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天-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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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性格古怪多变的月罗刹和一脸挣扎望着桌上的烤鸡正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的沙摩尼,周继君心底忽然微微一暖。
一直孤独向前走的他,至今没有过半个朋友,小时候,是人家看不起他,如今大了,却发现朋友的概念愈发模糊。
才认识的罗刹和沙摩尼勉强应该能算朋友吧,周继君心底暗想。
老板翘着二郎腿眯起眼睛望向周继君,看着他脸上愈来愈红的晕圈,暗自舔了舔嘴唇。就在这时,从门外走进一个穿着黄色长袍的少年。
“老板,加个酒杯。”
黄袍少年指向周继君那桌,淡淡说道。极好龙阳的酒肆老板看到那黄袍少年,脑袋嗡地一声炸开了,没有了知觉,良久,才颤抖着站起身来慢慢向里间走去。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早生你五十年,老夫定将你斩于菊花下。”
拿起酒碗的老板背过去,望向天空,老泪纵横,哭得稀里哗啦。
有着让男人都为之心动神往容貌的黄袍少年亦步亦趋地来到喝酒畅谈的三人面前,或许是他的脚步很轻,或许是他的动作很淡,直到他走到桌前,坐下,三人才陡然发现身边多出了一个人。
月罗刹猛地摇身一变,绿蓑衣回到他身上,阴森森地打量着黄袍少年,月罗刹沉声问道,“你是谁?”
“我嘛?我是谁,君公子该知道。”说完黄袍少年望向已有几分醉意的周继君,笑着问道,“公子呵,可还记得我。”
体内山海精气流转,将酒气洗涤干净,周继君脸上的红晕消淡下去,看了眼那个少年,脸上露出一丝惊诧,却转瞬即逝,“你是……那来福客栈的伙计?你怎么会在这?”
“我怎么不能在这?”宁臣接过老板递给他的碗,朝老板温和地一笑,却看得酒肆老板心神荡漾,“这里是我的家,我自然该回来。”
看着自顾自给自己倒满酒的黄袍少年,沙摩尼憨憨地摸了摸脑袋,目光在宁臣和烤鸡之间徘徊着,“那你来找我们做什么?”
“呵呵。”抿了口劣酒,宁臣目光望向周继君,幽幽地说道,“你将明朝那个没用的家伙伤成那样,我不出面找你说说项,那京城大大小小的公子们可会对我有怨言了。”
“嗯?”
月罗刹眉头挑起,猛地死死盯住宁臣,不由得脱口道,“你是……”
“明朝明公子,洛继伤洛公子,还有当年的左游生左公子,见到我了,都会毕恭毕敬地喊声公子,你说,我是谁呢?”
月罗刹忽而一笑,“原来是你,京城四大公子之首的千宁臣。”
“早年听说你离开京城,没想到却是去了来福客栈当小伙计,却又是为何?”
千宁臣瞟了月罗刹一眼,又抿了一口酒,幽幽道,“我生不宁臣,去当个小伙计又如何?月罗刹,你那师父虽然通晓天下功法,可你却有很多事不知,也不懂。”
“果然是从来福客栈出来的,连我师父都一清二楚,说的我好怕怕呀。”月罗刹嘿嘿冷笑道,看了眼低头不知在思索什么的周继君,随后转向千宁臣,“小君君废了那啥明太监,那你这位京华第一公子,又待如何。”
“还能怎样,虽然我很舍不得,但还是得打上一场呗。”千宁臣轻描淡写地说着,随即望向周继君,“君兄是愿意现在就切磋一番,还是等五日后的武道大会上。”
“武道大会?”周继君抬起头,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开口说道。
“我压根没打算参加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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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往事隐秘
夏日午后的小酒肆静悄悄的,此时已过了午饭时间,又远没到晚饭时候,因此几乎没有客人,只除了围着一桌而坐的那四个少年人。
良久,月罗刹才挠了挠下巴问道,“那你这个时候来京城做什么?”
沙摩尼与千宁臣也一脸好奇地打量着他,眼中满是疑惑。
天下第一武道大会流传数百年,它的荣耀被大煜的辉煌一直承载至今,年轻的武者们修炼武道,很多就是为了在天下第一武道大会上一展身手,希望能引得天下侧目成名七州。而在月罗刹他们眼里身份神秘实力高强的周继君,千里迢迢从云州赶来京城,却说根本不是为了这天下第一武道大会,这让他们很是惊讶。
坐在月罗刹对首的周继君轻弹酒碗,映在浊酒中的眸子忽明忽暗,当眸角那道微微消淡了的疤痕拧起时,他开口道,“我来这京城,是做一件很重要的事,为了这件事,天下第一武道大会又算的了什么。”
话音落下,千宁臣淡淡一笑看向酒肆外,眼中流露出一丝深思,随即回转过头,望向周继君道,“君公子呵,不知道为什么我越看你越像一个人。”
周继君心头“咯噔”一下,却又漫不经心地问道,“哦?什么人。”
“算是故人吧,当年在京城里曾远远见过几眼。”
“那你认错了,这京城我是第一遭来。”
“是吗?”千宁臣望着自顾自转动着酒碗的周继君,微微点头,“或许吧,不过我这双眼睛可是天生的神眼,从万仞高空往下看,也一清二楚……”
“天眼通?”月罗刹插口问道,眼中流转出几分兴趣,“这等天生神通可是万年难遇呵,“一脉相承的百变罗刹宗果真了得,似乎天下间的功法你们都知晓呀。”
“那是当然……也不是,小君君和小沙沙的修为功法我就看不出。”月罗刹眼中忽地闪过一丝怅然,“小沙沙暂且不论,他从那传说中的四大部洲来,据说是一个名叫佛的宗派,功法奇特,我自然不知。可小君君这一身功法我还真看不透,莫非也是来自七州之外?”
周继君额上再次滑下冷汗,哭笑不得地看向月罗刹,只见他表情自然无比,似乎丝毫不觉得喊周继君小君君有何不妥。
“我就是这七州之人。还有,月兄,你能不能别再喊我小君君了,你不觉得这样喊起来很奇怪吗?”
“嗯,也不准这么喊我。”沙摩尼仿佛忽然醒悟过来一般,囔囔道。
“怎么奇怪了,我觉得很好呀。”月罗刹张大眼睛,一脸无辜。
……
千宁臣看着和月罗刹闹成一团的沙摩尼,又看了看一脸柔和品着酒偶尔打趣一句的周继君,眼中浮起几分羡慕。
“对了。”千宁臣犹豫着,开口打断,“刚刚你们离开白衣庵真是错过一场好戏了。”
“什么?”沙摩尼和月罗刹这两个同是喜欢热闹的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怎么,你们不知道?”千宁臣一脸错愕。
那个当年名盛京城的庶民公子左游生传音告诫,应当是整个皇城里的人都听的到,怎么他们三个神秘而又实力高强的天才少年却没有听见?
目光巡视过三个都是一脸好奇的少年,千宁臣心中微微起疑。莫非是他们中有一个人用神通隔开了那个传音?那他这么做又有何目的?
“无量寿佛!莫非是明府的人来找我们?”
想象力实在匮乏的沙摩尼憋了半天,挠了挠光亮亮的脑袋问道。
“是有人来,不过不是明府的,也不是来找你们,而是找那京城两大美人之一的洛涤尘。”
“那人便是京城四大公子里第二的左游生,京城里所有人都知道他对洛涤尘一往情深,为了她曾经一怒之下杀了武王之子。”
千宁臣微微一笑道,眼角的余光划过周继君,却见那白衣少年依旧稳稳当当地坐着,眼中丝毫没起半点波澜。
难道果真不是他?也是,看来是我多想了。
“那洛涤尘只是其中之一,那另一个美人又是谁?莫非是洛青游?”月罗刹好奇地问着。
“另一个嘛,是当今的女皇最宠爱的公主,鸾凤公主千若兮。”
是她?
周继君眉头微挑,嘴角划开一丝笑容。
这么久倒快将那丫头忘了,若她那个誓言算起来当真,她应该是我的马夫呵。
陡然间似乎想起了什么,周继君微微诧异地看向千宁臣,良久才开口问道,“你也姓千,莫非你也是……”
“你想问我是不是皇子皇孙吗?”千宁臣眼中划过一片阴翳,良久,在三人的注视下开口道,“也算是吧,不过……”
顿了顿,千宁臣接着说道。
“家祖姓千,名雍。”
话音刚落下,周继君陡然变色,拿着碗的那只手猛地一颤,陈黄老酒溅洒在他一身白衣上,刺眼无比。
月罗刹和沙摩尼都惊讶地看着周继君,虽然相识才不到一日,可他们早已从为人处事风格中认定这君公子是心志坚毅的人,不曾想只是千宁臣这一句话,便让镇定的君公子如此失态。
死死盯着脸上渐渐浮起笑意的千宁臣,周继君脸上阴晴不定,复杂无比。
那千雍,正是十二年前京城那场动乱的主宰者,虽然他的叛乱最终失败,被乱箭射死,他那一支更是被逐出宗室,可却牵连了许许多人。那场动乱后,光是被斩首的,每日就有千余颗脑袋被堆在皇宫护城河中,株连的世家臣子也甚多,将府周家便是其中之一,也是最大的一个世家。
可以说,周府的覆灭和周继君坎坷的身世就是当年的大反王千雍一手导致的。
而眼前这位绝美的少年,正是千雍的孙子。
眼中闪过疯狂和怒火,一股月罗刹和沙摩尼都熟悉无比的杀意陡然从酒肆中飚开,暴烈无比。
“不过他已经死了,而且死的很惨,因为是冤死的。”
千宁臣说着说着,站起身来,看了眼周继君,接着道,“这次武道大会还有个很大的彩头呢。洛涤尘说,谁夺了那天下第一武道大会第一名,她就跟他走。君公子何不看在美人的份上,争取一下呢。”
似笑非笑地看了眼表情微微古怪的周继君,千宁臣转身向酒肆外走去。
“君兄心神已乱,今日就不打了,还是等那武道大会上,再过过招吧。不过,我想在那之前,我们或许还会见面,你也应该很想见我,知道一些事吧。”
“等等……”
周继君眸光闪烁,良久,开口喊道,可那一衣黄衫已不见踪影。
他认出我了?不可能……这么多年过去了,谁还会记得我。就算记得我了,又怎么会认出我。他说千雍是冤死的,真的吗……那个让我我家破人亡的,除了退位的煜贤帝外,还有谁?
长呼一口气,周继君将疑问沉入心底,看了眼一脸关切的两个朋友,嘴角忽地划过一丝笑意。
妹妹啊,你应当认出哥哥我了吧。居然还做出这样的举动,莫非我不摘下那天下第一武道大会的虚名,你还真的要跟别人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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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大风起兮君归来
“归去来兮,是为大风卦。”
老人干枯昏暗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捻起龟壳上的蓍草,慢慢搓揉着,幽静的暗室中不知从哪飞射出一道溶光,瞬间将蓍草曝于光天之下,那棵生来只是用于占卜的草在光中不住颤抖摇摆,努力想挺直,就在它即将完全展开的那刻,突然暴绽开来,化作青灰色的齑粉在溶光下缓缓飘落。
密室里更安静了。
老者呆呆地看着指间捏着的那小半截蓍草,脸上转过片刻失神,如老树皮般的皱纹簌簌抖动着,仿佛就要从他脸上脱落了一般。
“东来先生,如何?”
密室另一边,那个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人开口问道,听他的声音很年轻,不超过三十岁。
“大风起兮君归来,双凤遇兮龙翻云……这皇城上空看似风和日丽,却已是浓云密布欲压城了,我只能勉强算出那件宝物流落到京城,却找到半点踪迹。”
盘腿而坐的老者缓缓说道,苍老浑浊的眼睛里一片黯淡,檀香在他面前缭绕着,恍若死气。
他对面那人微微沉吟,良久才开口道,“这五年来我走遍七州之地,已然搜集到六样信物,却惟独差这最为关键的护天镜。君归来嘛……是那几个来自七州之外的神秘少年,还是指……”
老者干枯的嘴巴慢吞吞地张开,却没说话,只是伸手抓起一片檀香。缭绕盘旋的檀香在他手中遽然凝缩,随后渐渐扩散开,如同一副镜子现在空气中,在滚滚抖动的檀香中,赫然显出四条人影。
“那些从四大部洲来的神秘少年,除了佛教的沙摩尼外和虚柯,其余两人都默默潜伏着,连那所谓的升龙榜都未上去。你看如何?”
“升龙榜?”那人呵呵笑道,“这所谓的升龙榜上真正能令我侧目的也就三四人罢了,击败武王?如今这七州之地的武道愈发颓废堕落,武尊大之下,所有的境界等级皆是空呵,越级挑战又如何呢。”
老者嘴角抖动着,又抓起一把檀香。
“你倒是大口气呵,才只是武侯地品,就说出藐视境界等级的话来,什么时候杀死一两个武尊来给我瞧瞧。”
“武尊嘛……若没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