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天-第5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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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何得知此处。”
一杯饮罢,千十七看向洛继伤,冷声问道。
天地强者都忙着建国立都,尚没开始绘制王朝地图,国于国之间隔着逾越时间、空间的漫漫轮回,除非千十七这等百世轮回大成者,否则便如海底捞针,甚难寻得彼国。
“我从幽冥地府来,轮转盘中可观我方轮回通道之形势。”
洛继伤放下酒杯,幽幽说道。
闻言,周继君挑了挑眉头,方才记起那日携左游生前往秦广国的情形。轮转盘可入轮回通道,在两方轮回的通道间,却还有无数生灵,聚成世界,却是圣人为了阻止山海来人,置于轮回通道间的屏障,至少那日秦广王是如此说的。
“据说在轮回通道中还有生魂聚成的世界,不知可有此事,若真有,为何我等所在的轮回通道不现人影。”
沉思着,周继君开口问向洛继伤。
“君兄所言属实,不见人影,是因为那生灵世界位于两方轮回正中央。不过,过不了多久,那方世界便会灰飞烟灭了。”
嘴角滑过冷冽之意,洛继伤开口道。
周继君微微一愣,随即了然。
两方创建王朝,天地山河可以用精气筑造,可子民却需是真的,若从山海或者天地穹宇迁徙来,则徒伤元气,因此国战之前要做的,便是从生灵世界迁徙百姓到两方王朝,补充人口。光是周继君所创的君子国便能容纳数千万子民,两方王朝不知会坐落多少国度,等生灵世界的百姓被瓜分完毕,那方本就被遗弃的土地又怎会继续存在。
不由自主的,周继君想起了前往生灵世界已近半个甲子,寻妻未归的左游生,眸中浮起几丝复杂。
第八百二十三章 方兰儿
周继君微微一愣,随即了然。
两方创建王朝,天地山河可以用精气筑造,可子民却需是真的,若从山海或者天地穹宇迁徙来,则徒伤元气,因此国战之前要做的,便是从生灵世界迁徙百姓到两方王朝,补充人口。光是周继君所创的君子国便能容纳数千万子民,两方王朝不知会坐落多少国度,等生灵世界的百姓被瓜分完毕,那方本就被遗弃的土地又怎会继续存在。
不由自主的,周继君想起了前往生灵世界已近半个甲子,寻妻未归的左游生,眸中浮起几丝复杂。
……
长街上人头攒动,形形色色,富贵贫贱不等。
一身灰布衣的男子靠着马栏,嘴角含笑,静静地看着花店里那个左顾右盼的女子。
轮回界中岁月无度,左游生却有他自己的纪年方法,粗粗一数,来到这方由地府生灵堆砌成的世界足有三十多载,三十多载,轮回界中却已过去了百多年。左游生静静守候着她,流转百多年,没有半丝不耐烦,就仿佛昔日七州时等着梳妆完毕的娘子,看着那道娇柔的倩影,总会让他的心沉淀再沉淀。
寻找的岁月总让人迫不及待亦难以忍受,当左游生历经千辛万苦,找到转世于生灵世界的左氏时,她已是一老妪,坐在村口的羊圈旁,晒着太阳,而她的老伴则用木筛帮她梳理头发,两人彼此相依,从早到晚,夕阳西落,再赶着牛羊回圈。
左游生看着皱纹横生的老妪,心头一片空白,可他却没有告知实情,亦没转身离去。他在村外草原上搭起了一座草屋,日升而出,静静的看着那对安详的老人,日落回屋,辗转反侧。终于等到老人双双逝去,左游生将两人的骨灰葬于草原上,随后又开始了他的追寻之途。
一世过后,当左游生再度寻找到左氏时,是在府城的一处豪邸。洞房花烛,双宿双飞,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蒙着红盖头,穿着鸳鸯绣花鞋,和她此生相恋的男子三拜合卮,左游生只觉心头一阵刺痛,全身上下再无半点力气,可他却什么也没有做,因为在红盖头下,左游生清楚的捕捉到那抹浓郁着喜悦的笑靥。
有时候左游生也会想,岁月不停,轮回一世接一世,哪一世的她才是真正的她,对于她来说,七州和自己相伴的那一世或许只是过眼云烟。想归想,可左游生还是默默的等待着。新婚燕尔,夫妻和睦,可到后来,她的夫君另寻新欢,左氏终日以泪洗面,左游生忍无可忍,拔剑杀了那负心人,可却被左氏知道。生灵世界,也就是圣人建立的伪轮回界中有修炼者,虽无穹天境界的强者,可也有玄天高手,或许因为身在轮回界中,总会经历生生世世的波折,因此这方世界中人心意都很是纯粹,修炼速度也稍快,只可惜困于伪轮回界中,至多两三百岁就得经历转世,无法积累道力,强者甚少。
当左氏家族中的强者将左游生的模样告知左氏后,左氏便将此当作毕生大仇,却让左游生无奈之极。
岁月荏苒,第二世转瞬即逝,左游生这一次不敢再大意,全力以赴,终于在左氏十岁那年寻着了她。第三世的左氏是一个富户千金,左游生为保证不出岔子,化作府城贵胄之后,家资颇丰,和左氏也算门当户对。以左游生如今的神通,想做到这些并不难,难的是如何赢取左氏的芳心。七州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左氏嫁入左府后自然而然的依恋上了左游生,可来到伪轮回界的左游生却不知如何入手,他只懂剑心,不懂女人心,若是懂,也不会在洛涤尘对他产生了几分好感的情形下还错过。
于是乎,左游生用起了最狗血最俗套的方法——死缠烂打,要么上门给左氏此生的父母送礼,要么终日跟在左氏身后,却木木讷讷,纵有千言万语满腹情思也只是憋在肚中,说不出半句情话来。
“咦,你怎么还在这?”
年近二十的女子从花店里走出,看到左游生微微一怔,随后撇了撇嘴道。
她是荣阳府方家女,方家在府中也算名门望族,今年十九,容貌不算美艳可也是清秀可人,从她十六岁那年起,前来求亲的人便几乎踏破了门槛,而王家人也从中选出一青俊子弟,定下亲事。对于那个男人,方兰儿既不喜欢也不讨厌,见了两三次,倒也没拒绝。随着十八岁之龄将到,方兰儿不由开始想象成婚那日的情形,想的多了,好奇的多了,自然而然的对她的未婚夫生出了几分莫名的好感。
然而,这一切却因为他的到来荡然无存。
方兰儿至今仍清楚的记得他来到荣阳时的情景,因为那天明明能见着太阳,可偏偏又下起了小雨。府里的年轻男女纷纷举着油纸伞,跑到街头来看新鲜。蒙蒙细雨中,尘烟轻荡,一个穿着华袍的年轻公子从街角尽头走来,他也举着一把油纸伞,气度雍容,神情孤傲,引得那些未出嫁定亲的少女芳心悸动。方兰儿站在她未婚夫身旁,也看向那个陌生的公子,他望向自己的眼神有些似曾相识,却不知曾经在哪见过。冷峻的面庞,对向方兰儿时,眸里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让人不禁有些心乱神迷。可转眼后,方兰儿心头一寒,却是那公子的目光飘到自己未婚夫身上时,陡然变得冰冷无比,方兰儿也不知是不是自己产生幻觉了,只觉天头的的那轮明日陡然间冰冻了起来,发出丝丝寒意。
再后来,方兰儿知道了他是京城左家的远亲,荣阳左氏之后。左氏是何方神圣,方兰儿并不知道,连她爹娘也不知道,可既然府城中年长的官宦们都这么说,而那左公子也是一副世家子弟的气质,那自然无人去质疑。半月后,她的未婚夫所在的王家因触犯律法,全家被流放到北方。别人只当王家罪有应得,可方兰儿得知这件事,第一个想到的却是那左家公子。可那左家公子来到荣阳后便足不出户,也不和府城里的贵胄子弟来往,形单影只,时日久了方兰儿也不再去想。
可奇怪的事,从那之后,来方府提亲的人越来越少,有的第一天请媒人来,第二天却慌慌忙忙的前来赔罪毁诺。到了去年,方家门可罗雀,竟再无一人上门求亲。方兰儿不急,方家人却心中焦急,连附近几个府城都派人打探过,可那些大户一听到方府之名,如闻洪水野兽,皆闭门不见,直到那个气度华贵的左家公子上门提亲,方家人这才长舒了口气。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你捣的鬼。
这是方兰儿见到左游生时说的第一句话,左游生默然,未置可否。
打那以后,左游生便形影不离方兰儿,方家人乐见其成,可方兰儿却不待见左游生,终日爱理不理。
左游生能用他的剑倾倒世间众生,却无法打动他曾经的妻子,不过此生能这样一直陪伴在她身边,左游生却也满足了。
……
“你买的可是滁水兰。”
看了眼背着手的方兰儿,左游生淡淡一笑,柔声问道。
闻言,方兰儿微微一愣,从背后拿出滁水兰,诧异的看向左游生,鼻尖皱了皱。
七州时候,左氏最喜欢的便是种在豫州山脚的兰菊,却和荣阳府中的滁水兰一般模样。
第八百二十四章 国战元年第一剑(一)
看向微微诧异的方兰儿,左游生只是笑着,没有多说,可就在这时,他心中忽地生出一丝异样的感觉。
抬头望向天穹,许久未曾施展过的天目神通运转开来,在那方云团上,左游生清楚的看见上百的修炼者骑着坐骑,从虚空裂缝中钻出,飞向荣阳府。他们的修为都在通天境界之上,也有三两法天、玄天,只这上百人,就足以抵得上荣阳府方圆数万里的轮回界修炼者“兰儿,随我回府。”
虽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可左游生却知道那些修士定非伪轮回界中的存在。
“你放手。”
眼见素来规规矩矩的左公子突然紧紧抓住自己的手腕,方兰儿心慌意乱,手中那束滁水兰也摔落在地。
“你弄疼我了。”
目光所及,就见方兰儿紧绷着脸蛋,眸子通红,恨恨地盯着他,左游生心头一痛,怔怔地松开手。
左游生并不知道,他的鲁莽之举让方兰儿心灰意冷,这一年来或许曾有过的浅浅依恋也荡然无存。
“此地不宜久留……”
面红耳赤,左游生心急之下,不知说什么好,想了老半天方才憋出一句话来。
“我就算死也不会跟你走!”
回应他的却是方兰儿冷冰冰的话语,或许和左游生相处久了,从前的委屈已然淡了许多,可今日他不知怎么变得如此蛮横无理,却将方兰儿埋藏在心底深处的怨气一股脑的引了出来。
花瓣残破的滁水兰静静的躺在地上,方兰儿看着看着,泪珠子串串滴落。早在一年前她便有机会去做那蒙上大红盖头的美艳新娘,可随着眼前男人的到来,诡异的事第一件连一件的发生,先是王家活罪,婚事取缔,上门提亲的人也渐渐少了下去,到最后却变成闻方家女儿之名变色。方兰儿表面上丝毫不在乎,可每每看到为自己操心担忧的爹娘,以及别人或是指指点点或是幸灾乐祸的目光,在她心底总会觉得无比委屈,再如何,她也只是个尚不满二十的少女,又怎能做到宠辱不惊。
“我恨你!”
抬起头,方兰儿抹干泪水,深吸口气朝向左游生地吼道。
也没再管那束残破的雏菊,方兰儿挡开左游生朝她伸来的手,头也不回的向方府跑去。
不知所措的望向方兰儿的背影,左游生死死捏着双拳,满心失落,相伴了一年多,他却始终搞不懂方兰儿心里究竟在想什么,有时也恍惚过,这个开朗却对自己不假辞色的少女究竟是不是七州时那个让自己发誓不再拔剑的女子,有的时候她们真的很像,可有些时候,却好似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呆呆的站在长街花店前,直到那些从天而降的修士开始驱逐城内百姓,荣阳府混乱一片,左游生方才回过神来。那些修士面目凶残,相貌各异,有的和寻常人无二,有的却口出獠牙,颊边生毛,殊为古怪。见着年轻男女,他们便取出一只乾坤袋,将他们掳掠其中,遇到年长者,他们则毫不留情的拔刀斩杀,血水顺着长街流淌到左游生脚边的滁水兰,猩红狰狞,左游生心头一颤,迈开脚步向方府飞奔而去。
方府大堂上,一男一女两名中年人倒在血泊之中,正是方兰儿的爹娘,再往里面看,依稀能看见数个横死府中的老人,除此之外再无半个人影。心头扑通扑通直跳,左游生射出心神散向四面八方,不多时便在城主府邸前发现了方兰儿,和其余的年轻人一样,她被那些修士从乾坤袋中放出,双手间捆绑着绳索,满脸恐慌。
浓浓的怒火掺杂着几丝悔意从心底腾起,左游生冷下眸眼,双指捏成剑状,猛地向前挥出。黑白流转的剑气越过十里长街,横扫向那十来个个负责押解看管的通天修士。仿佛收割稻穗般,那些通天修士尚未反应过来,就被强绝的剑气撕裂成肉末。剑势不止,横荡向方圆千里之地,冰冷的话音亦随之传开。
“主事者何在?”
在方兰儿以及荣阳府年轻男女惊诧的目光中,左清尘走过遍地残尸,来到方兰儿身前,手指轻弹,捆绑着少女的绳索寸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