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梭罗夫人-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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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父亲
梅里朵尔男爵
求你相信我,怜悯你自己,也怜悯我。
“我对德·蒙梭罗先生的反感在我心里并没有什么具体的东西,这种反感是本能的,而不是理智的。我所能谴责他的仅仅是一头母鹿的死亡,而这对一个猎人来说,完全是微不足道的。
“于是我向他走过去。
“他问我:‘怎么样?’
“‘先生,我看过我父亲的信了;他告诉我您能把我从这儿救出去,可是没有说您要把我带到哪儿去。’
“‘小姐,我带您到男爵等着您的地方。’
“‘他在什么地方等我?’
“‘在梅里朵尔城堡。’
“‘我一定能见到我的父亲吗?’
“‘再过两个钟头就行。’
“‘啊!先生,如果您说的是真话……’
“我说不下去了,而伯爵显然在等我把话说完。
“我用哆嗦而微弱的声音接下去说:“我对您将感激不尽,’因为我猜得出他要求我用什么来谢他,这件事叫我没法对他说得出口。
“伯爵说道,‘那么,小姐,您是准备跟我走了?’
“我提心吊胆地望了望热尔特律德,很明显,她同我一样,对伯爵阴沉沉的面孔也感到不放心。
“伯爵说道:‘请想一想,现在飞走的每一分钟远比您想象的要宝贵得多。我已经迟到了大约半个钟头,很快就是十点,您难道不知道十点亲王就要到博热城堡来吗?’
“我回答道:‘唉!我知道。’
“‘亲王一来,我除了白白送命以外,根本没有办法救您,哪能像现在这样有确切把握。’
“‘我的父亲为何不来?”
“‘您以为令尊没有受到监视吗?您以为他能走一步而不让人家知道他到哪里去吗?’
“我问道:‘那么悠呢?’
“‘我,是另一回事;我是亲王的朋友兼心腹。’
“我喊道:‘先生,您既是亲王的朋友兼心腹,那么您……’
“‘我为了您而背叛了他,是的,的确是这样。我刚才不是说过我是冒着生命危险来救您的吗?’
“伯爵的回答充满自信,而且明显地与事实相符,使得我虽然还有点不愿意信任他,但又说不出口。
“伯爵说道:‘我等着您。’
“我望了望热尔特律德,她同我一样也拿不定主意。
“德·蒙梭罗先生说道:‘好吧,如果您还犹豫不决,请瞧那个方向。’
“他指给我看,同他来的方向相反,在池塘的另一岸边,一队骑马的人正在向城堡走来。
“我问道:‘这些人是什么人?’
“伯爵回答:‘那是安茹公爵和他的随从。’
“热尔特律德说道:‘小姐,小姐,不能再等了。’
“伯爵说道:‘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天哪,快点决定吧。’
“我跌到一张椅子里,浑身没有一点气力。
“我低声嘀咕:‘唉!天哪!天哪!怎么办?’
“伯爵说道:‘请听,请听,他们在敲大门了。’
“的确听得见有人在敲门槌,那是刚才我们看见离开队伍走到前面来的两个人。
“伯爵说道:‘再过五分钟,就太迟了。’
“我挣扎着要站起来,但双腿发软。
“我结结巴巴地说:‘来帮我,热尔特律德,来帮我!’
“可怜的女仆说道:‘小姐,您听见大门打开了吗?您听见院子里的马蹄声了吗?’
“我费尽了气力回答:‘听见了!听见了!可是我一点气力也使不出。”
“她说道:‘原来是这样。’
“她用双臂把我抱起,像举起个孩子一般,把我放进伯爵的怀里。
“我一接触到这个人,全身立刻猛烈地哆嗦起来,差点儿从他的手上脱落跌到湖里。
“可是他紧紧搂住我,把我放到船上。
“热尔特律德跟着我,不用别人帮助就落到了船上。
“这时候我发现我的面纱滑落到水里了。
“我想到面纱会给他们指示我们逃走的踪迹。
“我对伯爵说:‘我的面纱,我的面纱!把我的面纱捞上来。’
“伯爵按照我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那面纱。
“他说道:‘不,最好是让它去。’
“他抓住桨,猛力一划,小船就飞速驶去;再划几下,我们就差不多到达彼岸了。
“这时候,我们看见我房间的窗户灯火通明,仆人们都带着灯火涌进了房间。
“德·蒙梭罗先生说:‘我骗您了吗?我们走的不是时候?’
“我对他说:‘对,对,先生,您真是我的救命恩人。’
“这时候火光在狂乱地奔走,一会儿在我的房间里,一会儿又在热尔特律德的房间里。我们听见了喊声;一个男人走了进来,别的人立刻向两旁退避让出一条路来。这人走到开着的窗户前面,俯身向外面张望,看见了那条面纱浮在水面上,不禁发了一声喊。
“伯爵说道:‘您瞧,我留下面纱不是做对了吗?亲王以为您要逃出他的魔掌,已经投湖自尽了。在他四处搜寻您的当儿,我们已经远走高飞了。’
“这个人如此工于心计,预先就算准了这条计谋,使我从心底里哆嗦起来。
“这时候,我们已经靠岸了。”
十四 狄安娜·德·梅里朵尔是怎样一个人——约法三章
这时候又沉默了片刻。狄安娜回想起这段经历,就差不多同遭难时一样激动,觉得连说话都没有声音了。比西全神贯注地在听她,对于她的仇人,不管他们是谁,早已切齿痛恨了。
最后,狄安娜从衣袋里取出一小瓶嗅盐闻了闻,又继续说下去:
“我们刚上岸,便有七八个人向我们直奔过来。他们都是蒙梭罗的人,其中有两个我似乎认得,他们就是我们被那些带我们到博热城堡的人围攻时,伴送着我们的驮轿的人。一个高级侍从手里牵着两匹马,其中一匹黑马是伯爵的,另外一匹白色的溜蹄马是给我准备的。伯爵扶我上马,我在马鞍上坐定以后他就纵身跳上了自己的马。
“热尔特律德骑在伯爵一个仆从的马屁股上。
“这一切刚安顿好,我们的马就奔驰起来。
“我注意到,伯爵一直抓着我匹马的缰绳,我对他说,我的马术相当精良,请他不必如此费心,可是他回答我说我的马容易受惊,可能走上岔路,同他分开。
“我们奔驰了十分钟以后,我突然听见热尔特律德在喊我。我回过头来,看见我们这队人马已经兵分两路,四个人向旁边的人岔路走去,把热尔特律德一直带到森林里,而伯爵和另外四个人同我仍然沿着原路走。
“我大声叫喊,‘热尔特律德!先生,为什么热尔特律德不同我们走一条道?’
“伯爵对我说:‘这是必不可少的预防措施:如果有人追赶我们我们要用两条路来迷惑他们,使得这两条路上都有人说看见过一个女郎被几个男人抢走。这样我们就有希望使安茹爵走错了路,去追赶您的女仆,而不来追赶我们。’
“他的话听起来似乎有理,却不能使我满意;可是我说什么好呢怎么办呢?我只好叹了一口气,耐心等待。
“何况伯爵走的这条路的确是回到梅里朵尔城堡去的道路。照我们现在奔驰的速度,再过一刻钟,我们就可以到达城堡。可是到了我所熟悉的一个林间十字路口时,突然间伯爵向左转弯,不走把我带回父亲身边的那条路,而走上另一条路,明显地离我父亲越来越远了。我马上叫喊起来,尽管我的小马奔得很快,我早已一手按住马鞍的前鞒准备下跳了,伯爵准是对我的一举一动都历历在目,立刻弯过身来,轻舒猿臂把我一搂,从我的马上把我提了过去,放在他的马鞍上。获得自由的那匹溜蹄马,一声嘶鸣逃到森林中去了。
“伯爵的动作如此迅速,我只来得及喊了一声,便被他拉了过去。
“德·蒙梭罗先生用手捂住我的嘴。
“他对我说:‘小姐,我用荣誉向您担保,我做的一切都是按照令尊的命令,我们一停下来休息,我便可以拿出证明给您看;如果您认为这个证明还不够,或者您以为可疑,那我用荣誉向您担保,小姐,我就让您自由行动。’
“我挣脱他的手,将脑袋向后仰,大声对他说道:‘先生,您对我说过要送我回到父亲那里去的。’
“伯爵把马停下来说道:‘是的,我说过这样的话,因为我看见您当时犹豫不决,不肯跟我走,而只要再拖延一分钟,您和我都完了,您现在不是看得很清楚了吗?我问您,现在您愿不愿意断送男爵的老命?您愿不愿意受人污辱?您只要说一句愿意,我立刻送您回梅里朵尔城堡。’
“‘您刚才对我说,您有证明您是按照我父亲的意愿行事的?’
“伯爵说道:‘这封信就是证明。您拿着。到了我们投宿的地方您就可以看信。如果您看完了信以后您仍然想回家,我向您再说一遍,我用荣誉担保您可以自由行动。不过如果您对男爵的命令还有几分尊敬的话,我相信您一定不肯回去。’
“‘那么,先生,快点找一个投宿的地方吧,因为我急于想知道您说的是不是事实。’
“‘请您记住,您是自愿跟我走的。’
“‘是的,我是自愿跟您走的,我的自愿是一个年轻姑娘处在这样环境下的自愿:一方面她必须为父亲的死亡和自身的受辱而担惊受怕,另一方面,她又不得不相信一个她初次认识的人的话,这就是我的自愿。不过,不管怎样,先生,我是自愿跟您走的,如果您不相信,那就请您给我一匹马吗?’
“伯爵指挥他的一个下人让出一匹马,我从伯爵的马上跳下来,片刻以后,我就骑着马同他并排前进。
“伯爵对那个下了马的仆人说:‘那匹白溜蹄马不会走远,到森林里去找它,叫它的名字;你知道,它像条狗一样,听到它的名字或者哨子声,就会乖乖地跑回来。你直接到拉夏特勒去,我们在那儿等你。’
“我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拉夏特勒位于通往巴黎的路上,离梅里朵尔城堡有四十公里远。
“我对他说:‘先生,我跟着您走,可是到了拉夏特勤,我们得谈谈条件。’
“伯爵回答道‘小姐,这就是说,到了拉夏特勒,我得听从您的命令。’
“这种表面上恭顺的话并不能使我放心,不过,由于没有别的办法可供选择,我只好采取唯一能够使我脱离安茹公爵魔掌的办法,默默无言地继续走着。天朦朦亮,我们到达了拉夏特勒。伯爵并没有领我们进村,在离村子的头几所花园还有百步远的地方,穿过田野,向一所孤零零的房子走去。
“我停下马。
“我问道:‘我们到哪儿去?’
“伯爵对我说道:‘小姐,请听我说,我注意到您的头脑十分清醒,我请求您判断一下。亲王的权势仅次于圣上,他正在到处搜捕我们,如果我们在村子里一间普通旅合落脚,能逃得出他的魔爪吗?第一个看见我们的农民就会告发我们,我们能够收买一个人,却不能收买整个村子呀。’
“伯爵的回答每次都合乎逻辑,或者最低限度表面上很有道理,使我无从反驳。
“我对他说:‘好吧,那我们走。’
“于是我们又继续前进。
“一个仆从在我不知不觉间离开了队伍,先一步到了那所房子,一切都准备好在等待我们。我们走进一间还算干净的房间,壁炉里的火烧得旺旺的,一张床已经铺得整整齐齐。
“伯爵说道:‘这儿就是您的房间;我等待着您的吩咐。’
“他鞠了一躬,退出去,留下我一个人在房间里。
“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走到灯前,从怀里取出我父亲的信来……这封就是,比西先生,请读信,我请您来评评理。”
比西拿了那封信读起来:
亲爱的狄安娜,如果你不出我所料,照我要求的去做,追随着德·蒙
梭罗伯爵,他一定会告诉你,安茹公爵不幸看中了你,把你抢走和绑架到
博热的就是这位亲王;从这件事里你就可以看出公爵是任何暴力行为都干
得出的,等待着你的会是何等耻辱。我决不在这种耻辱下偷生,那么,只
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嫁给我们这位高尚的友人。只要你一旦成为蒙梭罗
伯爵夫人,伯爵就能挺身而出,保卫自己的妻子,他已经对我发过誓,不
惜使用任何手段来保卫你。因此,亲爱的女儿,我现在的愿望是婚礼尽早
地举行;如果你尊重我十分明确的表态,实现我的愿望,我将赐给你父亲
的祝福,并且祈祷天主,让天主把保留给像你一样有孝心的人的全部幸福,
都赐给你。
我不是在命令你,而是在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