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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扬州八怪传-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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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的代不乏人。板桥的这首“微雨”之词自属艳词,春晨的微雨初晴,窗外的鸟语花影,佳人的早睡慵起,梦里的朦胧情意,历历如绘。处处不着痕迹,处处在写姑娘,板桥实在是个才华横溢的风月场中的老手。母女“笑领词意”,说明老妪和姑娘都有一双慧眼,绝非俗物。
  问其姓,姓饶,问其年,十七岁矣。有五女,其四皆嫁,惟留此女为养老计,名五姑娘。又曰:“闻君失偶,何不纳此女为箕帚妾,亦不恶,且又慕君。”板桥曰:“仆寒士,何能得此丽人。”媪曰:“不求多金,但足养老妇人者可矣。”板桥许诺曰:“今年乙卯,来年丙辰计偕,后年丁巳,若成进士,必后年乃得归,能待我乎?”媪与女皆曰“能”,即以所赠词为订。
  侧面写出姑娘的一个“丽”字,也十分具体地写出订情的过程。所写内容,处处与板桥处境、身世相合,必非杜撰。再者,此记作于两人成亲十年之后,饶氏正在范县署中,倘作“小说家言”,必不会写出饶氏之家景情形。板桥是年43岁,常自述“貌寝丑”,一曲道情,一个丑男子轻易地就获得一位17岁的红粉知己,真是艳福不浅也。
  明年,板桥成进士,留京师。饶氏益贫,花钿服饰拆卖略尽,宅边有小园五亩亦售人。有富贾者,发七百金欲购五姑娘为妾,其母几动。女曰:“已与郑公约,背之不义。七百两亦有了时耳。不过一年,彼必归,请待之。”
  五姑娘之钟情如此。这是板桥既有爱怜复有敬重之笔。
  江西蓼州人程羽宸,过真州江上茶肆,见焦山对联云:山光扑面因朝雨,江水回头为晚潮。傍写板桥郑燮题。甚惊异,问何人,茶肆主人曰:“但至扬州问人,便知一切。”羽宸至扬州,问板桥在京,且知饶氏事,即以五百金为板桥聘资接饶氏。明年,板桥归,复以五百金为板桥纳妇之费。
  五姑娘的倾倒,因板桥之文学;徽商之倾倒,因板桥之书法。诗书画三而为一,是板桥之艺术魅力过人。板桥云:“余江湖落拓数十年,惟程三子骏奉千金为寿,一洗穷愁。羽宸是其表字。”诗云:“凡人开口易千金,毕竟千金结客心。自遇西江程子骏,扫开寒雾到如今。”可见感激之深。《杂记》最后还写到程羽宸:
  常从板桥游,索书画,板桥略不可意,不敢硬索也。
  羽宸年六十余,颇貌板桥,兄事之……
  板桥有《题程羽宸黄山诗卷》长诗一首,称赞程“赋诗数十篇,才思何阔朗”,称赞程“作记数千言,琐细传幽赏”。他虽未能一道同上黄山,但是十分向往,希望有一天能够同游,一了夙愿。
  饶氏成为板桥的爱妾,相随终生。后来在山东生一子。一说名为麟儿,但无确证。板桥嗣后在多首诗篇中出现饶氏的影子,形象都十分美丽。
  饶氏爱著红裙,楚楚动人:“小妇窃窥廊,红裙飏疏篱。
  黄精煨正熟,长跪奉进之。“(《赠梁魏金》)
  饶氏性情活泼,给板桥添不少乐趣:“闺中少妇,好乐无猜。”(《止足》)
  饶氏十分照顾板桥的身体:“小妇最怜消渴疾,玉盘红颗进冰桃。”(《燕京杂诗》)
  饶氏能陪板桥喝酒,以助雅兴:“小妇便为客,红袖对金尊。”
  饶氏太美了。她睡着了以后,板桥往往悄悄地看了又看:“楼上佳人架上书,烛光微冷月来初。偷开绣帐看云鬓,擘断牙存拂蠹鱼。”(《怀扬州旧居》)
  六、秋葵石笋图
  会试和乡试,有相同处,也有不同处。相同的是也考三场,也考“四书”为题的八股,也考判、诏、诰、表,也考经、史、时务策之类。不同的是,会试在礼部举行,称礼闱;在阳春三月举行,称春闱。某些试题是圣上看过的,一旦高中,便是天子门生。应考的是各省举子,人才济济,竞争的对手多了,考试的总裁自然是朝中权贵,连十八房也都是京中名人。一旦自己的卷子被某某看中了,很可能从此脱颖而出。雍正十三年(1735年)这一年,郑板桥是过得十分紧张的。一切不必要的应酬都谢绝了,兴化老家不常回去,连扬州北郊情人家里也很少跑了,一个人躲到润州焦山潜心读书。
  润州在扬州对江,依山傍水,三面山峰含黛,逶迤万状。这里是吴头楚尾,历史上的兵家必争之地。三国时在这里实现过孙刘联合,南宋时韩世忠与梁红玉在这里抗过金兵。焦山是江中的小岛,岛上树木葱茏,所以又叫碧玉山。焦山还有一大特色,便是寺庙甚多,和江中另一处山岛金山相比,历来有“金山寺里山,焦山山里寺”之说。板桥常住的庵庙一处是自然庵,目前已是碑林陈列之地,还有一处别峰庵,倚山面江,佛堂以外,花树一庭,小斋三间,读书之余,可听涛声。读书之余,也免不了浮想连翩,雍正十三年(1735年)五月廿四日作《焦山别峰庵雨中无事书寄舍弟墨》,用锐利的批判态度,对数千年来的数千百家的经、史、子、集做了一番审视。他从秦始皇烧书说起,认为有些书只有零碎道理,有些书是风云月露之辞,有些书为悖理伤道之作,有的书简而枯,有的书冗而杂,有的书该烧,有的书不烧自烧。他认为“终身读不尽,终身受用不尽”的书,只有四书、六经、左、史、庄、骚、贾、董策略,诸葛表章,韩文杜诗而已。这段评论太个性化、感情化了,笔者极为疑心这是雨中无事的酒后之作。不过,这是容易理解的,一则,板桥正在专攻八股,磨敲门之砖,再则,这是写给堂弟看的,光宗耀祖的重任就寄托在他们弟兄两人身上,因此指导读书不能不带有极大的功利作用。半月以后,他又有《焦山双峰阁寄舍弟墨》,托其为自己购郝家庄墓地,“买以葬吾夫妇”。板桥是个极洒脱的人,现在关在荒山古庙里读书,如入囚笼,读书之余,免不了想入非非。一方面求仕进,一方面又想到身后大事,一方面打算日后娶妾,一方面又想到未来的入土为安。这两封信都可以看到一位放浪不羁的才人在科举制度桎梏下心如猿马。
  古庙读书,朝夕相见的只有和尚。他还写信给弟弟对和尚大大议论了一番,说是要尊重和尚,削去头发便是他,留起头发便是我。说和尚也有杀盗淫妄贪婪势利的,是佛之罪人,但是秀才也有不仁不智无礼无义的,说是和尚不必骂秀才,秀才也不必骂和尚。古庙读书,有时也有朋友来,《诗钞》中有詠袁梅府送兰故事。“多情只有袁梅府,十日扁舟五去来”,这位袁公送的是秋兰,大概是知道板桥善于画兰竹的罢。板桥的诗未署年月,但从“秋兰一百八十箭,送与焦山石屋开”的字样看,可能便是雍正十三年罢。
  读书之余,板桥去过江村,去过润州的南郊。南郊冈峦起伏,绿树葱茏,其间有处招隐山,修竹溪泉,松林红叶,景色尤为恬静明洁。此山为东晋戴颙隐居处,也是梁代昭明太子读书处,山上留有读书台与增华阁。招隐山上的招隐寺,有“读书人去留萧寺,招隐山空忆戴公”之联。板桥往日游寺,和招隐的和尚交过朋友。读书之余重游相隐寺,一口气写了五首五律。游览的时间是在五月,在曲径处喝了山泉,渡水时步履如飞。到了山上寺内,满头大汗。和尚见了旧友,兴奋得脱了袈裟,让客人揩汗食瓜,在竹榻上小卧。板桥熟不拘礼,支枕看花,其乐融融。接着入了禅房,细品新茶,僧俗谈得十分投机,便吮墨吟诗,雅兴不浅。天色将晚,山风飕飕,和尚只好裹起僧衣。这时俯瞰山下,僧人归寺,背着一筐新果,过桥转树,走了上来。归鸟喧哗,山光幽暗,再回焦山是来不及了,这天晚上,僧俗抵足而眠,必然又是一番彻夜长谈。
  焦山读书之年的八月,雍正皇帝去世,子弘历即位,年号乾隆。乾隆是年25岁,胸怀宏图大略,对雍正朝廷弊政多所革新。年轻的皇帝决定元年会考,擢拔才人,不得因朝臣更替延误。朝廷新旧交替,也给郑板桥出人头地以希望。会试前的冬日,他便买舟北上,以防误了考期。据说船家十分贫苦,衣衫褴褛。无事闲谈,才知道船家老母卧病,儿女幼小,生计艰难。板桥十分同情,但囊中银两要供京中使用,爱莫能助。正在这时候,安宜方向来了一条大船,船上灯烛辉煌,笙管齐鸣。看船上的旗帜,知道是新任扬州知府的官船。板桥暗暗关照船家将船横开,挡住大船。船家害怕,板桥表示,一切后果,由他担待。民船拦路,差役过船抓人,板桥便大摇大摆地上了官船,说明有民情要上告。纸刚铺开,板桥便连写三个大大的“苦”字。知府说,有什么冤情,直接说吧。板桥连续写道:“苦苦苦,苦苍天,天子新丧未半年。山川草木犹含泪,府台船中唱采莲。”然后从怀里摸出两方图章盖上一方“郑燮”,一方“板桥”。知府对板桥早有所闻,此时脸色大变,连忙关照停乐,起身深揖。他知道板桥入京应试,请举人入京要为乡里美言。板桥指指船家,要知府周济。知府无法,只好掏了一笔银子。这时,板桥才大笑过船,继续北上。
  乾隆元年四月十五日,是板桥终身难忘的日子。这一天张挂的大清乾隆元年丙辰科进士题名录上,赐进士出身的二甲九十名名单上,有“郑燮江南扬州府兴化人”字样。九十名二甲进士中,还有一名扬州江都人金门诏,排名三十八。板桥大喜过望,但是也暗暗捏了一把汗,因为他排名第八十八,在二甲中倒数第三。中了进士,免不了有一番应酬,见到许多王公大人,参加恩荣之宴,也免不了随队在京师大街上炫耀一番。此时板桥44岁,在进士的队伍里多少显得苍老一点,但一登皇榜,就是跳了龙门,跻身贵人之列。贫贱数十年,终有今日,在同乡庆贺声中,自然无限欣慰。回到客邸,兴奋之余,画了一幅《秋葵石笋图》以自贺。他自题道:“牡丹富贵号称王,芍药调和宰相祥。我亦终葵成进士,相随丹桂状元郎。”他不以牡丹芍药自许,也不掠一甲诸人之美,“相随”两字,标明了他的二甲八十八名之地位。他以秋葵自况,是经过一番考虑的。一个出生于水乡的穷书生,本来也很平常,今日扬眉吐气,在皇家擢拔的才人中,也能占一席之地了。
  但是出人意料的是,中了进士,吏部诠选时,不能立即授官。按板桥的想法,最好是能谋一京官,在六部占一个职务。这时刻免不了有若干友好传授他以进身之道。他拜访一位当权人物,以谈韩愈昔日上宰相书为由,呈诗求取官职;他又以诗呈一位炙手可热的长者,有“欲寄情人羞自嫁,把诗烧入博山烟”之句,看似委婉,其实是急切地透露出心事。板桥为人直率,心里想什么,笔下就写什么,他还不谙官场求进种种窍门,或求其裙带,或赠其所好,他以为他的诗笺一到,达官们便怜才破格,授他一顶花翎。这一切都落空了。这时候,他还结交了一批文士官员,其中有国子学正侯嘉В惺樯崛朔匠恢唷K堑墓僦安蛔阋蕴嵝迩拧K菇崾读嘶彝寄辽健D辽秸飧鋈似⑵芄郑迩藕退刍叫辛撕茉兜穆罚恢迸艿缴澄衙诺囊淮σ懊碇蟹米帕怂叵赐肱氩瑁榛拢熬诓灰谎浴保彩翟谑歉龉秩恕0迩呕褂幸皇资凳恰笆詹荒芟乱槐剩彰啪沧锵羯:鋈恍酥练缬昀矗史赡呔槌觥!甭壅咄晕馐前迩抛允龃醋鞴蹋涫凳窃寄辽街鳎栊吹氖悄辽降拇醋髑榭觥U馕宦艘彩翟谑呛苡懈鲂缘模笳庋娜说比挥诎迩攀私薏埂4┲幸欢问奔洌迩呕褂胄矶嗪蜕泄叵得芮校胳鄣馈?蠢辞≡晔前迩畔M胧⒋娴囊荒辏詈蟆安延枰杂挚栈埂保氐郊蚁缬薪康耐废危亲约旱南胂笪茨苋缭福丛钡绞翟诘墓僦啊
  乾隆二年,板桥回到扬州,首先受到朋友的祝贺。他遇到早年同学顾万峰,是在风雪天。两人对饮以后,先到史阁部墓凭吊一番,又到董子祠内外看看。两人边走边谈,板桥的谈吐使得老同学十分诧异:“亦有争奇不可解,狂言欲发使人骇。下笔无令愧六经,立功要使能千载。”在顾万峰看来,老同学中了进士,转眼就是人上人,可是没有学上官腔官调,说出话来依旧一片天真,直道肺腑。他预祝他保持这片赤子之心,将来为民父母时,能够知道老百姓的痛痒。
  中了进士,得以和家乡的官员往还。高邮州的知州傅椿专门乘船去拜望过他。傅公颇有政声,他写了长诗详细地描写当日高邮水患和傅公治理的情形,颂了德政。他还给江南布政使晏斯盛献过诗。在丙辰礼闱时,晏供职鸿胪寺,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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