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猎时区-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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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够客气了,自己居然痴心妄想?
“哈哈!方局,这回我明白了,明白了!”陈士风边说边走,走了几步想起忘了一件事,又回头道:“还有,郎中保是你我的救命恩人,他的事可大可小,是不是……。”
“可大可小?”
唐建国正好从房间走出,瞪眼道:“医生刚跟我通电话,四个人治好都是终身残废。这种滥用暴力的人,不严加处罚,将来肯定危害社会。而且,他那个公司人员复杂,经营诡秘,聚敛了许多来路不明的钱财,说不定是个黑社会,我要查他个水落石出。我说,你不会和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吧?这么为他着急。”
“你和里面的死人才有见不得人的交易!”陈士风怒火中烧,扑上前去。“我问你!小马是怎么死?许菲和刘高是怎么伤的?郎中保不下重手,恐怕终身残废,甚至死于非命的是他!唐大队长,你对我有意见,不要拿无辜的人出气,他是我朋友,也是你妹妹的救命恩人。我警告你!把我逼急了,你也没有好下场!”
“威胁我呀?老子怕你不成?”唐建国摆出一副打架的姿势。
“别吵了!”方局长站到两人中间,“郎中保防卫过当,处以拘留十五天,不过他协助破案有功,我已经通知放了他。你们俩该走的走,该留的留,干自己的事去!”
“我只在远处看你,绝不会让你看见。”
傅静已胡思乱想到郎中保又自惭形秽,再次消失。去洪卫东自杀现场的路上,忍不住往郎中保家打电话。还好,小小在家。
“就你和姐姐在家,你爸去哪了?”
“兰兵叔说,我爸出差了,可能要去好多天。”
“怎么他手机打不通,你干吗也不给我打电话?”
“我、我打电脑游戏,兰勇叔教的。阿姨,你来不来?可好玩了,我教你。”
“阿姨今天忙,明天再去跟你打。”
一块石头落地,还是惆怅满怀。这人哪条神经搭错线呀?这时候跑去出差,要去好多天?
“你这回才像个恋爱中的女子,应该成了。嘿嘿,我早就想说,你跟以前那位大款不会有结果。”驾车的方科长朝后望镜里的傅静微笑。
傅静两颊晕红,双眉颦蹙,叹道:“这方面我是个失败者。有时,真羡慕我爸他们那会,谁跟谁由领导指定,我爸我妈过得挺好。”
方科长一愣,哈哈大笑。
来到洪卫东自杀的酒店,费了好大劲才穿过方局长设置的警戒线。刚进大堂,愁容满面的陈士风正低头走出电梯。
“哟,陈队长,怎么啦,破了案反而不会笑了。”方科长主动打招呼。
陈士风迟钝地抬头,向方科长点点头,瞥了一眼傅静,没头没脑地说:“你来说情的吧?方局良心发现,已经把郎兄放了。”
“喂!喂!你说什么,郎中保犯什么事了?”傅静神情紧张地追问。
“你不知道呀?哪你来这里干什么?算了,不关我事。”陈士风像跟谁赌气一样,大步流星,消失在夜色中。
“这人怎么变得怪里怪气的,以前多好的一个人啊!千万不要走极端。”逢人察言观色是方科长的爱好。
“你退休可以去摆个算命摊子了。”傅静心事忡忡。电梯没来,她拿出手机要拨号,呼机却响了。
习惯于从铁窗外往里看,如今换成从里往外看,郎中保开始感觉很新鲜。一个星期后,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长期坐牢的人会变态,会发疯。
她知道自己在这会怎么想?
每当这个问题出现在脑海中,同监舍的人一整天都不好过了。
“通通给我靠墙坐好!不准走动,不准说话,不准放响屁!”
同监舍的人,是一些小偷小摸小流氓,牢头以前是一个刀疤脸。他来了两分钟后,针对他实施的“下马威”没成功,刀疤脸只好自打十耳光,所有人乖乖惟他是从。他烦躁不安时,并不喜欢打骂人。他只要求安静,绝对的安静。盘腿坐在监舍中央,像个老和尚入定,其余的人只好跟着扮小和尚了。
“郎中保,出来!蹲下!跟我走!”
第九天傍晚,吃过牢饭,被狱警叫出去。以为又是带去审问,没想到狱警还给他呼机、手表、裤带等等入狱收缴的物品,宣布他被释放了。
“我、我出了一点事……。”
手机当棒球摔坏了。出了看守所,郎中保迫不及待地找到一个有公用电话的小卖部。直接拨傅静的手机,又怕解释不清,坐牢实在不算是件小事。想了想,在传呼台给她留言,站在小卖部里局促不安的等她回话。
“我都知道了。”
傅静回话时,郎中保已抽了半包烟。
“要不是看在方科长面子上,我们可以去告方局长,简直是颠倒黑白,乱抓无辜,怪不得陈士风怀疑他的良心。没有你,他甭想破案。”
“我、我不怪他,是洪卫东害的。”郎中保惊喜万分,恨不得钻进话筒去。“你、你在哪,我、我想见你。”
“哼!我才不想见你呢!做出这么大的事,一点口风也不露,谁知道以后你会再干出什么来?拜拜!”
“不、不、不!你听我说,我马上解散公司。我已经跟廖叔讲好了,我要买个报亭,我以后卖报。如果你、你同意。要不,我再找别的做,像你说的,开饭店也可以。你看……,你说……,我去接你怎么样?”
“不行!今晚不行。嗯……,明天凌晨,如果我没累死,如果我还有力气拨电话,如果有人愿意那时请我吃饭,如果那个人正好是你……。嘻嘻!”
傅静以一声娇笑结束这次通话。
“喂!师傅,对方挂断了,还抓话筒干什么?要不要重打?”
守电话的阿姨提醒,郎中保才恋恋不舍地放下话筒。
这个家也陌生了,陈士风忘了多久没回来过,钥匙也拿错了,是母亲开的门。
大哥大嫂忙于第二职业,不在家,大妹已结婚生子,住回家里,父母正忙于照顾外孙,上大学的弟弟打了个招呼,出去玩了,只有小侄子叫两声叔叔,显得亲热。他像一个访客,在客厅转了一圈,拿电视遥控每个频道按了一次,说上几句问候的话,又起身离开。前后不到半小时。
无家可归大概还强过有家难回。
开车回到艺术学院宿舍楼,陈士风没有下车,降下车窗,静静倾听楼上女儿的啼哭声。突然,响起一阵手机铃,他下意识地摸摸腰间的枪套,不当刑警,枪套成了手机套。不是他的手机响,一个路过车边的男人对着手机愉快地说:“我到楼下了,马上回家。”
我到楼下了,可回家干什么?
自己早被遗忘。唐建红少说有两个月没打过手机,呼机也已沉默多时。除了工作,没人找。自己只是这幢宿舍楼一个无关紧要的房客。
一支烟抽完,在帕瓦洛蒂的歌声中,重新启动车。调头太急,差点撞上一辆刚驶来的三菱越野车。对方连打几声喇叭,像是示威。懒得理会,脚踏油门擦边而过。
“小陈,是我!”
越野车上跳下郎中保,陈士风的车已绝尘而去。
和傅静通完电话,郎中保回家洗澡更衣,兴奋得坐不住。想跟小小逗逗乐,小小却专注打电脑游戏,不理不睬。他太想找人分享内心的喜悦了,想到陈士风。
先上楼看望唐建红新生的女儿,还是去追他?站在陈士风家楼下,犹豫了一下,最后选择了后者。
陈士风车开得很快,像在赶路。郎中保要赶上他不难,心里却瞎嘀咕,不会是有紧急案件吧?傅静不说,他不知道陈士风早就无案可办。
车停了,陈士风走进了一家酒店。
“老板,请进,还有包厢,客房也有。”酒店的礼仪小姐给郎中保引路。
郎中保点头想说来找人,转念又想,不如将在这喝酒吧?办案也有结束的时候,边喝边等他,离凌晨远着呢!
“先点这几样,我到楼上找个人。”
要了一个二楼包厢,点了菜,郎中保起身出门。打算先跟陈士风碰个头,以免他办完事走了也不知道。在二三楼包厢看了个遍,没发现陈士风,也看不出有紧急案件的迹象。
四楼是旅业,应该在这里了。从楼梯口走出,一眼就看见陈士风,不过,他没有叫,而是急忙把身子缩回楼梯口。陈士风怀抱一个妖艳的女子,亲热地进一个房间。
郎中保明白是什么回事了,心里一沉,走到楼层服务台,指陈士风进的房间说:“等下他们出来,请告诉那男的,有个姓郎的人在二楼包厢。”
“警察,开门!”
房门很结实,响声之大,不难想象敲门的人是何等粗暴。趴在席梦思的陈士风双手一撑,把骑在他背上按摩的小秀也掀翻下床。
内裤怎么变小了?裤裆还绣有一朵玫瑰,是小秀的。顾不得那么多了,穿上再说。不是派出所查夜,也不是分局扫黄,有这种行动会通知他,这是市局甚至是省厅组织的突然袭击。报应啊!陆所长似乎在嘲笑,这叫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
怎么办?陈士风想哭。外边的人已由敲门变成砸门,那一声声震响,像往他身上打了一拳又一拳。外衣也懒得穿了,屁股可以穿上裤子遮挡,这张曾经在电视上当英雄的脸,什么也挡不住。此时此刻,他才发现自己很想回家,回家去抱抱爱哭的女儿,和唐建红重修于好,她是不是处女见鬼去!
陈士风像一摊泥,躺回床上束手待毙。
桌上的菜,香气扑鼻,样子也好看,可郎中保没胃口。喝了两瓶啤酒,只动三次筷。
怎么能这样呢?就算铁了心离婚,也不该找“小姐”呀?唉!大概是一时糊涂,把持不住。自己不也有过?但愿傅静不计较才好,不会的。自己一无是处,她要计较起来,也不会相约凌晨了。
想起傅静,动了一次筷条,又开一瓶酒。
“小陈吗?快请进!” 有人敲门,郎中保起身相迎,谁知没走到门边,门被一脚踢开,几个警察鱼贯而入。
“出什么事了?”郎中保茫然发问。
“出不出事,看过才知道。”领头的警察回了一句,其余的警察像在找什么?进了包厢附带的娱乐室,连卫生间也不放过。最后悻悻离开。
“你一个人也点这么多菜?”领头的警察走前奇怪地问了一句。
郎中保也奇怪地答:“是啊,我一个人点这么多菜。”
点菜多也有错?警察管太宽了吧?大概是腐败警察来找白吃的。这年头,像小陈这种好警察太少了!他是好警察吗?完了!万一小陈这时给人看见,那……。
想到这里,离桌冲出包厢,外边站满警察,根本上不了楼。又回到包厢,一步不停,跑到窗口打开,跳了出去。从二楼爬到四楼,对他来讲如闲庭胜步,麻烦的是,没记清陈士风刚才进的房间,只好攀壁而行,一个个窗口往里望。
“小陈,小陈!”
外边的人知道谁在里面了?咦!不对,有人在窗外叫,声音很熟悉。
“是,是你?郎兄。”
陈士风走到窗边,羞愧难挡,低头穿上外衣。
郎中保气喘吁吁地翻进房,苦笑说:“老了,老了,不成了!这么点就累坏了。”
“你、你来干什么?”陈士风见他还有心思自嘲,啼笑皆非,惊恐地望向快被砸开的房门。
“你爬出去,趴在窗台上,我在这。”郎中保揩了一把汗,镇定自若地点上烟。
陈士风明白了他的意思,瞪大眼睛,喃喃道:“这个、这个不行,你……。”
“没时间了!”郎中保叼烟在口,蒲扇般的双掌在陈士风肩头轻拍两下,猛地将他提起,放出窗外。
“等下傅静呼我,你、你帮我请她吃饭。”郎中保把呼机搁窗台上,拉上窗帘。
警车走了,警笛声远了,一切又恢复平静。
吊在户外的陈士风,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伤心。紧趴窗台的双手已经麻木,他还是不打算爬进去。
眼泪哭干了,仰头回身望,千万盏街灯宛如一双双眼睛。
不怕,闭上眼睛什么也不怕。
眼睛闭上了,窗台上的呼机正好响起。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