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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战国纵横:鬼谷子的局(第七部)-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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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嬴虔老了。老而生童心,凡事也就想得天真些。
望着面前的一头白发和真诚表情,陈轸苦笑一声,拱手道:“谢老太傅抬爱。”摆开棋局,拿出装黑子的棋盒双手呈上,“太傅,您请执先。”
“咦?”嬴虔大是诧异,“你小子,大喜临门,你不好好慰劳老朽,就让执个先?”将棋盒推到一边,连连摇头,“这般打发老朽,不成,不成!”
“不瞒太傅,”陈轸又是一声苦笑,“国相人选,大王早就定妥了。”
“啊?”嬴虔吃一怔,“何人?”
“右庶长,张仪!”
“什么?”嬴虔一拍几案,“你是说那个在楚国偷走和氏璧的家伙?他算老几!不成,不成,老朽这就进宫问问驷儿!”
嬴虔起身欲走,被陈轸死活扯住衣襟。正拉扯间,公子华回来探父,被嬴虔逮个正着,劈头问及此事,公子华推说不知。
“看看看,”嬴虔乐了,转对陈轸,“你小子净是瞎猜。华儿与驷儿自幼就在一起耍,形影不离,如果驷儿定下人选,华儿不可能不知。”
陈轸自也晓得其中利害,对公子华揖道:“适才前辈与在下话及相国之事,是在下妄猜上意,公子万不可当真,亦请不要对外提起!”
“陈大人,”公子华回一揖道,“在下心里有数。”盯住他,“顺便问一句,如果大王真的如大人所言,拜右庶长为相,大人是何感喟?”
“唉,”陈轸长叹一声,“不瞒公子,在下为大秦使楚,奉大王旨意与张仪结怨。在下探过鬼谷,又在楚地与他交道多日,深知其人。鬼谷诸子中,仪与苏秦、孙膑大是不同,与庞涓倒有几分相似,却又胜之数倍。仪大用于秦,在下必不容于仪,处境危矣。”
陈轸与张仪的过节,公子华自是熟知,安慰道:“陈大人想多了。人臣各为其主,大人奉旨谋事,张仪焉能不知?再说,彼一时也,此一时也,张仪今与大人同朝为臣,共谋王业,想必不会再去计较过往的斤斤两两。”
“如此最好。”陈轸再揖道,“公子若是得闲,也望在张子面前为轸说几句软话。”
“谢大人信任,在下一定尽力!”
当公子华到右庶长府上“说软话”时,张仪果如陈轸所料,牙齿恨得“咯咯”响,誓言让陈轸付出代价。
说也凑巧,刚好这日上灯时分,秦王不期而至,且自带酒菜,在后花园的凉亭里与张仪对酌。君臣谁也没有聊及朝事,只是喝酒。
酒过数巡,张仪借酒意道:“我王陛下,微臣听说有人脚踏两只船,随时准备开溜呢!”
“哦?”秦王略略一怔,以为他矛头指向公孙衍,笑道,“爱卿不会是指大良造吧?”
“大良造为人磊落,微臣不敢中伤!”
“爱卿是讲——”惠王又是一笑,豁然明朗,“陈上卿吧?”
“大王圣察。”
“爱卿何出此言?”
“据臣所知,”张仪侃侃言道,“陈轸在楚,令尹昭阳对其言听计从,非寻常私交可比。不仅是令尹,听闻楚王亦与轸相善,轸出入章华台,如出入自家庭院。商於谷地本为楚有,前些年却为商君所夺。此谷六百里乃楚、秦咽喉,为兵家必争之地,是以楚人视秦如寇,轸身为秦使,却分别得宠于楚国君臣,个中蹊跷,不言自明!”
“爱卿想多了,”秦王笑道,“陈爱卿使楚,是寡人一手安排,结交昭阳,逼迫爱卿,也是受寡人所使。就眼下所察,陈爱卿在楚,并无出格之事。”
“微臣治越期间,断过一桩讼案,大王可愿闻否?”
“寡人愿闻。”
“有女风流成性,滥交男人,连嫁数次,皆被遣返,但因其貌美,音甜,善媚,总有男人娶她。在又一次遣返之后,父母恨其不淑,败辱门庭,拒其入门。此女痛哭流涕,誓言痛改前非。父母心慈,只好许其归门思过。思过数月,此女果是有悔,行为举止无不贤淑。父母喜,再使媒妁约嫁。邻近知此女者,无人肯娶。一远客游至,不知端底,见此女貌美性温,举止得体,又有媚态,遂下聘礼,娶之入门。不及三月,此女旧疾复萌,与仆役通奸时,为其夫察觉。仆役情急,刃其夫,终成讼案。”
话音是明摆着的,秦王微微皱眉:“爱卿是说,陈轸有二心?”
“不是二心,是三心,四心!臣听闻,陈轸早年在卫,为宋谋。入宋,为魏谋。在魏时,又密结商君,为秦谋。今轸入秦,大王敢望此人一心为秦乎?”
秦王长吸一口气,眉头结得更紧。
“以臣所断,”张仪趁热打铁,“列国七强,可以王天下者,非秦即楚,秦、楚不共戴天。秦视楚为敌,楚亦视秦为仇。作为仇敌使臣,楚国君臣何以独信陈轸?大楚之王,仅为一个白肤舞姬么?堂堂令尹,尚缺几箱黄金珠宝么?是以臣疑此人以国情输楚。”
秦王眼睛微微闭合,陷入沉思,良久,抬头道:“爱卿所言,不可不察,只是,捉奸须双,捉贼须赃,无凭无据,叫寡人如何处置?”
“若是不出微臣所料,”张仪应道,“近日陈轸或会向大王辞行。”
“辞行?”秦王怔道,“辞行何为?”
“去秦适楚。”
“这……不会吧?”
“王若不信,可试问之。”
秦王本想听听张仪如何看待相国人选,不料被张仪将话题引至陈轸身上,反倒怀下心事,越琢磨越不踏实。反复数日,秦王终是按捺不住,召陈轸入宫,闲聊几句,直入主题:“陈爱卿,寡人这召你来,是有一桩难事。”
“可是相国人选?”陈轸点破。
“正是。依爱卿之见,何人堪当此任?”
“张仪。”
“哦?”秦王略是一怔,吸口长气,微微点头,转开话题,“寡人听说,爱卿近日要出趟远门,可有此意?”
“大王明察,微臣确有此意。”
“爱卿欲至何地,寡人愿为爱卿约车。”
“谢大王恩典,”陈轸拱手,“微臣欲往楚地。”
“哈哈哈,”秦王长笑数声,“爱卿此行,还真让人说着了呢!”
“大王,恕微臣冒昧猜度,能够说着微臣的,必是这个未来国相了吧!”
“是何人并不紧要,”秦王又笑几声,二目直逼陈轸,“只是他所讲出的一个讼案,倒是成趣。”
“敢问大王,是何讼案?”
“说是一个不贞之妇,因心怀二志,致其夫家罹祸,终成讼案。”
“微臣不才,求闻讼案。”
秦王将张仪所讲讼案一一复述,之后,二目如炬,直射陈轸。
“微臣没有讼案可说,”陈轸沉思有顷,拱手应道,“却也遇有一桩趣事,大王可愿一听呢?”
“寡人愿闻。”
“楚人有一妻一妾,妾年少貌美,自不待言,妻虽年长,却也风韵不减。有客至,居楚人之家,戏楚人妻,遭妻唾骂,复勾其妾,妾半推半就,未几,遂得手。客居不久,楚人死,其友问客,‘你今如愿以偿,我且问你,娶下哪一个了?’客应道,‘已娶其妻矣。’其友愕然,‘咦,其妻辱骂你,其妾迎合你,你为何不娶其妾,反娶其妻呢?’客笑道,‘此时与彼时,所想不同而已。客居其家时,我想的是谁能迎合我。而今居家娶妻,我想的则是谁能为我而辱骂其他男人。’”
陈轸于眨眼间对出这个故事,秦王大是叹服,竖拇指赞道:“爱卿真急智也。”
“谢大王夸奖,”陈轸应道,“非微臣急智,此故事在楚地广为流传,微臣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
“爱卿心迹,寡人知矣。只是,寡人甚想知道,有人预测你去秦适楚,寡人也忖知你将去秦适楚,你其实也心如肚明,为何仍要对寡人明言去秦适楚呢?”
“回禀大王,”陈轸苦笑一声,“除去楚地,微臣真还不能再去其他地方了。”
“咦?”秦王怔了,“爱卿何出此言?天下之大,难道爱卿只有楚国一地可去吗?”
“正是。”陈轸再出一声苦笑,“大王试想,未来国相既已预测,大王既已忖知,微臣若是另适他地,岂不有失大王和国相所望吗?至于微臣是否会以国情输楚,方才那个掌故已代臣言明。想必大王已知,楚王不算昏主,昭阳亦不为庸相。微臣若以秦之国情输楚,则与楚人之妾一般无二,大王难道相信楚王、昭阳会重用微臣吗?”
“好辞令啊!”秦王脱口赞道,“陈爱卿,寡人相信你,也请你相信寡人。这样吧,爱卿既然动念再去楚地,寡人理当成全,这就予你车二十乘,金百镒,歌伎二十,依旧持大秦使节,如何?”
“大王——”陈轸由衷感动,叩地泣道,“微臣……微臣……”
“爱卿请起,”秦王亲手扶他起来,“爱卿此去,在楚地想待多久,就待多久,何时待得闷了,你再回来。无论爱卿身在何处,寡人必定念着你。记住,秦地,永远是你的家。寡人,永远是你的亲人。”
“大王,”陈轸哽咽,“轸……记下了!”
从宫中回来,陈轸担心夜长梦多,安排仆从翌日出行。
陈轸正自收拾细软,宫中赏赐之物并二十歌伎送达。一番迎送过后,天色已黑。陈轸刚要喘口气,猛然想起一事,遂让仆从端起菜肴,自提一坛陈酿,缓步走进府内一处偏院。
在此院寄住的是公子卬。
听到脚步,公子卬迎出房门,拱手揖道:“一听声音就知是陈兄来了。”
陈轸放下酒坛,回揖道:“卬兄,在下与你话别来了。”
“话别?”公子卬怔了,“陈兄这是——”
“吃着说吧。”
陈轸提酒坛进屋,支走仆从,摆下酒菜,斟满酒,与公子卬一边喝酒,一边将与张仪如何结怨等事,由头至尾,根根源源地全都倒给公子卬,末了叹道:“唉,想我陈轸,真就是个苦命之人,在魏辛苦多年,尚未有个出头之日,却无端得罪庞涓,被逼入秦,刚刚有个开端,这又遇到张仪。鬼谷子的门下弟子,真就是在下的克星啊!”连连摇头,举爵,“来来来,卬兄,干!”
公子卬却放下酒爵,两眼呆滞。
“卬兄?”陈轸一怔,斜望过来。
“好好好,”公子卬一下子回过神,举起酒爵,脸上起笑,语气却是伤感,“楚地广博,陈兄此去,定如蛟龙入海,可喜可贺,来来来,魏卬恭贺了!”仰脖饮尽。
“卬兄,”陈轸没有喝,放下爵,两眼盯住他,“在下请示大王,已得大王口谕,这处宅院从明日起,就归入卬兄名下。至于卬兄名分,大王择日另行诏命。”陈轸嘴角现出笑,多少有些苦涩,“有朝一日,山不转路转,轸若有幸再来秦地,再入此门,就是卬兄门下客了。”
“陈兄,你——”倒是公子卬怔了。
“今宵诀别,在下有几句话欲问卬兄。”
“陈兄请讲!”
“卬兄可曾想过前路?”
“想过。有朝一日,嬴驷或会召我,待见他时,在下就请命回国!”
陈轸连连摇头。
“有何不妥吗?”
“不瞒公子,”陈轸改过称呼,“据在下所知,公子已经回不去了!”
“为什么?”公子卬惊问。
“因为所有魏人都已认定公子战死沙场,庞涓为公子请功,魏王陛下也旨令太庙在正殿立公子牌位,公子头盔与二十勇士之盔合葬于临晋关了。公子若回,人也?鬼也?”
公子卬手中的空爵掉在地上,整个惊得呆了。
“公子,”陈轸的声音不急不缓,“于世人而言,于大魏而言,曾经的上将军公子卬已经殉国,不可复生,不过,公子眼前仍有三条路可走。”
公子卬目光呆滞。
“第一条,苟活。第二条,求死。第三条,为秦效力。”
公子卬的眼珠子动了下,望过来。
“如果公子求全性命,可走第一条,在下明日即捎带公子入楚,你我二人忘情于江汉之间,优哉游哉,不亦乐哉。如果公子认命,满意于现今功名,可走第二条,真心求死之人,天下无药可救。如果公子不认命,不服输,仍想做一个真正的将军跃马沙场,验证自己将军本色,凭自身本领建功立业,扬名于后世,可走第三条。”
时光凝滞。
不知过有多久,公子卬活转过来,拱手道:“谢陈兄。在下不才,愿走第三条。只是,此路如何走,还请陈兄指点。”
“公子若选此路,可分三步去走,一是改换名姓,二是结好张仪,三是与紫云公主重修旧好。”
公子卬再次惊呆。
“公子,”陈轸身子凑前,言辞恳切,“这三步你必须走。改换名姓,你可抛弃过往包袱,一身轻松上阵杀敌。结好张仪,因张仪未来必得秦相。将相和,方可建功。至于与公主重修旧好,个中利害,在下就不必多讲了。”
公子卬长吸一口气,憋在胸中,良久,缓缓吐出。
“更名之事,在下也为公子想好了,公子可姓魏名章,姓魏可不必更姓,根基永在,至于这个章字,倒是颇有讲究。”
“是何讲究?”
“章字从音从十,音者,乐也,十者,数之末也。章即音乐之终,为终曲也。将军戎马半生,乐曲未竟,此名或可有助将军完整此生,建不世之功,谱不朽之曲!”
陈轸一席话讲完,公子卬情绪亢奋,击案叫道:“好释义!”拱手,“魏章谢陈兄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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