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偶奇遇记-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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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钟头不到,两只脚已经做好。这两只小脚轻巧,干燥,灵活,真像一位天才雕刻家做出来的,杰佩托于是对木偶说:“闭上眼睛睡一觉吧!”
木偶闭上眼睛假装睡觉。在木偶假装睡觉的时埃,杰佩托用鸡蛋壳装点溶化了的胶,把两只脚给他黏上,黏得那么天衣无缝,一点看不出黏过的样子。
木偶一看见自己有了脚,就打直挺挺躺着的桌子上翻下来,乱蹦乱跳的跳了上千次,翻了上千个跟头,简直乐疯了。
“为了报答您给我做的一切”,皮诺乔对他爸爸说,“我要马上去上学。”
“好样儿的孩子!”
“可是去上学得有点儿东西穿。”
杰佩托很穷,口袋里连一个子儿也没有,于是用花纸给他做了一套衣服,用树皮给他做了一双鞋,用面包心给他做了一顶小帽子。
皮诺乔马上跑到一脸盆水那里去照,对自己的模样满意极了,神气活现地说:“我真像一位体面的先生!”
“不错,”杰佩托回答说,“可是你要记住,使人成为体面先生的不是好衣服,而主要是干净的衣净的衣服。”
“不过”,木偶又说了,“我上学还少一样东西,一样最要紧的东西。”
“什么东西?”
“我还少一本识字课本。”
“你说得对,可怎么弄到它呢。”
“那还不方便,到书店里买就是了。”
“钱呢?……”
“我没钱。”
“我也没钱,”好老头说,心里很难过。
皮诺乔尽管是个快活透顶的孩子,可也难过起来了。因为一件真正伤心的事,那是人人都会懂得的,连孩子也不例外。
“没法子,只好这么办!”杰佩托叫了一声,忽然站起来,穿上打满补丁的粗布旧上衣,跑出门去了。
一会儿工夫他就回来。回来的时候,他手里拿着给他孩子买的识字课本,可短上衣没有了。这个可怜人只穿着衬衫,外面可是在下雪。
“上衣呢,爸爸?”
“我给卖了。”
“为什么卖了?”
“因为我热。”
他回答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皮诺乔一下子就明白了,他那颗良心不由得一阵冲动,就扑上去抱住杰佩托的脖子,在他的整个脸上到处亲吻。
第九章木偶奇遇记
雪一停,皮诺乔就夹着他那本呱呱叫的新识字课本去上学,他一路走,他的小脑袋瓜里浮现出成千个幻想,成千座空中楼阁,越来越美。
他自言自语说:“我在学校里,今天就要学会读书,明天就要学会写字,后天就要学会计算,以后凭着我的本领,我要挣许许多多钱。我第一次拿到钱就马上给爸爸买一件漂亮的布上衣,可我干吗买布的呢?我要买件金丝银线织的,钮扣是宝石做的,这位可怜人实在该穿这样的衣服,为什么,一句话,他为了给我买书,为了让我能够读书,竟把上衣也给卖了,光穿件衬衫……可天又这么冷!只有做爸爸的才肯作出这种牺牲!……”
他正在这样激动地说着这番话,忽然听见远处有音乐声,又是吹笛子,又是敲鼓:的的的,的的的……咚,咚,咚,咚。
他停下来竖起耳朵听,这声音是打岔道那边尽头传过来的,这条岔道很长很长,一直通到海边一个小村子。
“这音乐声是怎么回事?可惜我得去上学,要不……”
他站在那里拿不定主意,可无论如何得作出决定:或者去上学,或者去听吹笛子。
“今天就去听吹笛子,明天再去上学吧,去上学,反正日子长着呐,”这个小淘气最后耸耸肩膀说,说干就干,他走到那条岔道上,撒腿就跑,他越往前跑,吹笛子和敲鼓的声音就越清楚:的的的,的的的,的的的……咚,咚,咚,咚。
转眼他就来到了一个广场中央,那里人山人海,都围着一个大棚。这大棚是用木头和五颜六色的布搭起来的。
“这大棚是什么玩竟儿?”皮诺乔转身问村里一个孩子。
“你就念一下海报吧,上面都写明白了,你一念就知道。”
“我很想念,可今天我正好还不会念。”
“好一头蠢牛!那我来念给你听,你看见海报上那几个火红的大字没有,这几个字写的是:木偶大戏院……”
“戏开场很久了吗?”
“这会儿才开场,”
“门票多少钱,”
“四个子几,”
皮诺乔想看得要命,什么也不管了,不害助听臊地跟刚才对话的孩子说:“借给我四个子儿行吗,明天还你?”
“我很想借给你,”那孩子开玩笑地回答说,“可今天我正好不能借。”
“四个子儿,我把我这件外套卖给你,”木偶于是对他说。
“花纸做的外套,我要来干吗?雨落到上面,我脱也脱不下来了。”
“想买我的鞋子吗?”
“拿来生火最好。”
“这顶帽子你给多少钱,”
“买来倒真有用!一顶面包心做的帽子!耗子可要到我头上来吃帽子了!”
皮诺乔不知怎么是好,他还有最后一样东西想说出来,可又不敢说。他犹豫不决,拿不定主意,十分苦恼,最后他还是说了:“你肯给我四个子儿,买了我这本新识字课本吗?”
“我是个孩子,不向孩子买东西,”对方那个小家伙回答他说,这个家伙比他有头脑多了。
“这本识字课本四个子儿我买,”一个卖旧衣服的叫起来。他们讲话时,他正好在旁边,书当场卖掉了。想想那位可怜的杰佩托吧,他如今在家,光穿着衬衫,冷得索索发抖,就为的给儿子买这么本识字课本!
第十章木偶奇遇记
皮诺乔一进木偶戏院,就出了件事,这件事几乎闹了个大乱子。
要知道,这时戏幕已经升起,滑稽戏已经开场了。
台上站着花衣小丑和驼背小丑,正吵得不可开交,接着就是那老一套,他们不断地你威吓我我威吓你,说要请对方吃耳光和吃棍子。
台下的观众聚精会神,听着这两个木偶吵架,哈哈大笑,两个木偶做着手势,互相辱骂,活灵活现,就像两个有理性的动物,咱们这世界的两个人。
忽然之间,花衣小丑停止了表演,向观众转过身来,用手指着观众席后排,用演戏的腔调大叫起来:“天上的诸神啊!我是做梦还是醒着呢?那下边片人不是皮诺乔吗?……”
“正是皮诺乔!”驼背小丑叫道,“一点不错就是他!”罗萨乌拉太太打台后伸出头来尖声叫道。
“是皮诺乔!是皮诺乔!”所有的木偶同声大叫,跳到外面台上来,“皮诺乔!是咱们的兄弟皮诺乔!皮诺乔万岁!,“皮诺乔,上来,到我这儿来,”花衣小丑叫道,“上来,投到你的木头弟兄们的怀抱里来吧!”
他们这么热请地邀请,皮诺乔一跳就从观众席后座跳到前座,再一跳就从前座跳上乐队指挥的头顶,又从乐队指挥的头顶蹦上戏台。
皮诺乔受到木偶戏班男女演员的狂热欢迎,他们拥抱、搂他的脖子,友好地撮弄他,跟他像真诚兄弟那样头碰头,这个场面是无法想象的。
不用说,这个场面十分动人,不过观众看见戏老不演下去,不耐烦,开始大叫:“我们要看戏,我们要看戏!”
可他们是白费力气,因为木偶们不是把戏演下去,而是加倍大叫大喊。他们把皮诺乔放在肩膀上,狂欢着抬到脚灯前面。
这时木偶戏班班主出来了,他个子大,样子凶,叫人看一眼就要害怕,他有把黑色大胡子,就像一大摊墨水迹,老长老长的,从下巴一直拖到地上,只说一点就够了,他走起路来脚都要踩着这把大胡子,他那张嘴人得像炉口,—双眼睛好似两盏点着火的红玻璃灯,他手电劈啪劈啪抽着根大鞭子,是用蛇和狼尾巴编起来的。
没想到忽然出来了班主,大伙儿一下子吓得连气都不敢透,连苍蝇飞过都听得见,这些可怜的木偶,男男女女个个哆嗦得像树叶子。
“你干吗到我的戏院里来捣乱?”班主问皮诺乔说,那大嗓门听着就像阎王爷害了重伤风的声音。
“请您相信,先生,这都不怪我!……”
“够了够了!晚上咱们再算账。”
事实就是如此,戏演完以后,木偶戏班班主走进厨房,厨房里正在烤一只肥羊做晚饭,叉子叉着,在火上慢慢地转动,他为了弄来木柴最后把羊烤熟烤焦,就把花衣小丑和驼背小丑叫来、对他们说:“钉子上挂着的那个木偶,你们去给我带来,我看这木偶的木头很干,把他扔到火里,准能把火烧旺,烤熟这一只羊,”
花衣小丑和驼背小丑先还犹豫着不走,可班主生气地瞪了他们一眼,他们吓得只好服从。一转眼工夫他们就回到厨房,架来了可怜的皮诺乔,皮诺乔扭来扭去,像条出水鳗鱼,拼命大叫:“我的爸爸,快救救我!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第十一章木偶奇遇记
木偶戏班班主吃火人(他就叫这么个名字)看样子是个可怕的人,那是没话说的,特别是他那把黑色大胡子,像围裙似地盖住他整个胸口和整整两条腿,可他到底不是个坏人,事实上,他一看见可怜的皮诺乔给带到他面前,拼命挣扎,哇哇大叫:“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心马上就软,可怜起他来了,他鼻子忽然发热,忍了好大一会儿,可终于忍不住,就大声打了一个喷嚏。
花衣小丑一直在伤心,像垂柳那样弯下身子,可一听见打喷嚏,马上喜容满面,向皮诺乔弯过身来,轻轻跟他咬耳朵说:“好消息,兄弟,班主打喷嚏了,这表示他已经感动,在可怜你,如今你有救了。”
因为要知道,有许多人一同情什么人,或者是哭,戒者至少是假装擦眼睛,可吃火入不同,他真的.,感动了,就要打喷嚏,这也是一种表示他心软的的方式,打过喷嚏以后,木偶戏班班主还是装出很凶的样于,对皮诺乔叫道:“别哭了!你哇哇哭,叫我肚子里难受极了……叫我觉得绞痛,几乎,几乎……啊嚏,啊嚏……”又打了两个喷嚏。
“长命百岁!”皮诺乔说,“谢谢!你爸爸妈妈都活着吗?”吃火人问他,“爸爸活着,可我从来不知道妈妈,”
“我这会儿要是把你扔到炭火里,谁知道你的老父亲要多么伤心啊!可怜的老头!我很同情他!……啊嚏,啊嚏,啊嚏!”他又打了三个喷嚏,“长命千岁!”皮诺乔说,“谢谢!不过也得同情同请我,因为你看,我要把这头羊烤熟,木柴没有了,说老实话,你在这种情况下对我非常有用!可如今我很感动,我想忍耐看不烧你,既然不烧你,我就得在我的戏班里另找一个木偶来代替你,把他扔到叉子底下去烧……喂,守卫的!
“
一声命今,马上来了两个木头守卫,他们挺高挺高,挺瘦挺瘦,头戴两角帽,手握出鞘的剑,木偶戏班班主气咻咻地对他们说:“给我把这个花衣小丑抓住,捆得牢牢的,扔到火里去,我要让我这只羊烤得香香的!”
诸位想象一下这个可怜的花衣小丑吧!他吓得两条腿一弯,跪在地上了,皮诺乔看见这种凄惨场面,就扑倒在班主脚下,嚎啕大哭,泪水把他那把大胡子也给弄湿了,开始哀求他说:“可怜可怜吧,吃火人先生!……”
“这里没有先生!……”木偶戏班班主冷冰冰地回答说。
“可怜可怜吧,骑士先生!……”
“这里没有骑士!……”
“可怜可怜吧,爵士先生!……”
“这里没有爵士!”
“可怜可怜吧,大老爷!……”
木偶戏班班主—听见叫他大老爷,马上噘起了嘴,变得慈祥多了,温和多了,问皮诺乔说:“你到底求我什么事?”
“我求您开开恩,放了可怜的花衣小丑!”
“这可开不得恩。我不烧你就得烧他,因为我要把我这只羊烤得香香的。”
“那么,”皮诺乔大叫一声,站了起来,扔掉头上的面包心帽子,“那么,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来吧,守卫先生们!把我捆起来扔到火里去,不行,让可怜的花衣小丑,我的真正朋友,替我去死是不公道的!……”
这番话说得丁当响亮,声调豪迈激昂,在场的木偶听了没有不哭的,连两个守卫,虽然是木头做的,也哭得像吃奶的羊羔。
吃火人起先一点不动心,冷得像块冰,可后来慢慢地、慢慢地也开始感动了,又打喷嚏了。他一口气打了四五个喷嚏,于是疼爱地张开怀抱,对皮诺乔说:“你是个好小子!过来,给我一个吻。”
皮诺乔马上跑过去,像只松鼠似地顺着木偶戏班班主的大胡子往上爬,爬到上面,在他鼻尖上给了他一个最甜最甜的吻。
“那么,您开恩啦?”可怜的花衣小丑问道,声音细得好不容易才听见。
“开恩了!”吃火人回答说。接着他叹口气,摇摇头,“没法子!今儿晚上我只能吃半生不熟的羊肉了。可下一回,谁要是打动我的心,他就活该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