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风云录-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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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心中一喜,笑道:“刘兄谬赞了。我也少不了刘兄襄助,他日依仗刘兄之处还很多呢。但愿你我交情,永如今日,富贵不易!”
刘文静听他说得恳切,虽已起了变异之心,竟禁不住眼圈一红,忙低下头去,道:“二公子如此瞧得起我,所谓‘士为知己者死’,文静一定不忘二公子的恩德,生死与之!”然后一揖到地,转身上马而去。
李世民犹驻立良久,想:“如今我是笼络住刘文静了。但要回复从前的情景,不知何时能够?!”心中感慨系之。
突厥大军撤去,太原四门大开,入城躲避的百姓欢天喜地的纷纷涌出城去。吉儿和荷香互相扶持,也回到雷音寺旁的屋中。
荷香打开包袱,正要将衣物拿出来放回原处,吉儿阻止道:“荷香,不必了,我们不会再住在这儿了!”
荷香一惊,道:“什么?”
吉儿一字一顿的道:“我们不住这儿,不必再收拾了!”
荷香心中雪亮,知道吉儿经此事,不免深恨李世民,但她想不到吉儿怨恨之深竟至此地步。她沉默半晌,才道:“那么我们往哪儿去?”
吉儿喘了一口气,道:“不拘哪儿,总之不能再留在这里!”
荷香道:“姐姐,你深思……”
吉儿一摆手,道:“我深思熟虑过了。这些天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这件事。时到今日何必还要自欺欺人?更何况……”她凄然一笑,“我家和他家之间,有着太多的深仇大恨,不是我们二人可以化解的。”
荷香听了,也只有默然,低头收拾包袱。
吃过饭后,二人都是精神一振。吉儿道:“是时候了!”
荷香点点头,左右顾盼,心中一酸,泪水夺眶而出。
吉儿一狠心,转过头去,只作不见,当先而行。
她推开门,正要跨出去,忽见李世民在门前一站,满面喜色,叫道:“吉儿!”
吉儿急往后退,神色凛然的道:“你来干什么?”
李世民奇道:“吉儿,你怎么了?”伸手要拉她。
吉儿将手一甩,道:“对不起,请你放尊重些!我现在就要离开这里,从此与你再无瓜葛!”
李世民惊道:“什么?这是什么意思?”
吉儿冷笑道:“明知故问!”
李世民定了定神,道:“吉儿,我知道你这是恼我不来找你。可是这些天你也知道的,我实在是分身乏术,到现在才有空来。”
吉儿嗤之以鼻,道:“这些话我已听得够多了,耳朵都快起茧了。拜托你放聪明点,找个新鲜一点的藉口吧!你若不能来,何以李青也不能来?”
李世民一时哑口无言,急切间忽想起那张字条,忙拿出来,道:“我怎么没来过?我那天一听突厥大军真的打来,急得要命,出来找你,谁知你已走了,只留下这字条。我还遇上了突厥兵,幸好突利兄弟及时赶到,知道这屋子是你住的,因此下令手下不得动这里一针一丝,这里才幸免洗劫。”他一口气的说出来,想也没想,停下来时才发觉说的全是弥天大谎,连他自己心中也是一阵恐怖:“怎么这谎话说得这般顺口,不假思索就出来了?”
吉儿却只顾看着那张字条,没留意他神色有异,突然之间,这几天的惊慌、恐惧、怨恨、愤懑全都兜上心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李世民抱紧她道:“吉儿,不要这样!都是我不好,但你不要再说什么离开这儿再也不回来的话来气我了!”
吉儿心中一惊,收住泪水,挣脱出来,摇头道:“不!就算我不再生你的气,我还是要走的。”
李世民大急,道:“为什么?我还有什么对你不住了,你要这样来折腾我?”
吉儿道:“你不是对不住我,是对不住我父皇!”
李世民一呆,不禁怒道:“直到今天,你还这般回护你父皇?”
吉儿哭出来道:“我知道父皇做错了许多事,但他始终是我父皇,他一直都很爱我,对我从没半点亏欠,你叫我怎能象你那样痛恨他?不,不!我怎能恨他?我爱他,就跟对你一样!”
“好啊!”李世民嘲讽的道:“原来说到底,你对我还不及对他!我真是是枉作小人了,来拆散你们父女俩!”
“世民!”吉儿走上一步,柔声道,“你自己也有老父在堂,难道就不能设身处地的替我着想吗?”
“够了!”李世民象是给人戳着了痛处,怒气冲冲的大喝一声,转过身去向着窗外,心内乱糟糟的:“吉儿说得对,父亲再怎么错,为人子者也应体谅。何况爹爹对我实无亏欠。这几天里我这么胡思乱想,真是不该。爹爹行事虽有失当,我自己不也常常会做错事?”
吉儿见他突然神色大异,心中到底是关心他的,不觉惊忧不已,上前扶住他双肩道:“世民,你怎么了?”
李世民双手抱头,将脸庞埋在臂弯内,低声道:“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不好!”
吉儿不觉又怜又爱,半跪在地上,将他搂入怀中,感到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显是心绪激动,不能自已。
良久,李世民抬起头,二人面对着面,相距甚近,彼此呼吸的气息都能感觉到。李世民道:“吉儿,说你不会离开我,好不好?”
吉儿心乱如麻。此情此景,她怎忍心说个“不”字?但她这个决心是多少个不眠之夜里反覆思量才定下来的,岂是可以轻易改变的?她中心栗六,当真是其乱如丝,星眸流转,却有千言万语都说不出来。
李世民心中忧急,道:“吉儿,忘掉你父皇吧!我……”突然一个想法电光火石似的一闪而过,脸上不禁现出狂喜之色,“我一定好好待你!我……我去跟爹爹说,我要正正式式的娶你过门,不教你再受如今的委屈。那么,我就可以天天都见着你,不必再为你担惊受怕;你也不必天天候我不至,心里怨恨了。”
吉儿张大了眼睛,只道自己听错了,喃喃的道:“这……这不是真的!你……你以前说这是不可能的。”
李世民道:“为了你,不可能也要可能!但你得忍耐一点,如今大事初起,爹爹决计不肯在这个时候行礼。待我们攻下长安,我马上就接你去长安与我成婚,一定教你风风光光,没半点委屈!”
吉儿张口结舌的道:“不,不,这……不成的!”
“成的,成的!”李世民焦躁道:“我们总不能这样一辈子偷偷摸摸的下去。只是无垢的正妻之名已定,只能让你居侧,你……不会生气吧?”
吉儿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以前你们名义上还是隋杨臣属,此事尚且不可行;如今你们已经举兵,这种事情更是绝无可能!”
李世民搂她入怀道:“正因为如今已举兵,我更要让你名份有属,否则你杨家是众矢之的,除了我,更有谁能保护你周全?”
吉儿心中一阵激荡,低低的叫道:“世民!”
“那么,你不会离开我了,是不是?”
吉儿叹了口气,道:“你若真的如此待我,我还怎能一意孤行?”
第二天傍晚,李世民才回到府中,一入门就见到李青站在门边张望,一副急不可耐的神色,一见他就迎上来道:“二公子,你可终于回来了!”
李世民见他神色有异,忙问:“发生什么事了?”
李青低声道:“长安的家眷都来了。”
李世民心头一震:“什么?”
“原来留守大人早就去信长安,告知这里将要举事,叫大公子卫护着家眷赶来会合,以免事发后被长安的隋军捉拿。大公子、四公子他们都到了。”迟疑一下,又道:“二少奶也早来了,不住的问您咋晚到了哪儿去。小人只说突厥仍未退尽,您通宵在外警卫,今早就会回来。谁料您今早也没回来,小人被二少奶追问得狼狈,只好说来大门等候,一见您回来就跟您说她到了。二公子快去见见她吧!”
李世民心头一沉,道:“好,你办得很好!”便磨磨蹭蹭的往寝室挨过去。
长孙无垢坐在床边,见他进来,忙迎上来道:“二郎,怎么到这时才回来?我可等了你一夜啦!”
李世民见她面上颇有风尘劳顿之色,眼里布着血丝,想是她从长安奔波而来,昨夜又久候自己不至,不曾好好睡过,心中不觉有几分羞惭,又有几分尴尬,别过头去说:“这几天敌情不靖,我在城上守卫,刚刚才回来,听李青说起才知道你们来了。”
长孙无垢道:“我一来,就听说这儿的事了。都说你晚晚闹到三更半夜的,昨夜又该没好好睡过吧!你快先歇上一歇,晚饭我来煮几个小菜,你得保养保养身子了。”
李世民更感尴尬,简直是坐立不安了,忙道:“不,不!你别忙。我这会马上要到爹爹那儿去,跟他说突厥撤走的情况,还要讨论下一步用兵的事。事情很多,要谈很久的。晚饭我就在那边吃了,你自个儿吃了先睡,不必等我了。”说着急急的起身要走。
长孙无垢追到门边,叫道:“二郎,早点回来啊!”
“是啦!”李世民心想自己应该转头看看她的,可不知怎的,竟是转不过去。
到了李渊处,只见大哥李建成、四弟李元吉也在。他见到李元吉,不免想到吉儿之事,心中有些惴惴。却见他嘻笑如常,似已忘尽旧事,这才稍稍安心。他向李渊请了安,又与两兄弟叙过别后之情。然后三人依长幼之序坐下。
李渊先问了李世民关于突厥撤兵及刘文静出使的事,点点头道:“此事算是告一段落,下一步该如何?”
李建成道:“当然是化家为国了。首要之事,便是开府。”
李渊道:“此事我已想好。咱们仍奉隋杨为皇,我只称‘大将军’,以示并无贰心。这些事虽然繁琐,却都只是虚套,不必担心。但紧接着便是用兵,那才是令人忧心之处。如今西河已表示不服号令,首先就要跟那儿开战。”
李世民大声道:“孩儿愿领兵前往,一鼓荡平余孽!”
李渊道:“二郎用兵,我是放心的。但你年纪太轻,只怕难以服众。”一沉吟,“这样吧,大郎跟你一块去。大郎为左元帅,二郎为右元帅,你兄弟俩要协同行事。大郎在长安代我持家,长于理事;二郎在这里替我筹划,擅于用兵,你二人衷诚合作,当可一战而平西河。此战是我军起兵第一仗,只许胜,不许败!你俩若竟告败而回,定会令军心涣散,为父只有对你俩军法严处,以弹压军心!”
两兄弟一齐站起来,道:“孩儿一定务求首战告捷,不辱所命!”
李渊道:“好!你俩都还太年轻,本是不宜担此重任的。但既身为李家儿郎,便应从小在沙场上拼搏,定要身先士卒,不可贪生怕死,落于人后!”
李元吉抢道:“爹,我也要去打仗!我做先锋,好不好?”
李渊慈爱的笑道:“三胡,你年纪太小了,战场上很危险,非同儿戏。你长大一点,再领兵吧!”
李元吉嘟起嘴,一副大不高兴的样子。
李建成道:“四弟,爹爹说的在理。爹爹留你在身边,是指望你助他办事,那是比上阵杀敌、逞匹夫之勇更重的担子呢!”
李元吉一听,这又高兴起来。
李渊听李建成说得得体,亦是颔首而笑。
李世民却想:“爹爹前句才说我李家儿郎当血拼沙场;后句却说四弟太年幼,不宜征战。其实四弟也少不了我多少,这么说全是偏心之故。这样的宠爱,也太过份了!”但这话自然是不宜出口的,便道:“爹爹,我们什么时候出兵呢?”
李渊道:“越快越好!要趁西河尚未作好防守准备,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李世民一喜,这种速战速决的作风最合他脾气,忙道:“那么我们明天就出兵!”
“明天!”李建成吓了一跳,“这么快?来得及准备吗?”
李世民一边在脑中飞快地盘算,一边说:“来得及!突厥刚退走,我军警戒未除,一切用于抵御突厥的准备可马上移作出战西河之用。孩儿这就去挑选精锐,不用一个时辰就可准备停当。”说着已站了起来,拔腿要走。
李渊笑道:“二郎,你总是这么风风火火、毛毛躁躁的。先吃过晚饭,再去不迟。不过一个时辰的事,不必心急。”
李世民道:“不,我下去军营里吃好了。这件事办完,今晚有空还可以订下攻打西河的战略,时间无多了!”说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