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胡烽火录 赤虎-第1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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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壕沟,他们一定是在挖壕沟。”平视回答。
阳裕“咯咯”的笑起来:“大雪过后,地硬得跟石头一样,挖壕沟,让他们挖死去吧。等到夜晚,他们精疲力尽,又立寨不住时,我们再出城打他个措手不及。”皇甫真比较稳重,他没有笑出声来,只是赞许的看着阳裕,说:“阳家麒麟儿,果不同凡响。”
汉军的行动似乎在印证阳裕的话。一声军号响过,头排的盾兵立刻举起了盾墙,阵势从中间裂开,盾兵们背着盾牌,头也不回的撒开脚丫子,从两翼返回中军本阵。
与此同时,那些抡着鹤嘴锄的士兵也夹着小锄一溜小跑的向回奔。
城头上,受了夸奖的阳裕笑得更加响亮了。其余将领们也附和地哈哈大笑。一位鲜卑将领咧着大嘴狂笑着说:“看来,汉王果不负精明之名,才这么短时间,他就明白了,这天气挖沟……”
对面汉军阵中,响起了一声军号,那位鲜卑将领顿了顿,决定继续把他的话说下去,“轰”的一声巨响,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打断了他的谄媚。转眼间空气里便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硫磺味儿。城头上士兵乱作一团。
硝烟与尘土渐渐散尽,众人面前出现了一道宽两米,深一米左右的壕沟。壕沟弯弯曲曲,坑坑洼洼。
阳裕耳朵里全是嗡嗡地耳鸣音,他张嘴结舌:“原来……怎么……这样也行……”
刚才那位鲜卑将领早已做好了说话的准备,所以他最先说出话来:“原来,不用铲子也可以挖沟?这……”
皇甫真惊愕才起,忽然明白:“赶紧收束士兵,告诉他们:这就是‘土龙’。阳鹜大人遭遇的就是这种‘土龙’攻击。你们看呢,这不是妖魔邪法,只是挖沟的本事。”
经皇甫真提醒,鲜卑族军官先是脸上一喜,顿时又面色苍白,默然不语。城墙上,只剩下汉军营所属“诗人军官”继续傻笑。
平视在皇甫真耳边郑重地说:“不好——汉军若是提前埋设‘土龙’,在我骑兵攻击时突然引发,那么,整个一条线……”
皇甫真立刻收住了笑容,半晌,他犹豫不决地问:“这种东西响声巨大,昨夜,我们并没听到响动。依你看,劫营的三千士卒……”
“他们已经投降了”,平视淡然的回答:“你看,汉军并没有受攻击的迹象,那三千士兵却又无声无息,一个都没有回来,便是两军相搏,在山路里作战,无论如何,对方不可能吃掉我们全军。除非……”
平视并没有把话说完,他缓了缓补充说:“汉军残暴,又有种种雷神手段。我军士气沮丧,若紧闭城门依城而守,还能指望一胜。否则的话……”
平视再上前一步,凑近了皇甫真耳边,低低说:“下臣曾闻:按汉军军制,两军阵前举兵投降,汉国对投降将领按军功处理,带多少兵过去,就能赏多大的爵,封田赏亩,赏赐甚厚。
大人,汉国富足,低下的将士巴不得有入籍汉国的机会,可惜找不到机会。如今汉军围城,大人,请千万别给将尉掌兵的机会,你给他们的兵越多他们越高兴,城防越不稳。”
皇甫真立刻会意,他看了看左右,谁可信任,似乎只有阳裕可以信任。他老爹三公之一,怎么也轮不到他投降。
“左右且退”,皇甫真挥袖斥退了众将,独留下阳裕和平视。
“依平将军所见,这该如何处理?”
“不要让他们独自掌军”,平视躬身建议说:“大人可尽收城内兵权,部勒军民,每部设一主官,两到三名佐官,军队不可单独行动。四门城守来回轮换,时机不定。如此,便是将领想与敌沟通,也没那个机会。”
不能不说,平视在玩弄小心眼上,远远不如老谋深算的皇甫真。平视才提一个话头,皇甫真脑海里已浮现出数百个相互限制、相互约束的方案。没等平视说完,他脸色一沉,肃容的说:“此等大事,将军昨日为何不提?”
平视郁闷啊,你说你昨天给我说话的机会了吗?我不能无缘无故提醒你城内众将不可信,只好拿你所说的“地理”说事,可没等我把话题转到兵将问题,你已把我赶出去了。
平视不甘心,他张嘴想辩解,皇甫真对此早有准备,一见他张嘴,立刻一甩衣袖:“咄!退下。”
“又不让我说话”,平视委屈得快要哭出来了,他垂头丧气地走下城墙,心里鄙薄说:“真是个用人靠前,不用人靠后的主。”
城外又传来了一声爆炸,平视屁股未坐稳,第三声爆炸响起。皇甫真又派来的侍从召唤平视上城。
“你怎么看?”皇甫真指指城外的汉军阵地,此时,和龙城城墙与汉军阵地之间,出现了三道弯弯曲曲的壕沟。远处,汉军中军里冒出缕缕黑烟,还夹杂着白白的水蒸气。
三道壕沟边翻出的泥土散发着热气,无数汉军士兵(工兵)正挥舞着铁锨、锄头修整那条壕沟。第一道壕沟翻出的泥土被堆在沟后,无数尖利的木桩被埋在那堆土里,尖头斜指天空。
第二道壕沟前则拉起了一道铁丝网,这倒铁丝网并不连贯,每段两米左右,段与段之间空出一人的位置。
第三道壕沟里,汉军士兵们正忙着埋设条石,那些条石也分成一段一段,每段两米,中间空开一人距离。
“这三道壕沟很有讲究”,平视审视着那些壕沟,脑海里模模糊糊,总觉的那些壕沟特别扭,可他说不出问题出在哪里。
旁边的那名大嘴巴的鲜卑将领似乎受到提醒,懵懵忡忡地说:“那些壕沟不宽,要用骑兵冲锋的话,跳过第一道壕沟不成问题,可这第二道壕沟麻烦,战马刚越过沟去,马力提不起来……”
“距离”,平视明白了,他兴奋地喊:“是距离问题,两道壕沟之间的距离刚好无法催动马力冲击……壕沟是陷阱,越过第一道沟的人,只能横向奔跑以提高马速,来越过第二道沟。而第三道沟——他们在建胸墙,胸墙后面布置的必定是弓弩兵,士卒们在两道壕沟间停留得越久,伤亡越重。
啧啧,原来挖沟也有这些讲究……嘿嘿,凡事用数理衡量后,原来,战争竟是这种模样。”
平视是天生的军人,他跟在慕容垂手下转战南北,虽然知识不多,但对于战争却有一种天生的敏感。他短时间内就看出真相,可他说的原理触动了皇甫真的信念,故而立即遭到呵斥。
平视对这次受辱并没有反应,他像个才窥到真理的求知者一样,兴致勃勃,边走嘴里边嘟囔,但他没有几步,皇甫真的召唤再度来临。
“又怎么了?汉军又折腾什么?”平视带着几分好奇,翻身登城。
第三卷 荒诞时代 第177章
这一天,平视被连续召唤了无数次,可他说的话不为皇甫真所喜,故此每当他解答完疑难后,立刻被皇甫真斥退。
如此反复多次,连平视也记不清他城上城下奔跑了多少回,在他的奔跑中,汉军缓慢地建好营地,在和龙城眼皮底下,大摇大摆地开火做饭。而平视也因此获得了一个绰号“平九召”。意思是他屡次被召唤指点太尉大人。
皇甫真并不以此为耻——“道可道,非常道”嘛,能清晰地说出事件真相这不是“大道”,模糊才是美。一加一等于几,回答“不知道”的人,风尚堪比古之圣贤;回答“等于二的人”,那是愚昧,是无知,是目无遵章。
做人的三个层次是什么,“看山是山,看水是水”那是停留在做人的初级阶段,“看山不是山”,领导说啥就是啥,领导山是板凳,它要回答“就是呀就是,这板凳真高呀”——这才叫会做人。
而到了“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的阶段,则意味他也熬成了领导,他说山是山,说山是河,必定会有人赞同说“就是,河里还有鱼跳腾呢!”——这才是精英。平视以为我们的教育是教人学聪明的吗?人人都聪明了,我们领导怎么收黑钱拿回扣,还有受人尊重呢?
平视身为军人,连做人的最高境界都不懂……难怪他现在只是个家奴!
不过,皇甫真不喜欢“平九召”这绰号,这体现了他的无知。他无法跟下面人解释他的不悦,于是他举起了棒子,凡敢喊出“平九召”这个称呼者,全被他打了军棍。但他没想到,此后虽然无人他面前这样称呼平视,但在背后,这外号愈发响亮……整个下午,汉军营地都向外散发着阵阵菜香,城头上的燕军士兵被这股饭香引逗的垂涎欲滴,数个士兵嘟囔:“早听说汉军那里伙食好,每顿饭都有鱼有肉,管饱管够?如今看来,果然如此。唔唔,叫平九召来,问问这是啥香气?”
另一名士兵低笑道:“平九召决不敢来。这才‘九召’,太尉大人已经打了多少屁股,再说下去,那就是‘平十召’,十召,太尉大人还不疯了?”
城头上传来阵阵低笑。
“今晚我们劫营”,恼羞成怒的皇甫真怒不可遏地在府中咆哮着。
两边站立的众将互相传递着颜色,一名鲜卑将领自持鲜卑身份,大大咧咧地建议:“太尉,是不是叫平九……平视带队。”
这话一出,众将领憋住笑,浑身抖动起来。
“不,我亲自带队”,皇甫真目视阳裕,沉沉地说。
阳裕果然乖巧,立刻劝止:“大人,您身系城池安危,不可亲出。劫营之事,还是吩咐手下带队吧。”
皇甫真微微颔首,轻抚胡须,目光掠过两边的将官,只见有人目光躲闪,有人无知无畏,有人跃跃欲试……忽然,他想起平视提醒他的话——不行,不能让那些踊跃者出去,谁知道他们是否想带兵叛逃;嗯,也不能让那些胆怯者出去,他们未战先怯,搞不好也会叛逃;让那些无知者去,还要是家眷在城里的无知者,父去子留,兄去弟留,就不信,这样他们也敢叛逃!
“土杰尔浑,你带3000人,今晚三更出动,劫营放火;阿难迭,你带3000人接应土杰尔浑”,皇甫真下了决断。
不能不说,慕容垂的战备工作做得很细致,和龙城周围五里(两公里)的树木被他砍伐得一干二净,此外,由于慕容氏以骑兵起家,所以,城外的土地也被平整过,以便利于骑兵冲锋。
天刚下过雪,在白雪的反衬下,当天夜晚并不很黑,士兵们走的路也不长——就城下的数里路,两名鲜卑将领才领军出城,城门开关的巨大动静、6000人走路的脚步声、刀枪磕碰声,早已吵醒了对面的汉军。汉军明亮的石灯随即照了过来,于是,“偷袭”顺理成章变成了“夜战”。
汉军似乎对夜战不熟,初始的反击虚弱无力。幸好营中数十头牛犊高的巨狗帮忙,他们才勉强抵住了翻越两道壕沟,攻入营寨的寥寥燕军。
但另一方面,燕军更不堪,他们穿着单薄的葛衣或笨重的皮裘,在彻骨寒冷的雪地里跋涉了3里路,身体刚运动热了,却又要爬上爬下攀登壕沟,勇悍者刚带着浑身伤痕冲过铁刺网,却遭遇了一群大狗的袭击。
黑夜里,这群半人高的大狗浑身漆黑,两眼冒着蓝幽幽的光,尺长的獠牙,一口下去,顿时响起一声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
这时,燕军已不是进攻者,他们像没头的苍蝇一样乱跑,边跑边发出声嘶力竭的喊声,一心只想逃离恶兽追击。什么,向前攻击,那是哪个朝代的事?
随着一队队汉军士兵调上来,燕军的夜袭可笑地终结了,人的本能战胜了土杰尔浑与阿难迭的求胜欲望,他们不愿在黑夜里面对未知的恐兽,于是,他们面对溃散的士兵,转身逃了。
清晨,刺骨的寒风吹过大地,两军阵前,断臂残肢冻得硬硬的,斜指青天。青天不语,依旧寒风呼啸。
汉军士兵起到很晚,天已大亮,他们才燃起篝火做早餐,寒风将阵阵食物的香气吹至城头上,坚守了一夜的燕军士兵,士兵们都在不满地抱怨。
正午,汉军动了,两道壕沟后那一段段矮墙间隙里,出现了许多黑黢黢的圆筒,筒口微微上扬,斜对着城墙。辎重兵来来往往地向矮墙输送着物资。不久,一大堆学生模样的人簇拥着一杆黑底白鹰旗,出现在矮墙后,在他们身后,还有严阵以待的五千名强弓兵。
“难得这么好的机会,敌人呆在城中由我们发挥,各位一定要把今天学到的,记录并传承下去”,高翼在黑鹰旗下,晃着马鞭,教育那些军校学员。
“记住,战争的胜利是由两点决定的: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