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元-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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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那温和的神态，让人很难相信他就是刚才那个杀人于无形的家伙。
凌风兀自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茶是好茶，虽然凌风并不懂茶道，但也感觉唇齿留香，全身清爽。
“在我七岁的时候，我还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孩子，整天依偎在父母的身边调皮撒娇。树荫下篱笆旁，也总能听见我欢快的笑声，那个时候，家就像天堂，不管饿了还是渴了都会有人惦记着服侍着，我那时总觉得家是一把大伞，遮风挡雨保护着弱小的我，仿佛天塌下来都有父母在下面扛着。”
渊祭眼神飘渺，似乎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也不在乎凌风是否在听，自顾自地继续回忆道：“可是我没想到有那么一天，父母亲就这么倒下了，家就那么散了。让还是七岁的我猝不及防，更无所适从。那天下着暴雨，我就坐在泥水里嚎啕大哭，旁边是父亲冰冷的尸体，我一直哭一直哭，心想父亲为什么还不来安慰我还不来安慰我，可我不敢喊他，怕他不答应。”
渊祭的嗓音带着特殊的韵律，不知不觉就将人吸引进去。
凌风微微一怔，轻轻放下茶杯。
“雨下的很大，我哭的很凶，屋里的母亲听见了，便停下哭泣安慰我，告诉我说不要哭不要哭，哭鼻子的孩子会被巫婆吃掉，我很害怕，便不哭。可母亲却哭的却更加厉害了。她的身子上压着一个我不认识的坏人，坏人不停的晃动着，我想母亲一定被弄疼了，要不然怎么越哭越凶呢？可惜坏人压住了母亲，我看不清母亲的眼睛红没红，不过我猜一定是哭红了。”
渊祭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仿佛又沉浸在当时的痛苦中。
凌风没有出声，他怎么也没想到渊祭会突然对自己这么掏心掏肺的说心里话，虽然觉得渊祭有些抬举自己，但凌风还是心甘情愿地给他倒上一杯茶，然后静静地坐着，并没有自作聪明的唐突接话。
“第二天母亲就死了，死在我面前，是自杀。死之前母亲嘱咐我要好好地活，千万不要想着报仇，将来长大了，要做一个好人，万万不可做害人家破人亡的马贼！我觉得很对，也一直这么努力着，我能感觉到父母就在我身边，时时刻刻都在看着我。我决不能让他们失望！”
渊祭转过头凝视着凌风，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接着说道：“可你知道吗？每当我看见马贼作恶的时候，我都情不自禁的想起那天的暴风雨，那个杀我父亲糟蹋母亲的畜生！我控制不住心底的仇恨，我杀了他。那一年我才十一岁。知道我怎么做到的吗？”
凌风微微摇头。
“那个暴风雨之后，我觉醒成‘毁灭战士’，而十一岁那年，我凝聚了我的‘破灭之心’。”渊祭伸手按了一下右胸膛，说道：“拥有破灭之心的人，时时刻刻都想着杀戮想着毁灭，而杀戮、毁灭又能使其进步，我杀了很多人，不但那个杀父淫母的仇人，连他们的整个帮派都被我杀光了，我有一个愿望，就是有一天杀光所有的马贼，让天下的孩子都能有个完整的童年。我想母亲看见我这样做，也不会怪我不听话，你说呢？”
渊祭渴求的看着凌风，仿佛只要凌风说是，母亲就真的不会怪他一般。
“嗯。院长所作之事，是大庇天下的好事，要是您母亲看见了，一定万分欣慰。”凌风点头肯定道，看着渊祭逐渐绽开的笑容，沉默了一下，又问道：“不知院长找我来，所为何事？”
渊祭收回沉陷往事的目光，温和的打量着凌风，不紧不慢地说道：“你是‘毁灭战士’，也已经凝聚了‘破灭之心’，无论你出于什么原因凝聚‘破灭之心’，我想都有一段旁人不知道的辛酸，我看见你，就好像看见当年的自己，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凌风微微点头。
凌风当初之所以能够凝聚‘破灭之心’，也是因为铁木寨前来屠庄，激起了凌风心底的杀戮之意。
“我想收你为徒，你愿意吗？”
渊祭期盼地看着凌风，终于说出了此行的目的，声音沧桑嘶哑。
凌风微微一怔。想起今晚白沐袭杀自己一事，心想白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就算在星林学院、盟重城渊祭能够庇护自己，可出了学院，出了盟重城呢？
如果成为渊祭的徒弟，以今晚渊祭暴露出来的无尽威势，以及明里暗里的势力，凌风肯定即使是青狼帮帮主白起，也必定有所忌惮。
况且成为渊祭徒弟，并没有什么损失，至少目前看来有利无害。
这么一想，利弊顿现。
“成为您的徒弟，是我的荣幸，师尊再上，请受徒儿一拜！”凌风躬身行礼。
渊祭无神的眼睛顿时一阵光彩，大笑着扶住凌风，又给凌风斟满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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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自爆左心脏】
每个人的心底都有潮湿的地方，那是谁都不愿意触及的软处，不管是名流政要还是地痞流氓，一旦触及了软肋，一样会疼。
杀手本无情，凌风前世作为顶尖杀手，心底最是冷漠。平日里即使杀再多的人，眉头都不曾皱过一下，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也会害怕黑夜，害怕黑夜带来的孤独、无助、空虚。
两世为人，尽是孤儿。
凌风的心底对家有多么渴望，没有人会知道，甚至凌风自己也不清楚，只知道有个家好，至于好在哪却并不知晓。但要是给凌风出一个牺牲自我或者牺牲梨落的选择题，凌风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
家……
每个人都有家，凌风也希望有个家，一个小而温暖的屋子，富也好穷也罢，只要里面坐着亲人，能不时地惦记着自己，念叨着自己，凌风就会觉得很知足很感动。
一口喝干手中醇香的浓茶，凌风一把让开渊祭递来的茶壶，微微仰头凝视着面前这个眼眶微红的男人，凌风突然想起一句话——
越是坚强的人，崩溃时就越无助。
“有酒吗？”凌风问道。
“有！都是陈年老酒，个个够滋味。”渊祭拿出五六个酒壶、酒瓶，从二锅头、竹叶青到朗姆酒、白兰地，应有尽有。
“不醉不归？”凌风换上两个大碗，斟满满满两碗二锅头，似乎要大喝一通。
“不醉不休！”渊祭带头端起大碗，一口饮尽。
凌风也是仰头直接喝干。
倒满，喝干，再到满，再喝干。两个人很有默契的一声不响，都只顾埋头喝酒，酒越喝越浓，人越喝越畅快……
凌风先醉了。
有生以来第一次喝醉，醉的一塌糊涂，也不知喝了多少酒说了多少荤话，等到侍女前来搀扶醉倒的凌风回屋的时候，凌风的手里还紧紧攥着酒壶。
“啪！”
一声脆响，渊祭一把丢掉手中的酒杯，满脸的潮红也快速消退，再看渊祭丝毫不像一个喝了许多酒的人，尤其是一双眸子，闪烁着让人心悸的戏谑之色。
“弃婴，父母不详，生性冷酷孤僻，五岁时被木槿村梨成所救……”
渊祭手一翻，一叠白纸出现在渊祭的手中，上面密密麻麻写着的，竟都是关于凌风的资料。
这些资料事无巨细，只要是关于凌风的，都详细记录在其中。渊祭收回目光，微微眯起眼睛。他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这凌风的底细，早早就被渊祭掌握在手中。
“孤儿？谁不想要个家？”
渊祭不由一笑，道：“降人容易，得心却难。这桌酒喝完，凌风的心算是有了。也算没枉费了我呕心沥血编织的故事。哼，这凌风，毕竟才十五岁，还是个半大的小子，哪里能洞悉世间的丑恶、人性的卑劣？”
“哼，要不是净化灵魂的要求太过苛刻，我哪里需要费尽口舌与他扯些掏心窝子的话，直接一个强行的‘噬魂’之术便可以了。”
渊祭的目光投向窗外，目露迷离，轻声自语道：“最近我的灵魂颤动的越来越强烈了，看样子时间也不多了，现在唯一的希望，都压在凌风的身上！”
唯一的希望！
渊祭蓦地一下腾的站起，双拳紧握。
***********
第二天，天大亮。
院长室中。
凌风恭敬地站在渊祭的面前，今天一大早从床上爬起来，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就听到有人通知说渊祭召见自己，当即不敢磨蹭拖沓，飞快地洗漱完毕就来到院长室。
一阵礼节性的寒暄过后。
“凌风，这是我的贴身令牌‘紫玉兰花’，你带着它，他人见到令牌就如同了我一样，保你日后畅行无阻。”渊祭手一翻，一块造型奇特的令牌出现在手中，“还有从木虎那得到的‘虎咆拳’秘籍，你一并拿去，抓紧时间修炼，可不能白白浪费时间，修为却是尺寸未进，那我的脸面就丢大了！”
凌风接过令牌和‘虎咆拳’秘籍，不由心中大喜，连连点头称是。
令牌虽好，却无大用。而这‘虎咆拳’的秘籍，乃是一张人皮，正是‘暗’那天救凌风时从战场上带回来的秘籍。如今却又到了凌风的手中，正是一等一的功法秘籍！
“当初木虎修炼‘虎咆拳’，可以震慑敌人的灵魂，成为同等级中的佼佼者！我要是也练成的这‘虎咆拳’，想必也能大放异彩！”
凌风心中揣测道，顿时满心的欢喜，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凌风，你既然成为我的徒儿，我不得不为你指出一条明路。”渊祭声音低沉，嗓音浑厚面色严峻，不紧不慢地对凌风说道：“如今你已然凝聚‘破灭之心’，成就毁灭之体，那么你的左心脏就没必要再留着了，不如自爆左心脏，一心修炼破灭之道，成就毁灭战士！”
凌风一怔。
不由惊奇地瞪着渊祭，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凌风看来，左心脏与右心脏并不冲突，平时左心脏跳动的时候，体内充斥着风系星力，不仅在战斗中，平时也可以通过冥想修炼。而右心脏跳动的时候，体内充斥着破灭之力，唯有在不断的战斗中才能得到提升。所以说，平时修炼风系星力，战斗时修炼破灭之力，这本是相辅相成的事情。
而且在平时停止右心脏跳动，还可以很好的隐藏自己的真实实力，这无论对自保还是杀敌都是一件大有裨益的事情。
可现在，渊祭却让自己自爆左心脏！
要是真的这样做的话，就相当于自毁八段星徒的修为，体内的星力气旋也会随之溃散，并且以后也再也不能修炼星之力，成为星战士了！
显然……
凌风不情愿，开始犹豫不决。
“你要把眼光放长远一些，切不能鼠目寸光。要知道，毁灭战士乃是大陆最可怕的战士，远非一般的星战士可以相媲美。如果你一味的舍本求末，到头来就只能成为庸才！星穹大陆几千年来，毁灭战士并不少，可其中真正令人闻风丧胆的却不多，而这些人却无一例外的都选择自爆左心脏，一心一意修炼破灭之道，最终都成为令人闻之丧胆的‘毁灭战士’！”渊祭继续劝道。
“而且，破灭之道修炼起来，远比星力一途要简练许多，修炼星力只会拖破灭之力的后腿，最后往往得不偿失。”渊祭再加一把火。
凌风脸色微变。
破灭之道与星力一途的差别凌风其实早就体会到了，星力进阶的困难程度往往要比破灭之力难上很多。就拿凌风来说，修炼了十来年星力，才堪堪凝结八道星力气旋，成为八段星徒。而破灭之力，在凌风觉醒成‘毁灭战士’的时候，便直接相当于星士的水准了！凝结‘破灭之心’之后，更是有星士中期的水准！
前前后后，也不过五年不到的时间，甚至没有修炼星力的一半时间，可是效果却要大上很多。
只不过修炼破灭之力，却更加的凶险，往往都是在生死之际突破提升，实在太过于凶险！
凌风不由踌躇了……
看着凌风在自己的劝说下，不断的皱眉沉思，渊祭不由暗暗欣喜，连忙不露声色的添油加醋道：“凌风！就是为师我，也是自爆左心脏，一心修炼破灭之力！我想我的实力，你之前也有所感受。如果你努力，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像我一样，甚至拥有远远超越我的实力！”
超越渊祭的实力！？
凌风眼前一亮，渊祭的可怕凌风是心知肚明，当初星师级别的刀郎，在他面前都像纸老虎一样不堪一击，如果自己像他一样厉害，甚至比他还厉害……
“师父的话，徒弟谨记在心，但还是容我考虑几天，待想好后在给您答复。”凌风微微躬身道。
凌风现在也是天人交战，一方面不想放弃已有的修为，一方面又怕贪图全能最后变成全都不能！
“好的！你先回去考虑考虑，想好了再来找我。”渊祭点头道。
凌风旋即躬身告退，渊祭也习惯性地坐在那张紫檀木的摇椅上，嘎吱嘎吱的开始摇动着。
光线被窗帘拉扯成条条丝絮，偷偷地溜进屋里，趴在一张苍白慵懒的脸庞上，蓦地印出一张冷漠的笑脸：“呵呵，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