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风 (校对版)作者:紫钗恨-第3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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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的关健问题是广东,在自己的背后有这么一只猛虎的存在,柳畅有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只要彻底打倒了广东的叶名琛,柳畅才敢放松地睡个大觉,而在解决叶名琛之前,柳畅可以暂时与捻军妥协。
现在叶名琛才是虹军的头号敌人。
广州由于其特殊的地理位置,在历史就是与外国人接触最多的中国城市,有些时候的接触之深入甚至到了触目惊心的地步,比方说有的阿拉伯史料就声称黄巢进入广州的时候,一口气屠杀了二十万阿拉伯人。
这个数字过于耸人听闻,以致很多人怀疑这则阿拉伯史料的真实性,却也从侧面证实这座城市的对外贸易到了何等发达的程度,在大多数时候,广州压制了明州、泉州等重要的贸易港口,始终是中国最重要的进出口港口。
而进入清代以后,广州的地位更是到了空前绝后的地步,因为整个中国沿海只有广州才具有进行进出口贸易的资格,无论是进口还是出口,都必须到广州来中转,于是就出现了大名鼎鼎的十三行。
在这种体制之下,广州港有了许多传奇,比方说坐拥数千万白银资产的巨富,一掷万金的传说,还有那些不远万里而来的西方商人,而有些历史甚至比传说更为夸张,比方说两位中国巨商由于周转不开,向东印度公司借得数万两白银的流动资金,在接下去的几十年时间里,这两位中国商人被这笔高利贷压得喘不过气来,他们虽然已经还了四五十万白银的巨款,但还是欠了几百万白两无法偿还。无奈之下,他们只能拖廷还款,而愤怒的东印度公司直接就把这件事直达天听,成了乾隆朝的一桩贸易名案。
这样的好日子虽然持续了两百年时光,终究还是要告一段落,第一次鸦片战争之后,原本的广州一口独占变成了五口通商,广州不再独占出口贸易,迅速崛起的上海很快超过了宁波、福州这样的老牌商港,直接向广州发动了挑战,而虹军的崛起更是让上海与宁波这两个港口有着与广州并驾齐驱的地步。
只是到了最近一段时间,广州又象一位处于绝境的老牌富商那样,突然又暴发起来,进出广州港的船只一下子就暴增了四成,新增这些船只除了一些运送军火与军事物资的船只之外,剩下的几乎都是从孟买驶来的鸦片船。
虹军的胜利,代表着长江流域的鸦片贸易走到了未日,虹军始终不肯改变禁绝鸦片的态度,凡是缴获的鸦片一律没收,甚至还把缴获的鸦片向敌占区输出,把传统英国人控制下的鸦片贸易体系砸得土崩瓦解。
可这代表着广州港的机会,现在成批成批的武装商队利用虹军还没有彻底在新占领区建立起统治秩序,将成驮成驮的鸦片通过水路与陆路换取百倍的暴利,而这也让叶名琛看到了机会,现在这位两广总督就看着飞驰而来的帆船:“这一回俄罗斯人又运来了多少可用的军火?”
第522章 越王
听到叶名琛这么说,一旁的广东巡抚柏贵当即回答道:“俄罗斯送来的军火船没到,倒是大吕宋国运来了两船军火,只是皆言他们是从西菲银行贷款买的军火,不见现银军火绝不下船!”
“只要他们肯答应把军火卖给咱们,一切都好说话!”叶名琛这位广东总督已经迫不及待地要把更多的西洋军火装备起广东省内的清军,同时还要一些落后的装备接济给湘南的湘军残部。
在过去的一年之中,广东清军发生的变化甚至超过他们过去两百年全部的变化,使用上百年的鸟枪、抬枪几乎都被更换一空,即使是乡间的团练都更换上外洋采购过来的二手燧发枪,而且叶名琛还自己编练了一支三千余人的新军。
之所以发生这么巨大的变化,完全是虹军在福建方向施加的巨大军事压力,对于满清体制下的落后国度,除非施加最大的压力,否则绝对没有变革的动力,太平天国期间的军事革命,完全可以被称为一场士大夫主导的变革运动,整个满清军事体制的进步之大,远远超过以后几十年的洋务运动。
只是缺乏太平天国的军事压力,清满的进步步伐就缓慢起来,即使是英法、日本的侵略战争,也不象太平天国直接要夺取爱新觉罗家的江山,因此都是挨打一次稍有一点进步,有些时候甚至还是时不时倒退三步。
而现在在湘军败出长沙的情况下,整个广东的军事形势更为严重,叶名琛虽然在历史上是一个不战不降不议和的人物,但在满清的政治体制之中,他却是一个颇为能干的官员,刚一上任就扑灭了凌十八起义军,接着又顺利地击退了曾经不可一世的广东各路洪兵起义,但是对于英法军队的攻击,即使他再能干,也最终难逃败亡的结局。
而在这个时空,由于虹军的迅速崛起,叶名琛不得不对英法作出了许多让步,现在英国人与法国人都把领事馆设在广州城内,而且中枢惧怕虹军的兵威,已经一再知会叶名琛要“宁与外邦,不与红贼”,不管英法的条件有多么不合理,也要尽快答应下来。
叶名琛在这种情况下,虽然有力不能支的感觉,可是真正掌握两广政权的感觉也让他下不台来,权力,而且是真正的绝对权力都握在他手中。
现在他已经是实际上的广东王,虽然自古以来督抚同城就是总督常受欺负的局面,但是缺乏中枢的支撑,身边这位柏贵巡抚有心争权,却是拿叶名琛半点办法都没有。
柏贵的最大凭仗就是他是蒙古人,可是现在海路上的联络时通时不通,而陆路连络在湖南大部失陷之后,要转道四川才能到达广东,在这种情况下,咸丰帝只能答应叶名琛可以便宜行事。
一想到这一点,叶名琛就心中暗爽,甚至连虹军几次招降都不肯答应,别人可以投降虹军,自己这个广东王投诚过去,肯定是孙可望那个下场,他熟读国初故事,绝不能做这样的不智之事。
而柏贵的想法却不一样:“宪台,虽然说大吕宋对我们广东颇有支持,只是他们提供的军火,质量可比红贼逊色不少!”
叶名琛自然知道,要知道现在向广东提供军火支援的行动是由一八五一年成立的西菲银行在后面支持的,自从明季林凤征菲以来,菲律宾的西班牙人都有一种恐华的恶梦,甚至几次对华人进行屠杀,因此他们不愿意看到一个强大的中国崛起在东方,力以能及地向广东的清军提供帮助。
只是西班牙在整个菲律宾的统治与犯罪无异,西菲银行可以说是菲律宾历史上第一家真正意义的本土银行,但是这家银行成立的时间居然是一八五一年,而菲律宾的整个历史,可以说是一部殖民历史的控诉史。
先被西班牙人统治了几百年,然后又美国人统治了几十年,最后还有美国驻军保护了几十年,可是这个国家虽然拥有惊人无比的资源,却是越来越衰败,不断滑向悬崖,外国人留下的除了一个天主教的传统之外,几乎就没剩下什么,到了二十一世纪,国内还有相当规模的游击队活动。
在这种情况下,西班牙人提供的帮助不但很有限,而且他们还要在这种帮助之中占有超额的利润,叶名琛也只能把希望尽可能放在免费的俄罗斯军火身上,但是俄罗斯人的资源毕竟有限,现在他不得不寻求西班牙人的支持:“抚台,告诉他们,我们还需要更多的军火,只要他们能运过来军火,不管多少吨,不管多少船,我们都出开价了!”
柏贵吃了一惊,这位总督大人今天是怎么了,而站在一侧的广州将军穆特恩就开口了:“如此一来,那是恭喜昆臣了!”
昆臣是叶名琛的表字,而叶名琛则是淡然一笑:“想不到将军大人也听到消息了!”
“什么消息?”柏贵一向与叶名琛不和,事事拆台,一听这话就急了:“宪台,您说句实话吧!”
“我封王了!”叶名琛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没想到,我也有这一日啊!”
封王?柏贵差一点就跳起来了,这也太夸张了吧,他叶名琛干了什么,居然也有封王的一日,而一旁的穆特恩说道:“我也是从红贼那里得到的消息,三个汉人王!”
哪三个?柏贵这个蒙古人既不象叶名琛是汉人,也不象穆特恩是满族勋贵,现在就被挂在中间,他追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给我说说!”
“有什么好说的!”叶名琛淡淡一笑,但是嘴角的笑意却暴露了他的得意:“陛下鉴于国事危亡,特封我为越王!”
越王?还有谁,而一旁的穆特恩继续补道:“张国梁为吴王,曾国藩为楚王,令三王精诚血战,力求全胜!”
这全乱了,全乱了,大清几百年,汉人侯都没封过几个,现在一口气就封了三个汉人王,这是要亡国的兆头啊!
只是柏贵很快又想到了,要忧心国事也得是穆特恩这个满人才是,他一个蒙古人,与满洲再怎么亲近,也不过是个外人而已,又担心些什么,因此一想到这一点,柏贵就松了一口气:“恭喜越王了!”
他可不是向自己的政治对手服输,即使叶名琛成了什么越王,他照样能想办法参倒叶名琛,何况自己还有许多英法朋友,只是穆特恩下一句就让他不淡定了:“陛下已经下了诏意,浙江以南,数千里江山皆由越王一人调度,便宜行事!”
这怎么可能?这不是什么便宜行事的问题,而是这比以往的三藩还要厉害,不对,是三藩加起来都不如这位越王厉害。
要知道现在五岭以南,尚未落入虹军之手的省份可是整整四个之多,广东、广西、加上贵州和云南,这四省都由叶名琛一人调度,更不要说是已经落入红贼之手浙江、福建、江西三省也要在名义上听从叶名琛的指挥。
这不是封王,这是要把叶名琛逼反了,任谁也有这样的名义,这个地盘,哪能不起一点反心,柏贵不自觉地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鼻孔,然后才说道:“这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叶名琛当即答道:“柏贵大人,你服不服?”
“服不服?”
柏贵当即吓出了一身冷汗,他上任以来可没少与叶名琛,督抚同城,不是总督是小受,就是巡抚被欺凌,这是你死我活的问题,自己把叶名琛得罪得深了,而现在叶名琛倒拿到这么一方尚方宝剑,恐怕第一个就拿自己杀鸡给猴看。
他咬了咬牙,却是说了一句:“越王殿下虽然能便宜行事,但圣旨还没到,何况我是广东巡抚……”
“广东巡抚算个鸟!”叶名琛却是笑了:“圣旨又算个鸟个,咸丰爷的用意,您柏贵还没明白过来?”
咸丰爷的用意,柏贵想了好一会才明白过来。
现在东南与西南这四省,差不多已经同中枢断绝关系,所有的联络几乎只能通过海上或是转道四川,在没有电报或是无线电之前,这样的遥控指挥是没有任何实际意义,某种程度,现在叶名琛这个两广总督已经是真正意义的广东王,甚至是两广皇帝了。
与其被动,还不如主动封王,把叶名琛架在火上烤,任谁都知道,虹军在彻底击败湘军与收取两淮之后,第一个战略目标肯定是向两广进军,两广就是虹军的背后,虹军不收复两广,就绝不敢奋力北伐,想到这一点,柏贵把所有的问题都想清楚。
封越王虽然造成了叶名琛的独作专行,却也逼得他不得不与红贼绝一死战,叶名琛与柳绝户现在就好象是同城的督抚,水火不容,所以叶名琛才迫不急待地购入军火武装广东清军,一想到这,柏贵突然讽刺了笑了一声:“我看这次封王的封王大有可议之外,该封您梁王才对!”
第523章 叛徒
柏贵这是话里有话,谁都知道中枢封这个越王的居心所在,大清朝两百年来,哪怕在辽东都没有这样的乱命,随便封一个典章中没有的越王出来,叶名琛是进士出身,自然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至于他说的梁王,当然是指云南沐家的那位垫脚石,他一个汉人要为满清的江山,而叶名琛也不计较。
最初得到这个封越王的消息,他简直是头皮发炸,可是现在却轻松起来,越王又怎么样,好歹也是一个王,虽然中枢胡乱弄一个越王的名义,也不说这是郡王还是亲王,十有八九是拿来牵制红贼。
但是他一介书生,有朝一日能得以封王,开府南国,这是何等的荣耀,他怎么又会推辞这个越王的王号,他笑着说道:“抚台说得好,说得好,这南国山河,以后还要多多仰仗抚台!”
柏贵碰了一鼻子灰,却不懈气,他眼光余光瞅了穆特恩这个广州将军,你一个满人的广州将军,在这个生死关头总得出面说上几句吧:“将军大人,您不说上几句?”
穆特恩却是从容地说道:“越王,吾穆特思一颗首级已经随时等着越王殿下来取,只是满城数万八旗,都等着越王开恩!”
他居然把话挑明了,柏贵觉得这个世界都发疯,他一个蒙古人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