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夫人-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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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笑声其实颇好听,但不知怎么的袁子青就觉得很刺耳。“我舅妈要是听了你这句话,肯定会气得大发雷霆。”
“你舅妈?”袁子青结结实实的大吃一惊。
“你这人很有趣,每句话都非要重复问一次不可。”汤玛斯说:“我舅妈叫艾蜜丽,和我舅舅闹翻以后,就一个人搬到布莱敦去了。”
她怎么好像有挨了人家一拳的痛苦感觉?华德詹肯斯有没有结婚,是不是单身,关她什么事?
“闹翻是指他们离婚了?”明明告诉自己不要介意,却还是忍不住想往下问。
“也许是也许不是。嘿,你的脸色不太好看。”
“我刚刚说过了,我不太舒服。”现在则更难受了,简直是双倍打击。“那,我送你回房休息。”
“不必。”一直到明早以前,她谁也不想见。
“我坚持。”她走一步,汤玛斯就跟一步。
“你凭什么坚持?”真好笑,他以为他是谁,怎么英国男人都这么自大又难缠?
“凭我是今晚惟一一个有荣幸和你跳舞的人。”他笑得很真诚,洁白的牙齿和一双大眼睛看起来非常友善。
“汤玛斯,”华德的嗓音从两人背后响起。“可以把我的女伴还给我了吗?”猿臂一伸,袁子青转眼已落入他怀中。
汤玛斯无奈地双手一摊,泄气地走向其他的宾客。
“你听到了什么?”华德边拥着她随音乐翩然起舞,边冷郁地问。
“什么都不重要。”她悻悻然的说:“反正我又不在乎。”
“很可惜你不是说谎高手,你一定不知道你美丽的小脸上已经写满了在意。”他不怀好意地将唇移近她的脸,在她耳腮旁来回厮磨。
“笑话,我为什么要在乎你已经娶了老婆?”简直是欲盖弥彰嘛,袁子青小脸蓦然红了起来。
“答案已经在你的心里面。”华德很满意她的反应。“请相信我,事情绝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不必解释,我说过了我不在乎。”
这句话换来华德突如其来的,非常情色的拥抱,他的颈勾住她的,旁若无人的舔舐她的水颊,轻嚼她的耳珠子。
“停止,所有的人都在着我们了。”二十几度的室温,她额头的汗水却豆大豆大的往下淌。
“除非你心口如一,否则今晚你就得在这儿陪我满足大家狂野的想象。”他蛮横起来,竟比小孩子还不讲理。
袁子青焦灼地张望着大厅里,那些骄贵奢华的宾客忙把眼神调往别处,假装正在聊天,或欣赏屋里的摆设、名画,根本没发现这边出了什么事。只除了雪兰。她正好整以暇地端着一杯鸡尾酒,坐在高脚椅上,兴致勃勃的观赏这出临时加进来的激情戏码。
“你再不停止,别怪我让你下不了台。”袁子青发怒地,一只脚已踩在他的脚板上,却没有发挥预期中的效果,华德随乐曲滑动的步伐并无因此而显出一丝丛紊乱。
幸好音乐在这时候终了,袁子青原以为这是逃离挟持的大好时机,没想到华德抢先一步,将她打横抱起,在众目睽睽之下,昂首阔步登上二楼。
将她放在弹簧床上,华德并没有采取任何不轨的行动,他和衣躺在她身畔,心事芜杂地望着天花板出神。
过了数分钟,袁子青按捺不住地侧过身,想对他破口大骂,却见他以无比恳切的神色凝向她。
“你是故意把我带离那个场合的?”
“很抱歉,我不该让你感到那么为难和不自在。”他衷心地致上十二万分的歉意。
“那倒其次。”
“我的已婚身份才是最让你受不了的?”华德把眼光移往浓如泼墨的夜空。“不是这样的,我和艾蜜丽的确相恋过,但我们三年前已分手,从未有过婚约。”
袁子青将信将疑地咬着下唇。“其实你根本不需要告诉我这些,关于你的一切,我没有任何置喙的余地。”
“想用这种低级的冷漠跟我划清界线?”他低沉的语调饱含威吓。
“是你先让我羞愧得无地自容。”不用一个一个去细问,她都可以猜测得到,人家会怎么批评她。情妇算是比较客气的批评了,尖酸一点的说不定认为她是供人豢养,毫无尊严的拜金女。
“我只是单纯的想昭告天下。”华德执起她的青葱小指,轻轻地放在嘴里啃咬。
“告诉大家我已经是你的女人?”虽能就某方面来讲,是有部分的事实,但她还是气得很。“我承认我对你的确意乱情迷,但,即使有了肌肤之亲,也不代表我们的关系将持续下去,这和‘你的女人’相去甚远,明白吗?”
“我不介意你要不要当我的女人,但我绝不容许其他人对你有非分之想。”这就是他迫不及待要昭告天下的目的。“
“我现在不跟你争执这个。”那个叫汤玛斯的男子是否有意追求她,也不在她的烦恼范围之内。袁子青拿出那枚戒指,仔细审视。“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查查看,究竟是谁把这枚戒指送到快递公司?”
“它对你有特殊意义?”
“唔,这是我送给宋思齐的生日礼物。”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瞧华德脸庞立即掩上的阴霾,他笃定不肯帮这个小忙。“在英国,除了你,还有谁知道它对你二人别具意义?”根本不需要查,答案就已经昭然若揭了。华德凛凛的眼神,令袁子青在恍然领悟中,多了一分莫名的惶恐。
“不可能是他!”被匪徒捉去的宋思齐怎么还会有行动上的自由?
“不是他送来的,也肯定是他说出去的,他为什么要说?”华德的逼问,冷箭一般刺进她每根毛发里,叫她不由自主的一阵惊心。
“他一定是被逼的,情非得已才……”不管她为宋思齐找着怎样圆满的借口,这事依然透着重重的疑点。
“到现在你还对他坚信不疑?”多么令人痛心的深情,华德嫉妒得两眼泛起红丝。
“我别无选择。”解救宋思齐是她伦敦行的主要目的,要是不相信他,这一趟岂不白来了?
“你还有我。看着我!”他挺身,将她的脸孔移向自己,用犀利的星芒将她紧紧的圈住。
“我对你一无所知。”他俩的关系仅仅维系在薄弱的肉体纠葛上呀。
“你想知道什么?”他自信关于他的一切,无不可对人言。
“我什么都不想知道,我只想尽早救宋思齐脱离险境,然后一起回台湾。”袁子青不敢直视他吃人般的炯炯双眼,忙将脸孔侧转向一旁。
“很好,那你要如何偿还那二十万英镑?”人财两失,这么不划算的交易谁也不肯做吧?
对哦,他不提,她倒是把人家的大恩大德忘得一干二净。“等我回台湾复职以后,赚了钱再分期偿还给你,行不行?”
“连本带利?”华德怒火中烧,就差没咬牙切齿,当场把她捏死而已。
“你没说要付利息的。”折合台币一千万的利息,是多大一笔数目啊!
“借钱有不要利息的吗?”他阴险的扬起唇角。“以银行利率折算,一个月大约五万五千多元,你得还二十年。”
“什么?!”袁子青大声惊呼,要不是他横在身上,她恐怕已经从床上跳了起来。
“怎么?背债二十年让你跟宋思齐亲亲爱爱不好吗?还是你对他的爱其实没有那么坚贞伟大?”
她咬咬牙,忍着痛,鼓足勇气,“好吧,我答应你。”只要能救出宋思齐,就是上刀山下油锅,她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到这里,华德算是彻底被打败了。他沮丧地翻身躺回原位,沉重地阖上眼皮,再也不愿多置一词。
窗外月明星稀,又是一个清冷凉簿的夜。
她悄然起身,持着方才甩落的高跟鞋,脚步如铅重地走出房门。
翌日一早,她就到银行,把那二十万英镑,汇进歹徒指定的账户。
两天后,她果然见到了朝思暮想的宋思齐。恍如隔世呵!在詹肯斯家的大门口,袁子青激动地投进他的怀抱,喜极而泣。
“那些坏蛋没有为难你吧?”她急切地望着这个历险归来,非但不显憔悴,反而胖了许多的爱人。
“怎么没有,他们把我绑在一个阴暗的房里,不给水也不给吃,如果你没早一点比钱给他们,我包准要横死异乡。”才进屋,宋思齐大方接过雪兰特地为他煮的猪脚面线,唏哩呼噜,三两下就吃得精光。
“但,你胖了。”才多久不见,袁子青觉得他像换了一个人。
“瘦了,”宋思齐喝下一大碗汤,然后说!“被捉之前我正演出一个富裕的中年男子,为了那个角色我特地增胖了二十磅。”
“原来如此。”袁子青自始至终,一直盯着他端详,委实感受不到他习经遭到非人的对待。“你要不要先跟伯母联络一下?”
“你把我的事情告诉她了?”提到他母亲,他似乎有些儿紧张。
“没有,我哪敢。”袁子青说:“但我来伦敦之前有去跟她老人家辞行,伯母说你很久没打电话回家了。”
“是这样啊。”宋思齐抹抹嘴巴,起身拉着袁子青的手。“我们走吧。”
“你不留下来多住几天?”雪兰很热情的挽留他们。“乔治和华德说今晚要请你们吃饭呢。”
“不用了,我急着跟子青谈情说爱哩。”宋思齐转头深情款款的望着袁子青,“快上去收拾行李,跟我走吧。”
“走去哪里?”袁子青不安的问。
“当然是我住的地方喽。”宋思齐不知怎地,有点发急的道:“要不我上去帮你一起收拾。”
“不用了。”横竖她也没多少东西。“你住的地方在哪里啊?”
“离这儿不远。”
他不肯讲明地址,袁子青也不好多问。
“那就明天再走嘛。”雪兰不悦的说:“在这儿住一晚,子青也不会突然消失,你在紧张什么?再说,你那儿多久没回去住了,能不稍加整理整理?难道要子青去当台佣,她为了你可是吃尽了千辛万苦。”
宋思齐理亏地咧着嘴赔笑。“好好好,难得你这么热情,明天再走就明天再走吧。子青,你睡哪个房间?我累死了,想先休息休息。”
“你们又不是夫妻,怎么好同睡一个房间。”雪兰很不解风情的说。“我叫佣人另外给你打扫一间吧,玛丽!”
随着女佣来到二楼的卧房,宋思齐见雪兰没跟上来,赶紧跟袁子青说:“房门不要锁,我一会儿就过来。”
“哦。”
回到房里,袁子青忐忑地交握着双手,在房里走过来走过去。
万一宋思齐发现她已经不是原来的她,会怎么样呢?万—……
门把忽地被人从外扭动,她一颗心立刻提得半天高。
“别紧张,是我。”雪兰摸壁鬼一样钻了进来。关上房门之际,还不忘回头张望一下斜对面宋思齐的房门。
“老天,我跟做贼一样。”袁子青吐了一口大气,跌进床前的沙发椅上。
“你本来就是贼。”雪兰将一大水晶碗的樱桃递给她。
“你在胡说什么?”现在她哪有胃口吃东西,那樱桃原封不动地给搁向茶几。
“你偷了华德的心,难道不算是盗贼的行径?”
“嘘!”天老爷,希望宋思齐没听见,否则她真要遭殃了。“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好吗?”
“你以为他不知道?”
“他怎么会知道?”不可能那么快就有人去跟他嚼舌根吧?
“傻瓜哦你,”雪兰拾起一颗红透的樱桃含进嘴里,继续她的高论,“从他进门到现在,可有问你那二十万英镑怎么来的?”
“当能是借来的喽。”她的收人多少宋思齐了解的,用脚板想也知道不可能是平空变出来的。
“跟谁借?”
“跟!亲朋好友喽。”
“你有多少有钱的亲朋好友?这笔钱如果是来自台湾,不早就汇进那个鬼账户了,还需要等这么些天?”
“所以……”
“所以,他应该猜想得到,那笔钱是你到伦敦以后才筹山来的,你在伦敦举目无亲,能去跟谁调现?”
瞧雪兰说话的口气,多么像名侦探柯南。“跟你喽。”而她则像个脑筋转不过来的小傻蛋。
“这就对了,问题是,他连一声谢都没说,足见他知道出钱的绝不是我。”
“哇,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的?”袁子青真是汗颜呐,功课好有什么用?临遇到事情就成了呆头鹅。
“你这叫关心则乱。”雪兰又塞给她一颗樱桃。“把心定下来,以不变应万变,依我的真知灼见,你这位阿娜答已经不是昔日的吴下阿蒙,他瞒着你的事,搞不好比你瞒着他的还要多好几倍。”
“是吗?”雪兰醍醐灌顶的一席话,说得她原已相当混乱的心绪,更加地惶惶难安。
“华德刚刚打了电话回来,说他马上赶回来,要你务必等他。”
他一回来,场面不是更乱了吗?
“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