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3炮击金门-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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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洋是西太平洋人的西太平洋,正如东太平洋是东太平洋人的东太平洋一
样。这一点是常识,美国人应当懂得。中华人民共和国与美国之间并无战
争,无所谓停火。无火而谈停火,岂非笑话?台湾的朋友们,我们之间是
有战火的,应当停止,并予熄灭。这就需要谈判。当然,再打三十年,也
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但是究竟以早日和平解决较为妥善。何去何从,
请你们酌定。
蒋介石当日拿到文稿,连读数遍,说了一句:这不是彭德怀写的。中共那里,毛泽东才会这样做文章。
据说,1945年,毛泽东赴重庆谈判,在报刊上发表了诗作《沁园春·雪》,一时洛阳纸贵,在重庆知识阶层和市井广为抄咏。蒋介石甚为恼火,暗中指示,特邀和组织数十位文人骚客都来做《沁园春·雪》,“一定要有在文采和意境诸方面都能压住毛泽东之作”。然和诗多得用箩装,竟无一篇可以传世。
据说,1947年,蒋介石读到了毛泽东的《目前形势和我们的任务》,无意中对他的“文胆”“捉刀匠”陈布雷夸赞了一句:“你看人家的文章写得多好!”陈布雷脱口而出,顶了一句:“人家的文章从来都是自己写的!”噎得蒋长时间沉默不语。
据说,蒋介石私下曾说:共党得以坐大得势,很大程度靠毛泽东。此人可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匪”,文的武的都相当厉害啊。
人们注意到,武的方面,蒋介石对毛泽东尚存余勇,文的方面,则尽量避免去打笔墨官司了。说不过宁勿说,1958年尤其如此。
7
毛泽东发表《告台湾同胞书》,引起国内外广泛关注。
引起各方面高度关注的,还有另外一件事情。
10月5日, 即《告》文发表的前一天,新加坡《南洋商报》于头版显要位置发表了“本报驻香港记者郭宗羲三日专讯”:
明日起一周内停止炮击轰炸与拦截补给金马船只,香港第三方面分折
此举将奠定未来直接谈判基础
据此间第三方面最高层人士透露,最近已有迹象,显示国共双方将恢
复过去边打边谈的局面。据云:在最近一周内已获致一项默契,中共方面
已同意从十月六日起,为期约一星期,停止炮击、轰炸、拦截台湾运送补
给物资往金门马祖的一切船只,默契是这些船只不由美舰护航。
记者获得此消息后,即设法向此间接近双方的人士采访,他即表示:
“请看三两天,便可揭晓。”
一家远在南洋的报纸,居然拿到了北京的保密柜钥匙,提前一天将中国核心军事机密和盘托出,神通可谓大矣。一时间,《南洋商报》名声大噪。各国记者、特工也蜂拥香港,纷纷打探,郭宗羲何许人也?
郭宗羲并非什么神秘人物,他便是大名鼎鼎中国当代著名作家、记者曹聚仁。
曹聚仁如何修炼来的“通天”本领,事情还得从头说起。
1955年4月, 周恩来在万隆会议上首次提出:对于台湾问题,可以本着求同存异的精神去解决,我们愿意在可能的条件下争取用和平方式解决台湾问题。
随后不久,毛泽东也在公开场合表示:国共两党过去已经合作过两次,我们还准备进行第三次合作。
两个讲话传达出一条重要信息:中共领袖人物解决台湾问题的思维模式正在发生深刻转变。“和平解决”概念的形成和提出,既是承认、尊重客观现实的明智之举,也是“统一高于政争”这一中国历史逻辑的规定性要求。
1956年7月29日, 中共中央《关于加强和平解放台湾工作的指示》明确提出:“目前对和平解放台湾的工作,应采取多方影响,积极并且耐心争取的方针。工作重点应放在争取台湾实力派及有代表性的人物方面。这就是通过各种线索,采取多样方法,争取以蒋氏父子、陈诚为首的台湾高级军政官员,以便台湾将来整个归还祖国。”
血拼恶斗了数十载的敌酋蒋介石都在团结争取之列,毛泽东们的胸襟宽广得着实可以。一时间,中共党内、民主党派、民主人士热情激荡,献策者众,于五十年代中后期,掀起了一个做国民党军政界上层工作的小高潮,“和平”、“和谈”、“第三次合作”之说亦被海外媒体炒得烫热。
“和谈”不能空谈,毛泽东、周恩来为蒋介石开列出具体条件:1。两党通过对等谈判,实现和平统一。除了外交统一于中央外,其他台湾人事安排、军政大权,由蒋介石管理;2。台湾为中国政府统辖下的自治区,实行高度自治,中共不派人干预。而国民党可派人到北京参加对全国政务的领导;3。如台湾经济建设资金不足,中央政府可拨款予以补助;4。台湾社会改革从缓,待条件成熟,亦尊重蒋介石意见和台湾各界人民代表进行协商;5。国共双方要保证不做破坏对方之事,以利两党重新合作;6。美国军事力量撤离台湾海峡,不容许外国干涉中国内政。
站在时代的制高点上去回瞻历史,于是,我们看到邓小平八十年代提出的“和平统一”“一国两制”早在五十年代已经孕育雏形。
“条件”,须透过适当渠道送达对方,这“渠道”又最好是非国非共立场居中的“第三方”。在邵力子先生的举荐之下,曹聚仁这个人物遂被摄入中共领袖们的视界。
1997年4月, 我专程赴上海造访曹聚仁先生的女儿曹雷。曹雷女士于六十年代在电影《年青的一代》中饰女主角林岚、《金沙江畔》中饰藏族姑娘珠玛,曾是一位风靡过上海滩和全中国的人物,她的介绍使我解开了曹聚仁神通广大之谜。
纵观父亲的一生,他是一个既简单又复杂,甚至有些固执古怪的人。
在风起云涌潮涨潮落的年代,像他那样独往独来自辟一径而又持守始终的
知识分子,并不多见,可谓凤毛麟角。
父亲是浙江浦江人,1916年在浙江省立第一师范读书,1921年在上海
爱国女中任教。青年时期,他的同学、同事、朋友中间,有的加入了国民
党,有些成为共产党人,原来大家相处都不错,没想到一夜间就反目成仇,
彼此残杀。血淋淋的现实对他刺激很大,使他觉得政治太残酷太可怕,因
而决心不参加任何党派。到了晚年,他说:“我一生,不愿介入政,治纷
争,又从来没有远离过政治漩涡,像屠格涅夫笔下的罗亭,盼望着有一场
风暴,风暴真的来临,却又胆怯滞步了。”用不愿下海湿衣而又一直倚岸
观潮来形容他,十分贴切。
父亲青年时就爱好文学,喜欢写作,后来终于以新闻为业,辛勤笔耕
了一辈子。这些年我一直在整理父亲留下的文稿,面对着他数千万言的文
章著作,我感到惊愕:父亲几乎是不停笔地在写啊!这些文字记录了他生
活的时代、历史,记录了他的经历、思想,留下了他的真诚与坦白。他是
把他的灵魂无保留地披露在读者面前了,既不夸大,也不掩饰。对于一个
记者和作家来说,要做到这一点并不是容易的。如果说,要从父亲那里继
承些什么的话,也就是这一个“真”字吧。
父亲的新闻、文学生涯使他有机会结识了中国政坛、文坛上的许多风
云人物。二十年代,他为邵力子主编的《国民日报》“觉悟”副刊撰稿,
与邵先生建立了深厚的友情。三十年代,父亲与鲁迅先生相识并成为挚友,
父亲后来撰写的纪念、评论鲁迅的文章,已成为鲁迅研究不可或缺的史料。
抗战爆发后,父亲曾在浙江金华中国旅行社采访过周恩来以及在皖南采访
过叶挺、陈毅将军等,结交了一些共产党方面的朋友。
抗战爆发,国共合作,父亲倍感振奋。他一扫往昔的沉闷彷徨,以高
昂的热情奔走呼号,宣传抗日。作为中央社的特派战地记者,他完全忘记
了个人的安危,哪里战斗最激烈,他就到那里去。上海八百壮士坚守四行
仓库,父亲也在其列,发出了一篇又一篇第一手战况消息。台儿庄会战,
父亲采访李宗仁指挥部,第一个将战役大捷的消息报告于世。父亲的报道、
文章真实地反映了抗战前线及敌后的情况,他也因此而成为当时中国的知
名记者。
1939年,母亲怀上了我。听说蒋经国在江西赣州搞新政,父亲很想实
地去看看,同时,也为了找一个相对太平的环境安家,好让母亲顺利生产。
家刚安顿,蒋经国便亲自登门造访了,说:曹老师,我这里有一张报纸,
希望您能留下来,帮我办好这张报纸。于是,父亲便留在赣州,担任了蒋
经国《正气日报》社的主笔,把报纸办得颇有声色。也就是从那时开始,
父亲与蒋经国相识相交;结下了友谊。本来,父亲如果六根不净,凡心未
泯,这是一个加入“太子党”,在仕途上求发展的好机会,但不管谁来劝
说, 他均坚持“平生只做无冕王” 的原则,坚拒参加国民党。他称自己
“并非清高,秉性使然”。
1948年,国民党败象百露,父亲到了南京。蒋经国去看他,父亲对蒋
说:政府非有大的更张,否则难以为继。蒋经国对他的劝告不置可否,而
国民党也依然故我,滑向崩溃。父亲仰天叹道:国民党不亡是无天理!
共产党胜利,新中国成立,父亲是高兴和拥护的,但是,要叫他亦步
亦超只能写赞美歌颂的应景文章,是与他自由主义的个性不相吻合的。此
时艾思奇曾作报告,说:新政权好比一堵墙,知识分子好比一块砖,砖头
砌进墙里,你就是革命队伍的一分子了,砌不进去呢,便只能把你搬开了。
父亲想,我是自由惯了的人。哪堵墙都很难砌进去,不必劳动别人来搬,
我还是乘早去自谋生路吧。1950年,他下决心去了香港。当然,促使他下
决心的还有一个很现实的“民生”问题,一家大小八口人,都靠他来养活,
而他却已失业了。
父亲初到香港,开始很艰难。你既然不愿为新中国服务,肯定不是同
路人!这是一个简单自然的推理,于是,左派们不理睬他。他到香港后发
表的第一篇文章是《我从光明中来》,这是已被赤化的证明,于是,亲国
民党的右派们又组800篇文章围攻他。 处于夹缝中的父亲左右为难,举步
维艰。然而,正是这种尴尬处境又恰恰强化了他非国非共的独立撰稿人形
象,他讲话发表文章,客观中立,反而有人听有人看。
父亲人在香港,心系两岸,与内地和台湾的许多高层人士仍保持着通
信联络。大概正因为他独特的事业背景和多边的人脉关系,使他成为五十
年代沟通两岸信息比较合适的人选。
能够报效祖国,父亲十分高兴,愿效犬马之劳,他曾说过:我最感痛
心的事情就是国家分裂。但我又最不希望看到用武力的办法达到统一。两
边一旦打起来,台湾将被夷为平地,大陆沿海城市也将变成废墟,遭殃的
还是国家和老百姓啊。
1956年7月, 邵力子先生一纸邀请函,把曹聚仁请到了北京。周恩来、陈毅与曹氏同乘游艇泛舟昆明朗,品茗叙旧谊,煮酒论时局,美景佳境,尽兴开颜。周恩来一国总管,公务繁冗,很少以这样方式见客,此番破例,从而说明了中共高层对曹氏十分看重,寄予厚望,并希望与他建立一种密切亲近无拘轻松可以无话不谈的私人联系。
曹聚仁在他的《颐和园一夕谈》中,较为详尽地记叙了他同用恩来的这次难忘的相聚。
记者入京时,恰好在周总理在人民代表大会公开发表和平解放台湾的
重要演说之后。记者便问到“和平解放”的票面里的实际价值。周氏说:
“和平解放的实际价值和票面完全符合的,国民党和共产党合作过两次,
第一次合作有国民革命军北伐的成功,第二次合作有抗战的胜利,这都是
事实。为什么不可以第三次合作呢?台湾是内政问题,爱国一家,为什么
不可以来合作建设呢?我们对台湾,决不是招降,而是要彼此商谈,只要
政权统一,其他都可以坐下来共同商量安排的。”周氏郑重说到中共政策,
说过什么,要怎么做,就怎么做,从来不用什么阴谋,玩什么手法的。中
共决不做挖墙脚一类的事。
周氏的话,只是一种闲谈。因为是闲谈,所以记者特别看得重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