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梭罗夫人-第2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第二天,奥利里仿佛对昨天的消息不大相信,他谈起安茹和博热,还说出梅里朵尔的名字。
“热尔特律德回答,她对这些名字一个也不认识。
“于是他承认自己是安茹公爵的人,说安茹公爵看见我后爱上了我;接着,他许给她和我以重赏:只要她肯带领公爵来见我,就重赏她;只要我肯接待公爵,就重赏我。
“德·蒙梭罗先生每晚都来,我每晚都把我们遇到的事告诉他。他总从八点一直逗留到子夜;很明显,他十分焦虑不安。
“星期六晚上,他又来了,我看见他比平时脸色更苍白,神情更激动。
“他对我说:‘告诉您,到了星期二或星期三,一切都要决定了。’
“我惊呼起来:‘一切都要决定?为什么?’
“‘因为安茹公爵已经决心孤注一掷,而目前他同圣上的关系很好,因此不能指望国王会给您以任何帮助。’
“‘可是,从今天到星期三,一定会发生能帮我们脱离窘境的事吧?’
“‘这可说不定。我一天天等着我能把亲王玩弄于掌握之中的时机到来,我不仅衷心祝愿这时机早日到来,我而且用行动会敦促它,推动它早日到来。明天,我要离开您,到蒙特罗去一趟。’
“我听见后又惊又喜,问道:‘一定要去吗?’
“‘是的,我在那边有个约会,为了促使我对您说过的时机早日到来,我非去不可。’
“‘如果我们又遇到上星期日的那种情况,我的天,那可怎么办?’
“‘目前我没有任何名正言顺的权利可以保护您,您叫我怎能对抗一位亲王?只有向恶运低头了……’
“我叫起来:‘啊!爸爸!爸爸!’
“伯爵目不转睛地盯住我。
“‘先生!’
“‘您对我的行为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啊!没有。’
“‘难道我对您不是像个好朋友那样忠心耿耿,像亲兄弟那样恭恭敬敬吗?’
“‘您的行为从各方面说都是高尚的。’
“‘您对我不是有过承诺吗?’
“‘是的。’
“‘我在您面前提到过一次吗?’
“‘没有。’
“‘尽管这样,当环境迫您要在光荣和耻辱两者中选择的时候,您却宁愿做安茹公爵的情妇,而不肯做蒙梭罗伯爵的妻子。’
“‘我没有这样说过,先生。’
“‘那么就请您做出决定吧。’
“‘我已经决定了。’
“‘决定做蒙梭罗伯爵夫人?’
“‘而不愿做安茹公爵的情妇。’
“‘而不愿做安茹公爵的情妇,您的取舍真叫人高兴。’
“我不吱声。
“伯爵又说:‘这没有什么关系,您听见吗?只要热尔特律德能坚持到星期二,到那时再说。’
“第二天,热尔特律德照常外出,可是她没有碰上奥利里。她回来以后,我们对见到不奥利里比见到他更觉焦虑不安。热尔特律德毫无必要地又出去一次,纯粹为了想见到奥利里,可是又没有见到他。第三次出去同头两次一样,仍然毫无结果。
“我支使热尔特律德去找德·蒙梭罗先生,他已经走了,谁也不知道他到哪儿去。
“我们孤零零地困居斗室,我们觉得自己非常虚弱,我第一次感觉到我对伯爵有不公道的地方。”
这时候比西叫起来:“啊!夫人!不要这么匆匆忙忙地改变您对这个人的看法:他的行为中有些事我们还不知道,可是我们早晚会弄清楚的。”
“黑夜降临了,也带来了极度的恐怖;我已经决定宁可牺牲一切也不要活着落到安茹公爵手中。我身边藏着这把匕首,只要公爵或者他的手下人碰一碰我,我立刻当着亲王的面自刎。我们在房间里用家具抵住房门。房子的主人粗心得叫人难以相信,临街的大门里面竟然没有装上门闩。我们把灯藏好,然后站到我们的观察所里来。”
“一直到十一点钟,周围都很平静。到了十一点钟,五个人从圣安托万街口走了出来,仿佛在商量什么,然后走过去躲进围内勤王宫的角落里,在那里埋伏等待。”
“我们开始哆嗦了,这些人一定是为我们才来的。”
“可是他们在那里动也不动,一刻钟过去了。
“这时候我们看见圣保罗街角上出现了两个人。月光从云层的间隙照射大地,使得热尔特律德认出了两个人中的一个是奥利里。
“可怜的姑娘悄悄地对我说:‘唉!小姐,是他们来了。’
“我害怕得浑身哆嗦,回答她道:‘一点不错,另外五个是准备帮助他们的。’
“热尔特律德说道:‘他们要进来,必须撞破门才行,撞门声会把左邻右舍引来的。’
“‘为什么您要左邻右舍弃过来救我们?他们认识我们吗?他们肯作出牺牲来保护我们吗?唉!说到底,热尔特律德,”我们真正的保护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伯爵。’
“‘既然这样,您为什么一直不肯当伯爵夫人呢?’
“我叹了一口气。”
十六 狄安娜·德·梅里朵尔是怎样一个人——婚约
“这时候,那两个在圣保罗街角上出现的人,正沿着一排房子偷偷地溜过来,站在我们的窗口下面。
“我们轻轻地打开窗扇。
“只听见一个声音问‘你有把握是在这儿吗?’
“‘是的,大人,完全肯定。从圣保罗街数过来是第五间房屋。’
“‘钥匙呢,能开那门吗?’
“‘我已经取了锁印。’
“我紧紧抓住热尔特律德的臂膀,猛力捏着。
“‘走进去以后怎么办?’
“‘走进去以后,就看我的了。女仆会给我们开门的。殿下的口袋里装着一把金钥匙,比这一把好多了。’
“‘那么就去开门吧。’
“我们听见钥匙在锁孔里的轧轧声。猛然间埋伏在王宫角落的那几个人离开墙脚,向着亲王和奥利里冲过来,大声叫喊:‘杀死他!杀死他!’
“我一点也弄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我只猜想一定是有人出乎意料之外突然来帮助我们了,这是闻所未闻的奇事,我立即跪下来,感谢上苍。
“可是亲王只消一露面,只要说出自己的名字,喊声顿时停息,所有的剑都回到剑鞘里去,来犯的人都后退一步。”
比西说道:“不错,他们的目标不是亲王,而是我。”
狄安娜接下去说:“不管怎样,他们的袭击赶走了亲王,我们眼看着他从儒伊街走掉了。那五个埋伏的人仍然回到围内勒王宫的拐角上藏起来。
“很明显,这五个人的目标并不是我,至少,我们今晚不会再有危险了。可是我们太激动,太担心了,不能不保持着警惕。我们靠在窗户上,等待着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我们本能地感觉到一定会有事情发生的。
“我们用不着等待很久,就在圣安托万街的街中心,出现了一个骑马的人。毫无疑问那五个埋伏着的贵族等待的正是这个人,因为一见到他,他们马上喊杀连天,向着他冲了过去。
“这个人就是您。因此关于您的情形,我也不必细说了。”
比西说道:“恰恰相反,我知道的只是斗剑的情况,斗剑以后的情况我就不知道了,因为当时我已昏迷过去。”比西的用意,是想继续听少妇讲下去,希望从她的途述中,窥见她心中的秘密。
狄安娜的脸上微微泛出红晕,继续说道:“用不着对您说,我们十分关心这场力量悬殊的战斗,而您却表现得如此勇敢。战斗中的每一种变化都使我们不由自主的战栗、叫喊和祈祷。我们看见您的马摇摇晃晃,倒了下去。我们认为您一定完蛋了,事实并非如此,勇敢的比西真是名副其实。您是站着落到地下的,根本不需要爬起来就能继续向您的敌人进攻。最后,您被包围了,危险从四面八方向您迫近,您像只雄狮似的向后退,仍然面向您的敌人,您退到靠在我们的大门上。这时,热尔特律德同我不约而同地都有一种想法,那就是下楼来给您打开大门,她瞧了我一眼,我对她说:‘行!’我们俩都冲向楼梯。可是,我前面说过,我们用家具堵住房门,我们不得不花了几秒钟时间才搬开了家具,等到我们走到楼梯平台的时候,我们听见了临街大门再度关上的声音。
“我们俩都吓得呆住了。到底是什么人走了进来,这人又是怎样进来的呢?
“我倚在热尔特律德身上,我们不敢作声,等待着。
“不久小径里便传来脚步声,这声音越来越走近楼梯,原来是一个男人;他摇摇晃晃,伸长臂膀,走了几级楼梯便发出一下低沉的呻吟,颓然倒在楼梯上。
“很明显,没有人在追赶这个人,大门幸喜被安茹公爵打开了,这个人把门重新关上,就挡住了追兵;现在,他的伤势非常重,也许有致命的危险。他只好倒在楼梯口了。
“不管怎样,我们眼前没有危险,没有什么可怕的,恰恰相反,倒是这个人需要我们的救助。
“我对热尔特律德说:‘拿灯来’
“她奔过去拿回来一盏灯。
“我们并没有弄错,您是昏迷过去了。我们认出您就是那位进行英勇抵抗的勇士,我们毫不犹豫地决定对您进行抢救。
“不到片刻工夫,我们就把您抬进我的房间,放在床上。
“您始终昏迷不醒,看来不得不请个外科医生来把您抢救。热尔特律德想起来她最近听说几天前一个年轻医生新用了一种疗效极佳的治疗法,这个医生住在……住在博特雷伊斯街。她知道他的住址,自愿去找他来。
“我对她说:‘这个年轻医生万一把事情说出去呢?’
“她回答道:‘请放心,我会采取办法的。’
“她是一个胆大心细的姑娘,我完全信任她。她拿了点钱,一把钥匙和我的匕首就走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在您身边……为您祈祷。”
比西说道:“夫人,我能享受这许多幸福,我自己还并不全知道哩。”
“一刻钟以后,热尔特律德回来了,带来了那个年轻医生。那医生百依百顺,竟同意让她蒙着眼睛来了。
“她把医生带进卧室的时候,我留在客厅里,她给医生除去了蒙眼布。”
比西说道:“正是这样,这时候我醒过来了,看见了墙上您的画像,我还以为我看见了您走进房间。”
“我的确进来了,我忧心如焚,也顾不得一切了。我同年轻的医生交谈了几句,他观察了您的伤口,向我保证能把您治好,我这才放下了心。”
比西说道:“这一切都深深印入我的心中,只不过有点像是在做梦,迷迷糊糊。”他用手按着胸膛又加上一句:“这里有个声音告诉我:我没有做梦。”
“医生包扎好您的伤口以后,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瓶子来,里面装着红色药水,他倒了几滴在您口中,告诉我说,这是一种镇静剂,能使您经过熟睡后退烧。
“事实上的确如此,您喝了镇静剂以后,用不着一分种就重新闭上了眼睛,又恢复到您清醒前的昏迷状态。
“我害怕极了,医生安慰我,说一切都十分顺利,只要让您睡觉就好了。
“热尔特律德重新用手帕蒙上他的眼睛,把他送回到博特雷伊斯街。
“只不过她发现这医生似乎在数脚步。”
比西说道:“的确,夫人,他数了脚步。”
“这个发现使我们惊吓万分。这年轻医生可能告发我们。必须把我们收容过您的事收拾得干干净净,不留下任何痕迹,我们决心这样做,可是头一件重要的事是把您弄走,您。
“我鼓起了全部勇气,那时是半夜两点,街道上没有一个人影。热尔特律德负责把您抬起来,她做到了,我帮助她,我们两人一直把您搬到圣殿修院的壕沟边。夜深人静,男人们在这种时候外出也要结伴而行,我们只有两个女人,却这么大胆地行动,以致我们回家以后,回想起来还不禁肉跳心惊。
“幸喜天主保佑,我们一路回来没有遇见过任何人,没有人看见我们。”
“一到家里,我就支持不住,昏了过去。”
比西合拢双手说道:“啊!夫人!夫人!您为我做的一切,我不知怎样报答您才好。”
沉默了一阵。在这期间,比西用充满热情的眼光凝视着狄安娜。女郎把手肘支在桌子上,用手抱着脑袋。
在这静寂中,传过来圣卡特琳教堂的钟声。
狄安娜打了一个寒战,说道:“两点!两点了,您还留在这儿。”
比西恳求说:“啊!夫人!在您把一切详情都讲完以前,请不要赶走我:在您告诉我能用什么方法帮您的忙以前,请不要赶走我。您就当天主给您送来了一个亲兄弟吧,告诉这个兄弟他能为他的妹妹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