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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恶魔导演的战争-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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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斯特罗牢牢记住了这些令人可笑的小故事,却忘记了一个大故事:里根是一个鹰派人物,他的成功是美国社会的产物。共和党提名让他当总统候选人,而且当选了,说明他们需要他,如果不,美国第四十任总统也许就是卡特、爱德华·肯尼迪,或是其他什么宠儿了。当他在电视里激昂地说“我们要重新受到尊重”的时候,有多少美国人的眼睛潮湿了。美国需要重温旧梦,而里根就是拨转时针的人。他可能永远也当不了一流电影演员,但未必当不了好总统,当然是美国的。
  里根早就注意到那颗正在渐渐变红的石榴了。石榴离他那么近,怎么能让别人轻易摘取?他有一条名叫萨姆的狗,狗鼻子里有一根豪猪刺,萨姆痛苦得天天哀鸣。古巴是一根豪猪刺,尼加拉瓜也是,格林纳达正在变成豪猪刺。上帝,那我可怎么活!这三个国家的地理位置形同一个三角,有人用“拉美铁三角”来描绘它们,够贴切的,但不尽准确,因为格林纳达那一角还停留在矿石阶段,尚未变成铁。卡斯特罗正在拼命冶炼它。那些武器,那些派遣人员,那些经济援助,是风,是火,风风火火,炉膛正旺!还有那个尚未竣工的珍珠机场。“那是一个近四千米长的机场,”里根说,“我不明白在那个弹丸之地修这样长的机场派什么用场。那小岛一共有几个四千米?更令人忧虑的是,格林纳达根本没有空军,但这机场显然是为空军修筑的,那么,是为谁的空军?”
  几年来,格林纳达是里根心上的一颗瘤子,不割掉它,他是不会睡安稳觉的,但他找不到手术刀。当今世界,战争借口往往比战争本身还重要,特别是对美国这样的国家而言。毕晓普被杀,格林纳达一片风雨飘摇,里根笑了,手里出现了一柄锋利的手术刀。
  ▲里根的借口是“保护侨民”,可那里的美国人不但没有受到威胁,反而被古巴军队保护起来了呀。
  ●卡斯特罗的做法多么象一个孩子啊。你从这个举动中难道看不出他内心的虚弱、不安和恐惧吗?我搧了你一日光,却赶紧讨好般地抚摸你的脸颊,是不是为了更重更漂亮地再搧一下呢?
  里根却不是孩子。确切地说,美国不是孩子。山姆大叔决定动手了。你别小看那个爱吃糖豆、爱看连环画的总统。在这样严峻的时刻里他仿佛一下子成熟了。他亲自作出了入侵的决定, 迅速得近乎草率。 他工作起来历来是迅速的,每次召开“工作班子会议”,舒尔茨、温伯格、布什等决定美国命运的人都是自始至终呆在他的办公桌前。有人攻击他童心未抿,想省出时间去玩,可真的能省出时间去玩又有什么不好?你能吗?可是这一次入侵行动实在至关重要,是不是决定得仓促了一些呢?军方高级领导人表示忧虑:“我们甚至没有格林纳达地图”。里根说:“那是个旅游胜地,有张导游图就行了。”后来,美军果然是靠导游图攻占格林纳达的。另一位高级助手说:“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对世界上最弱小的国家动用武力,可能会招致严苛的政治反应。”里根用坚定的口气说:“我知道后果如何。我个人愿意承担任何后果!”更有人警告他:“那是一个小岛。却是一个大丛林。”后面的话不说自明了:美国人对于丛林是有着痛苦记忆的,而对手又是打遍天下的古巴人,万一久攻不下,“第二个越南”的苦果谁来吞食?有几个总统就是在越南问题上栽了跟头的。里根说:“里根就是里根!”潜台词也不用说了:我不是肯尼迪,不是约翰逊,更不是种花生的卡特。十月二十四日深夜,开往黎巴嫩的特谴舰队突然锋芒一转,直指格林纳达。
  ▲十月二十三日,也是深夜,卡斯特罗床头的电话急促地响起来。不祥的铃声带来了不祥的消息。一个与美国。关系密切的东加勒比国家的领导人向他透露:美国即将进攻石榴岛。
  ●有感于古巴的威胁日益逼人,有几个加勒比国家曾主动要求美国出兵。向古巴通风报信的正是这几个国家中的一个。当这样一个小国的领导人是多么难而又可悲啊。他恨卡斯特罗,却又不能不巴结他;邀请别人来打他,却事先叫他作好准备。这是一个强者的世界,生活在夹缝中的弱者,战战兢兢,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害怕失去什么,也不敢得到什么。
  ▲卡斯特罗大吃一惊,象是看见太阳从西边冒出来。美国佬不是纸的吗?怎么玩起真格的来了?后来有人说,整整一夜,他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拿起笔签署一个文件时,手竟哆嗦得写不下去。这当然不是害怕,而是激动,如果这种说法是真的话。第二天凌晨,他亲自给里根发了一封紧急电报。电报中,他愤怒地谴责格林纳达的军事政变,指出毕晓普的被杀是残忍的,不能接受的。他希望与华盛顿保持不断的接触,并以最大的努力避免误解和冲突。
  ●我想冷笑,竟真的忍不住笑了出来。“英雄”也有气短的时候,我还以为那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呢。做出这种事他该是多么痛苦,我甚至都要同情他了。他亲自致电那个被他糟踏得一塌糊涂的人,已是一耻,又指着鼻子骂自己,耻辱就更大了,可他全都吞了下去,是含着泪水吞的吧?他好苦啊。在这封电报中,我只看到了两个字:卑躬。
  ▲美国人的复电来了,同意卡斯特罗的建议。
  ●在拟复电的同时,特遣舰队象狂飘一般地席卷了东加勒比。猛虎大摇大摆蹒跚而来,它的钢爪已经在咚咚地敲门了,在这种时刻你丢给它一块骨头,它根本不屑一顾了。它需要的是房中的东西。
  ▲其实,当美国的复电飞到哈瓦那的时候,美国突击队员的皮靴已经踏上石榴岛九十分钟了。卡斯特罗气得大骂美国佬:“杨基(娅nkee)骗我!”
  ●没有人骗他,他自己骗自己。他拾起一块砖头去砸别人,却失手砸了自己的头。
  ▲武装部队首脑、他的弟弟劳尔·卡斯特罗来请示他:是否需要派人增援格林纳达?他叹了一口气,说:“不,没有必要。美国人太强大了。”
  ●哦,这位大人物方寸已乱,要不他就是另有图谋。二十多年来,从他嘴里吐出来的全是“强大的古巴”,怎么今天把这个鼓舞人心的形容词送给了仇敌?
  ▲劳尔问他:“我们能做些什么?”他说:“我们除了把古巴变成美国征服不了的堡垒以外,没有别的选择。”劳尔又问:“那些在石榴岛上的人呢?”他用双手撕扯着头发说:“那是一个又小又狭窄的岛,实际上不可能有退路。”
  ●他不是孟豪森,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就能够把自己从沼泽里拔出来。曾经赋予他力量的雄心现在赋予他的是折磨了。以前,美国只存在于他的想象中,可今天他突然发现美国已从想象中走出来,活生生地出现在他面前。他一直俯视那个人,现在却被那人所俯视。他惶惑了,是不是也退缩了呢?二十年前,一个说句话就能令世界爆炸的人在他的土地上退缩过,那一幕莫非就要颠倒重演?他对弟弟说的那些话,一定象刀子一样割他的心吧?那份凄凉,那份无奈,一点不漏地让我体会到了,还体会到了一种不驯服。他怎能驯服?5
  ▲一九八三年十月二十五日的黎明到来得似乎比平日要早些。圣凯瑟琳峰刚刚在晨光中显露出身姿,一抹鲜红已经涂到了海平线上。苏菲娅站在珍珠机场外的海滩上,冷静地看着十余艘美国军舰象鲨鱼似地一点点逼近。她甚至觉得吹拂而来的海风也挟着血腥味。她在等待战斗。怀疑“革命”并不等于她已经站在了它的反面。她的太阳坠落了,可她并不拥抱月亮。
  敌人来自海上,这里将爆发一场登陆与反登陆的战斗。她希望这里变成硫磺岛,美国人则期待着新的诺曼第。滩头,生命的滩头,你是胜利之门的锁匙!敌我都会为你而拼命。她把战斗力最强的一个连部署在滩头,美国人抢滩时,一定予以当头捧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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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全与苏菲娅预料的相反,美军根本没有攻击滩头,海面上甚至连一艘登陆艇的影子也见不到。他们难道不登陆了吗?
  ●他们当然要登陆,而且已经开始了。不过,这是八十年代的登陆,完全异于以往。抢滩作战不用登陆艇来完成了,而改用机动速度更快的直升飞机。泥泞滩头上的反复争夺与冲杀属于昨天了,今天要在空中见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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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滩头”刚刚失守,珍珠机场上空就出现了三架“大力神”运输机。苏菲姬知道这种飞机是专门运送陆军的,攻击机场的任务将由它们完成。她笑了。她蔑视美国兵,特别蔑视美国步兵。卡斯特罗说:美国的海军和空军有最先进的装备,虽不可怕,但挺麻烦,可美国陆军靠什么呢?被遗弃的陆军啊,最后结束战斗永远只能靠你的脚与手!卡斯特罗成功地让美国大兵的形象在古巴人民心中生了根:挽着袖子,那是煞有介事;嚼着口香糖,那是镇静自己;穿着防弹衣,那是怕死。地球上还有谁比他们更不堪一击?
  “大力神”在五百米的空中盘旋着。苏菲娅又一次鄙夷地撇了撇嘴。那是一个荒谬的高度。难道是伞兵跳伞?太低了,简直不可思议,不待伞开人就摔成肉饼了。也许是侦察?它挺着个大肚子到这种地方来,是看别人还是叫别人看它?正当她暗自揣测的当口,突然一个小黑点从飞机肚子里抛了出来,坚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刹那间,蓝天中已是密麻麻一片。她无法相信眼前的情景是真的。那是伞兵,真是伞兵呀。五百米,对于伞兵来说是危险的超低空,没有精确的技术和非凡的胆略,那便是用生命赌博。她后来说,当时她心里喃咕着:这些家伙原来也不怕死。卡斯特罗不是说他们个个都怕死吗?
  ●每一个社会都有伟人,每一支军队都有勇夫。敌人如果都象卡斯特罗描绘的那么愚蠢,卡斯特罗还有必要给里根发出那样的几乎近于高挂免战牌的电报吗?拿破仑说他最大的悲哀是没有对手,就证明了他认为敌人都比他强,没有旗鼓相当的敌人,胜利不会快乐。
  ▲还是让我们回到石榴岛上来吧。伞兵们被大地的引力吸着,闪电般地坠下。他们全都是自己拉伞,一簇簇彩色的花朵开放在机场近空。苏菲娅命令开火,轻重武器一齐怒吼起来。空中出现了一道火网,但那是迟到的火网。伞兵们跳伞高度低,下降速度快,竟没有一个人被火网罩住,只有后面几个人的伞上弹孔累累,象马蜂窝一样。
  又有一架“大力神”晃晃悠悠地来了。又是一个五百米,它想再风光一回!苏菲娅大怒。那使你们骄傲的故事可一不可再。她命令所有的武器都瞄准“大力神”的肚子。这一次,要掐断你们的“花”!可是,更惊人的事情发生了。“大力神”在空中转了两圈后,突然一个猛子扎了下来。啊,原来它竟要与大地接吻!跑道上硝烟弥漫,不时地有咝咝叫着的炮弹和曳光弹掠过,再者,那是一条末完成的跑道,“大力神”,你不想要命啦?
  如注的弹雨封锁着跑道,“大力神”却若无其事地降临人间了。它一头冲进弹雨,又一下冲了出来。轮胎与跑道剧烈磨擦发出刺耳的唠磁声,象冷笑。飞机尚未停稳,就有两个人跳了出来。立即,他们的身影被一排机枪子弹切断了, (后来苏菲娅知道其中有一个是“近战突击队”的指挥官) 但后面的人仍然不顾一切地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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