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风云录-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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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还是长孙无垢先从沉思中清醒过来:“很晚了,还是安寝吧。你……是要到燕儿那边去的吧?”她强压从心底升起的酸楚,问道。
“哦,”李世民定一定神,道:“不了!这么晚,她一定已经睡了,何必去吵她。就在这儿睡吧!”
“这……”长孙无垢迟迟疑疑的道,“你还是到燕儿那儿去吧。我……我……”说着头越埋越低。
“咦?”李世民惊异的看着她,“你这竟是要赶我走不成?”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长孙无垢搓揉着双手,面红过耳,“其实……其实是……是因为我已怀了孩子,身子沉重,实在……实在不堪侍候你了。”说着,眼中闪出欣喜的光芒。
“真的?”李世民猛地想起吉儿生的孩子,心中一痛,但随即已克制住,转作惊喜交集,“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你从不跟我说起?
“这……上次你从长春宫驻守回来歇假那次就有下的,那时还不能确定,不敢就说出来。”
“太好了,太好了!”李世民欣喜若狂,“这会是男孩还是女孩?”
“这个……现在怎么能知道呢?”长孙无垢心头一沉,欢欣之情刹时被焦虑之心压了下去。自从她发觉自己怀了孩子,就一直受这欢喜和忧惧两种思绪的交替缠绕。她深深知道,女子有德也好,有貌也好,没有男孩就大事不好!她无时无刻不在祈求上苍可怜,一定得让自己生个男孩,否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呢?
李世民却是沉浸在喜悦之中,全没发觉她面色忽的变得苍白,自顾自的道:“我想这一定是个男孩!”
长孙无垢皱眉低声道:“这怎么说得准呢。或者……会是个女孩,你……你会不高兴吗?”
“嗯,女孩也好。不过,我觉得这次会是个男孩!你没想过给他起什么名字吗?”
长孙无垢心中惊恐达于极点。李世民越是高兴,她越是担心得要死:一旦生下的是女孩,真不知道他会变成一副什么嘴脸呢!在这铅一样的重压下,她明知此时应说几句凑趣的话,不能让李世民察觉她内心的恐慌,但嘴唇动了一动,竟是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那边李世民却在自我陶醉,一股心思的只想着给还没出世的儿子起名字:“大哥的孩子都以‘承’字作牌,我们的孩子也要这样吧。嗯,该叫‘承’什么好呢?”突然之间,一道灵光如电光火石一般闪过他脑际,他大叫一声:“有了!我们住的这儿不是叫‘承乾殿’吗?何不就叫‘承乾’?”他心中喜不自胜,有更多的话却没说出口来:“承乾,承乾,乾就是天,承乾就是承天!这是天意,这是天意啊!难道命中注定,我的儿子是要承受天命,那就是我来承继大统啊!”
他心中狂想如潮,那边长孙无垢却是吓得几乎要昏过去。她也马上想到那“承乾”二字的含意,更证实了她对李世民不安本份、大逆不道之心的怀疑,脱口便道:“不行,不行!不能要这名字!”
“什么?”李世民霍然转头,怒气勃发,“为什么不能要?为什么?”
长孙无垢见他目光如电,直如一把刀子架到自己颈脖上一样,禁不住向后一缩。但她毕竟是熟知李世民的脾性的,马上便想到:“不要怕,不要怕,要跟他讲理!”咬一咬牙,道:“你想想看,这‘承乾’二字分明有‘承天’之意,你本意虽是随手将承乾殿的名称拿来起名,但人家会怎么想呢?所谓‘人言可畏’,若有哪个饶舌的小人在皇上或太子跟前胡说八道,闹得你兄弟不和、父子猜疑,那又何苦呢?”
李世民倒抽一口冷气,登时从狂想中清醒过来,想:“不错,不错!我是得意忘形了!这‘承乾’的含竟我能想得到,别人又怎会想不到?我公然给孩子取这么一个名字,那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宣扬自己野心勃勃、有不臣之心吗?”他这么一想,火气全消,伸手拉住长孙无垢冰冷的手,感激的道:“不错,你说得对!多亏你提醒我,否则铸成大错,可就难以挽回了。”
长孙无垢暗暗松了口气,强笑道:“你位尊权重,这官场之中嫉妒不忿的小人不知有几千几万,你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岂可不小心在意?若给别人抓了话柄去,在皇上太子面前煽风点火,教他们耳根不得清静,可就于你大大不利了。”
李世民心中更添了几分敬重之意,搂她入怀道:“幸好有你这贤内助处处提点我,可不知教我少吃多少亏呢!”顿一顿,又道:“那么我们的孩子叫什么好呢?你来决定吧!”
长孙无垢心中一阵激荡,道:“何不让皇上来替咱们的孩子起名字呢?让他老人家也一起高兴,岂不更好?”
李世民喜道:“正是,你想得真是周到!让父皇来取名,显得我们尊重他,这孩子也有光彩。”
当下又闲谈了几句,便道:“你快睡吧!身子要紧,我明天再来。”便起了身,向房外走去。
长孙无垢忽叫:“世民!”
李世民在门边停住脚步,回头道:“怎么?”
“听说太原那边受刘武周的军队攻击,皇上是不是又要派你出战?”
李世民眉头一皱:“不是!父皇派了裴寂去。”
长孙无垢吁了一口气,道:“那就好了!这孩子快要出世,我可不想你还耽在外边不能回来。再说,你若杀戮太多,只怕会对这孩子不利。”
李世民走出门外,却是心头沉重,想:“父皇何以竟不派我出战呢?这次刘武周悍然犯境,只因有突厥为他撑腰。父皇一听说始毕可汗死了,便起了摆脱突厥操控之心,故意不按臣属的名份致送奠礼,以致颉利震怒,怂恿刘武周攻击我军。其实我国兵力尚弱,根本无力对抗突厥,这时与他们翻面,实为不智。父皇自处死刘文静后,看我的眼色都是冷冷的,教我不敢主动请战。如今他竟派了裴寂这等酒囊饭袋去跟刘武周打,岂不是白白拿我军将士的性命去送死?我还道父皇再怎么宠爱裴寂,也不过将他视作酒肉之交,现下竟将兵马大权委付于这等跳梁小丑,真是昏庸得可以了!父皇真的是老糊涂了,还是对我已猜忌得到了不肯轻易交付兵权的地步?”
他越想越不是滋味,忽一抬头间,见前面提了灯笼引路的侍女往通向燕儿的寝殿的路上走去,忙叫道:“不,不是到那儿。到静室去。”
第五章
数月后,秦王府里一声嘹亮的婴儿哭声带出了喜人的消息:“秦王妃诞下一个男婴,母子平安!”
这下子,李世民固是喜心翻倒,长孙无垢更是放下心头一块大石。
一个月后,李渊在宫中设宴为李世民庆祝其长子满月。自李建成以下,众大臣都携眷出席。
酒过三巡,李渊兴致甚高,笑问李世民:“二郎,这孩子起了名字没有?”
李世民站起来道:“回父皇,儿臣跟无垢商量过了,这孩子是我们的头胎,论理应由父皇来给他取名的,因此这孩子还没名字。”
李渊一听,大为欢喜,道:“这么说,你夫妇俩是要来考究我这做老子的学问了,哈哈哈哈!”
他略一沉吟,忽眼睛一亮,吩咐拿来笔墨纸砚,当场便在纸上写下二字,举起来道:“二郎,你看这个怎么样?”
李世民定睛一看,不由得惊喜交集,原来那纸上分明写着“承乾”二字!他瞟了长孙无垢一眼,欢天喜地的跪下来,双手接过字幅,道:“多谢父皇恩赐!”
那边李建成的妻子冰儿一见,却登时拉长了脸。原来她聪明伶俐,立时已看透了那“承乾”二字背后的含义,心中疑云大起。
这时有大臣笑道:“皇上真是才思敏捷,挥毫之间已想出这么个好名字,真不知是怎么想出来的。”
李渊洋洋得意的道:“其实这都是天意使然……”
冰儿一听,更觉脸上挂不住了,气得满脸发白,却听李渊还在道:“二郎夫妇住的那儿不正是叫‘承乾殿’吗?”
众人都大笑起来,李建成也跟着凑趣,道:“原来父皇是顺手拈来,捡个现成的名儿。”
这下可气得冰儿直在心里骂:“真是个蠢材!竟连这个都看不出来,还象个傻瓜似的在高兴!”她气闷难伸,几乎忍不住要将面前的一桌子菜肴都掀翻在地,发作出来。但总算狠狠的忍住。
宴席散后,李建成和冰儿一同回到东宫。李建成犹兴高采烈的谈论酒席上的喜庆,那边厢冰儿却正气得要呕血,寒着脸,一言不发,半句也不搭嘴。
李建成说了一会儿,忽觉她那边老没反应,只有自己一人在说个不休,好象在自言自语,终于问道:“你怎么了?半声也不吭。”
冰儿怒气冲冲的道:“我要吭声就要骂人,你要不要听?”
李建成一呆:“什么?你要骂谁?”
“当然是骂你!”
李建成一听,来气了:“平白无故的,为什么要骂我?”
冰儿怒道:“我要骂你是个傻瓜!今晚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吃了明亏,竟还懵然不知,在这里傻呼呼的得意!”
李建成气道:“你在胡说些什么?我什么时候吃了明亏?反倒是你,今晚一直象个黑面神似的,教父皇看了,有什么好?”
冰儿站起来叫道:“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会嫁给你这么一个蠢货!难道你真的没听出来,今晚皇上已公然允诺改立李世民做太子了!”
李建成大惊失色道:“什么?你……你别信口雌黄!”
冰儿冷笑道:“我信口雌黄?是你父皇在信口雌黄才对!他有那么多名字不好用,偏偏要用这个‘承乾’的名字,这不是要改立太子,又是为了什么?”
李建成松了口气,道:“我以为你在大惊小怪什么,原来是这个!不就是一个小孩儿的名字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这么一点点小事也放在心中,真是妇道人家!”
冰儿气恼如狂,道:“你这是真傻还是乔痴?承乾承乾,乾者天也,承乾就是承天!这分明是在说这小孩儿以后是要做皇帝的!那么你以为他老子会是什么?”
冰儿这一语道破,李建成恍然大悟,惊得目瞪口呆,好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才勉强的道:“这……这是巧合罢了。父皇不是说他是拿‘承乾殿’这名字来起名的吗?我看他是别无他意的。”
冰儿又是一阵冷笑:“你父皇说的话你就信之不疑了?你可真是个天下少有的孝顺儿子!只可惜你父皇不喜欢你这只会唯唯诺诺的呆孝子,却喜欢李世民那样的鬼灵精做他的大唐太子!”
李建成凝神想了一想,摇摇头道:“不会的!自太原起兵以来,我是左领军都督,二弟是右领军都督;入了长安之后,我是世子,他是秦公;父皇登基后,我是太子,他是秦王。可见父皇一直视我为承继大统的不二人选,二弟始终列于我之下,从未在父皇考虑之内。如今他怎会贸然改变初衷,撤换我的储君之位?”
冰儿冷冷的道:“你就只会盯住一个虚渺飘无的名份来看,却不会睁大眼看看事实!在进军长安路上,请问是谁统领的兵马多?是谁在军帐下一哭一闹,就教那大将军不理会所有其他人的意见去听他的?是谁风风光光的直杀长安,却将你抛撇在潼关下死困一座最后还是不需围困的城池?入了长安之后,是谁一举击退西秦军第一次进犯?皇上登基后,是谁打了个大败仗,却不必负半点责任?是谁使得上至朝廷、下至民间都只知有秦王、不知有太子?是谁可以生气撒泼就不领兵,连皇上也要哀求他;高兴起来又可以一伸手就兵权在握?是李世民!是李世民!!是李世民!!!这普天之下又有谁知道你李建成?大家都只知道,这大唐天下是李世民打下的天下!是李世民保住的天下!是……”
“够了!”李建成暴喝一声,直震得窗格都响了一下。他面上青筋突起,满脸通红,双拳紧握,眼中闪动着怒火。
冰儿却一无所惧,道:“怎么?终于明白了吗?不要说皇上,就是换了你坐在皇上的位子上,又会怎么想?一边是无尺寸之功的长子,一边却是功劳显赫的次子。你当世子、当太子,仅仅是因为你是长子!但自古以来,不是长子而当了皇帝的,难道还少了吗?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前隋的杨广是怎样挤掉长子杨勇,抢了他太子之位的事,你难道不知?你难道不心惊?”
李建成只觉一股怯惧从心底冒起,眼光中不禁流露出哀恳之色:“可是……可是……我能怎样呢?李世民已将父皇蛊惑住了,父皇除了他之外,谁也不肯授予兵权。上次他吃了败仗,我一而再地请求出征,父皇说什么也不肯,这个你也知道的。我并非没有尽力,只是我怎么尽力而为,也是枉然!”
冰儿摇头道:“皇上确实太迷信于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