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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月异星邪-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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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个红裳少女,也已玉容骤变,右面的那少女纤手一招,将酒杯接在手里,却见那黄衫少年已长笑而起,朗声笑道:“好酒,好酒。”
一面又笑道:“戋戋一画,阁下既然不肯割爱,小可只有原物奉回了。”
长笑声中,双手微扬,竟将手中的这幅绢画,挥向这两个红裳少女。
这薄薄一张绢画,此刻却像势挟千钧,那两个红裳少女,远远即已觉出风声凛然,她俩人武功虽不弱,却不敢伸手去接。
此刻笔下写虽慢,当时却是快如闪电,霎眼之间,这幅被那以绝顶内家真力挥出的绢画,便已挟着风声飞到红裳少女的眼前。
横江金索楚占龙须发皆张,大喝了一声,正待挥掌,哪知那两个红裳少女突然咯咯一声轻笑,柳腰一拧,竟像是两只彩凤,比翼飞到这幅绢画上。
这幅画去势仍急,笔直地飞向厅外,那两个少女红裳飘飘,竟也随着这幅画飞向厅外。
黄衫少年拊掌大笑道:“敬我一杯酒,还君一片云,云送仙子去,风吹仙子裙。”
朗吟声中,身形暴长,已自掠出厅外。
满厅群豪眼见这种奇景,耳闻这种朗吟,目光转向厅外,却见那一片“彩云”去势虽然缓了下来,却未下落,微微转了方向,真的生像是一片彩云似的,在院中盘旋而舞。
院中婷立着十六个红裳垂髫少女,此刻竟都娇笑一声,一齐放下手中的拜盒,轻拧柳腰,随着这片“彩云”飘飘而舞,玉手招扬处,手掌中各各挥出一股劲风,托得这片“彩云”高高飞起。
群豪但见满院红袖飞扬中,一片彩云,拥着两个仙子,冉冉凌空而舞,早已俱都拥到厅口,伸长脖子望着这幅奇景,一个个只觉目眩神驰,不能自主,就连喝采都全然忘记了。
那黄衫少年目光回扫,朗声笑道:“好一个彩云仙子!”
脚尖微点,竟也扑上这片“彩云”。红裳少女咯咯娇笑一声,突然挥出四只玉掌,击向这黄衫少年岑粲的肩、胸。
这片“彩云”长不过四尺,宽不过两尺,此刻上面站了三人,已是间不容隙,这两个红裳少女微一挥掌,便已堪堪击在这少年岑粲身上。
岑粲但觉漫天红袖影中,四只白生生的手掌,快如飘风般地击了过来,胸腹忙自一吸,掌影虽已落空,自己脚下藉以着力的一片彩云,却又已冉冉飞了开去,自己轻功再高,却也无法凌空而立,势必要落到地面上去。
那两个红裳少女脚跟旋处,乘着其挥掌之势,将“彩云”带开,飘飘落向地上,此刻却一齐伸出玉掌,又清脆地拍了两下,收起已落在地上的绢画,立列墙角,突然曼声低唱起来——


那十六个红裳垂髫少女,就在黄衫少年身形落下的那一刹那,各个轻拍着玉手,身形动处,红袖飘飘,衣裙飞扬,随着这两个绝色少女的歌声,袅娜起舞。霎眼之间,只见满院中的红影,如璇光流转,当中却裹着一个淡黄人影,宛如璇光中的一根支柱。
歌声曼妙,舞影翩翩,天上月明星稀,院中却亮如白昼,群豪但觉目眩神驰,几不知人世之间,何来此清歌妙舞。
但在这一片轻红舞影中的黄衫少年,此刻却是屹立如山,面色凝重,因为只有他知道,这些垂髫少女,舞姿虽然曼妙,但在她们红罗衣袖中的一双双玉手,却是每一扬动处,就是往自己身上致命的地方招呼。
璇光每一旋转,就有数十只纤纤玉手,以无比曼妙的舞姿,其中却夹着无比凌厉的招式,电也似的袭向这黄衫少年岑粲的身上。
但是他脚下踩着细碎的步子,身形微微扭转处,这数十只纤纤玉手,竟连他宽大的袍角都沾不到半点。


立在墙上的巨大火把之火焰,不停地摇舞着,光影倏忽中,只见那多臂神剑云谦,捋着长须,站在厅堂前的石阶上,本是赤红的面膛,此刻却仿佛变了颜色,一双虎目,眨也不眨地望在这一片舞影上,突然长叹一声,沉声道:“想不到这竟真的是绝迹武林已有多年的霓裳仙舞——”
他话声未落,站在他旁边的灵狐智书、横江金索楚占龙已然一齐伸过头来,脱口惊呼道:“霓裳仙舞?”
多臂神剑微一颔首,叹道:“方才我看这狂傲少年的身法,已看出他竟是昔日万妙真人独步江湖的迷踪七变,哪知道此刻这几个少女,却是苗疆那个女魔头的传人,看来江湖之中,平静已久,却又将生出变乱了。”
楚占龙、灵狐智书,不禁也俱都为之面目变色。横江金索干咳了一声,低低道:“不会吧,这两个魔头,一向都未听说有过传人——唉,不过这十年之中的变化,又是谁能预测的呢?”
他长叹声中,也自承认了云谦的看法,两道浓眉,深深皱到一处,但冗自说道:“不过——这几个少女的身法,虽然像是传自苗疆,但这黄衫少年,却未必是万妙真人的弟子——”
哪知院中突然响起一阵长笑,打断了他这带着几分自我安慰的话。长笑声中,只见院中的淡红璇光中的那条黄衫人影,已是冲天而起。
笑声未住,这黄衫少年的身形,竟凌空一转,倏然头下脚上,箭也似的掠了下来,铁掌伸处,电也似的劈向两个垂髫少女的肩头。
但这两个少女脚下并未停步,依然绕步而舞。哪知这黄衫少年岑粲的身形,在空中竟能随意转移,微一拧腰,两只铁掌,已分向抓人这两个垂髫少女飞扬着的袖里。
但听一声娇呼,岑粲长笑之声,再次大作,双腿向后疾伸,藉着手上的这一抓之力,身形又腾空而起,唰、唰两掌,带着凌厉的掌风,挥向另两个垂髫红裳少女。
这种惊人的轻功,立刻唤得群豪的纷纷惊呼。十六个垂髫少女的舞步,也立刻为之大乱。
那两个红裳少女的歌声,也自愈唱愈急,本是满院旋转着的舞影,此刻却只剩下了那岑粲的淡黄衣影,漫天飞舞。


多臂神剑浓眉皱处,转脸向横江金索楚占龙低语道:“普天之下,除了天山一脉传下的七禽身法、飞龙五式,和昔年星月双剑独步武林的‘苍穹十三式’外,能够凌空击敌,而能藉势腾越的,只有万妙真人藉以扬名天下的迷踪七变中的苍鹰变了。楚兄,现在你该也看出这少年是否那魔头的传人了吧?”
楚占龙长叹一声,方待答语,却见那两个曼歌着的红裳少女,突然玉掌轻拍,歌声戛然而住。


垂髫少女们的舞步本已七零八落,歌声一住,这些垂髫少女们的身形,便立刻四下散开,其中有几人轻颦黛眉,暗咬朱唇,捧着玉腕,显见手腕已经受了伤,只是黄衫少年似乎甚为怜香惜玉,下手并不重,是以她们伤得并不厉害罢了。
黄衫少年岑粲目光傲然四扫,轻轻一拂衣袂,又复朗笑道:“江南春夜,仙子散花,再加上这两位绝代佳人的清歌曼唱,真是高歌妙舞,双绝人间。不想区区今日,却也躬临此盛,开了这等眼界。”


那两个红裳少女,也自娇笑一声,伸出玉手,轻轻掩住带笑的嘴角,袅娜地走了过来,口中娇声笑道:“哎哟,您怎么这样客气,我们姐妹这副粗喉咙、破嗓子唱出来的东西,还说是清歌曼唱哩,这可真教我们不好意思。”
娇笑声中,掩着嘴角的玉手,突然闪电似的往外一伸,十只春葱般的玉指,此刻竟有如利刃,疾然点向这黄衫少年面上的闻香、四白、地苍、下关和左肩的肩井、肩贞六处大穴,认穴之准,无与伦比。
这一下不但突兀其来,而且来势如风,眼看这十只纤纤玉指,已是触到这黄衫少年的穴道上。满院群豪惊喟一声,不禁都在心中暗忖:“这两个少女好快的身手,好狠的心肠,竟在谈笑之中,都能制人死命。”
哪知这黄衫少年看似猝不及防,其实却是成竹在胸,又倏然笑道:“我非维摩仙,难当散花手,两位姑娘的盛情,在下不敢当得很。”
长笑中,身形已自滑开五尺,这两个红裳少女的两只玉手,便又落空。


伫立阶前的多臂神剑云谦始终皱着双眉,此刻长叹一声又道:“此十年之中,看来那万妙魔头,功力不知又加深了几许,竟连他的这个弟子,武功已不在当年乃师之下,竟连霓裳仙舞阵都难不倒他了。唉——十年岁月,本非等闲,只是我那浩然老弟呢?怎么一去无踪?你是否也练成了几样绝技呀?”
这胸怀磊落的老人,不禁油然怆怀,目光一抬,只见院中掌影翻飞,掌风虎虎,那两个红裳少女,在这瞬息之间,竟已连攻了数十招,只是岑粲身形闪动,动如飘风,虽然并未使出全力,但却应付得从容已极。


这两个红裳少女心中不禁暗骇,对手武功之强,远远出乎了她们的意料,尤其更令她们着急的是,对方应敌虽似潇洒,但出手却狠辣已极,自己姐妹两人多年苦练的连击之势,竟被这少年举手投足间破去,他一片淡黄的身影,竟生像是停留在自己姐妹两人之间,但自己一掌击去,却又总是击空。
这两个红裳少女虽然手挥五指,目送飞鸿,身法之曼妙,令得满院群豪心中既惊且佩,但是她们此刻却已心中有数,知道自己绝非这黄衫少年的敌手。
黄衫少年朗笑一声,身形转移处,避开了左面少女的一招,左掌“呼”的一击,身形却转到右面少女身侧,含笑低语道:“姑娘,你这又是何苦呢?累坏了身子,叫在下也看着难受。”
右面这少女梨涡微现,娇声一笑,也自俏声道:“谢谢您哪。”
纤腰转扭,巧笑宜人,吐气如兰,但就在这巧笑俏语中,一双玉手,却已抢出如风,随着纤腰的一扭,一只玉足,也自踢出,霎眼之间,竟攻出三招。
岑粲哈哈大笑,身形如行云流水般又自滑开,口中笑着道:“好狠的丫头。”
袍袖连展,那两个红裳少女,只觉强劲的掌风,排山倒海般向自己压了下来,两人眼珠一转,对望了一眼,突然娇躯同时一转,咯咯一笑,左掌携住左掌,右掌齐往外一推,身形却藉着这一推之势,惊鸿般退到墙角。
群豪方自一愕,哪知这两个红裳少女竟又掩口一笑,娇声道:“我们累了,不打了,你要打就一个人打吧!”
墙上的火把,已烧近尾端,火焰却似较前更强,闪动着的光影,照在这双红裳少女的面上,只见她们嘴角带着浅笑,眼波四下流动,就像是垂髫的顽童,和男伴骑青竹马跑累了,把竹竿一丢,就不来了似的。
又像是玩抓米袋玩输了,就将米袋一丢,撒娇撒赖的样子,却哪里像是武林高手比斗后的神情?满院群豪目定口呆,心中却在暗笑,望着那黄衫少年,看他究竟如何对付这娇憨天真,却又刁蛮狠辣的少女。


此刻又有十数个穿着长衫的大汉,靠着墙脚俯首急行,换下已将燃尽的火把。那两个红裳少女,却在墙脚下,理着云鬓,整着罗裳,偌大的一个院子里.就只剩下那黄衫少年一人站在中央,目光四下转动,似乎也不知道该如何应付这两位刁蛮少女。


十六个闪着金光的拜盒,仍一排排摆在阶前,只见那两个红裳少女,突然轻轻一笑,袅娜行至拜盒之前,娇声道:“我们姐妹两个特来给云老爷子拜寿,没想到却给云老爷子带来这么多麻烦。我们本来还想在这儿多呆一会儿,只是又怕小姐等得急了——”
说着,又深深一福,娇笑道:“我们姐妹就此告退了。”
柳腰一折,也不等云谦答话,就转首走了出去。
黄衫少年岑粲剑眉一轩,横跨一步,却见这两个少女竟又笑道:“您武功既高,长得又英俊,千万别忘了在八月中秋之前,到天目山去一趟,说不定——”掩口一笑:“您将来就是我们家小姐的新姑爷哩。”
这两个少女巧笑宜人,娇语如珠,黄衫少年岑粲眼珠转了几转,突又放声长笑道:“好,好,在下一定遵命赴约。不过若是你家小姐也像两个姑娘这么狠心,在下却先就有点胆寒了。”


长笑声中,目光在满院群豪面上一扫,突然飞起身形,如燕掠起。鬼影儿乔迁一直站在厅前阶上,此刻看到红裳少女们要走了,微撩衣角,走了下来,哪知眼前突然一花,“啪”的一声,面颊上竟被人清脆地打了一掌。他惊叱一声,却见一条黄影,已带着长笑似的掠出墙去,霎眼之间,便消失踪迹。
乔迁虽以轻功驰誉江湖,但等到他发觉这条人影时,人家却早已逸去无踪了,一时之间,他愕愕地站在院中,脸上由青转红,终于长叹一声,一跺足,也自掠了出去。
仁义剑客云中程一个箭步,窜了过去,口中急喊道:“乔三哥,乔三哥……”
但乔迁羞怒之下,连头都未回,脚尖在院墙上一点,身形便也消失在苍苍夜色里。
鬼影儿乔迁一生行走江湖,人缘之好,武林中无出其右者,此刻受了这种屈辱,满院群豪,俱都为之叹息不已。
那两个红裳少女对望了一眼,轻移莲步,缓缓走出门外,那十六个捧金盒的垂髫女童,一排跟在身后。多臂神剑长叹一声,大踏步走到门口,却见她们已自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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