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情杀手-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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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澄轻笑,她仰头对罗炎道:“我能修改。”
“不用了。”罗炎拒绝。
“怎么不改改再穿?”詹鸿达问。
“不用了。”他仍旧是这句话。
惜儿见大家一副好奇的模样,绋红双颊道:“炎哥哥说要留著。”她红著脸扯著颈下的结。
“哦!”顾擎山挑眉,心里有数。
影澄轻锁蛾眉,微低著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詹鸿达则露出了然的微笑。
惜儿一手扯著结,一手拉拉罗炎的手,不懂大家怎么都沉默下来?她说错了什么吗?
罗炎低头却瞧见她颈下的结乱成一团,他拉开她的手,发现打结了,惜儿向来对结绳不太熟练,不是打不紧,便是容易一拉绳子却发现打结了。
他微笑地摇摇头,熟练地替她解著,惜儿尴尬地涨红脸,因为大家都在看他们。
“没关系。”她轻声对罗炎说道,示意他别弄了。
她话才说完,罗炎便已解开,而后再迅速替她打个松紧适度,容易解开的蝴蝶结。
顾擎山笑道:“惜儿对结还是一窍不通。”
影澄望向别处,眉宇锁得更紧。
“对了,‘梅园’的花已经开了,我想明天大家就到梅园去赏梅吧!”詹鸿达喝口茶。
“一年又要过了。”顾擎山说道,赏梅是他们每年的例行公事,而到了这个时候,离年关已不远。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詹鸿达心有所感地说,看著眼前的这些孩子,感触更是深。
罗炎凝视著惜儿,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情景,虽然已过了十年,但感觉上就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事,当初的他怎么也想不到,两人的命运是如此紧紧的牵连在一起。
惜儿仰头对他嫣然一笑,而后发现影澄正盯著他们,惜儿向她微笑,她却撇过头去,惜儿纳闷地看著她,不知道她怎么了。
詹鸿达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却在心底轻叹口气。
“我先回房了。”影澄轻声道,静静地走出门外,一副沉思的模样。
“我也该回房了。”顾擎山疲倦地打个呵欠,日夜兼程地赶回山庄,体力还真有些不堪负荷,他向其他人点个头,便往外踱出。
罗炎牵著惜儿也顺势告退,离开书房。看著他们两人的身影,詹鸿达就会想起七年前见到他们时,一身的泥泞,但却互相支撑对方的情景。在他收养十几个孤儿当中,就属他们和其他人不同,他们没有国仇家恨的包袱,和强烈的复仇欲念,有的只是想寻回梅秋菊的决心。
不像其他的孩子,不是忠良之后,便是重臣之后;因当今圣上被宦官蒙蔽了双眼,东厂与锦衣卫狼狈为好,排斥清流重望,且罢去有志的朝臣,还诛杀名门忠烈,朝野一片混乱,百姓苦不堪言,若不是他得到消息救了一些孩子,他们早就被诛杀殆尽,因此,他们个个有著强烈的复仇决心。
罗炎和惜儿处在他们之中,虽不至于显得格格不入,但感觉就是不太一样。
詹鸿达喝口热茶,有些忧心的想起方才影澄对惜儿的态度,不由得叹口气,感情这种事勉强不得,影澄怎么会陷进去?
他再次叹口气,只希望她能及时醒悟才好,除了罗炎外,她一直是所有人之中最冷静的,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他实在想不透。
翌日,细雪纷飞,温度又下降了不少,但对有心赏梅的人而言,倒也增添了不少气氛。
一早,詹鸿达便命下人在梅亭里升起炉炭,准备了些炭烤的食物、点心、甜品和上好的酒,而他和女儿已先坐在亭子看著满园的花开,陆陆续续有人加入。
惜儿因为昨晚凌晨时分才就寝,所以今早便起得迟了,她穿著一身的翠绿襦裙,披著雪白的披风,乌黑的发以缎带轻系,粉嫩的脸上透著微红,和罗炎慢慢踱向梅园。
“隐月山庄”占地广大,雅静清幽,各院相距甚远,园中则树楼阁、建台榭,错落于山池林木之间,颇有古朴自然之妙趣。
山庄的景物分中、东、西三路,东路以“澹宁居”为主要建筑,詹氏父女便住于此,西路则为罗炎、惜儿、影澄和其他人所住的“庆会园”,中路则是大厅,书房、会客之地。
“隐月山庄”北倚山峰,南傍溪水,颇有仙居之感,再加上百园竞秀,千花不绝,建筑精巧雅丽,宛如天上人间。
“好美。”惜儿伸手出廊外,迎著雪花片片。
罗炎替她戴上雪帽,两人走下小径,罗炎随即扶住差点滑倒的惜儿,惜儿倚著他说道:“大家都到了。”她瞧著梅亭里。
满园的梅花,香味扑鼻而来,她深深吸口气。“好香。”她对罗炎嫣然一笑。
罗炎宠溺地握住她冰冷的小手。“进亭子吧!小心著凉。”
自从她八岁生的那场病之后,他就无时不在担心她的身体,惜儿摇摇头,其实她很健康。“我很好。”她安抚的说道。她依著他欣赏满园绽放的花朵,在苍茫白雪下显得如此纯净,不染一丝尘埃。
“虽然每年都看得到,但还是觉得好感动。”她轻轻叹口气。
两人沿著小径行走,静静欣赏花,细雪轻覆在两人身上,当他们走上梅亭时,立即有人调侃。
“你们还真有诗意。”他是名瘦纤的男子,穿著青色袍衣。
惜儿红了双颊,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更加偎向罗炎,罗炎淡淡地看了说话者唐祥云一眼,便替惜儿拉下雪帽,惜儿则伸手拂去他发上的雪花。
“喝杯温酒吧!”詹鸿达示意仆人倒酒,端到罗炎和惜儿眼前,让他们祛寒。
惜儿啜口酒,双颊立即嫣红一片。罗炎喝了一口,便放下酒杯。
这时又听见唐祥云道:“咱们来玩个‘行酒令’,吟诗作对一番,如何?”他起哄地看著在座的八个人,当然,自是除去了罗炎和惜儿的份,因为每年他们都没参加,他们根本不会作诗。
“好啊!”詹翠樱拍手,七年的时间让她出落得更标致,美艳动人,与影澄的雅丽脱俗、惜儿的清新灵秀形成不同的对比。
她也是三入之中穿得最华丽的,一袭桃红衣裳,挂在颈胸前的霞帔彩带,是上好锦缎制作而成,下边悬垂一颗金玉坠子,腰间则用绸缎裁成条布,每条布上都绣有各种花鸟图纹,且在两旁镶上金线,拼合成裙,五彩缤纷,脚下则是三寸凤头鞋,上面加缀珠宝。
影澄身著窄袖长背子,背子里是薄衫长裙,裙子的上端则用帛带系到胸前,全身雪白,更显得孑然独立于尘嚣之上。
“我只想赏花。”她静静地起身。“你们玩吧!”她移步向凉柱旁站去。
“哼,扫兴。”詹翠樱嗤之以鼻。“不理她,咱们开始吧!”她兴致昂扬的说。
于是他们一伙人开始风花雪月地吟诗作赋起来,罗炎、惜儿和影澄则伫立一旁,安静赏花。
当一名十五岁的婢女端著烤好的鸡肉串到惜儿面前时,惜儿低声道:“你的病好些了吗?”
阿娴瘦黄的脸上有丝感激。“好多了。”她的唇色泛著苍白,大大的双眼在小小的脸上显得有些空洞。
惜儿塞了包药草到她腰腹间。“我向邓老拿的,回去熬著吃,会好的快些。”她小声嘱咐,随即拿起盘上的肉串。
“谢谢。”阿娴抖著声说。
“阿娴,还不端过来。”詹翠樱喊道。
“是。”她急忙移向主人身边。
惜儿叹口气。“我什么都帮不了她。”阿娴总让她想起在罗府的那段日子。
罗炎拍拍她的肩。“尽力就好。”他低沉道。
影澄将这一幕全看在眼底,她轻声的叹息消失在冰冷的空气中,心底是一抹酸楚。
为什么在他身边的不是她?
为什么?
从他进山庄起,她就对他有爱慕之情,虽然他冷淡不爱言语,但她知道他有温柔的一面,只是,他永远只对惜儿表现他的柔情。她再次叹息,觉得不平,如果他肯给她机会,她也能像惜儿般待他,她也能……
更何况惜儿只不过是株温室的花朵,她根本不知道罗炎为她付出了什么,她什么都不晓得,影澄不甘心地蹙起眉宇,她凭什么得到罗炎的厚爱?
当他们一群人受著严苛的武术训练时,她只会在那儿刺绣、捉蝴蝶、种花种草的,她什么也不知道,但罗炎偏偏只钟情惜儿;她不懂,难道就只因为他们一起长大吗?
虽然她不清楚他们两人在来山庄之前的生活,但可以想见的是,他们必定在一起好几年了。
“影澄姐姐,吃些东西。”惜儿拿了串鸡肉递给她。
影澄摇头。“我不饿。”
“噢!”她只好又缩回手,满手的烤肉串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罗炎接手替她拿了大部分,惜儿这才松了口气。“拿太多了。”她开始一串串地吃进肚里。
“别吃撑了,再放回去就行了。”罗炎说道。
惜儿摇头。“这是阿娴的心意。”她知道阿娴是想藉此言谢。
罗炎深邃的双眸掠过一丝温柔,不再说什么。
影澄看了他们一眼。“我也吃一些好了。”她伸手拿了两支罗炎手上的肉串。
惜儿对她灿烂一笑。“谢谢。”
影澄微微牵扯嘴角,便回避了她的眼神,令惜儿愣了一下,不过,她随即打起精神,转向罗炎,他吃完了所有的肉串,她端杯茶水让他顺喉。
只听见身后的人已在嚷嚷喧哗。“咱们舞剑助兴如何?”有人提议,大伙儿喝酒喝的正在兴头上。
“好啊!”詹翠樱娇笑著拍手附议,她玉指一比道:“祥云,你先来一段。”
众人叫好。“是啊!谁不知你剑术一流。”
唐祥云谦虚了一会儿才道:“那就献丑了。”
詹鸿达微笑著示意仆人呈剑,他们年轻人就是爱热闹,只要无伤大雅,他都不反对。
惜儿有趣地看著唐祥云踱到园中,拱手作揖,倏地一个翻身后踢,便在雪花中舞起剑来,大伙儿无不鼓掌叫好,只见唐祥云一个后旋身,手中的剑掷向天际,而后凌空跃起接住长剑,鼓掌声让他表演得更卖力。
詹翠樱叫人递上琵琶,弹奏一曲,为他助兴伴奏。
一曲既毕,唐祥云正好右手画圆,回到寂静状态,大伙儿叫嚷著:“好啊!”
唐祥云一上亭立刻受到大家的赞扬,这时有仆役通知詹鸿达有客人来访,于是他道:“你们尽兴玩,我去去就来。”
“是的。”他们一致回答。
待詹鸿达离开后,又有人要唐祥云舞上一曲。
“罗炎的剑术也登峰造极。”顾擎山突然道。
罗炎拢眉地看了顾擎山一眼,其他人一脸讶异。“真的吗?”随即道:“那也表演一曲吧!”
虽然他们一伙人自小一起习武,但是很少比划,再加上罗炎、影澄、顾擎山剑路相似,被分成一组,三人总是一起出任务,所以其他五人很少见识到他们三人的剑法。
“那你们两个就此一场吧!”詹翠樱拍掌道,一脸兴奋。
“你意下如何?”唐祥云问罗炎,他可是跃跃欲试。
罗炎摇头,他没兴趣,也认为无此必要。
“比一下无伤大雅。”
“是啊!难得大家有这个兴致。”
其他人陆续说服兼起哄地说著,罗炎仍是无动于衷地摇头。
“快点行不行,别像个女人家似的扭扭捏捏。”詹翠樱不耐地说。
“我代他。”影澄淡淡地开口。
所有人全讶异地望向她。“你们无非就是想看比剑。”她静静地说。
詹翠樱冷笑一声。“可别出丑。”她喊一声:“赐剑。”
“咱们就比划比划,点到为止。”唐祥云只得道。
影澄接过剑,轻轻飘至亭外,唐祥云也一掠而出,两人微欠身,便比划起来。
“倒怪我不该提这事。”顾擎山站在罗炎身旁。
罗炎没有作声,只觉得一切都很莫名其妙。
惜儿则仔细地看了唐祥云和影澄的剑法,在心里评估两人的实力,虽然她不懂武术,但因为炎哥哥常在身边练剑,再加上邓老私下指导炎哥哥剑术时,也会教她如何评断剑法的好坏,所以她对剑术并不陌生,甚至已有行家的道行,只是其他人都不知道。
其实,她也曾想要陪著炎哥哥一块儿练剑,但炎哥哥一直不准,他说练剑是很辛苦的事,即使她不介意,他也不肯,后来她便不再争了,因为她知道他只是想以他的力量保护她。
她仰头对罗炎说道:“待会儿影澄姐姐快输的时候,你帮她一下好吗?不然她会觉得尴尬。”
罗炎摸摸她的发,微微点个头,惜儿甜笑地偎著他。
一旁的顾擎山则是讶异的睁大眼,望向惜儿,她怎么知道影澄会输?她根本不懂武功不是吗?
须臾,影澄的剑路杀气愈来愈重,唐祥云有些讶异,但也觉得有趣,便认真起来;影澄一个旋身,利剑直扑唐祥云的咽喉,他反射地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