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猎时区-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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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中保哥,我也不想要。”阳阳的声音带哭腔。
“别说了,应该拿。是我对不起各位,不该留下大家的,我想睡一会,祝你们好运。再见!”说完,郎中保进卧室关门。
心力憔悴地倒到床上,眼睛习惯地扫向挂历,又过了十天。家龙那张可恶的脸像映在挂历上,还有他的话再次响在耳边。他不敢想象,儿子有什么三长两短……。
非得面对鱼死网破的局面吗?
如何是好呢?辗转难眠,酒意也跑了,在床上越躺头越痛。
开门出客厅,人已走光。没头没脑地从客厅又走回卧室,走了几个来回,吸了两支烟,才坐到办公桌前摁下计算机的电源键。视窗系统闪动几次,跳出一行字:“东山再起勿忘我。”还有阳阳和兰兵、兰勇的名字,背景是一朵勿忘我花的图案。
吁出一股长长的烟雾,拿鼠标点击通讯簿,这是阳阳做的,上面的人物地址,有不少是和公司做过交易的官员。细看几遍,吃不准挑谁好。蓦然间,想起那个倒霉的县长,这种人虽说在县里做官,可大多在省城有住宅,在省城有住宅的想必也和那位县长差不多。把选好的地址打印了一份,然后全部删除,这台计算机不知几时也要被法院拿走。
保龄球馆冷冷清清,价格比上个月大幅下降。陈士风再也不用板指头算钱来打了。
数不清打了多少局,他对自己的姿势已相当满意,可惜没有观众。两个正在大谈歌星的女服务员,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今天心情好极了,上班时,方队长招集大家说:“死者身份查出来了,看过市台的健美操节目吗?我就知道你们这帮家伙不是好鸟,专爱看露胳膊露腿的美女。”给大家放录相,手指一个领操的女人说:“就是她,失踪几个月了。”
活蹦乱跳的美女,摆在面前时成了腐尸一具,陈士风大倒胃口,不愿细看,低头看手中的早报。一则广告引人注目,保龄球大降价。
许菲说:“喂!你对女人衣服这么有研究,死者穿的牌子全让你说中了,哈哈!你不会是偷窥狂吧?”
他低声应道:“让我猜三次,我保准猜出你今天戴什么纹胸。”
许菲在他背上擂了一拳,骂道:“变态!”
“陈世美,你干脆调妇联去,那里最适合你。”唐建国听到他们的话也来插口。
他还了一句:“好呵!以后有凶杀案,归妇联管。”他已不再低三下四。
“……死者牙科、血型、身高体重,和的这个健美教练基本吻合,九分之九十九是她,只等她外省的家属来……。”方队长还在讲案情,他又抬起报纸。队长讲起案情没完没了,讲的这些报告上全有,何必多此一举。好像是方队叫他?
“到!”他跳了起来。
方队长确是叫他,“搞什么名堂?一开会就走神。”
他故意说:“我、我马上给你添水。”
方队长却没笑,严肃地说:“一边去!一点长进都没有,警官大学教你专门添水倒茶的?过来,这个手机配给你,以后对案子专心点,整天吊儿郎当,你还是党员呢!凡事积极一点,有话讲出来,在底下耍小聪明有个屁用?”
他愉快地接受批评,开心地收下手机。
一个人打保龄球越打越没劲,没人喝彩也就罢了,连嘲笑的人都没有。想起郎中保,叫他来比试一番,练了这么久,相差不远了吧?
找出名片,拨通郎中保的手机,过了好一会才有人接。他兴奋地说:“郎兄吗?我是陈士风呀!还记不记得?保龄球馆认识的,现在有兴趣来打几局吗?”手机那边沉默良久,传来含含糊糊的声音:“是、陈警官呀?啊!对不起,现在没空,改天吧,好吗?”
这人好像挺怕警察的,说话这么紧张。沮丧地放下手机,拿起一个八磅球,手机又响。可能是他改变主意了?“你又有空啦?”对方说:“空你个大头鬼!你开车跑哪去了?还不来接我。”
是方队长,把他扔在市检察院呢!
自从有次偶然碰上一个人后,陈士风特别爱去市检察院,只要队里有事去办,他都自告奋勇。今天没见到那人,才去打球的。
开车到检察院楼下停车场,一口气跑上四楼。走廊里,方队长正和反贪局的方科长谈得眉飞色舞,这对同姓哥们在市里公检法是出了名的老油子,见面总有得说。陈士风站了一会,方队长才注意到,对他说:“等一下,别跑太远了。”又继续他的谈兴。
陈士风巴不得这样,朝他每次来检察院都有意经过的办公室走去。他不敢进去,打算站在门边偷偷看一眼。除了方队长两人,走廊里没别的人。脸贴墙,慢慢移动,头伸到门边,飘来一股香风,接着是一声惊叫。
“哇!把你吓坏了吧?”一个女检察官站在门里,抿嘴发笑。“你这是干吗?真滑稽。”
陈士风窘态百出,这正是他朝思暮想的人,心里七上八下,手脚放哪都见多余。低头看见女检察官打落在地的材料,趁机弯腰去捡,递给她时,鼓起勇气说:“我、我在看这个门,嘿嘿!怎么装修得这么结实?不像我们局的豆腐渣工程。呵!呵!不好意思,把我吓坏了,不、不!……把你吓坏了。”
女检察官又给他惹得笑声连连:“你真逗!喂,是不是想邀请我们去你们局打老虎呀?哦,对了!还不知道尊姓大名呢!”
陈士风心道,你的名字我可知道。女检察官比他想象的容易接触,他装潇洒地说:“唉!说来惭愧,我的名字不大动听,尤其最令女士反感。”
“有这么夸张?我倒要听听。”女检察官的大眼睛露出好奇的神色。
陈士风递去一张警民联系卡:“都怪我父母,起什么名不好?偏偏起个和陈世美差不多的,别人听了,以为我是那个负心郎的弟弟,也不是好东西。”说完,自己觉得一点也不幽默。
女检察官笑语嫣然:“不象陈世美呀!哦,我叫傅静。”
“喂!师傅,走不走?”
郎中保背上给人拍了一掌,警惕地扭头。
“干什么?”
“到汽运站多少钱?”
“我不搭客!”
发动摩托车走开,郎中保紧张得浑身发热,停留在路边太久,被人当成了“摩的”。
这儿是城市的边缘,一大群下岗工人开着摩托车聚集在路边拉客,来到这儿的头一天,这种自由自在的挣钱方式令他羡慕不已。心想,将来走投无路,也加入他们。可来了几天后,发现每天都得躲避几次交通警察的“扫荡”,像做贼一样。
瞎逛了一圈,选了另一个地方停下,这里可以遥望那幢屋沿有琉璃瓦的小楼。这一带,全是私人自建的房子。那幢小楼只进过一次,主人架子大,极不友好,茶也没给他一杯。尤其发现他拿出的是一只信封时,几乎是被轰了出来。当然,挑这里为目标不单这个原因,听同行说,主人有个嗜好,收藏钱币。
后视镜里,小楼里走出一个提菜篮的小姑娘,比昨天早了十分钟。目不转睛地盯着小姑娘锁门,离开,走远。完了跳下车,头盔也不摘,走向附近的一部公用电话,插卡拨号,电话通了,没人接,等到盲音才挂上。耐心地抽完一支烟,又重拨,再次听到盲音后,取出卡,走向小楼。
小楼里,和一年前来过时大不相同,比那位倒霉的县长家不知强了多少倍。雕梁画栋,古色古香,俨然一个宫殿。“升官发财”这句话,说得实在是好。主人是小心的人,大多数房门都上了锁,只是那些豪华的锁,他开起来和普通的没什么两样。地形不熟,只好逐个打开,在第五个房间看到了主人的婚纱照,这里应该是主卧室了。
宽敞的衣橱里,挂满女人时装,还有十几套“杰尼亚”西装,前妻曾逼他买过一套,这个牌子记忆犹新。梳妆台抽屉有不少金银珠宝,提不起兴趣,这种东西拿了后患无穷。床头柜中的几本存折,他也懒得翻开看。全部搜完,只在枕头下找到几千零散的美元和一个大信封的港币。他不死心,上回自己送十万也嫌少的人,不可能家里只有这一点。
重头再搜一遍,他死心了,衣橱里藏有一个保险箱。保险箱不会开,在劳改场,韩老鬼和他讲过方法,从没试过,就算想试也要有工具才行。气恼地往保险箱踢了一脚,掉下什么东西,是相册?不对,不是照片。刚检起来,怀里的手机响,惊得他又把相册丢下。
谁来的电话?显示的号码很陌生,想关掉不接,又怕万一是家龙提前对小小下手。
打开一听,声音也很陌生,对方讲完,才慢慢想起,竟然是打保龄球认识的那个警察!
支支吾吾应付完毕,出了一身冷汗。
相册里原来是主人收藏的各国钱币,足有十来本之多。翻看几页,只认识美元、英镑和港币、台币,想了一会,还是收进背包。离小保姆平时卖菜回来只剩十分钟,来不及再去看别房间了。
出门时,天下起毛毛细雨,街上行人稀少。摩托车座包已有积水,无心去擦,跳上去,飞快离开。
倒霉还在继续啊!
边开车边哀声叹气。匆忙间,走反了方向,不是往市区,而是往郊外。
一辆货车从身边超过,他加了一手油跟上去,把装有那些相册背包,准确地撂进了货车车箱。心想,算是上次受冷遇的报复吧。
第三章
香港的高楼大厦比内地的好看多了,内地的高楼,是一个爹妈生的孩子,个头虽然不一样,可脸目差不多,衣服也中规中矩。香港的高楼是一群野孩子,长的奇形怪状,梳妆打扮不拘一格,起的名字更是非同凡响。
初到香港头两天,大光只看楼,不看人。脖子仰得生痛,才低下头来与人打交道。在手饰店、时装店、玩具店连续吵了几架,对香港的好感一下荡然无存。其实也算不上吵架,店家不还口,全是以他的几声“操你大爷”告终。
香港人真他妈蠢,山东话不懂就算了,普通话也不懂。大光的普通话在狱中跟家龙学了两年,自以为非常标准。最后在一家钟表店,大光差点被扭送警局。起因是人家不收人民币,大光自然拍桌而起:“操你大爷!毛主席你不收,你收什么?”用力过猛,把柜台拍裂了。好在会英语的肖秘书赶来,才没让警察把他带走。
“肖叔,这香港人哪个星球的?”大光学会了叮叮的口头禅。
“是中国领土,特别行政区,这个复杂,你没必要懂。”肖秘书有张胖呼呼的脸,笑起来很慈祥。进“龙达大厦”后,大光有什么问题都找他问。
“他大爷的,毛主席也敢不收,这不是扯鸡巴淡吗?”大光还是想不明白。
“这里主要用港元,忘记帮你换了。哟,又碰上堵车?唉!我迷下眼。”肖秘书说睡就睡,一会就响起呼噜。
那晚带于小个吓退二炮后,大光虽说被家龙糗了一顿,不过却真正成了家龙的亲信。他接管了集团公司主要部门的保安,包括家龙别墅。平时给家龙司机,两人形影不离。此次来港,大光兴奋得一夜睡不着,比他更兴奋的是叮叮。连夜列了一个采购清单,否则,大光才没心思到处“操你大爷”。
“你个死人头,香港尽是艾滋病,敢碰一个婊子,回来别碰我。”
“去你妈的,老子去出差,又不是去嫖妓。”
两人渐渐形成了这种交谈方式。起初,大光曾打算叮叮嘴巴伤好,要她滚蛋。有次,两人泡在浴缸里,大光无意中说起管理保安头痛,被叮叮骂了无数次死人头,他发现这女人不单会跳脱衣舞,还能给他拿主意。后来,大光对她说:“你他妈要是不走,我娶你做老婆。”叮叮留了下来,不过没答应给他做老婆。
“肖叔,到了。”出租车到了家龙下榻的酒店,大光推醒还在打呼噜的肖秘书。
“卖这么多东西,大光,有女人了吧?哈哈,怪不得近来穿的都是名牌。”
“别说了,回去要扁她一顿,我身上的钱都花光了,她开的单子还没买到一半!”
“哈哈!别胡吹了,这么百依百顺,你小子给人家迷上了!”
“哪里,是这婊…是她吵着要跟我的。”
两人有说有笑经过酒店大堂,快走到电梯时,肖秘书突然拉大光的手说:“到酒吧去坐一下。”大光糊里糊涂地跟走,忍不住转头望。只见一个神情高傲的老人,在几个穿西装的人簇拥下,正从一部电梯走出。
是打网球的那个老人,难怪龙哥不让回房。
环绕网球场的铁丝网,让家龙极不自在,他仿佛又回到劳改场的监舍。可他不能不来,而且是巴巴赶到香港来。虽然身上穿网球装,他连球拍都懒得碰,不会打,也不想学。来港五天了,老师以公务忙推托,今天总算安排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