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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极端的年代-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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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不甚需要他国,是因第一次世界大战战后,它对外来的资金、劳力,以及(相对而言)日常必需品的需求,都较以往任何时候为低,只有少数原料例外。美国的出口,对世界其他地区虽然很重要——好莱坞等于独霸了全球的电影市场——对本国总所得的重要性而言,却比任何工业国家都小得多。美国退离世界经济舞台中心,对全球影响到底有多重大,这也许是一个见仁见智的问题。不过,美国经济学家及政治人物显然深受这类说法所动,认为美国的消极导致了萧条的发生。因此二战期间,他们极力说服华盛顿当局改弦更张。于是1945年后,美国便开始全力担负起维持世界经济稳定的责任(kindleberger,1973)。

经济大恐慌的缘由,还有另外一种解释,那就是当时世界经济产生的需求不够,不足以维持长期的扩张。我们已经看见,20年代的繁荣现象其实相当虚弱,甚至美国亦然,当时美国农业已经开始不景气。跟众人一向以为的伟大爵士时代的神话印象相反,一般人的工资也并未大幅上升。到了景气末期,最后股价暴涨的几年,工资甚至开始迟滞不前(historicalstatistics of the usa,i,p。164,table d722…727)。当时的现象是,工资落后不动,可是利润却不成比例地大幅跃升。结果富者愈富,占去全国资产的一大半。这种情况,在所有自由化市场暴涨时都是如此。工业生产力不断快速增加,可是大众需求却无法配合,赶不上亨利·福特(henry ford)最盛时期大量生产的步伐。结果就是生产过剩,投机风大起,接下来引发的便是总体的崩溃了。在此,不论历史学家和经济学家的意见何等纷纭,甚至到了今天他们还在争辩不休。但是,当时凡对政府政策有兴趣的人士,都对需求普遍不足的现象印象深刻,连凯恩斯也不例外。

最后的大崩溃终于来临,对美国的打击自然最为猛烈。又因为早先由于需求增长不足,商人大幅扩大消费信用以刺激需求。如此一来,全面崩溃的打击更重。(读者诸君如记得80年代后期的现象,应当觉得这段历史相当眼熟。)自欺的乐观分子投机成风,又有如雨后春笋般冒出的欺世财务专家煽风点火,房地产界一度异常兴旺,早在大崩溃前的好几年就达到巅峰。银行吃了大亏,一身死账,现在对新申请的房屋贷款以及重新抵押,一律予以拒绝。可是为时已晚,已经来不及了,(1939年)将近半数的房屋贷款无法履行偿付责任,平均一天有1000户住宅被查封。拖累之下,美国数千家银行一个接一个倒闭(miles et al,1991,p.108)。当时全美国各种中短期的私人贷款,总数高达65亿美元,其中仅汽车贷款一项,就占了14亿(ziebura,p.49)。另外一项因素,愈使经济受到信用暴增的影响。原来美国消费者借款的目的,不是花在传统强健身心的衣食用项。而衣食消费,伸缩性很小。一个人再穷再苦,日常生活所需也有一定的基本额,降不到哪里去。而同样地,就算收入增加了两倍,日常需用也不会同比例增加。可是美国民众贷款购买的不是基本温饱的东西,而是当时美国已经开始大力鼓吹的现代消费社会的耐用消费品。然而车子、房子,并不是急需之物,随时可以延后,需求弹性很受收入的影响。

因此,除非大家都觉得不景气只是一时现象,对未来都抱着相当信心,否则像这样大的危机带来的冲击自然异常严重。1929-1931年间,美国汽车产量骤减了一半。跌落得更厉害的是以低收入为对象的留声唱片出版量(所谓的黑人唱片及爵士乐唱片);有一段时间几乎完全销声匿迹。总而言之,“这一类新产品和新生活方式,跟铁路、新式轮船、钢铁及生产机器工具都不一样——后者有助于降低成本——前者却得依靠收入快速普遍地增加,以及众人对未来持有的高度信心。”(rostow,1987,p.219)不幸的是,此刻一败涂地、完全崩溃的,正是大众的收入和信心。

有史以来最恶劣的周期萧条最后终于结束了。1932年后,各方面的迹象都明白显示最坏的时候已经过去,某些地区的经济甚至开始呼啸前进。到了30年代末期,日本和瑞典的生产量——不过后者稍差一点——几乎已达不景气前的两倍,到了1938年,德国经济已超出1929年的四分之一倍(不过意大利却无如此好运)。甚至连经济状况最死寂的英国也出现复苏,不过众人希望的高涨却始终不曾到来。世界依然陷在一片萧条中,其中以经济最强国美国为最,美国总统罗斯福曾施行一连串“新政”(new deal)以刺激经济——其中不乏相互矛盾之处——却无法充分达到预期的效果。1937-1938年,经济确曾一度强力复苏,可是旋即再度崩溃,还好这一回惨跌的规模,比1929年后稍好。汽车制造业一向是美国工业的标杆,始终未能恢复1929年时期的高峰;到了1938年,汽车总产量还只停留在1920年的水准(historical statistics,ii,p.716)。身处90年代的人,回顾当年,最先便感到当时评论人士的一片悲观气氛。优秀的经济学家认为,若任由资本主义自生自灭,便只有萧条停滞一途。早在巴黎和会时,凯恩斯便提出这种看法。现在大恐慌过后,美国更弥漫这种悲观的论调。难道任何经济体制一旦趋于成熟,都得走上这条长此停滞萧条的不归路?奥地利经济学家熊彼得(joseph a。schumpeter)是另一个对资本主义前途持悲观论预言的学派。他曾表示:“在任何经济长期衰退之下,甚至连经济学家也会受到时代气氛的感染,跟众人一同沉沦,提出萧条将从此长驻不去的悲观理论。”(schumpeter,1954,p.1172)抚今追昔,也许未来当史家回顾1973-1991年的历史之际,也会惊异70和80年代众口一声的顽固乐观气息,当时的众人,一味否定资本主义世界将有再度陷入不景气的观点。

不过萧条尽管萧条,30年代其实是一个工业科技发明极有成就的十年,塑料的发展应用即为一例。事实上还有一个行业——也就是如今被称为“递介”(media 迷递)的娱乐业——在两次大战之间的年代有突破性进展,至少在盎格鲁撒克逊族的世界如此。大众广播普及,好莱坞电影工业欣欣向荣,照相凹版印刷的发明使得报纸开始登载图片,更属惊人创举(见第六章)。大量失业的低迷年代里,灰色的城镇中建起一家又一家如梦中皇宫的电影院,这种现象并非偶然,因为票实在太便宜了,而且失业打击最重的老小两辈,别的没有,如今最多的就是时间,纷纷以看电影打发时光。社会学家也发现,在不景气的年代,夫妻共同从事休闲活动的比例,也比以前大为提高(stouffer,lazarsfeld,pp.55,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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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经济大恐慌 3

(/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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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萧条实在太严重了,致使社会大众无论是知识分子、活动分子,还是普通老百姓,都深信:这个世界一定从根本上出了什么大毛病。有谁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治理吗?当权主政者显然束手无策,而那些一味相信19世纪传统自由主义老方子的家伙看来也不中用,已经没有人再听信他们了。至于那些了不起的经济学家,他们再聪明,还能值得我们几分信任?稍早之前,他们还在大吹法螺,口口声声主张一个运作得当的自由市场社会,绝不可能发生大萧条了。因为在市场功能自我调整的机制之下,生产如果过量,必定很快就会(根据19世纪早期一位法国人提出的经济法则)进行自行调整。然而言犹在耳,他们自己已经同大伙一道陷身大萧条的乱流。古典经济学说认为,消费需求下降,连带使得实际消费减少,此时利率必将随之以同等比例降低,刚好满足了刺激投资之所需。因此,因消费需求减少而留下来的空缺,正好可以由投资方面的增加而补足。可是到了1933年,经济上的现实,实在很难令人继续相信这种理论了。失业率直线上升,自由派经济的旧论却认为,兴建公共工程,并不能真正提高就业的比率(英国财政部即持此论)。因为羊毛出在羊身上,投资额只有一笔,公共工程的经费不过是私人工程的转移。如果把同样这笔钱花在后者身上,照样可以制造同额的就业。可是,现在这番话似乎说不通了。也有经济学家主张,任由经济自行发展,干涉越少越好。有的政府则直觉以为,除了紧缩通货以求力保金本位制外,上上策就是坚守正统的财政手段,平衡预算,缩减支出。这些做法,显然也无济于事。事实上,萧条持续之下,另有许多学者——包括当时即大力抗辩,并在日后40年中影响最大的一代经济学家凯恩斯在内——都认为传统的放任政策,只会使情况愈加恶化。对我们这一代亲身经历大萧条时期的人来说,当时纯自由市场的正统学说显然已经名誉扫地,却居然在80年代末期和90年代的全球不景气中,再度死灰复燃,成为主导的思想,真令人不可思议。这个奇异的健忘现象,正好证实并提醒了历史一项主要的特征:不论是提出经济理论的学者,还是从事经济实务的执行者,两者的记忆都很差,太难令人置信。他们的健忘,也活生生地阐明一桩事实:社会的确需要史学家,唯有史学家,才是专业的历史社会记忆人,替国民同胞记住大家恨不得统统忘掉的憾事。

而且不管怎么说,一旦社会经济越来越受大型企业控制,“完全竞争”已经完全失去意义。甚至连一向反对马克思学说的经济学者,都不得不承认,马克思的理论毕竟不错,而他的资本集中的预言,尤为准确。到了这个地步,所谓的“自由市场经济制度”还能成个玩意儿吗(leontiev,1977,p.78)?一个人不必是马克思主义者,也无须对马克思发生兴趣,就可以看出,两次大战之间的资本主义与19世纪的自由竞争经济多么不同。事实上,早在华尔街股市大崩溃以前,瑞士就有位银行家睿智地指出,经济自由主义不再是普世准则的失败现象(1917年以前的社会主义亦然),正好解释了迫使各国转趋独裁式经济制度——如法西斯、共产主义,以及不顾投资人利益自行其事的大公司企业等——的缘由(somary 1929 pp.174-193)。到了30年代末叶,传统自由主义主张的自由开放型市场竞争,已经飘然远去,全球经济形态只剩下呈鼎足并立之势的三头状态:一是市场式的经济,一是由政府对政府来往交易的经济(如日本、土耳其、德国及苏联,均由政府计划或统治经济方面的活动),以及由国际公共社会或半公共组织(如国际必需品大宗物资协会等)管制下的部分经济活动(staley 1939,p.231)。

在这种情况及气氛之下,难怪大萧条对政治及民众观念的影响至深至速。当时的政府,不分左右,如右有美国胡佛政府(1928…1932年),左有英奥两国的工党政府,都只好怪它们运气不佳,为何刚巧在这个大乱当头的年代在位,于是只有纷纷下台。不过其中变化,还都不像拉丁美洲地区那般剧烈:当地政府或政权更迭之速,1930-1931年两年之内,共有12国改朝换代,其中10国是以军事政变的手段更变政府。南美以外的地区变化虽然没有这么激烈,但总的来说,到30年代中期,恐怕找不出几国政府未改头换面。各国的政局,也都与股市大崩溃以前大不相同。欧洲和日本开始急速向右转,唯一的例外,只有北欧的瑞典和南欧的西班牙。前者于1932年迈入其半世纪社会民主统治的时代;后者的波旁(bourbon)王朝在1931年让位给一个不幸且短命的共和国。这段历史,我们在下一章有更多的探讨。在这里先就德日两国几乎同时兴起的军国主义政权作一些论述(日本于1931年,德国于1933年)。国家主义和好战风气在德日两个主要军事强国的出现,不啻为经济大萧条为政治所带来的最深远最邪恶的后果。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栅门,在1931年就打开了。

革命左派的大失败,重新加强了极右派的力量,至少在大萧条最恶劣的年头是如此。萧条一开始,粉碎了共产国际在各地重燃社会革命战火的希望;共产主义运动非但不能向苏联以外地区扩展,反而陷入前所未有的衰落状态。究其原因,共产国际的自杀政策实难推卸责任。共产国际不但大意地小觑了德国国家社会主义的危险性;并且一意追求无异于小宗派自绝他人的隔离政策,将社会民主党派及劳工政党发起的组织性群众劳工运动,视为其最大敌人(它们甚至称劳工政党为“社会主义法西斯”)。现在看起来,这种褊狭的路线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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