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立场-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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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昨天对我很好。所以,明天他不会让我上场的。”经过这么多年同他共事的经历,那种本能告诉我,就我的机会来说,老头子面对星期三晚上的方式一定是出了问题。没有生硬的言辞,没有发火,没有小小的讽刺,就好像那里根本没有我这个人似的。在卡灵顿,比赛的那天早晨,我们正在训练开始前玩着顶球,老头子把我拉到了一边。他只是说出了他不得不说的话,而我明白他要说的是什么。
“大卫,今天晚上你不会首发上场了,你要呆在板凳上。”
我的心收紧了。虽说我预料到了这个结果,然而,听到老头子讲出来就像被谁在肩胛骨之间打了一拳。忽然感觉到整个赛季不过就是他蓄意准备着要对我这么做。
我仿佛置身事外,脑海中只晃动着这样几个念头:皇马,一次重要的比赛。儿子,参加这场比赛对你来说太重要了。我可以尝到嗓子后面冒出的怒火和失望。有些时候,感觉是如此混乱,如此复杂,你会突然僵硬在那里。我看着老头子,努力向他的眼睛深处望去:那里面根本就没有我的影子。我摇摇头,转过身去,开始朝着更衣室走去。
“大卫,回来!别离我而去。”
老头子没有叫喊。他没有发脾气,就像是在请求,而不是明示我说:“大卫,请回来吧,让我把想说的话说完。”
好像真还有什么可说的似的。我仍然继续向前走。现在回想那时的情景,我要说如果老头子对我仍像对一个人或一个球员那样关心,我们就会在此时此刻坐下来谈谈,他就不会让我那样从他那里走开。而对我来说就不同了,我不得不继续朝前走,以防止我会说出或者做出以后会为之后悔的话或事情出来。我是个职业足球队员,对自己对俱乐部都负有责任。我需要表现出一个职业球员的样子来,而不是把事情搞得更糟。
拿到首发的11人名单时,我先前的失意遂为难以置信的感觉所取代。的确,本赛季中,奥莱·冈纳·索尔斯克耶尔时断时续地踢我的位置,表现得可圈可点。退一步,如果跳出自己的失望之情,或许我会理解为何老板让他先发。毕竟,与皇马一战,我们之间谁出场更合适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情;而做出选择则是经理人的工作。我知道,奥莱一直表现不俗,弃之不用于情理不合。在曼联队作为替补,他向来兢兢业业,没有怨言。没有人否认奥莱终有出头之日。然而,让我难以置信并且使我确定老板是基于个人而非足球因素而弃我不用的是一塞巴·贝隆的名字赫然出现在首发名单之中。别误解我的意思,我和塞巴相处得不错,而且我认为他是一名出色的球员。我从未因其首发而有过任何不快。不过,老板到底在想些什么?
塞巴因伤缺阵达7周之久,最近几天才恢复训练。4天前,对布莱克本队的比赛,他甚至不能作为替补出场。然而,在这场本赛季最重大的比赛中,他居然作为首发出场19个月来,打击纷至沓来;而今天,又是重重一击。我觉得在崩溃一有人从我的脚下抢走我的足球世界!
走进更衣室,换好衣服,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话。伙伴们大都已离开,去吃午饭了。我走向爱车……应该让托尼·斯蒂芬斯知道所发生的事情一它让我感觉到留在曼联更加困难。在我的生命里,我第一次想到:或许在别的地方踢球会比在这儿更愉快。我想让人知道我有多么沮丧,多么愤怒。托尼不能相信我所说的事情,他建议我正确的做法是尽量装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坐在板凳上,时刻准备着,抓住属于自己的机会。他确信我仍有机会。不能说我和托尼一样有信心,但和他谈话至少让我冷静一些。我打电话给维多利亚,让她知道所发生的事情。
向妻子寻求支持,你会得到什么呢?从维多利亚那里,我好像总能得到所需要的东西。这不过是在不堪重负的日子里不能确定自己是否知道如何面对的又一个例子。就像在札幌对阿根廷一战中的积聚。自从那只鞋击中我之后,人们对我的处境和我的未来街谈巷议、笔墨渲染,已令我几乎为之而窒息。当你开始想“或许他们是对的”时,你知道自己出问题了;更何况作为当事人的你清楚地知道,实际上他们错了。维多利亚理解皇马一战对我意味着什么。她知道在伯纳乌受伤后我的想法:必须踢球,好好踢球,在老特拉福德。因此,在听完我的诉说后,维多利亚安慰说:“那你坐冷板凳了。呃,千万做好心理准备。坐板凳时间比上场时间长了,小心长痔疮。”
“呃?”
“一定要面带微笑。这样,在镜头对准你时,没有人知道出问题了。”
我们笑起来,两个人一起笑起来。她说的是心里话。她告诉我继续工作,而我也知道不得不如此。不过,她是世界上惟一能用这种方式和我谈话的人。维多利亚把我带回现实世界。在今天比赛的这个日子里,我自己的感觉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球队击败皇家马德里队。回到老特拉福德时,我掩饰住自己的情绪。换好衣服,出去和伙伴们一起热身;在休息室里,我与队友握手,祝他们好运。然后,我穿过通道,走向边线,爬上台阶,和其他替补队员挤坐在一起。7个人正襟危坐,观看曼联如何从欧洲最好的球队身上捞回两个球。我们坐着,看着;而我,在等待着。
我的脸上尽量保持着微笑,或者说,至少别紧锁双眉。我知道镜头会切向替补席。我知道媒体在我被弃用一事上所掀起的风浪。
这个夜晚属于这场比赛,而不属于一位失宠于老板的球员。我并不想抢场上球员的镜头。如果必须说些什么的话,我会说如果我上场又该如何。同时,尽量不流露出自己的痛苦。我不知道是否还有跟任何一支其他球队进行的任何其他一场比赛能使我忘却身在何处,忘却当天所发生的事情,哪怕只有一分钟。皇家马德里3比1领先,基本上高枕无忧。然而,他们仍然像在伯纳乌时一样对付我们,短传、突破,仿佛每次进攻都会破门得分。我和其他67000人一样,沉醉于其中。
罗纳尔多击溃了我们。劳尔如影随形,这位大人物在前场游弋。皇马拥有一位出色的中场一史蒂夫·麦克马纳曼。史蒂夫和齐达内、菲戈、古蒂以及罗伯特·卡洛斯一起随心所欲地为罗纳尔多助攻,就好像他们需要邀请,就好像罗纳尔多需要帮助。在出场的一个小时内,罗纳尔多不可思议地完成了帽子戏法。罗纳尔多打进第三粒入球数分钟后,教练麦克·弗兰让我披挂上阵。我迫不及待地冲向场地,并非为了破门得分,而仅仅是为了能参与这样一场令人惊讶的足球比赛:当晚2比3,总比分3比6,比赛还剩下半个小时。曼联绝对没有放弃努力,尽管打平的目标看起来遥不可及。
塞巴被我替换下场时的气氛有些怪异。他发挥得不错,应该得到掌声。让我感到怪异的是:当我走到边线替换他的时候,我平常所得到的欢呼声,此刻好像凝结在人们的喉咙中。我能理解,曼联球迷不知道那一刻应该站在哪一边。
“你们是哪一边的?我们是哪一边的?”
这令人非常不快。然而,球迷的不确定性使我决心在剩下的时间内有所作为。
上场一两分钟后,罗纳尔多被替换下场。他踢得非常神勇,为皇马赢得了这场比赛。
老特拉福德球场内的人都知道这一点。人们全体起立,为这个家伙欢呼,就像对待一位曼联的球员。我们是否将止步于欧洲冠军联赛并不重要。曼联的球迷懂得足球,知道他们坐在看台上欣赏罗纳尔多表演是一种荣幸。对于曼联球迷,我记忆犹深:在我最需要的时候,他们总和我在一起。不过,在那个晚上,我从另一个角度为他们感到骄傲:在他们热情的欢呼声中,罗纳尔多下场——双手举过头顶,拍手致意。
如果说我欣赏罗纳尔多的时刻,那么我更欣赏自己的时刻。我们在皇马禁区边上获得一个任意球,正好在禁区圆弧的右边。如果由我来选择,我更希望向外一两码远。离球门越近,你开出的球飞过人墙和穿越守门员的十指关并滚入网窝时就越快。这对于我来说,是小菜一碟:在这样的范围内,对着这样的人墙,训练场上,不论在沃丹姆小屋、克利夫、拉保利,还是在毕沙目姆修道院、卡灵顿,在别人都回家之后,我总是自己成千上万次地练习。教会自己的脚、腿以及身体的其他部分在进球时的感觉,教会如何协调各部分打进更多的球。因此,此刻,甩甩头,深呼吸,心头沉甸甸的。如同熄灯一般,我将心中的杂念排除。球,就在自己的脚下;透过人墙,可以瞥见白色的门柱,看见对方门将双脚的位置,可以确定触球的角度。
向前跨步,射门。多次训练使我本能地感觉非常之好,球必进无疑。我跳在空中,甚至在球尚未落入卡西拉斯身后的网窝之前。我顾不上理睬周围响起的欢呼声,我庆祝自己身披曼联战袍期间打进的最值得回忆的、最漂亮的任意球。
双方战成3比3后,我开始耳鸣,感觉好像陷入某种境地。总分上还是两球落后,但我肯定这里面还有其他东西。然而此时,仿佛突然间,皇马球员上前跟我闲聊;而足球——这场不可思议的比赛——仍在激烈地进行着。先是古蒂跑过来,问我赛后是否可以交换球衣;随后,罗伯特·卡洛斯露齿一笑:“你来我们球队踢球吗?”
10分钟后,齐达内出现。
“大卫,换球衣?”
我满场追逐,仍试图挽回败局。那些球员并非在干扰我,或让我紧张。他们只是铁定地认为会打败我们,在这个晚上。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现在就完成这些仪式呢?或许,他们如此放松是对的。或许,他们有足够的力量,不管我们如何逼近,总会发动又一轮攻势。然而,5分钟之后,路德冲向禁区,果断起脚。球被守门员扑出,而在远离门柱的我在和伊万·赫尔格拉一起倒地时,用脚尖将球捅进了网窝。
我可以瞥到球门后老特拉福德区球迷中支持者的脸,人们不仅仅是欢庆,而且还瞪大眼睛:“这到底是怎么了?”
因为他们的客场进球一罗纳尔多的进球,我们仍然需要攻进两球才能确保晋级。
不过,时间还足够。皇马教练文森特·德尔·巴斯克增派一名后卫。皇马第一次想尽力保住胜利果实。我将球传出,而发挥相当出色的奥莱却没有停好球。这是那种他在上场后5分钟就可以抓住并破门的良机。随后,我们获得又一个任意球,在对方禁区边上,正中间的位置。不过,这一次,我的射门高出横梁一我可以扳平比分的一球飞了。
我们赢得了这场比赛,但总比分却落后。我无力回天。止步欧洲冠军联赛,我当然非常失望。在与皇马球员握手时,有那么一两次的念头:且享受眼下,其他的听天由命,一种满足和得意洋溢在我心头。刚踢完的30分钟比赛,比整个赛季中所参加的任何一场比赛都令我满足。替补上场时有些犹豫的球迷好像被我征服了。终场哨声响起,球迷对我的欢呼比记忆中在老特拉福德球场的任何一次都要热烈。我习惯于最后离场。跟皇马的比赛结束后,我闲荡着,沉醉于其中。那个夜晚,我当然不是在和老特拉福德作别。恰恰相反:我想我已尽己所能将关于我对球队的忠诚和价值的怀疑置之脑后。90分钟内,所有一切都属于球队;而现在,我恣意挥洒自己的情感,在球场的四周,向球迷致意。
回到休息室时,我胳膊下夹着古蒂和齐达内的球衣。一丝温暖仍在。我记得老板静静地对我说:“大卫,发挥得不错。”
我想知道,那时他会不会想到那个晚上他所犯下的大错:对我和球队。不过,这并非追问的恰当时间和地点。
“是的。谢了,老板。”
我从来没有如此迅速地更衣并冲出老特拉福德。比赛结束30分钟后,我已经坐在曼城的麦尔梅森饭店与托尼和百事可乐市场总监艾伦‘海丽一起共进晚餐。他们肯定认为我服了什么东西一我是如此的兴高采烈。好像几个月以来,从未如此问心无愧,从未如此充满喜悦。我只是想谈论那场球:我的进球,球迷,罗纳尔多,以及皇马的其他球员。整个晚上,我的脸上洋溢着微笑。我不停地打电话给在美国忙碌的维多利亚。第一次通话时,告诉她所发生的一切。然后,我仍然不停地给她拨电话,一遍一遍地向她诉说。她不在身边,我有点想她。离开麦尔梅森饭店,我来到拉瑞酒店和戴夫·加德纳一起喝酒。自然我们俩又开始谈论整个晚上的故事;然而,在我正要起身离开时,一件最怪异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