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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零之魔法书-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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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不说什么不行』的焦虑感在我心中膨胀。但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的话卡住在喉咙深处,甚至让我觉得呼吸困难。

    「吾辈已经发誓了,佣兵。绝对不会砍掉你的脑袋,吾辈已经与你定下了血的契约……!吾辈发誓要让你变回人类了啊!」

    我看着零的大拇指上留下的伤口。这还是就不久前咬的。

    ——佣兵,你安心吧,吾辈在此发誓——

    我突然回想起了说着这话,如视至宝地看着染血的大拇指的零。不,那个也是演技。应该是演技才对。毕竟对方可是魔女。但是,如果那个是演技的话,为什么现在零会这么痛苦——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

    逼近我的零的身体突然一下子失去了力气。

    「……也是啊。你,讨厌魔女呢」

    没错,我讨厌魔女。因为她们想要我的脑袋。

    明明是这样的,为什么我会对这无可奈何的,充满无力感的声音感到心疼。

    「那吾辈刚才也没有必要帮你恢复正常……如果你从一开始就是这么想的话,吾辈直接把你吓走还来得轻松」

    恢复,正常?

    ——现在的我,是正常的?那么直到前一刻的我是个什么状态。难道说,之前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这个国家的我,并不正常么。

    零突然转了下身。

    「走吧——从吾辈身边逃走吧。不用担心,吾辈不会去追的」

    「哦……」

    「契约结束了。吾辈既没把你变回人类,你也没保护吾辈——反正,你从十三号那里得到了吾辈的替代品了吧。再见了佣兵。这段时间,吾辈过得挺愉快的」

    她头也不回地踏出步子,斗篷的衣摆在脚边翩飞。『早知如此——』——或许正因为我是兽人,所以才能听到她的嗫嚅。这个声音听上去就是如此细小,如此软弱。

    「就不该——雇用你」

    零最后留下这句话后,她的身影就从走廊的转角处消失了——连脚步声也不留下,真是干脆得有些冷酷的诀别。

    零没有回过头看,我也没有叫住她。

    堵在我喉咙里没说出来的话语,就这样渐渐地伴随着闷痛落到了我的胃部深处。

    追上去的话还来得及。但脚就是动不起来。

    没法追上去——我也没有追上去的理由。

    尽管如此,我还是留有迷恋一般,始终伫立在零离去的走廊里。

第一卷 第五章 火刑

    1

    结果,我出了城。

    什么是真实的,什么是虚伪的,我何时变得疯狂,我又有哪部分是正常的。这些问题在脑内闪来闪去,弄得我连走路走都不踏实。唯一可以确定的事就是,从我没有去追零的那一刻起,我就失去了留在那里的权利。

    我已经不再当零的佣兵了。这还是我自己决定的——或许吧。

    从一般身份的人通行的门走出去后,要下很长一段楼梯,恐怕是因为这个城本身就是建在悬崖上吧。能通往城下的道路只有这一条,各种商人和工人在这段长得不得了的楼梯上不停来往。我混在人群中,下了楼梯。

    中途仅回了一次头。

    ——真是愚蠢,怎么会有人真的逃跑啊,醒醒吧,那是吾辈在开玩笑呢——

    我心中或许还在期待零说着这样的话,愤愤地追上来吧。我还真是,够蠢的。

    走完长长的楼梯,就见到了一扇巨大的门。宪兵很狐疑地看着没有入城记录的我,但是,在我给他看了十三号给的特别通行证以后,他就放行了。看来十三号还真是深得王国的信任——说这是『不能以貌取人』还稍有不合适。

    走出大门就见到了一个宽阔的圆形广场。艺人们在各处活蹦乱跳吸引大批游客,并捧着帽子缠着人要小费。

    啊啊——是吗,今天是每周一次的女神祭典。零好像是这么说的。不愧是王都,比佛米卡姆还要热闹。

    在广场的中心,竖着一根粗大的柱子,旁边堆满了稻草。

    我抽抽鼻子。有一烧焦的味道。这里好像是烧过什么。仔细一看,地面上清晰地留下了范围很广的烧焦痕迹。

    只要把放在那里的那一堆稻草都点燃,应该就能留下这种痕迹了吧。

    「——火刑,么」

    我抬头看看柱子。恐怕这柱子上已经绑过不止一个魔女了吧。在周围围上稻草,再将火把扔到稻草上去。火炎会越烧越广。热度不断走高,火熏起黑烟。魔女因黑烟痛苦地咳嗽,在热浪中挣扎着发出惨叫。最后火烧上魔女的衣服,烧上头发,在一旁看着的人发出欢呼——我仿佛亲眼看到了这一切。

    既然有十三号的保护,零应该不会受到火刑的威胁吧。

    ——就算如此,还是觉得很糟心。

    我讨厌魔女。我认为魔女就该早早灭绝殆尽。火刑?斩首?求之不得,她们死得越惨越好。直到前一段时间,我还是这么想的。

    但是,零呢——阿尔巴斯呢。如果那两人要被绑在柱子上接受火刑,我会去喝彩么?我不论如何都无法想象自己会这么做。

    我讨厌魔女。但是,我确实碰上了例外。我确实也承认并不是所有魔女都是邪恶的。即便如此,我还是害怕着零。

    对魔女这一存在本身抱有的漠然,恐慌,以及厌恶感——无聊的偏见。

    这和仅因为我是兽化者就惧怕着我的人们没什么两样。

    我用力挠挠头。

    「算了算了!忘了吧,想来干嘛,荒唐!」

    反正,都已经结束了。我已经不再是零的佣兵,并且,是我背叛了零,而零饶恕了我。我粗鲁地骂完,无视了周围对『突然大喊出来的壮硕男子』投来的狐疑视线,快步离开了。

    「现在反倒清静了。本来这工作就很荒唐,应该谢天谢地能够结束不是么。况且,还有附赠的礼物」

    我尽可能乐观地说着,摸索着挂在腰间的挎包。就算自己的手长着兽毛,从十三号那里得到的小瓶子的感触非常也冰凉。

    这本该就是我唯一的目的。我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这个——变回人类的方法。

    普拉斯塔中有很多兽化者,这也难怪,毕竟正在征兵。居民们似乎也司空见惯了,我走在路上时也没见到有谁发出惨叫,或是朝我扔石头。但是,我还是用力压住兜帽,藏起我的兽脸。

    不过,也终于要和这兽脸说再见了。我终于要变成人类了。

    在什么时间,以怎样的方式回家呢——

    我莫名平静地思考着本该让我心动不已的回乡计划。

    结果,我还是决定先到一个治安比较好的国家,再变回人类。在陷入与魔女的战争中的维尼亚斯变回一个无力的人类并非上策。

    步行回到佛米卡姆吧。虽然乘公共马车是很舒服,但是被拒绝搭乘的话会很扫兴,被同行的其他客人厌弃的话又很不爽。

    并且,马会害怕。这就是兽化者并不经常乘马车的最大原因。兽化者只要一接近,马就会过度兴奋,无法工作。被人类讨厌,被畜生讨厌,也不和同类拉帮结派,到哪里都没有容身之所。兽化者就是这样的生物。

    忽然,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独自一人在路上走着的时候,就会回想起这几天——和零还有阿尔巴斯相遇以后,一边聊天一边旅行的事。我提问,零回答,阿尔巴斯插话,然后被我揍。我们时刻都处于这种状态。

    啊啊——零,正如你所说呢,这段时间,过的挺愉快的。

    而我『失而复得』的寂寞,本是与之前无异,却又比之前要沉重了不少。

    ——呐,佣兵,也来背我吧,总是零一个人坐上面,这也太狡猾了吧。

    ——我为什么非要让一个盯上我脑袋的家伙靠近我的脑袋不可啊。

    ——现在是特殊情况!我不会砍你的头的!呐,让我摸摸毛皮嘛!昨天还很脏,可是洗完以后摸起来就很舒服了!零,换我嘛换我嘛!

    ——吾辈是佣兵的雇主,并且还是绝世的美女。所以这里是吾辈的坐垫,不让。

    ——谁是你的坐垫啊,我摔你下来哦臭魔女!

    想起这些对话,我不禁笑了出来。

    叽喳吵闹的小鬼,和一个执拗的女人。他们两个听了我的怒号也面不改色。我是不是之前也见过这样的家伙呢。刚想要回溯记忆,就发现没这个必要。答案早就出来了——从没见过。

    也就是说,只有我最讨厌的那两个人——魔女和魔术师,是我这不短的人生中历程碰到的,唯一把我当对等的存在看待的人。或许这对造出兽化者的魔女来说是理所当然的呢,真是够讽刺的。

    我叹了一口气,仰望天空。

    突然想起了仰望着天空,说天很蓝的零的面庞。零说她从没有离开过自己诞生并长大的那个藏穴。

    ——吾辈,和十三号。除了吾等两人,在洞穴里生活的魔女全部被杀了。

    一回想起这句话,我不禁全身打寒战。

    十年间,在同伴们都死了的那个洞穴,她没和任何人说话,只是孤单地等着十三号归来。这到底有多么孤独呢。

    零所生活着的那个藏穴中。

    能看到蓝天吗。

    我仰望着的天空现在依然一片湛蓝。但是,看起来总觉得已不比当时。

    坐马车到佛米卡姆需要半天——也就是说,我步行的话大概需要一天半。

    理所当然的,在我到达佛米卡姆的大门之前,夜色就已经降临了。我生起火来,做好野营的准备。

    我枕在自己的行李上,闭上眼睛。

    ——佣兵。

    忽然,听到了零的声音。这当然是幻听,因为那个女人太过频繁地喊我的名字,她的声音根本挥之不去。

    有问有答。她一直喊着我的名字,对我说话,征求我的意见,仿佛光是这一问一答就能带给她无限的快乐。

    ——吾辈也想去看,一起去——

    我一定永远忘不了,我拒绝她的提议时,她的表情。

    我支起身。

    没能说出口,闷在肚子里的话,现在在肚子里翻江倒海。

    「可恶……」

    为什么,当时没说出『对不起』呢。为什么当时没发誓再也不怀疑她呢。为什么没保证一定会将契约履行到最后呢。为什么没说——『我哪也不会去』呢。

    事到如今,想这些也太迟了。现在我还拿什么脸回去。正因为明白这一点,我才更痛苦。痛苦得快要窒息了。

    不过谢天谢地,我的伤感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因为有一股野兽的气味飘来。是兽化者——同类的气味。

    「……就算你想抢我东西,也没啥值钱的哦」

    我为了暗示自己已经发现对方,故意抬高了声音。我拿着剑站了起来。光是见到我这个举动便四处逃窜的强盗土匪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并不是因为我穷。如果偷袭败露的话,想要杀死兽化者是很困难的。就算强盗也是兽化者,反被杀害的可能性也不小。要说就算如此还要冒着危险袭击同类的理由——是为了砍掉我的脖子卖给魔女么。

    如果并非如此——

    「只要把你杀了,就够了」

    那就是私仇了。

    看到从大树的影子后头出现的,毛被扒光了的犬面,我紧紧皱起了眉头。

    好像在哪见过。应该是那个在旅馆被零扒光了毛的臭狗吧。

    「喂,看来你是有什么奇怪的误解呢,扒了你的毛的又不是我」

    「别开玩笑了,这不明摆着是你的错吗!」

    才不是我啊,是零啊,是零!虽然我在脑中这么喊,但我还是坚持装傻。

    「那又如何?」

    我把剑扛在肩上,俯视着犬面——我比他要壮。

    「你想怎样,犬面。要和我,干一场么?」

    「才不是我要和你干呢」

    兽化者对周围的气息很敏感。所以,普通的偷袭是行不通的。

    但是,当眼前出现另一个杀气满满的兽化者时,自然会对其他事物有所懈怠——懈怠,了。

    下一个瞬间,我的背后就被光之箭贯穿。

    我瞪大了眼睛。

    「什……么……!」

    是魔法——<;逐鸟>;。也就是说,这附近有魔女。不知是<;零之魔术师团>;还是叛道魔术师——总之看到犬面的奸笑,我终于理解的状况。

    「你这家伙……把我出卖给魔女了么!」

    被盯上兽化者的头的魔女袭击的犬面,向魔女说了类似『我可以帮助你抓住更加稀有的兽化者,饶我一命』这样的话了吧。狗头的兽化者鼻子很灵,不难想象曾闻到过我的味道的犬面,带着魔女过来袭击我的情境。

    怒吼的我,在下一秒不得不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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