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蔽者 作者:小撒-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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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亲弟弟。也是因为高振麒及时找寻高飞,才使得虽有甘南山的指认,高飞还是摆脱了嫌疑。但高飞身上的疑点仍然没有去除,因为高飞在北平曾经和一些不明身份的人有过接触,后来他接触到北平地下组织后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在北平地下党的安排下到达延安。
拭去眼角的眼泪,杨良书说:“高振麒同志是为了中华民族的解放事业献出自己宝贵生命的,我们为他的牺牲而感到悲伤,但更要化悲痛为力量。”下面的话,杨良书咽下没有说出来,他要让高飞的情绪缓一缓再说。
虽然“悲恸”但高飞还是冷静的,回到窑洞躺下,他身体一阵发冷,他紧紧地把被子盖在身上。延安的条件是艰苦的,就是冬天也只能盖这一席薄被。生活虽然艰苦,但热火朝天的学习和生产让他们忘记了这些苦。在这个革命大家庭里,高飞从来没有感到孤独。虽然高振麒的死并不存在,而此时,他却有了异常孤独的感觉,像是一头被抛弃的孤狼,茫然而无助地徘徊在被西北风扬起的漫天黄土之中,看不见前方的路。脑子里不断出现父母的身影,他有些想家、想北平了。但他也知道,即使如此,也只能前行而不能退缩。
有人撩起门帘推开了窑洞的门,高飞微微抬起头,见是杨红叶牵着晓光走进来。杨红叶是北平姑娘,性格开朗,喜欢说笑,高飞不管什么事情到了她跟前被她一打趣,立刻就会被她从低落的情绪之中拎上来。她中等个头,微微有些胖,皮肤有些黑,头发更是黑油油的,扎成了两条粗粗的麻花辫垂在脑袋后面。
高飞赶紧坐起来,那意思要杨红叶坐下,自己想和她聊聊。
杨红叶坐在土炕边沿轻轻地说:“我知道你哥哥的事情了。”
“好像他早在几年前就已经离开这世界,离开了我一样。就是遗憾,没有见到他最后一面。”
“我能理解。”杨红叶微微抬起头,不让眼眶里的眼泪滚落出来。她又联想起很多在革命斗争中牺牲的同志,悲从中来。“哥哥这样的牺牲比苟活的汉奸、奴才不知强多少倍,他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更是人民的英雄。”
“政委让我转达一个指示,让你有个思想准备,有更艰巨的任务等着你。”
高飞心里一惊,急忙问:“什么任务?”
杨红叶摇摇头,隐隐流露出不舍,“我……我也暂时不知道。”
“我一切听从组织的安排。”高飞马上想到了自己可能会离开延安。进入延安潜伏,杨红叶和晓光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彼此也产生了不能割舍的感情。如果要是离开延安,他真还舍不得杨红叶和晓光。
杨红叶脸有些泛红,“你就等指示吧。”
两人就坐在那里不再言语,晓光把脸枕在高飞的大腿上,仿佛已有预感高飞要离他而去。隐隐的悲伤和安静的温暖弥漫在窑洞里,听见纷至沓来的脚步声和人们大声的说话,杨红叶跳下炕头,“走,去我父母家吃饭吧。妈妈做了大米饭。”听说有大米饭,高飞禁不住咽口水。牵着晓光,一家人高高兴兴去了杨家。
晚饭有大米饭和一碗咸菜,还有一盘不多见的凉皮,高飞一看就知道这是杨妈妈为了安慰他专门做的。三个人围坐在桌子前,杨红叶问妈妈:“我爸呢?”
杨妈妈拿起筷子,“我们先吃。刚才他出去了,说是有急事,气呼呼出门的。”杨妈妈示意杨红叶不要再问,赶紧吃饭。高飞看到杨妈妈这般,闷头拿起筷子端起碗,杨妈妈给他夹了凉皮,“多吃一点儿,专门给你做的。”高飞强忍眼泪,埋头吃饭。
杨红叶不罢休,“我爸怎么了?”
杨妈妈看看杨红叶,“别问了,吃饭。”
吃了一口饭,杨红叶按捺不住心里的话,说:“我爸下午要我去安慰高飞,说是组织上给他有任务。我想可能和这个有关吧。”
杨妈妈看了高飞一眼,迟疑地点头,“你爸不同意给小高这个任务,找领导去了。”
“我爸为什么不同意?”
杨妈妈又犹豫了一下,“说是不合适。”
听到说自己不合适去完成组织上安排的任务,高飞感到有些羞愧,他埋头吃饭,饭菜却味同嚼蜡。他装作吃得很香,但心里很是忐忑,不知道等着自己的是什么任务。
2
“高飞的性格真不适合去做地下工作。”
杨良书找到陈茂鹏,拉上他又去找冯劲松,三人刚坐下,他第一句话就是这样说的,“去白区做地下工作,要高飞打进国民党军统,接替高振麒的任务,是真不合适。第一,他没有受过任何的特工训练。第二,他没有做过白区的地下工作。第三,他的性格就是一个书生。这事一定要慎重,我建议组织上另外考虑人选。”
“高振麒在军统的人脉很广,人缘也极好。经过反复考虑和部署,我们就是要利用这两点,让高飞借寻找和投奔哥哥为由打入在西安的国民党军统站。”冯劲松加重了语气强调说:“还有,现在西安的地下党已经被军统特务盯上了,一个很重要的人不再方便和他联系,再联系的话这个重要人物就会暴露,那将是我们的一个巨大损失。如果高飞能够利用高振麒的关系进入军统,这条情报线也就能接继上。”
杨良书问:“怎么被盯上的?”
冯劲松愁眉不展地说:“张国焘叛变投敌遗留下来的问题。这人虽然没有跟着张国焘走,可是那种工作作风暴露了他的身份。高飞去了可以顶替他一下,确保我们重要人物的安全。”
“你们怎么就认为高飞能够顺利打进军统呢?”杨良书急了,“我开始说的理由还不够充分?他来延安一直在我手下工作,我比你们都要了解他。他手无缚鸡之力,更别说做特工了。他不行,绝对不行,你们的部署会因为他失败的。”杨良书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还有,初一天晚上让那个甘南山来甄别他,搅和了喜事,你们还不吸取教训?”
“高飞沉稳、冷静,这是做特工很好的素质。”陈茂鹏回避了甘南山的事情,“我观察过他很长时间,他在这方面有很大的潜力。”
“沉稳、冷静?”杨良书反诘道:“他那是蔫儿,一副打不湿、拧不开的样子,我看着都着急。你们呀,还是另外物色人选吧,别耽误了。”
陈茂鹏看看冯劲松,递给政委一根烟:“你是舍不得这新姑爷吧?”
杨良书毫不难为情,“别说姑爷,就是亲儿子我也舍得,关键高飞真是不合适。我不知道你们的眼神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怎么就觉得他合适呢?”
冯劲松把那根烟抽完,扔到地上,用脚踩了几下:“高飞的父母的情况,还有他抢救晓光和在北平的表现,都是令人满意的,说明他适合做地下工作。还有你说他蔫儿,其实特工就是越不打眼越适合。”
陈茂鹏赶紧接话,“还有,我们在西安的同志已经作好准备,会配合他的。”
“合着你们都准备妥当了,就是告诉我一声啊?”杨良书真生气了,“还有,他的身份和历史不是一直有疑点吗?你们派他去西安,想过后果吗?”
“想过。”冯劲松毫不犹豫地说,“最坏的打算我们都考虑好了。”
杨良书气哼哼地直视他,“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因为高飞不合适,暴露了其他同志。但我们有防备这种可能出现的应对方案,高振麒这条线不能断。”
“这你们、他们的,到底是谁的主意?”杨良书骂了一句,嘴巴张了张,说“那……那就是说这个事情就这么定了?”
“这个主意是西安站的同志提出并请示中央后,我们经过很长时间的考虑才同意的。”冯劲松说,陈茂鹏笑了笑不说话,让冯劲松继续往下说,“你啊你,我看啊你是门缝里面看高飞,把他看扁了。”
“长时间?周密部署?这是要打进军统,你以为是逛大集?军统是什么样的狠角色你我都清楚。这么容易吗?我看欠妥!”杨良书仍然坚持自己的看法,他觉得归根到底就是冯劲松和陈茂鹏对高飞不了解。
陈茂鹏说:“国民党军统打进我们延安的特务不是一个个都落网了吗?电台也被我们缴获了。这些特务和电台可是戴笠、毛人凤和徐鹏飞亲自安排的,暗地里我们一直在过招,多少还是了解的。说句实话,老杨,做特工和搞情报你是外行,你要相信我们的安排。”
“我是外行,那你们还找我干吗?”杨良书反问。
“老伙计,你忘了,是你来找我们的。”陈茂鹏顶了他一句。
这话把杨良书噎住了,旋即他又反应过来,“我也是做地下工作出身的,难道我没有发言权?何况,高飞现在是我的人,我没有反对权?”
“但是他首先是组织的人。你的顾虑和担心也曾经是我们反复考虑的,最后才达成共识,认为高飞是这个任务的最佳人选。”
“就因为他是高振麒的弟弟?”
陈茂鹏摇头,“不止这些。”
“那你说说看。把我说服了,我放人。首先我要强调,放不放人没有任何个人感情色彩,完全出于对这个任务的慎重权衡。”
陈茂鹏看冯劲松,冯劲松没有看他只是微微点头,意思要他对杨良书说。陈茂鹏就说,“老杨,我们虽然是好朋友,但是我们都有工作纪律。”
杨良书当下明白他们掌握的情报是不能对自己说的,自己也再无反驳的理由,虽然不甘心,也只能就此作罢。临走之前,陈茂鹏说,“明天你让高飞到我们这里来报到,开始训练。”
“训练?”杨良书停下已走到门口的脚步,转过身,“这就能把他训练成为特工?”
冯劲松点头,“时间紧,任务急。给高飞的时间只有一周。”
杨良书问,“那他在延安还能待多久?”
“不超过十天。”冯劲松说。
随着杨良书的脚步声远去,冯劲松压低声音,“高飞的疑点很多,我们只能孤注一掷利用这个疑点了,但愿事态按照我们的判断和预估发展。”
陈茂鹏点头,接过冯劲松递过来的烟,“高飞在北平、西安的情况只有他自己清楚,还有在抓获的特务的口供里也说还有我们没抓到的特务。上次高飞出现在杨家岭,和我们截获的要暗害中央领导的密电在时间和地点上是一致的。甘南山拿人头保证他没有认错人。这几个点联系在一起,不得不怀疑……”
冯劲松说:“我看高飞不是一般的特务,也许是个高级的。我们用对了,对我们西安情报站是有很大帮助的。”
“所以我提出让高飞去西安,先让他离开延安一段时间,这样我们可以腾出时间来进行深查,也缓解一下目前延安的危险,这样做也给国民党军统西安站一记闷棍,那就是他们处心积虑派遣高飞潜伏但最后又让我们送回去了;如果高飞不是特务,那么就按照西安地下党的计划行事,让他打进军统,接替高振麒的任务。”陈茂鹏说,“另外,那个人也是这个意思。”
说到西安情报站,冯劲松的深忧一览无遗地写在脸上,“西安现在的情况不好,被军统盯上了,而且盯得很紧,搞不好哪天会出事情。可能西安情报站内部有军统的内线,我真希望高飞不是国民党军统的人,更希望他去西安能够维持这条重要的情报线。”
“有三个问题,一是高飞和老杨的关系。不是老杨护他,他来延安是和红叶一起来的,红叶还是他入党介绍人。他在延安的表现除了在杨家岭的行踪可疑外,还没什么值得让人怀疑的;还有,高振麒同志为情报工作立了大功,一直在寻找高飞,要是怀疑错了,就对不住高振麒同志;最关键的一点是高飞真是老杨说的那样蔫儿的人,我们培训他可是费劲的事情。”
“对他的怀疑不断产生又不断被你说的这些情况推翻,很是矛盾。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没有人情味,怎么能这样去怀疑一个同志呢?可是责任又提醒我,不能因为人情和感情而放弃原则。”冯劲松一笑,“说到培训,我想通过培训我们还可以观察和考察高飞以前是否接受过类似的培训。”
陈茂鹏笑出声来,“哈哈,你真不愧是从苏联学习回来的,狡猾、狡猾的。”
冯劲松挥挥手,“还不够狡猾啊,要和戴笠、毛人凤、徐鹏飞比个高下。想起那个潜伏的特务和电台的事情我就窝火,人家居然可以截获破译我们和共产国际的密电,说明我们的反谍工作做得还不到家。”
话音落下,挫败感和严峻感一下弥漫在窑洞里,两人陷入长久的沉思之中。
3
吃完饭,高飞和杨红叶在讨论刚刚看完的书,杨妈妈在教晓光唱歌,杨良书进屋之后,杨妈妈放下晓光把饭菜放到桌子上,他坐下就把杨妈妈和杨红叶支走。母女俩知道他和高飞有要事要谈,带着晓光出去了。
“有个任务要你去西安。”杨良书开门见山地说,“接替你哥哥高振麒的任务。”
“我,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