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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小公主-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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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她对你来说是太聪明了,而为此你总是讨厌她。她往往把我们俩都看透——”

“阿米莉亚!”她那被激怒的姐姐气吁吁地说,看来像要打她耳光、拍掉她的帽子似的,就像她经常对待贝基那样。

但阿米莉亚的失望使她本人歇斯底里地不顾一切后果了。

“她看透了!她看透了!”她喊道,“她把我们俩都看透了。她看透你是个铁石心肠、世故鄙俗的女人,而我是个软弱的傻瓜,我们俩都庸俗低贱得会在她的金钱面前卑躬屈节,并且因为她的钱被夺去了而虐待她——尽管她在沦为乞丐时也表现得像位小公主。她确实——她确实——像位小公主!”歇斯底里的发作使这可怜的女人失去了理智,同时又哭又笑,前俯后仰地晃动着身子,使铭钦女士惊恐地呆瞪着她。

“而现在你失去了她,”她狂叫着,“而别的学校将得到她和她的钱;倘若她像其他任何孩子一样,她便会讲出她是怎样受到虐待的,那样我们所有的学生都会被领走,我们就完蛋了。我们是咎由自取,而你比我更是活该,因为你是个铁石心肠的女人,玛丽亚·铭钦——你是个狠心、自私、唯利是图的女人!”

她歇斯底里得喉头硬咽,咕噜咕噜响,眼看要闹得太厉害了,她姐姐不得不去拿嗅盐和碳酸铁来给她服用,好使她镇静下来,而没敢向她的大胆犯上行为倾泻怒火。

值得一提的是,从此以后,那做姐姐的铭钦女士居然开始对她妹妹有几分畏惧了,她这妹妹虽然傻里傻气的,可显然并不像看上去那样傻,最终还可能一怒而说出人们不愿意听的真话。

当天傍晚,学生们聚集在教室里的炉火前,这一向是她们上床前的习惯,这时埃芒加德手里拿着一封信进来了,圆圆的脸上露出一副奇特的表情。之所以奇

特,是因为她一方面显得又高兴又激动,另一方面却夹杂着惊奇的神色,似乎刚受到一场惊吓似的。

“出了什么事儿?”两三条嗓子同时喊道。

“是不是跟刚才那阵吵嚷有关的?”拉维尼娅迫不及待地问道。“铭钦女士房里有一阵争吵,闹得很凶,阿米莉亚小姐像发了歇斯底里,不得不上床去睡了。”

埃芒加德慢吞吞地回答她们,似乎她被吓得半死了。

“我刚才接到萨拉的这封信,”她说着伸手给她们看这信有多么长。

“萨拉的来信!”众口同声地喊道。

“她在哪儿呀?”杰西几乎是尖声叫嚷的。

“在隔壁,”埃芒加德依旧慢吞吞地说,“和那位印度绅士在一起。”

“哪里?哪里?她被打发走了吗?铭钦女士知道吗?吵架就为了这个吗?她为什么写信?快告诉我们!快告诉我们!”

一片嘈杂的喧哗声,洛蒂开始痛哭。

埃芒加德慢条斯理地回答她们,好像她一半投身于当时看来最最重要而不言自明的事情中。

“本来就有钻石矿,”她斩钉截铁地说,“本来就有嘛!”

面对她的是一张张张大的嘴和一双双睁大的眼

睛。

“那些钻石矿是真实存在的,”她急忙接着说。“以前都是误传。有一个时期出了点事儿,卡里斯福特先生就以为它们给毁了——”

“谁是卡里斯福特先生?”杰西喊道。

“那位印度绅士。克鲁上尉也这样认为——后来他死了,卡里斯福特先生得了脑炎,跑掉了,他也差一点死去。当时他不知道萨拉在什么地方。后来发现那

些矿里有成千上万的钻石,其中的一半是属于萨拉的。当她住在阁楼里,只有梅基塞代克做朋友,并被厨子呼来唤去的时候,那些钻石就是她的了。今天下午,卡里斯福特先生找到了她,已把她留在他家里——她就再也不回来了——她会比以前更称得上是位公主——十五万倍还不止。明天下午,我要去看她。上那儿去!”

甚至铭钦女士本人也难以控制那随之而来的一片喧闹,所以虽然听到了,她并不想去阻止。阿米莉亚小姐还在床上哭泣,所以她毫无心情去管房间以外的事

情。她知道那消息已以某种神秘方式穿透了墙壁,所以每个仆人和孩子都会谈论着它上床睡觉。

于是几乎到半夜,整个培育院的孩子们,以某种方式认识到所有的规矩都被撇在一边了,便在教室里团团围住了埃芒加德,听她把那封信读了又读,这信中的内容与萨拉本人曾编造出来的任何故事一样奇妙,并因为就发生在萨拉本人和就住在隔壁那所房子里的那位神秘的印度绅士身上而具有惊人的魅力。

贝基也听说了那封信,就设法比平常早一些偷偷地上了楼。她想避开人们,再去看看那间神奇的小房间。她不知那房间里会发生什么事儿。那些东西大概不会留给铭钦女士。它们会被拿走,那间阁楼又会是空空荡荡的了。尽管她由于萨拉的缘故高兴,但登上最后一段楼梯时,喉咙里好像有块什么东西堵着,泪水使视线模糊了。今夜不会有炉火和玫瑰色的灯光了,没有晚餐,也没有公主坐在亮光中读书讲故事了——没有公主!

她勉强咽下一声啜泣,推开阁楼门,接着迸发出一声低呼。

那盏灯正照得满室生辉,炉火熊熊燃烧着,晚餐也已摆好,而拉姆·达斯正站在那里,冲着她受惊的脸微笑。

“我们小姐没有忘记你,”他说。“她全都告诉了老爷。她希望让你知道降临在她头上的好运气。看那盘子上有一封信。是她写的。她不希望你闷闷不乐地去睡觉。我们老爷让你明天去他那里。你将成为我们小姐的侍从。今夜我把这些东西从房顶上拿回去。”

他面带微笑地讲完这一番话,行了个小小的额手礼,就通过天窗溜走了,行动敏捷无声,使贝基明白他以前就是这样轻而易举地来来去去的。

……



第十九章  “安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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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家庭”的育儿室里充满了空前的欢乐。他们做梦也想不到能这样快活,那是与那位“不是乞丐的小

姑娘”结成了亲密伙伴的结果。仅仅靠她的苦难险遇就使她成为无价之宝。人人都想一遍又一遍地听她所经历的事情。当你在一间宽敞明亮的屋子里,坐在温暖的壁炉前,听人家讲阁楼里可能有多冷,那是十分轻松愉快的。应该承认那间阁楼还是能使人乐在其中,当你想到梅基塞代克,听到若是爬到桌上把头与肩膀探出天窗所能见到的麻雀和其他景色的情况,阁楼里的寒冷与空荡便完全不在话下了。

当然,最被大家喜爱的还是那关于宴会和梦境成真的故事。在萨拉被找到后的第二夭,她首次讲这个故事。那“大家庭”的几个成员前来同她一起用茶,他们有的坐在炉旁的小地毯上,有的蜷作一团,她就以她的独特方式讲这故事,而印度绅士边听边注视着她。她讲完了,抬眼望着他,把一只手放在他膝上。

“这是我的那部分,”她说。“现在你愿不愿意讲讲你的那部分,汤姆叔叔?”他要她总是叫他“汤姆叔叔”。“我还不知道你的那部分呢,那一定是很美好的。”

于是他讲给大家听是怎么回事:当他病恹恹地凄然独坐,心情烦躁之时,拉姆·达斯就描述那些过路人来给他解闷儿,其中有个孩子来往得比谁都频繁。他开始对她感兴趣——或许一部分是由于他正苦思冥想着一个小女孩的缘故,一部分是由于拉姆·达斯曾讲过他追逐猴子进阁楼的那次意外造访。他描述了阁楼的惨淡面貌以及那孩子的举止,她似乎并不属于被当作苦工或仆人对待的那类人。拉姆·达斯一点一滴地发现了关于她生活中的不幸遭遇的情况,还发现爬过几码远的房顶到那天窗是件多么容易的事,这就引出了后来发生的一切。

“老爷,”有一天他说,“我能趁那孩子外出办事时爬过石板瓦去给她生炉火。等她又湿又冷地回来后,

发现炉火熊熊,她会认为这是魔法师干的。”

这主意着实富于幻想色彩,使卡里斯福特先生愁苦的面庞闪现了笑容,于是拉姆·达斯满心欢喜地详述一番,向他主人说明要完成许多其他的事是何等容易。他显示出孩子般的欢欣和想象,于是实施这计划所作的忙碌的准备工作使原本令人厌倦的漫长日子变得生趣盎然。在宴会被阻挠的那天夜里,拉姆·达斯一直在监视着,所有的包裹都在他自己住的阁楼里准备就绪,而他的助手也同他一起等着,对这个奇特的冒险计划同样深感兴趣。拉姆·达斯平卧在石板瓦上从天窗往里看,那时宴会已灾难性地被打断了。他相信疲惫的萨拉肯定会睡得很沉,于是带着一盏昏暗的提灯,偷偷爬进房间,他的同伴留在外面给他递东西。萨拉在睡梦中略一翻身,拉姆·达斯就拉上提灯的遮光罩,平卧在地板上。这些情况以及许多其他令人兴奋的事经过无数次的提问,使孩子们都明白了。

“我多么高兴,”萨拉说。“我多么高兴,原来你就是我的那位朋友!”

从来没有像他们俩这般的朋友。不知怎的,他们似乎出奇地合得来。印度绅士还从没有过像萨拉这样心爱的伙伴。正像卡迈克尔先生所预言的那样,他在一个月内变成了一个新人。他总是乐呵呵的、兴致勃勃,并开始发现拥有那笔财富的真正乐趣,而原来却以为会是讨厌的负担。有好多可爱有趣的事要为萨拉筹划。他们俩之间常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说他是个魔法师,而他的乐趣之一就是想出一些事情来使她惊奇。例如她会发现她房里开着美丽的鲜花,或者枕头下塞着稀奇古怪的小礼品。有一天傍晚,他们俩坐在一起,听到门上有沉重的爪子搔抓的声音,等萨拉跑过去看看是什么,发现有只大狗站在那儿——一只漂亮的俄国大猎犬——豪华的金银项圈上有凸起的题字:“我叫鲍里斯,我侍奉萨拉公主。”

印度绅士最喜欢回忆穿破衣烂衫时的小公主。那“大家庭”或者埃芒加德和洛蒂来欢聚的那些下午,十分令人愉快。但萨拉与印度绅士同坐读书或交谈的时

光也自有其独特的魅力。在此期间发生了许多趣事。

一天傍晚,卡里斯福特先生从他的书本上抬起头来,注意到他的伙伴好半天一动不动,只顾坐在那儿呆望着炉火。

“你在‘假设’什么,萨拉?”他问道。

萨拉抬眼望着,脸颊绯红。

“我正在假设,”她说,“我正在回忆那忍饥挨饿的一天和我看到的一个孩子。”

“可是有很多很多忍饥挨饿的日子呢,”印度绅士说,话音里带点儿伤感的调子。“是哪一天呀?”

“我忘了你是不知道这事的,”萨拉说。“就是梦境成为真实的那一天。”

然后她给他讲那家面包店的故事,还有从泥浆里捡到的那个四便士银币和那个比她自己更饥饿的孩子。她讲得很简单,用尽可能少的话语,但不知为什么,印度绅士发现不得不伸手蒙住自己的眼睛,并低头看着地毯。

“我刚才在假设一项计划,”她说,这时故事已讲完了。“我存想我愿做点什么事情。”

“那是什么事情?”卡里斯福特先生压低声调说。“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公主。”

“我想知道,”萨拉有点犹豫地说——“你知道,你说过我有很多钱——我想知道我是否可以去见那面包店的女主人,告诉她当饥饿的孩子们——尤其是在那些天气恶劣的日子里——前来坐在她的台阶上,或者从橱窗往里瞧的时候,她能不能把他们叫进店去,给些吃的东西。她可以把账单送给我。我能这样做吗?”

“明天早晨你就去办吧,”印度绅士说。

“谢谢你,”萨拉说。“你知道,我可明白挨饿是什么滋味。当你甚至无法假装不饿的时候,可真是难受啊。”

“对,对,我亲爱的,”印度绅士说。“对,对,一定是这样的。想法忘掉它吧,来,坐在我膝旁的这只脚凳上,只记着你是位公主吧。”

“好吧,”萨拉微笑着说,“我可以给老百姓蛋糕和面包。”她就走过去坐在那凳子上,那位印度绅士(他常常喜欢她有时也这样叫他)把她那一头黑发的小脑袋按在膝盖上,抚摩着她的头发。

第二天早晨,铭钦女士向窗外眺望,看到了也许是她最不乐意见到的景象。印度绅士那套着高头大马的马车在隔壁那栋房子门前停下,它的主人同一个小人

儿,穿着暖和柔软的华贵裘皮衣服,走下台阶钻进马车。那小人儿是她熟悉的,使她想起了过去的日子。后面跟着的是另外一个她所熟悉的小人儿——看到这情景,她感到十分气愤。那是贝基,充当着快乐的侍从角色,总是伴随她年轻的女主人坐进马车,携带着主人的随身衣物。贝基的圆脸上已经有了粉红色。

不一会儿,马车在面包店门前停下,车上的人都下了车,说来也怪,这时正巧面包店的女主人把一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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