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翔凤鸣-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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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白老人也有感而发道:“学到老忘不了,老夫临老,想不到还有此一失,唉!”一片自疚之色溢于言表。
铁英奇抱起了百灵仙子苏梅苓,抑脸道:“苏爷爷,我们该走了,苓妹妹伤势不轻哩!”
长白老人也觉得无再留的必要,便率群告别而退。
于是,轰轰烈烈的嵩山大会,就在各自神伤之下,风消云散了。
中岳庙后进,有一间独立的小禅房,拿云秀士苏秉宽当门而立,盘山双怪分站左右,长白三鸟,白水四鬼,散布四围,把一间禅房保护得如同铁桶一般。
房内,禅床上躺着脸色苍白带青的百灵仙子苏梅苓。
铁英奇单掌按在百灵仙子苏梅苓“百会穴”上,以“百卉朝阳”大法,运聚全身功力,将一线真元内力,渡入百灵仙子苏梅苓的体内。
天龙派的“百卉朝阳”大法,是在“先天无极两仪神功”修炼有成以后才能进修的最上乘神功,兼具阴阳之长,故有通阴抑阳之功,所以铁英奇颇有把握地负起了治疗之责。
百灵仙子苏梅苓脸色由苍白泛起了一丝微红但这红色淡得可怜,如非仔细看去,极难察出。
长白老人的全部希望,就寄托在铁英奇身上。
可是,一个时辰过去了,那淡淡的红色又被苍色吞没了,铁英奇脸上却是汗如雨下,全身起了微微的颤栗。
长白老人骇然伸手按在铁英奇背心上,一面助长铁英奇内力,一面用蚁语心声,提醒铁英奇道:“英儿,可行则行,切莫勉强用事,招致两败俱伤!”
铁英奇颓然缩掌自绺道:“英儿无能,有负苏爷爷的期望!”
长白老人深知天龙派“百卉朝阳”之能,连“百卉朝阳”都不行,他功力再是深厚,也不敢冒然再试,只查问道:“英儿,你行功之际,发现苓儿体内有何特异之处么?”
铁英奇锁眉深思了片刻,忧忧地道:“苓妹妹体内,四肢百脉,通畅无比,真力运行时,如入汪洋大海,难着边际,是以捉摸不到她的伤处,引发不起她的生机,英儿纵是施展全力,也如入虚无,发生不出丝毫作用。”
长白老人神色大变,伤心地道:“此乃精散气消,神枯血干之象,除了拖延时日外,苓儿大概已是无救了。”
铁英奇取出最后一粒“夺命金丹”道:“我还有一粒夺命金丹,看看最后的运气吧!”言罢,便将那粒“夺命金丹”向百灵仙子苏梅苓口中放去。
长白老人扣住铁英奇腕脉,摇头道:“夺命金丹”乃是人间奇宝,浪费在已失去吸收力的苓儿身上,实是可惜,不用了!“
铁英奇泣然泪下道:“不论如何,英儿要将此金丹给苓妹妹服下!”
长白老人伤感中不失其严肃地道:“英儿不可如此,暴殄天物,乃是莫大的罪过,你既有心,何不留灵丹,将来用苓儿的名义,另积善功。”
铁英奇想了一想,默然将“夺命金丹”递向长白老人道:“那么就请苏爷爷代苓妹妹收下此丹,以为他日济世之用吧。”
长白老人见铁英奇神色异常,不由讶疑道:“‘夺命金丹’放在你身上,不是一样么?”
铁英奇十片凄然之色,道:“英儿不顾苓妹妹生死于先,又自不量和幻影神翁赌气于后,一错再错,以致苓妹妹陷此危境,苓妹妹如果真有三长两短,英儿义难独生,所以不得不有托你老人家了!”
长白老人听得心神皆悸,冒出一身冷汗,却不敢和铁英奇辩论,生怕出言不慎,把话说死了,铁英奇万一真的走上了绝路,这才是真正大悲剧,只好压住内心的恐惧,发出一阵违心的朗笑道:“痴孩子,你怎会说出这些话来,语云:天无绝人之路,爷爷我,还不愿就此甘心让苓儿死去哩!你先把‘夺命金丹’收起,我们不必再在这里打扰苓儿,且到外面商量想办法去。”不由分说,拉起铁英奇,来到一间大禅房中。
房中,除了长白老人父子和铁英奇外,也请来了盘山双怪,长白三鸟和丐帮帮主虎目神丐朱元波等人。
长白老人略约又说了说百灵仙子苏梅苓的病状,打着眼色问丐帮帮主虎目神丐朱元波道:“朱帮主,老夫久不入中原,已成了孤陋寡闻之人,请老弟介绍一位神医,救得苓儿一劫,老夫和苓儿都不胜感激。”
虎目神丐朱元波看到了长白老人的眼色,但没有领出长白老人的心意,只是摇手道:“中原一地,近数十年来,医道凋零,老花子实在想不出出色的名医,具有回天之术,能救苓姑娘一劫。”铁英奇听得一阵心酸,忍不住热泪滚滚而下。
长白老人只急得又使眼色又是跺脚道:“老夫记得六十年前,有一位天下闻名的神医,好象是姓姓……什么的?”
虎目神丐朱元波并不聪明,只是对这种没脑的问讯,一时措手不及,不知怎样作答罢了,在不知怎样作答的情形下,他只得照实说道:“六十年前名震天下的唯一神医,乃是阎罗恨部竞天,在他行医期间,从来没有救不活的人,等于是和阎罗王作对,是以江湖上公奉他为阎罗恨不用名号。唉!只可惜他最后还是斗不过阎罗王,早就传闻作古了。”
铁英奇惊“呵!”一声,摇摇欲倒。
长白老人气得大声吼道:“胡说,谁说阎罗恨死了!他不是隐……隐居在什么地方?”
虎目神丐朱元波这才有点明白了长白老人的心意,慌忙改口道:“呵!是的!后来又有人说,阎罗恨的死讯,乃是传言之误,其实,他只是不问世事隐居梵净山去了。”十之一二,是过去实事,十之八九,是他捏造和猜想混合。
铁英奇虽是聪明智慧之人,因为情绪已乱,只听到想要听的话,其他的语并概未细察,他的精神一振,一跳而起道:“苏爷爷你们务必想办法,使苓妹妹延续日子,英儿这就到梵净山去了!”言落已穿窗而出。
长白老人随手扔出一串珍珠道:“这串珍珠给你路上做盘费。我们用尽各种办法,也会使苓儿延续性命,等你回来。”
铁英奇一把接住珍珠,如飞而去。
丐帮帮主虎目神丐朱元波一肚子疑问,忍不住问道:“老前辈,你刚才给花子打的是些什么哑迷?”
长白老人蹙着长眉,把铁英奇立意以身相殉之事与自己的用心说给大家听,大家听了又是一阵嗟叹。
丐帮帮主虎目神丐朱元波忧心炽炽地道:“小兄弟秉性刚烈,我们骗得他一时,也瞒不了永久,将来又怎么辩呢!”
长白老人胸有成竹地道:“英儿前往梵净山,路途不近,待他发现找不到阎罗恨赶回来时,当在两个月以后,我们利用这段时间,一面想办法医治苓儿,以作万一之想,一面派人寻找面貌与警儿相同之人,作为苓儿替身之用,再骗他一次。”
虎目神丐朱元波道:“小兄弟精明过人,再要骗他不易,何况,要找面貌相同之人,也是难上加难之事。”
长白老人道:“这有何难?我们只要找到面貌相似之人,便有办法骗得过他。”
虎目神丐朱元波道:“晚辈愿闻其详!”
长白老人道:“我们只说苓儿死里逃生,已看破了世情,出家为尼,将那替身削去青丝,作成尼姑打扮,两种完全相异的装束,极使人发生错觉,便不怕英儿不信了。同时,我们更可以说苓儿再不欲与人接近为词,只让英儿遥遥与之相见,岂不万无一失了。”
虎目神丐朱元波一脸戚然之色,道:“这样一来,小兄弟不知要如何的伤心了!”
长白老人道:“事难两全,只要英儿认为苓儿仍在,便不会寻死,能使英儿不死,就是我们现在要做的事。”
长白老人话虽这样说,但说到后来,也是语音哽咽,难以成声了。
铁英奇赶到叶县,卖了一颗珍珠,买了一匹骏马,以最大的速度,急着赶路,等到马匹体力耗尽不能再用时,便重新买一匹马,接着赶路。如此一连换了十几匹马,人也赶到了三湘境内,赶到马底驿,跨下座骑,又已精疲力竭,不能再用。
马底驿原是一个很大的驿站,人来人往,极为热闹。
铁英奇花了五十两银子,又买了一匹全身黑毛、四蹄皆白的乌云益雪。
看样子,这乌云盖雪长得神骏非见,原该不止值五十两银子,但那卖马的人不仅要价极低,而且,银货两讫之后,就象生怕铁英奇反悔似的,立即溜之大吉。
铁英奇急于赶路,虽觉得那卖马的人有点怪异,却自以为必是这匹马性子极烈,不服人骑,所以那卖马的人急于脱手。
铁英奇一身功力,超凡绝俗,不怕降不服这匹烈马,所以毫不在意,便跨蹬上马,上马之时,他还作好准备,提高了警觉。
那知乌云盖雷竟是老老实实的,丝毫未加反抗。
于是,铁英奇便又以为这匹马,极有识主之能,认定自己堪为它的主人,所以才服服贴贴的任自己乘骑。
此念一生,他便对这匹马起了好感,心情大是舒畅,抖缰出了马底驿,转瞬间便驰出十数里地了。
这匹乌云盖雪,步度极大,奔腾之间,身平如水,安稳至极,确是一匹不可多得的名驹。
铁英奇担心百灵仙子苏梅苓伤势变化,所以,赶路急如星火,寸阴胜金,现在有了这匹乌云盖雪,其喜可知。
盼顾之间,不觉又奔驰的十几里地。
蓦地,一音清越的啸声,从一座山谷中传过来。
跨下那匹乌云盖雪双耳一竖,也回应的一声长啸,四蹄一翻,竟身如急矢般,向那啸声传出处奔去。
铁英奇轻喝一声:“站住!”缰绳一收,带得那匹乌云盖雪原地打了一盘旋,但它还是偏着头,不听指挥的,直向啸声来处,狂奔而去。
铁英奇再收缰绳,仍是无效,无可奈何,只好任由它奔到地头再说。
铁英奇这一放松控制,那乌云盖雪的奔势,更如凌空御风,转眼就奔进了那座山谷之内。
谷内尽是翠竹,一片青葱。
穿去竹林,入眼便见一道飞花溅玉的银色瀑布,从一座悬崖的缝隙里,激射而下,一直投到一个水潭中心,因为瀑布力猛势疾,只冲激的水潭的水,翻翻滚滚,有如沸腾的开水。
潭左,有小楼两问。临潭而建,望之十分幽雅。
这匹乌云盖雪去势不减,奔到竹楼前,突然一顿,连前蹄都没有扬起,就即柱立不动了。
这匹神驹显然深悉武功奥秘,露出几乎颇合轻身功夫的“停会停立”。
铁英奇“咦”了一声,脸上泛起惊讶之色。人尚未下马,忽见竹楼窗口白影一闪,忽然飞出一个身穿白色衣衫的朗俊书生,落在马前,笑道:“小生无礼唐突铁掌门人了!”
铁英奇一心牵挂着百灵仙子苏梅苓的伤势,无意下马,就在马上一拱手道:“兄台将在下宠召至此,不知有何见教?”
那俊朗白衣书生一笑道:“小弟姓沈名竹轩,心仪铁兄风采已久,不知铁兄有意下交否?”
铁英奇一见这沈竹轩时,便已有相惜之感,但恐下马相谈之后,会耽误了行程,只好在马上欠身为礼道:“沈兄神仪非凡,只怕小弟高攀不上?”
沈竹轩朗声大笑道:“铁兄既然看得起小弟,何不下马进竹楼稍息,共作竟夜之谈。”
铁英奇苦笑道:“小弟身有急事,不便久留,改日再与沈兄畅谈如何?”一勒缰绳,便欲离去。
可是,说也奇怪,那乌云盖雪任由铁英奇如何催动,只是长啸不去。
沈竹轩一拍那乌云盖雪马头道:“墨儿,你就送铁兄到地头后,再回来吧!”
铁英奇怔了一怔,“呵!”了一声,跳下马背。
铁英奇跳身下马,惶惑地道:“这匹宝马,难道原来是沈兄的?”
沈竹轩点点头道:“小弟因怕铁兄不来,乃略使小计,相欺之处,尚请谅解!”
铁英奇原以为买了一匹好马,谁知竟是有主之物,失马事小,误事是大,不禁依依的望了望那乌云盖雪一眼,忽然,一挺脊梁道:“既然如此,请沈兄收回此马,小弟告辞了!”转身便走。
沈竹轩飘身阻住铁英奇道:“铁兄如不以小弟交浅言深,请赐告何事烦心,小弟随意略效微劳。”
铁英奇虽看出沈竹轩英朗不俗,却没有想到他乃是医道中后起之秀的圣手,皱眉苦笑,语焉不详地道:“小弟因要到梵净山去找一位老前辈!”
沈竹轩见铁英奇不愿明言,也不便多问,召过那匹墨龙驹,道:“铁兄如不见外,即请骑此墨龙驹前往如何?”
铁英奇见人家一片诚心,不再推辞,跳上了墨龙驹,道:“多谢沈兄美意,小弟事毕之后,定当专程造访,领受教益。”一领马缓,疾驰而去。
沈竹轩痴痴的望着铁英奇去得远了,这才慨叹一声,回转竹楼。
铁英奇纵马如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