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仙-第1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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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知江长老此举凶多吉少,而眼睁睁的看着门中的长辈,为了弟子的苟活,舍生取义,还是令人难以接受和不敢相信。一个被众人视作神明一般的存在,一个德高望重的长者,就这么随风而去,没留下半点痕迹。
“师叔!”
“师叔祖!”
“太上长老!”
天龙派自孟山以下,双膝叩地,伏地痛哭!便是元青兄弟与沧海帮的弟子,也都跪下,拜送这位令人尊敬的长者。
惟有林一面沉似水,默然**。此时,有一分惶恐从他眼中闪过,又融为浓浓的哀意,于这凄迷的夜色中,久久不去!
看着跪了一地的凡人,唏嘘声令人厌烦。宿马瞪起了眼睛,厉声大骂道:“尔等休要聒噪,老头不自量力,着实该死。那两个小子也别躲了,受死吧!”
老头修为不高,却要靠偷袭才将其杀了,宿马得意过后,兴致索然。见身后两个师弟也是一脸的琢磨不透,他不由得恼火起来,将答应了江长老的话忘的干净。
天龙派众人正自悲伤之际,却见一道剑芒直奔季汤与俞子先而去。
季汤二人躲不了,也不想躲。今日的一切,皆因自己而起,唯有一死方能赎过。莫名的悲哀,在瞬间笼罩在天龙派众人的心头。万里迢迢,倘未同归,便就此永诀!这是为什么?命该如此吗?
天龙派众人绝望之时,夜空中突然响起破风声,一道若有若无的黑影,后发先至,截住了宿马的剑芒。
“叮——!”
一声尖锐的刺响过后,那道骇人的剑芒竟被磕飞了出去。
“你是谁?真要与我宿马为敌?”宿马惊怒之下,收回了飞剑,看向对方那唯一站立之人。
天龙派众人这才发觉,那寂然**之人,正是林一。
“江长老已远去,都起来吧。便是死,也要站着才好!”林一的声音清冷。看着陷于悲愤之中的众人,已慢慢起身,拿起了兵器后,他才转过身来,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走至江长老身陨之处,林一停下了脚步,一团黑色的旋风在他身边盘旋不停。
“你有济海宗为你撑腰,我一个外地的修士,又怎敢与你为敌呢?”林一的话语舒缓,神色中却带有一分冷然。
“哈哈!你也怕了!什么?”宿马骄狂地大笑了一声后,怒道:“你是说我仗势欺人?”
冷冷翘起了嘴角,林一斜睨着对方说道:“不是吗?你兄弟仗势欺人后,没有占到便宜也就罢了,谁成想,他会假你这个兄长之手,接连杀了七人。而你杀了七人后还不愿罢手,将人命视作草芥。若是你的背后没有济海宗的存在,你敢这么肆无忌惮吗?”
林一的目光掠过夜色中的一个角落,忽而转向他处,带着嘲讽的口气,接着说道:“我也是一个修士,我绝不相信济海宗会如此的草菅人命,任你滥杀无辜!我是怕了,不过却不是怕你,而是怕你身后的长辈。若是济海宗上下皆如你一般的无理,定会为同道所不容,使天地共弃之!”
宿马神色不定,冷哼一声道:“莫非你能赢我不成?”
林一无声笑了,笑的很冷。他不无挑衅地说道:“我是敬畏济海宗的存在,既知赢你无益,又何必与你争长论短!何况,修士相争,输赢不论只较生死。杀你,也不难!”
宿马面色一变,向后退了一步,飞剑随之跃跃欲动。他狞笑道:“小子,你够狂妄!”
“够了!”一声如雷般的咋喝,突然在众人的头顶响起。
林一眼瞳微缩,凝视着前方,只见一道人影不知何时来到场中。那是一个中年人,留着短须,相貌寻常。其双目如电,在冷冷注视着自己。
“见过舒师叔!”刘达与吉纳暗暗交换了眼神,随即上前一步,躬身施礼。
宿马有些不甘愿地收回了飞剑,拱手拜道:“师叔!”
那人冷哼了一声,对三人不理不睬,只是盯着林一,冷声斥道:“你一个外来的小辈,胆子不小!”
宿马面露喜色,忙凑上前去,说道:“师叔,这些人太放肆了……”
“你给我闭嘴,身为修士参与凡俗争斗并恃强滥杀,视门规何在?视我何在?”那人挥手喝道。
“在下林一,见过这位前辈。”林一暗暗咬了咬牙,冲对方拱手为礼。
“哼!一个小辈也敢对我济海宗妄加指责,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我便代你师门教训你一回”那人好像气头正盛,其话音未落,竟对林一遥击一掌。
见对方训斥门下弟子,还以为这是一个可以讲道理的人!心念急转之际,一个硕大的掌印到了身前。无奈之下,林一只好祭出龟甲盾。
“轰——!”的一声震响后,那掌印将龟甲盾击飞后,又震飞了那柄黝黑的飞剑,砸在了林一身上。
一道汹涌的巨力难以抵挡,林一‘噔、噔、瞪’连退了几丈远,‘噗’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心头震怒之下,林一目光泛寒,强自按捺住祭出狼牙剑的冲动,死死盯着对方。
那人隔空一抓,便将龟甲盾与飞剑抓到了手中,竟是随手强行抹去上面的神识与禁制,令林一心神阵疼,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稍示惩戒,以儆效尤!”那人始终阴沉个脸,甩下一句后,竟然转身离去。
“师叔?”宿马正自暗喜,却见师叔就这么罢手了,他有些糊涂起来。
“你还要杀几人?门派的颜面都让你给丢尽了!都给我滚回去。”那人头也不回,扬长而去。宿马却是暗自腹诽不已,为何不一掌打死那个小子呢?
“师兄,师叔有命,回去吧!”刘达与吉纳二人,脸上带着玩味不尽的笑容,令人生疑,却一时不好计较。宿马转过身子,啐了一口,冲着林一咒骂道:“算你小子走运,哼!”
林一捂着胸口,嘴角挂着血迹,冷冷看着那些离去的背影。
“师叔!”
“林一”
“林公子!”
林一扬起手臂,止住围上来的众人,说道:“我死不了的,都散了吧!”
无人移动脚步,林一慢慢转过身来。每一个人都是哀容满面。天龙派出行以来,一下子失去六名内门弟子,这还是首次。而江长老的身陨,让天龙派上下更添殇中之痛!
今夜,将无人入眠!
轻轻叹了口气,林一不再说什么。他低着头,缓步向自己的客房走去。那种浓重的哀伤,使夜色愈加的深沉,也让人不愿停下脚步。
回屋便关上了房门,林一坐在榻上,闭上了眼睛。
庭院中,天龙派的人在孟山带领下,点燃火烛,洒下清酒,祭拜亡魂。
林一摇了摇头,竭力将一切从思绪中抛开!见过了太多的生离死别,他不想去看这些让人肝肠寸断的送别,也不愿去想过去悲欢离合的种种。他要做的是吐纳调息,运功疗伤。
这条路上,注定会有许多人离去,而活着的人,还要前行。
第二百七十九章 逝者
正文'第二百七十九章 逝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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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孟山来找林一,询问是否启程。
不再推辞,也没了往日的客套,林一看着满面憔悴的孟长老,只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众人已在院子里等候多时,见到脸色有些苍白的林一步出房门时,注目无声。林一不想去琢磨那目光背后的含义,只是微微颔首,便向客栈外走去。
元青与元风二人见状,忙跟了上来。他二人的关切,溢于言表。林一的脚步沉稳,使得悲伤之余的众人,稍稍松了口气。
林一的伤势看似不轻,却并非很严重。这还要得益于隐于体内的玄天盾,在紧要关头救了他。一夜的调息后,其伤势已好了大半。
昨夜那个宿马的师叔来到时,已被林一察觉。只是此人并未现身,让他深感不妙。
在神识中,林一感知对方修为的强大,与先前所见的兰琪儿相较,也不遑多让。只是这么一个筑基期的高手,却隐身于暗处,究竟是要做什么?是要来主持公道,还是要对自己施展致命一击?
若是来主持公道,性命攸关之时,还隐匿形迹,显然是对天龙派众人的生死并不放在心上,不想为此多担干系。这既然不是一个坦荡之人,林一便断定此人会袒护自己门派的弟子。
而一个高手会对自己偷袭吗?林一只是想了想便将此念头抛在脑后。那么,此人的意图便不难捉摸了!
济海宗弟子作的孽,首尾之事还须由宿马出面。若其所为闹的天怒人怨而无法收场之时,那么这个筑基高手,免不了要现身,为此事作一个了断。
短短的时辰内,林一心思急转过后,对这个宿马的长辈有了一个粗略的猜测。
故此,在宿马要继续滥杀时,林一虽毫不犹豫地出手拦阻,却也同样在暗中提防这个藏头露尾的人。若是没有此人存在,他忍耐不住之下,难说会不会将对方杀了。九层修为的修士都被自己击杀过,他林一又怎会忌惮这个七层修为的宿马吗!
这个筑基期的高手藏身暗处,不能不让林一投鼠忌器。若是他一怒之下杀了宿马,江长老可算是白死了,而这个宿马的师叔也定会出手,只怕自己也是难逃此劫。即便是祭出碧云纱来,也逃不过飞剑的追杀。更为糟糕的是,对方还会迁怒天龙派的这些人,最终的结果,可想而知。
林一不敢贸然与宿马对敌,也不想让对方看出自己的底细,无奈之下,便故意出言相激,将对方的门派与长辈摆在了话头上,最终还是引出了这个隐身的人。
本以为,对方这位长辈,即便是袒护门下弟子,也会为仙门的颜面着想,能出来说句公道话。却不料此人的心胸是如此的狭隘,还出手击了自己一掌,这便是人算不如天算。
那一掌击来之时,林一自然不敢大意,这可是真正面对筑基期的高手。当龟甲被击飞时,他还有躲避之法,却只是调动玄天盾护住心脉,强受了对方一击。
筑基期高手的一击,虽未尽全力,也不是他这个练气期的修士可以轻松抵挡的。修为低下,技不如人,便只能挨打,受人摆布。江长老赴死一拼的举止,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江长老用性命去换取门下弟子的生机,林一拼着重伤,只想让对方罢手。此举让人倍受屈辱,可也无奈!江长老性命都可以不要,他林一的这悲情模样又算得了什么。
对方已杀了七人,若不想将天龙派的人全部杀光,也该到了收手的时候了。可那个济海宗的长辈着实无耻,自诩为高人,出手教训了林一后,还顺手抢走了龟甲法器与飞剑。这一切,他只有忍下来。
……
旭日从东方升起,感受不到一丝的暖意。码头上一如昨日的喧闹,还是那么的陌生。北济岛这个地方,与一路上经过的无数岛屿一样,让人难以忘怀,却又不堪想起。
海船扬起风帆,向着此行的终点驶去。
回到船上,林一又一次闭门不出。众人知他有伤须静修,无人敢来打扰,惟有孟山每日来到门前道一声平安。
这既是一种知会,也可算是禀报,好让林一知晓船行无碍。江长老在时,此乃孟山循例之事。只是如今,这个人换做了林一。
“林公子,海船上下无恙,如无吩咐,孟山去了!”孟山躬身施礼,嗓音有些低沉。屋内还是没有动静,半个月以来,始终如此。
又稍候了片刻,孟山直起身来,刚要挪动脚步之时,房门无风自开,里面传来林一的声音:“孟长老请进!”
脚步迟疑了下,孟山还是走了进去,却见屋里一地的玉屑,不由得一怔。而林一刚好从榻上下来,袍袖一卷,一小股旋风吹去,卷起玉屑抛出了窗外。
“孟山见过林公子!”感到自己的失态,孟山退后一步施礼。
林一的面上有些倦色,摇头说道:“孟长老如此,你我倒显得生分了!”说着,便邀对方坐下说话。
孟山不过四十多岁,却是胡子拉碴,神态颓废,看着跟五六十岁的模样一般,可见这些日子里不太好过。他见林一举止并无造作,道了声谢,大步走至桌前坐下,只是其双目神采黯淡,只顾看着墙角沉默起来。
林一看着孟山,想了想说道:“你我既然有同门之谊,以后还是唤我林一听得舒服些。”他也不顾对方不应声,接着说道:“往日里你我身份不同,也无缘对面说话,以至于让孟长老对我林一心生芥蒂。”
闻言,孟山有些诧异的转过身来,却见林一摆手示意,并又说道:“我自幼父母双亡,是师父救了我,授我武功,传我为人之道。师恩情重,未曾厚偿之时,他老人家于期颐之寿仙去。守孝三年后,我本想回到家乡,守着亲人过活。可我已得到了师门的传承,这条修炼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