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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我的大老爷-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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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我觉得秀爷刚才在大街上……”有意无意留话尾。
  “我怎样?”换他瞠眸,瞳仁湛烁。
  见她沉吟不语,他急声又问:“是怎样嘛?”
  “……很威风凛凛,很英姿飒爽,很……很……男子气概。”
  “是吗?”嘿嘿……嘿嘿……嘿嘿嘿……他心里傻笑,以为偷偷在笑而已,不会被谁发现,却不知表情憨掉了,真透出点傻气。
  “秀爷不仅护了我,还救下周老板,在场的人全给你竖起大拇指叫好。周老板今天在街上找我说话,才让秀爷抓到机会大显身手,他末了还被砸晕过去,算是失了钱财也挨了疼……秀爷还想恼他多久?”
  女人的柔软指儿碰触他的额、他的发,替他拭去灰尘、挑掉木屑。游岩秀呼息变得有些促急,薄嘴嚅着,好半晌才嚅出声音。
  “姓周的别再来啰嗦,我自然不恼!”
  闻言,顾禾良眉眼俱柔,笑着注视他还有些气鼓鼓、不太甘愿的俊庞。
  “等一下!”他大爷被雷打到似地突然一嚷,好不容易放弛的两眉竟又纠起,一副兴师问罪的嘴脸。“我还气一件事!”
  “什、什么……”她迷惑眨眼。
  喷火了。“我不喜欢‘广丰号’的穆容华!我一见他就讨厌,再见他更伤心!他、他竟然不要脸地唤你妹子,我一听就刺耳、就浑身不畅快!你是我媳妇儿!是我的、我的!不是他妹子!”
  她听得一愣一愣。
  被人凶上一顿、没来由地遭人怒嚷,按理,心绪该觉不悦才是,但顾禾良却觉有股蜜味悄悄升起,充斥心窝,甜得喉头发燥。
  噢,老天爷,她脸蛋会不会太烫了?
  原来啊原来,她其实有些病态,喜欢他这么凶人,喜欢他的占有欲,这互属的滋味让她心窝泛暖,眼眶也要泛暖潮湿。
  轻揽丈夫的颈项保持平衡,她略咬软唇,鼻翼歙动,好一会儿才说:“穆大哥……就只是穆大哥而已,我娘亲未出嫁前,曾是穆夫人的贴身丫鬟,我和穆大哥虽自小便认识,以兄妹相称,却是近些时候往来才变频繁,因为‘广丰号’看上‘春粟米铺’所贩的米种,为了谈下这桩生意,他才常到米铺走动,没有什么其他的了。我既然已嫁你为妻,当然……那个……就是……”
  “当然什么?那个什么?就是什么?”见她踌躇不语,他心都快提到嗓眼,坏脾气地逼问。
  “当然就是秀爷的媳妇儿……”
  四目相接,周遭空气不知怎地浓稠起来,调了蜜似的。
  然后,他们发现彼此脸蛋都晕红晕红的,她双腮仿佛绽着红花,他则是整张面庞暗泛赭色,颧骨和鼻梁尤其明显。
  一时间,昨儿个夜里掀起的情潮将他们俩圈围。
  游岩秀低吼了声,倏地收拢双臂抱住香香软软的女人。
  他俊脸一低,埋在她颈窝处胡蹭,蹭了左颊蹭右颊,还拿漂亮宽额不停钻揉,真想揉进她血肉里一般,鼻尖也蹭挲着,贪婪猛嗅她身上的甜馨味儿。
  “秀爷……”顾禾良不禁失笑,这男人像只八爪章鱼般将她缠捆,磨蹭她的方式让她想到摇尾乞怜的小犬崽,她心发软,轻轻拥他的头,抚着。
  “唔……我忘记今天要跟你一块儿回门,不是故意忘记,是不小心忘记。”低而略哑的懊恼声音模糊逸出,慢吞吞的。“……都嘛是老掌柜缠着我说事,二十八铺的掌柜也缠着我说事,码头仓库的工头也缠着我说事,他们都缠着我不放,我一忙,忙昏头,没留神就给忘了。”说谎不打草稿,反正千错万错都是别人的错,他最无辜。
  顾禾良原是悬着的心悄悄放落。
  她一直想着他是否在躲她?为何躲她?此时被他紧搂,听他腼腼腆腆、苦恼又结巴地解释,她整个人仿佛被暖流围绕,弯翘的唇角怎么也拉不平。
  “二爷说,已经派人寻你去了,我本想在‘春粟米铺’等你来,可是和爹一块儿用过中饭、喝了一会儿茶后,爹就赶着我回来,说是按习俗,回门的女儿不能在娘家待晚了,得在日落前回夫家。”她轻笑一声。“虽然咱们两家离得并不远,爹还是早早把我赶回来,很怕天要暗呢。”
  “我不管啦……”
  “不管什么?”
  “我不管!我不管啦!明天,你再带我回一次门!”
  “啊?”
  他挺鼻挲着她的嫩颊,羽睫往上一抬,刚好瞧见她小脸微垂,眸中闪着轻讶。
  “吼,你、你那是什么眼神?你不愿意?你不让我回门?!”他大爷五官一皱,眼看又要张牙舞爪地发大火。
  “我没有。我让你回。我们明天再回门。”顾禾良立即反应,赶紧道。
  “哼,这还差不多!”他嘟嚷,脸色立即和缓下来。
  她忍住几要滚出唇间的笑音,温声道:“爹明儿个若见到你,肯定很欢喜。”
  “嗯……”应声黏黏稠稠的,撒娇耍赖一般。
  顾禾良想到什么似的,低柔问:“秀爷一早就忙得像个打转陀螺,那么多事待决,你午饭可用过了?是在外头吃的吗?”
  “就随便吃了点啦。”他仍是嘟嚷,面庞火热。噢,他在不好意思,竟是在不好!他谁啊?他可是没心没肺没天良、我行我素我最威的秀爷!未料及,遭他的小娘子当成宠物般拍拍抚抚,便觉浑身跟没骨头似的,直想瘫在她身上,跟着再被她柔言关怀了一下,他利得跟箭有得比的俊眼竟然雾掉了,惨惨惨,该不是要哭吧?!
  “秀爷有吃饱吗?要不要请厨房那儿——唔!”她的唇被吃了。
  游岩秀心绪满涨,涨得胸中疼痛,这般的疼别有深味,他面庞往上略移,嘴一张,封住妻子近在咫尺的嫩唇。
  他的舌很贪、很顽皮,一下子就钻进她嘴里,勾缠吸吮,寻她的香舌嬉戏。
  顾禾良先是傻了似地任他侵袭,跟着含住他的舌,有些笨拙但绝对动情地随他起舞。
  她心房悸动,胸房鼓胀,饱满坚挺的乳隔着衣衫贴压他平坦结实的胸,似乎得这么紧紧贴着,那奇异的胀痛才能稍觉缓和。
  热……呼息急促……气息灼烫……湿润软热……有什么地方悄悄化开……她冬雪迎阳般化作融融春水……
  四片唇黏在一块儿不知多久,她在他臂弯里气喘吁吁。
  “你身子还痛吗?”
  丈夫变得粗嗄无比的声音拂烫她的腮耳,原是茫茫然的,后来才知他是在问经过昨夜,她初经人事的身子感觉如何了。
  一时间,羞涩难当,她猜自个儿不仅脸红耳热,整个人肯定都红了,从头顶心热到脚趾啊!
  “还好……已经不痛了,只是仍有些酸软……”她再次被吻住。
  迷迷糊糊间,她衣衫盘扣被咬开,腰带被扯松,前襟大敞,罗裙底下有只魔手造乱。“秀爷,现在天仍亮着,还不能……这样不太好……”
  “呀啊——”
  “哇啊啊——”
  两声脆嫩的尖叫声霍然响起。
  顾禾良墨睫微颤,亲眼目睹男人那张充满情欲的面庞如何在瞬息间变脸。两人的脸离得好近,鼻侧甚至还亲昵相贴,他闪暗金的目瞳拢进所有意绪,深邃诱人……突然间,那耐人寻味的东西被黑墨墨地掩尽。
  她见他慢吞吞抬起头,然后慢吞吞看向小厅通进内房的那道门。
  他扬唇在笑,对着两个刚从大街上赶回来的小婢笑得眉飞色舞。
  “秀……秀爷……呜……”
  “呜……呜哇啊啊啊……”
  结果,顾禾良还没做出反应,连脸红都来不及,她刚收的两个贴身小丫鬟就被游大爷那抹笑吓得嚎啕大哭,边哭边跑开。
  “哼!”他没好气地对那两抹跑远的身影皱皱鼻子。
  “秀爷吓着银屏和金绣了。”顾禾良不禁苦笑轻叹,此时神魂渐稳,她霞颊犹烧,下意识拉拢紊乱的衣衫,轻掩春光。
  “哼!”大爷收回目光,鼻子不通似的,哼得更响。
  顾禾良不以为意地摸摸他的颊,微微一笑。
  “秀爷肚子若不饿,那就等晚膳时候,咱们再陪老太爷一块儿用饭。瞧,你浑身都弄脏了,发里有好多木屑呢,我先服侍你沐浴,等洗干净再换件干净衣袍,心情就大好了。”
  他瞪着她,看得目不转睛,看得极深极深,像要看进她骨血里去。
  “秀爷?”噢,他该不是想……继续做下去吧?
  感情复杂,千丝万缕,游岩秀喉头很没用地发堵,热气威胁地逼近眼眶。
  “秀爷,怎么了?”软语低问,她心口怦怦跳。
  混帐!他的男儿泪近来实在很不识相,动不动就乱弹!可恶……可恶……
  “啊!”顾禾良陡地轻抽口气,因为整个人又被狠狠抱紧,男人两条臂膀锁得她都快不能呼吸,奇诡的是,在被狠搂的那一刻,她有种被完全依赖、被强烈需求的感觉,惹得她眼睛湿润润,发烫……
  她听到游大爷略沙哑地说:“等明天回‘春粟米铺’拜见岳父大人后,禾良,你跟我去见一个人,好吗?”
  “好。”她温驯应允。
  “那人住在西郊的‘芝兰别苑’,那座别苑是我爹为她建的,很美、很清幽……”
  男人的嗓音不知为何有些落寞。
  她听着,内心轻绞,若有所思地静静疼着,两只被搂住的细臂尽可能地挪啊挪,然后将他回抱,试着疼他……
  永宁城西郊。
  过一座梅花满开的雪林,林中有两个一大一小相靠在一块儿的天然湖泊,沿着大湖湖畔绕到另一端,出现一条窄长石径,石径依着坡地往上蜿蜒,爬至尽头,景致豁然开朗,“芝兰别苑”就建落在梅花深处。
  “娘,我成亲了,这是我媳妇儿禾良。”
  别苑的小雅厅内,服侍的丫鬟为娇贵主子燃起净心薰香,香气如丝,冉冉袅袅,宛如供着一尊羊脂玉观音,坐在薄纱帘后的别苑主子一身雪白,只除那头流泉般的黑发添上玄色,其余的皆白得透净,不食人间烟火似的。
  顾禾良心性巧慧,即便惊慑于对方不合常理的年轻和美貌,当游岩秀对帘后女人说明她身分后,她深吸口气稳住声音,乖乖喊了声。“娘。”
  隔着一层薄纱,犹能瞧出那白衣胜雪的女子貌美惊人。
  这位游夫人,永宁城的百姓怕是多数以上都以为她已香消玉殒,没谁知道她隐居西郊梅林长达十多年。
  今日一见,顾禾良终于知道,丈夫俊气逼人的美貌不是如传言所说,是遗传到上上一代游夫人的长相,而是与亲生娘亲像个十足十,只是游夫人更柔美、气韵更飘渺、更沾仙气了些。
  像是……没有感情。
  她颈后一寒,心窝微痛,有股冲动想去握住丈夫收成拳头的手,但见他整个心神都放在帘后那抹白影身上,她按捺下来,那心痛的感觉却陡然加剧,几是不忍去看他此时的神情。
  “娘,禾良是咱们永宁城‘春粟米铺’顾家的闺女,爷爷在立冬时向八大媒婆托媒,但媒婆介绍的各家姑娘,没一个是我喜欢的,然后突然有一天,我就瞧见禾良,是我自个儿先相到禾良的,她……她对我很好,她很好……”说着,他气息略沉,仿佛紧张着。
  “娘,您要瞧瞧我媳妇儿吗?”
  顾禾良觉得自己像是深陷其中,又仿佛全然抽离。
  她是这对母子谈话的重心,唯一的主角,然而整幕戏只有他独演。独角戏。他演得小心翼翼,渴望与他对戏之人垂怜,哪怕仅有一丁点儿的回应也好。
  帘内的冰雪人儿沉静坐着,听到他后面那一句话,她脸似乎朝他们侧了侧,很勉为其难。
  拜托,说些话。拜托,求求您说话,就算一句半句的也好,别让他失望。拜托、拜托、拜托,求您……
  顾禾良不由自主地抿紧唇,手心和背部紧张得发汗,无声祈求。
  他们今早回“春粟米铺”,他这个外表峻酷惯了的女婿大爷虽然刚开始让爹有些顾忌,但小婿拜见丈人的礼数,他做得十足十,教爹心里头好生欢喜。
  和爹一块儿用完午饭后,他们才离开米铺。
  然后他带她出城,两人同乘一骑,一路往西郊来。
  这座“芝兰别苑”明明是游家的产业,而他明明是游家的现任主事,进入苑内竟然还得等通报。再有,那是他亲生娘亲,做儿子的想见娘一面,一样也得等。
  他们在小雅厅熬上快半个时辰,后来丫鬟点燃薰香,像是要把他们身上的陌生气味先薰净了,别苑主人才愿意出来一般。
  静坐等待,她半点也不觉苦,苦的是觑见身边男人的表情,感受到他的感受。
  他这个大爷一向很大爷,即便私下孩子气的那一面,他痴顽耍赖,火气一来,要爆便爆,何曾见他如此安静收敛,锐气淡去的目中隐隐有着期待?何曾啊?
  所以,拜托……跟他说说话叫,拜托!拜托、拜托。
  “嗯……成亲了也好。”终于,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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