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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小狼狗男孩-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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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拜负责整理化妆室之赐,经常有人塞些COCO请她问出偶像明星的行程,今晚恰逢当家女主播的生日,这“细作征询费”从四面八方涌向她,想不收都难。
  为了让荷包麦克麦克,她问不出名堂誓不返!
  龚歆慈柔柔的挑起眼,表情正经八百的凝视涎着笑脸的助理小妹。
  “好啦,说嘛,呃……为什么这样看我?”怦怦怦!她好象听见自己心虚的心跳声。“别这样看我嘛,人家会害羞的……”糟,愈来愈心虚!
  不发一语,龚歆慈继续温柔的注视。
  “……好嘛,人家不问就是了。”
  “谢谢。”正经的丽颜绽出柔美笑靥,响应对方的贴心。“你真好。”
  助理小妹额角挂上三条黑线,应得尴尬:“哪、哪里。”
  呜呜~~她不忍心出卖歆慈姐,呜呜~~
  就在这时,化妆室启用时几乎不关的电视,开始播放自家公司制作的八点档大戏,助理小妹顺势转移话题,好消弭心头盘旋的尴尬。
  “歆慈姐你看,女主角的爸爸还是把养在外头的情妇娶进门了。”她指着电视说道,没有注意到当她说着剧情时,龚歆慈登时僵凝的身形。“我就说嘛,编剧果然会这样写,听说之后要设计这个后母虐待女主角,想尽办法把女主角逼出家门,这时候英俊多金的男主角就出场啦,救女主角远离可怕的家庭……厚,超狗血的剧情也写得出来,真是受不了,还有啊……”
  接下来的话,龚歆慈并没有认真去听,目光胶着于电视屏幕的瞬间,思绪随之远扬,掉进名为“回忆”的深渊。
  暂时的,离开了此刻的现实。
  少女情怀总是诗,一篇篇,字数虽少却意韵美妙,十六岁的龚歆慈亦不例外。
  跟随父亲离开台北搬到花莲乡下已经三年,有别于台北学府的激烈竞争,在花莲就学对她本就温顺的性子来说,再适合也不过。
  就这样无所争的成长,就这样和父亲相依为命……她以为日子就这样平平顺顺地度过,却没想到只属于她与父亲的家竟会出现第三个人!
  当父亲带着一抹羞赧的笑,红着脸介绍身边的女子时,龚歆慈只觉得心痛。
  在父亲开口说打算娶那个阿姨的时候,她只想尖叫!
  从小到大,她在老师、同学面前都是个脾气好,不知道什么叫任性、什么是生气的乖女孩,就连她自己也以为是这样没错,直到那一刻,满满的怨愤横亘于心,她才知道原来自己也是会生气的。
  她气!气父亲的害羞!气父亲脸上那明显可见的情意!气那个突然闯进她家不请自来的女人!气父亲竟然选在她生日这天送她这样的生日礼物!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呜呜……”气得失去理智夺门而出,龚歆慈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又跑了多远,直到气喘不过来,被石头绊了脚跌倒在地,满心的怨怼才随着眼泪冲出体外,化成呜咽。“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呜呜呜……”
  “唔唔呜唔唔?”
  含糊不清的怪声在她满心酸楚的时刻,不晓得从哪儿冒出来,吓得龚歆慈倒抽一口气。“吓!谁?”泪眼四巡,寻找声音来源处,龚歆慈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跑到村尾的榕树下。
  但目光梭巡,并未见到人影。
  抽抽鼻,擦擦眼泪。难道刚刚是她听错了?
  “唔唔唔……”
  明明就有声音!
  “是谁?”不要吓她,她今天受的惊吓已经够多了,她不要再……
  想着想着,一双不安的眼又盈满了新泪,明明是季春的午后,她却觉得自己浑身发寒,好冷、好冷……
  “呜呜呜~~”
  “唔唔唔?”
  旧的泪痕未干,新泪又被不知从哪儿来的声音吓得夺眶而出。“到、到底是谁?不要再吓……不要再吓我呜……”
  窸窸窣窣……头顶上突然响起窸窣声响,龚歆慈直觉抬头,黑鸦鸦的影子就在此刻迅速跃下,站定在她身边,毫无心理准备的她吓得倒退一步。
  再定睛一看,认出人。
  “小谨?”婆娑泪眼映进一个男孩,嘴里咬着一只鸡腿,圆黑的大眼晶亮亮瞅着她,像只正准备大啖口中美食的小狗狗。
  如果是平常,她会被这逗趣的一幕惹笑,但此刻,原谅她,实在没有心情笑。
  “唔唔……”男孩终于想起自己嘴里咬着鸡腿,连忙拿下来。“你在哭什么?”十二岁的男孩说话很直接。
  龚歆慈狼狈地拭去眼泪,佯装没事样。“刚才是你出的声音?”
  他点头。
  “为什么吓我?”龚歆慈端出大姐姐的姿态,哭红的眼瞪着矮自己一截的男孩。
  “我才没有吓你。”上官谨急忙解释,“我刚在爬树,没手可以拿鸡腿才咬在嘴里,爬到一半看见你,想出声跟你打招呼而已,谁知道你在哭……”
  上文不接下文的解释实在难懂,而此刻的龚歆慈也没有心思懂,更没心情去计较这些。
  她只想哭,一个人好好的哭、好好的发泄满心的不甘,泪痕满布的小脸埋进曲起的膝间,白皙的臂膀像是抓紧浮木般地抱住自己。
  然而,身边突兀的存在感没有消失的迹象,相反的,她听见脚边响起落坐时与草地摩擦出的声音。
  “你走开……”没有抬头,但她就是明显感受到身边有个温热的物体。
  “我妈说要对女生好一点,尤其是看见女生哭的时候,妈妈说这时候更不能不管。”他说,如果没有在说完之后大咬一口鸡腿肉,会更有说服力得多。
  龚歆慈拾起脸,转向邻家小弟,被突然变成特写的卤鸡腿吓一大跳。“你……”
  “妈妈说要拔刀相助,不过我没有刀,只有一只鸡腿。”上官谨表情严肃的说,突然又将只差没贴上龚歆慈脸的鸡腿移回自己怀里,另一只小手挡在中间,深怕被抢了似的,防备的说:“但是不能分给你。”他最爱吃妈妈卤的鸡腿了。
  霎间,龚歆慈愣住,本欲脱口的呜咽哽在喉间,一股笑气又突然来袭,两者上下相交集,哽痛她胸腔,又是哭又是笑,又是难止的咳嗽。
  “呜~~噗哧,咳咳咳……”
  啪啪啪,上官谨体贴的拍抚龚歆慈背部,熟练得仿佛经常这么做似的。
  “你没事吧?”黑白分明的大眼专注在又红又被泪水弄得狼狈不堪的俏颜,眸中不含杂质,是天真孩童一派的纯净。
  龚歆慈看着他,突然觉得好羡慕。如果她年纪再小一点,再少不更事一些,对于父亲再娶的事,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般难过与排斥?
  父亲说,过世的母亲是他这辈子最爱的人,其次爱的,就是她了。
  排在母亲后面她心甘情愿,甚至是开心的,因为父亲是这么深爱已逝的母亲,父亲的痴情一直是她的骄傲。
  但是现在呢?
  她的父亲不再爱母亲了,那痴情且令她感到骄傲的父亲即将再娶,最爱的不是母亲,已经不再是了!
  “最”这个字明明就有不可替代的意思,但为何父亲能用另一名女子换掉原本在他心中“最”爱的妻子?他怎么能?
  “呜呜……”
  “不哭不哭。”十二岁的上官谨没有别扭的男女之分,这全得归功于上官家女权当道的环境使然,让他不像一般的小鬼头,对于男生女生这么敏感,坚持泾渭分明,甚至还要在学校课桌椅用粉笔划下楚河汉界。
  女生是宝,男生是草——上官家训第一条第一项。
  而他,是妈妈眼中听话的乖孩子,也是姐姐们心目中的好弟弟,所以,他细长的手臂环住再度抱膝痛哭的龚歆慈,聪明如他,还知道把鸡腿拿远点,免得不小心沾污邻家姐姐的衣服。
  “乖乖,我惜惜,姐姐不哭哦。虽然我的鸡腿不能分你吃,但是我可以陪在你身边,等你哭完再送你回家。”童稚的嗓音单纯地道,压根儿不解少女心中的苦。
  然而,这样不请自来的温热触感意外的活络了龚歆慈寒凉的心境,如温泉般暖热的热流涌上心头。
  龚歆慈想起学校老师曾提过小孩子的体温较大人高,哺乳类的小动物也是。
  或许正因为较高的体温,才让人觉得温暖,也才具有抚慰人心的力量吧!
  只是十六岁的龚歆慈还想不到这一个层面,十二岁的上官谨更不用提,他甚至连小孩子的体温比大人高这事都还不懂。
  龚歆慈的眼像坏掉的水龙头,拚命流泄对父亲所作所为感到愤怒的酸楚,小小年纪的上官谨则用他较高的体温与小小的怀抱,努力吸纳邻家姐姐不知何时才会休止的泪水。
  在少女呜咽的哭泣声中,空气里隐隐约约飘着卤鸡腿的味道,还有男孩偷偷啖咬鸡腿的咀嚼声……
  “小姐,请问你主菜要点什么?”服务生亲切有礼的询问右手边的美丽女客,态度之好,除了因为女客出色的外貌,更因为内心的仰慕。
  ×视新闻的当家女主播龚歆慈,上个月在网络世界的最佳女友票选活动,他也有投她一票哦。
  连问数声得不到响应,服务生并不以为意,事实上,她愈晚说,他就能多站在这一会儿,平日在电视机前才能看见的美丽女子如今就近在眼前,这是多么幸运的事情啊!不枉他在后场以猜拳方式过五关斩六将,得到服务丽人的机会。
  再问两声,丽人终于有了迟缓的响应:“……卤鸡腿。”
  原本满脸痴迷笑意的眼务生闻言,唇角顿时一僵,脸上冒出六条黑线。
  “呵~~”坐在左手边,与名主播一同前来的男客低笑出声。
  咳了几声,服务生镇静心神重新出发。“龚小姐,我们这里是西班牙料理餐厅。”
  “咦?”不知怎么陷入迷茫的神志逐渐归位,只可惜她还是没听懂服务生含蓄的说辞,困惑的望着他。
  年轻的服务生被瞧得脸红,吞吞口水,再开口说得更清楚一点:“龚小姐,我们专卖西班牙料理,没有您点的……卤鸡腿。”
  “啊!”完全清醒的龚歆慈低呼一声,“抱歉,我、我以为……”困窘的羞红色泽染上双颊。
  天,她竟然犯这种错误!龚歆慈窘得把脸埋进摊开许久的菜单,草草点了一客西班牙海鲜炒饭,不敢看向服务生,更不敢抬头看对桌邀请她共餐的男人。
  在餐桌上神游太虚,对邀请人来说是多么不合礼仪的事啊!
  “抱歉,品文。”她对昔日大学同学郑重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何品文挥手一笑,表示不在意。
  “都是老同学了,我知道你的个性,无妨。”说话的嗓音偏低,笑意未减。“倒是我很好奇你刚在想什么,竟然能让你失神到在西班牙料理餐厅点卤鸡腿。”话甫落,又是一阵低笑声。
  面对老朋友的调侃,龚歆慈只能认栽,谁教自己恍神在先。
  “只是想起一点往事。”
  “关于卤鸡腿?”何品文挑眉。“我所知的你对吃并不执着。”
  “是以前邻居家的小男孩。”老朋友就是这一点不好,太了解她了。“他吃东西的样子就像一只小狗,一边吃,眼睛还会一边溜啊转地看向四处,生怕有人突然将他眼前的食物抢走一样,防备得很。”
  “哦?”何口叩文听出兴趣,倾身向她。“那男孩多大?”
  龚歆慈螓首偏向右,想了想。“大概小我四岁吧,我不太确定,都忘了呢!”
  “都忘记的事怎么会想起来?”何品文尖锐的反问,问得他对面的大学同学蹙起黛眉。
  “你想说什么?”有预感,她的老友今天找她一起用餐不会有好事。
  “龚伯伯打电话给我,希望我能劝你回家看他老人家。”他开门见山道。
  “……你破坏我用餐的好心情了,品文。”
  “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不愿意原谅龚伯伯?”
  “不是原不原谅的问题,那里并不需要我。”
  “无论是儿子或女儿,都是龚伯伯的心头肉。”何品文按住龚歆慈搁在桌上的手,不让她逃。“歆慈,他是你的父亲,你是他的女儿。”
  “我并没有不承认这一点。”血缘天生,她想否定都不行。
  “但你心里想否定这件事。”何品文不愧是时事评论家,一双犀利的眼看得比谁都通透。“歆慈,你的个性温驯,但只要一拗起来,就固执得教人生气。”
  “不谈这话题,我不想跟你吵架。”
  “我只是站在朋友的立场,希望你早点解开心结,这样对你、对伯父,甚至是对你的弟……”
  “够了。”龚歆慈打断他的话。“我跟他们没有关系。”
  “一个是你法律上的继母,一个是你同父异母的弟弟,怎么可能没关系?”何品文冷静且近乎残酷的提醒,不容许她拒绝面对。
  龚歆慈闻言,紧咬着下唇,直到泛白发疼,仿佛在忍住什么。
  何品文见状,深叹口气:“你何苦为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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