四一咬牙,方待说什么,金龙堂主已紧接道:“我也算准了你没有这个胆量,只有走进来寻找你。”
查四再问:“他们……”
“以你的聪明,竟然想不出这是调虎离山之计?”
查四轻吁了一口气,道:“我只是想不到你竟然能够如此轻易地找到来。”
“你不像这么愚蠢的人。”
查四一怔,叫出来:“我不相信!”
金龙堂主摇头道:“你相信与否还不是一样?有人还能够改变你的命运?”随即在查四床前停下,伸手去掀查四盖着的被子,查四也就在这下子,寒铁链一翻,兜头往金龙堂主砸下,金龙堂主抬手一把便将那条寒铁链抄住,只一夺,查四的寒铁链便脱手飞去,金龙堂主一揉一搓,那条寒铁链便纠结在一起,变成了一个大铁球,甩手掷出丈外。
查四没有吃惊,他早就知道这个人一身内外功已臻化境。
金龙堂主接问:“你还有什么本领?何不一并施展出来?”
查四暴喝,扑前,“双龙出海”,双拳迎面击出,金龙堂主右手一翻,左一拍右一拍,快如闪电,查四双拳几乎同时被拍开,一阵麻痹,垂了下来。
金龙堂主一拍同时将查四双臂的穴道封住,右手一把掀住查四的胸膛,道:“到这个时候你还不知道自己的运气已变得很坏?”
查四冷笑:“要杀便杀何必多言?”
金龙堂主笑道:“我好像答应你解散金龙堂,以后不再做伤天害理的事。”
金龙堂主道:“我答应的事情从来都不会更改,只有这一件例外。”
查四只是冷笑,金龙堂主接道:“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你的主意,你当时只是要将我送入官府,下罪处决,到底是什么令你改变初衷,我现在已查得一清二楚。”
语声一落,金龙堂主双拳一紧,将查四拉到面前,恨恨道:“我讨厌被人要胁,任何人!”随又一拉一送,查四仰面倒下,在他倒下之前,金龙堂主已连点他十处穴道,连他的哑穴也封上,然后老鹰抓小鸡地将他抓起来,大踏步往外走去。
出到堂外,一阵嘈杂的人声正向这边迅速移来,金龙堂主身形一动,掠上了一株高树,分开枝叶,往声音来处望去,只见以郭宽为首,一行人正向这边接近。
“时间配合得倒好。”
这一句话一出口,金龙堂主身形便离开了那株高树,向旁边另一株高树掠去。
虽然挟着一个人,仍然是那么灵活。
这一掠也算准了角度,向这边赶来的人全都没有发现。三个起落金龙堂主已挟着查四掠过了庄院高墙,在墙外也已准备了两匹健马,金龙堂主翻身上马将查四横搁在另一匹马的鞍上,从容催马奔出去。
离庄半里,他才将查四的哑穴解开,查四随即问:“你这是作甚?”
金龙堂主笑道:“我实在奇怪你竟然会这样问,你往日那份精明哪里去了?”
查四不等他将话说完,面色也变得很难看,沉声道:“你这是梦想。”
金龙堂主大笑道:“在见到沈胜衣之前,你还是不要说得太肯定。”
笑语声未绝,两骑已迎面奔至,正是潘玉胡来二人,金龙堂主接道:“凭我们三人,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沈胜衣?不过事情能够不废力的解决,我们当然亦乐得省回那番气力。”
查四闭上了嘴巴,金龙堂主大笑不绝,催骑更急,胡来潘玉左右迎上,勒转马头,将查四一骑夹在当中,紧跟在金龙堂主后面。四骑都是奔往沈胜衣所走的方向。
沈胜衣一骑这时候已经远在数十里外,对那匹骏马他并没有加以珍惜,一路马不停蹄,狂奔不休,他现在要去做的事还比保留一条马命重要得多。
骏马终于在一座小镇的长街上力竭倒下,沈胜衣随即半买半抢的找来了两个过路镖师的坐骑,那也可以说是那两个镖师半卖半送,沈胜衣虽然不认识他们,他们却认识沈胜衣,也知道沈胜衣的为人,赶得这么急当然是有很重要的事去做。
沈胜衣放下那两个镖师所要的数目,立即飞身上马,继续赶路。
赶了一天一夜,跑折了九匹马,在第二天卯末辰初,沈胜衣终于来到了泰安县城前,他没有进城,绕到城东郊,问了两个人,总算问到桃花庵所在。
桃花庵在一片桃林中,沈胜衣虽然奇怪一座尼庵竟然建筑在这种地方,仍毫不犹疑地催骑奔进去。
桃花仍然盛开,触目一片桃红,前行十数丈,千树桃花中已可见一角飞檐,也正当此际,一声长笛突然传来。
沈胜衣入耳惊心,好像他这种高手,当然听得出吹笛的那个人内力深厚。
他来见的人应该没有这种闲情,难道金龙堂的人已经捷足先登?马没有停下来,沈胜衣力催奔前,再前行五丈,便看见那个吹笛的书生趺坐在桃树下的一块大石上。
书生一身青衣,面目姣好如女子,十指纤细,看年纪还不到三十,长笛三尺,银光闪动,越吹越嘹亮,并非不动听,只是稍嫌急激。
沈胜衣催骑再前,那匹马越接近越显得不安定,越走越慢,希聿聿突然一声长嘶,人立而起,前蹄一夺一落,千百朵桃花同时无风飘堕,仿佛平空洒下了一阵红雨。
落花如梦凄迷,沈胜衣抬手接下了花朵,悠然下马,一甩缰绳,那匹马低嘶着踱了开去。
笛声未绝,沈胜衣前行三步,倏地挥手,接在手中那朵桃花立时箭矢也似射出,不偏不倚,射进了笛管内。
笛声立断,书生面色一变,长身而起,沈胜衣这才道:“得罪。”
书生冷笑道:“摘叶飞花,不见得有何了得。”
“与阁下笛摧千朵桃相较,自是甚远。”
书生银笛一抖,那朵桃花自笛管中粉碎体落,道:“你我都不用客套,有话尽管说清楚。”
沈胜衣道:“青衫银笛,什么时候成了金龙堂的人。”
“早在涉足江湖之前。”
“想不到。”
沈胜衣微喟:“金龙堂的势力果然大得很。”
“我也想不到查四认识的竟然有阁下这种高手。”书生目光暴闪:“可是沈胜衣?”
“正是。”沈胜衣问:“阁下……”
书生冷笑:“你只知道青衫银笛,不知道霍青。”
沈胜衣道:“我问阁下作何打算,”
霍青道:“笛吹花落,乃是请阁下知机回头,桃花林已然划为禁地,妄入者死!”
“我已经进来了。”
霍青冷笑道:“沈胜衣何人,当然不是落花所能够惊退。”
“青衫银笛,果然是一个爽快人。”
“人也只来了一个,只要你将我杀掉,便可以进桃花庵,”
“我非进去不可。”
“你这个人的运气真还不错,我正要进去你便来了。”
沈胜衣道:“这说来的确很巧。”
“我方才还还以为是查四真的有本领跑到这儿来。”
霍青银笛横胸:“若我是他,就不会插手过问金龙堂的事。”
沈胜衣淡然道:“因为你也是金龙堂的人。”
霍青冷冷道:“你知道金龙堂的势力有多大?”
沈胜衣道:“我只知道已经进入桃花林,正要进桃花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