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天-第1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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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风呼啸,一条紫色的巨龙从千十七背后升出,七十余丈高,威武骇人。妖孽如千十七,他的法相天地竟然是极紫真龙!
悬崖下的海面渐渐浮起十余丈见方的悬台,海水从其上的礁石流泻干净,一张巨大的棋盘渐渐露出。
人影闪现,下一刻,千十七出现在棋盘中,他立于棋盘之边,身前大小局势十数,可都殃及不到他。他独立于棋局之外,非棋主,非执手,倒像个看客般望向棋局之北,一颗似子非子的存在挣扎在那处局势中,隐约有破出的迹象。
“你,也想,出来,了。好,好,好。”
……
“真是缠人的小子,这么久了,居然还没断绝生机。”
蓝玉抹了抹额头的汗珠,撇了撇嘴道。就在这时,莹白的光柱突破花林,冲向天际。蓝玉眉头微凝,心底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眸光流转间,她娇躯一震,脸色陡然剧变。
“那是什么?”
近百丈之高的花林中,三条莹白色的怪物盘旋扭转,它们身形高壮,粗粗看去竟然有五十余丈大小,更令蓝玉惊骇的是那三只怪物非人非畜,却是蛇尾人身,且神态各异,透过密密麻麻的花草直直望向她。
“莫非是……不可能……”蓝玉按下心头古怪的念头,眸光闪烁,当她再看去时,那三条高大的蛇人已然不见了踪影。
“什么不可能?”
温煦的话语从身旁传来,蓝玉猛地转头,月光下,白衣出尘,银发轻扬的男子微笑着看向她。只是一眼,蓝玉便觉得在君公子身上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他的气质和气势隐约和之前迥异,可当蓝玉再看时,君公子还是之前那个君公子,毫无半点变化。
“你怎么出来了?”蓝玉慌乱地问道,她眸子低垂,目光闪烁不定。
“悟了大道,就出来杀你而已。”
“悟了大道……”闻言,蓝玉神色大变,脑中不由得浮起之前所见的那三只怪物,高达数十丈,气势惊人,难道真的是那……法相天地?
“你突破了人尊境界?”
蓝玉声音微微颤抖,在十大异人中,她算的上实力垫底,面对普通人尊境界强者尚有胜算,然而眼前的男子可是在地境巅峰就生生灭杀了异人毕图的存在,如今他突破了人尊,实力暴涨,蓝玉再无任何胜算。
眼见周继君微微颔首,蓝玉眸中露出绝望之色,耳边传来幽幽的话语,每吐出一个字,就让她脸色变白一分。
“你是我杀的第一个女人。平生葬花杀人,我以落花剑葬你,不枉你异人之名。”
“也罢,我自己动手吧。”
良久,蓝玉深吸口气,她抬头死死地盯着周继君,眸中皆是深入骨髓的怨恨,随后颤抖着手拾起落花剑,举向脖颈。
“且慢!”
剑锋距玉脖半寸处猛地停顿,蓝玉心底升起希冀,她睁开眸子望向周继君。
“你……可曾婚嫁?”
闻言,蓝玉脸上浮起惊疑之色,双颊渐渐飞上一抹粉霞,害羞地看了周继君一眼。
“蓝玉未曾许人,可妾身的年龄似乎要比郎君大上许多呢。”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蓝玉细细打量着周继君,“郎君贵庚?”
“二十一,嗯,快二十二了。”
蓝玉倒吸口凉气,强压住心底的震撼,却还是忍不住颤抖低语道。
“二十一岁的人尊境界强者,七州数万年间,也没几个这样的人物吧。不,肯定没有……找个这样的郎君也算值得……”
女子略带羞涩的话语传来,却让周继君面色微窘,无奈地一笑,周继君突然上前握住蓝玉的手,轻轻一推,鲜血涌出,蓝玉呆呆地低头看向割断自己脖颈的落花剑,一脸的难以置信,随后向后倒下。
“华心啊,我取十大异人中的女子给你做妾,也算对得起你了。四方守台阴神又多了一位呵。”
从怀中取出落魄神君之位按入蓝玉额心,三道之力涌出将她的尸体淹没,周继君张口吐出封神天书,收了蓝玉的阴神。
火红的菊台下沉、消失,百花林海亦不见了踪影,原先的草原现于天地间。
周继君仰头望向天空,淡淡一笑。
突破到人尊下品后,不仅双臂增加了百余斤巨力,便连眼中的天地也变得不同起来。
一切都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流云缓缓流淌在夜幕下,那些天野精气飘于天穹间,形色各异。而被天雷锻炼过的双目也能看得更远,尘埃般的星辰此时已变成枣粒般大小,隐约还能看出它们运行的轨迹。下丹田中,莹白色的藏象纹丝不动,完全于身体融合,再它生成的十一年后,终于真正成为周继君体内一部分。
“不料我的法相竟是三道蛇人,三道皆生出法相天地,却是便宜了它们。如此,即便面对人尊中品的高手我也有必胜的把握。那人尊上品呢……”
“异人们呵,我君公子来破局了。”
周继君嘴角微翘,望了望数里外的府城,大步走去。
第二百四十二章 赵统王
华灯初下,赵国都城南平府内响起轰轰战鼓声,沙场烽烟的气息悄然溢出,弥漫在夜色里,可城中平静泰然,百姓们酣然入睡,却是对窗外的嘈杂声已然习以为常。
六年前迁都至于赵国之西,与边境只隔着三府五县,但凡有点见识的人都能嗅出其中的意味——赵国正厉兵秣马转移资源,准备挥兵西下马踏豫州诸国。当代赵王颇有雄才大略,继位之初遍大刀阔斧滴进行改制。他传令全国去除华服,改穿阔窄袖至膝、紧束左衽的胡服。允许百姓养私马并遣派教习传授马术,年满十七的男子必须入伍服役三年,百姓贵胄一视同仁。他还颁布招贤令,凡有一技之长者皆可入朝为官,修炼者则赏赐府邸,依据修为高低发放月俸,却只需他们留在赵国即可。除此之外,赵统王还大力发展农商,将原先的十一税改成三十抽一,扶植赵国本土商行,轻税减赋,甚至还派兵马护送商队出关。
数年下来,赵国已有控弦之士三十余万人,地境之上修炼者近百,可谓是兵强马壮、国力强盛。半年前赵统王又颁布了宵鼓令,每夜子时全国府城敲击战鼓,以此警示国民,不得松懈半刻。
当周继君穿越三府五县到达南平府时,恰好听到阵阵战鼓声。
“好一个杀伐之国。”
站在空寂的城墙下,周继君目光透过夜色细细打量这座宁静的都城。突破到人尊境界后,他的五觉和心念愈发强大,隐隐约约能感应到一些难以道明的气息,就好像赵国浓烈压抑的气氛,饶是夜已入深,可当鼓声响起时候,寂静之中,那股蓄势而待的杀伐气息毕露无遗。
鼓响九通,戛然而止。周继君眉头微皱,只见不远处飘过一道火流,低沉的马蹄声传来,却是一队手举火把的金吾卫。距周继君尚有十个马身处,金吾卫们忽地悬马跃下,动作整齐一致,俨然训练有素。
“尊驾可是君公子?”
目光停留在那员抱拳询问的将佐身上,周继君心意流转,片刻后淡淡一笑道。
“正是。”
“王上得知公子途经敝国,特命在下前来迎候,王上已在宫中摆下酒宴,还望公子屈尊移驾。”
深深看了眼那员将佐,周继君点了点头。
“看来你家王上等我多时了,也罢,我就去拜见下那位被豫州诸侯忌惮如虎狼的赵统王。”
“公子请。”
那名将佐亲自牵来一匹骏马让周继君坐上,随后挥手率领金吾卫向王宫方向行去。
来到王宫,在侍卫的引领下穿越亭台楼阁,拾阶而上,周继君转脸扫过朴素而不失格调的宫苑,目光微凝。他原本以为赵统王已沦为异人们的棋子,布局等他,可一路所见,无论是赵国兵将还是府城的布置都有独到之处,非一日之功,这赵王绝对是一个极有主见的君王,强大如异人也难以掌控。
莫非我猜错了?异人并未在此布局……可那丝危险的气息又是从何而来。
“到了,公子,王上正在里面等你。”
侍卫朝周继君拱了拱手,刚欲离开,就被周继君拉住。
“除了我和你家王上,还有谁在里面?”
“没有其他人了,王上设宴只为款待公子一人。”
“哦?这几日王宫中来了一些陌生人吧。”
周继君目光荡开,似是随口而问。
那侍卫神色微变,略一思索,迟疑地开口道。
“这个在下就不清楚了,公子还是先进去吧,莫让王上久候了。”
嘴角微微弯起,眸中的杀气一闪而过,周继君推开殿门大殿中央,黑衣男子背对着周继君负手而立,似在想着什么。月光从殿顶的窗棂泻下,流淌过壁上那幅庞大的七州地图,良久,男子收回目光,他转身看向周继君,神色淡然。
“可是君公子当面?”
“久仰了,赵王殿下。”
两人相视微微一笑,客气地寒暄着。他们一个是拥有豫州最强诸侯国的赵统王,一个是名声轰传天下、辅佐云州之主征伐天下君公子,是敌非友,若故作热情却是太过虚伪了。
周继君看向对面年轻的君王,他约莫三十出头,容貌清秀,可神色中却透着几许豪爽,倒有些像百里雄,只不过多了那分不羁。而赵统王也在打量着周继君,片刻后,眼中渐渐浮起讶然之色,他早就知道君公子年纪不大,可当见到真人时候还是忍不住心底的惊叹。正是这个二十来岁的男子在大煜皇室眼皮底下夺走了一卷封神天书,隐忍四年,一朝出山便助百里雄取下云州,建筑封神云台,招揽天下英豪、仙神,若非有他辅佐,百里雄恐怕还困于云州,如何能有今日的马踏兖州。
“不知殿下为何招我至此?”
周继君淡淡一笑,收回目光。
“本王对公子仰慕已久,只可惜公子一直在北疆王世子身边,难见尊颜。听人说公子将经过南平府,本王心痒难耐,于是便冒昧相邀了。”
闻言,周继君揉了揉眉毛,轻叹口气道,“殿下本是豪爽之人,这番话说得好生别扭。无需绕圈子了,殿下有话遍直说。”
“公子也是爽快人,如此,本王也不矫情了。”赵统王哈哈一笑,袍袖卷起,回身指向墙壁上的七州地图,“这江山如何?”
“江山瑰丽,惹人流连。”
“说的好,的确是让人流连忘返。”
赵统王直直望向七州地图,满眼火热,丝毫不隐瞒他的野心。转身,赵统王紧紧盯着周继君的眸子,半晌,缓缓开口问道。
“那,我比百里雄又如何?”
在赵统王咄咄逼人的目光下,周继君微微抬眸,嘴角弯开。
“我不知殿下的为人,怎么比较。”
“那为何说我本是豪爽之人?”
“……”
周继君语塞,随即洒然一笑,半开玩笑地说道。
“殿下说这些莫非是想招揽在下?”
赵统王眼中的火热渐渐散去,他没有回答,只是负手在殿内踱着步。一步,两步,三步……直到七步走完,他才停下,回望向周继君,幽幽一叹道。
“那,公子观我赵国如何?”
第二百四十三章 赴宴
夜风绕过虚掩的殿门呼啸而入,卷起男子披肩银发,轻舞着。
赵统王捏紧拳头,直直盯向周继君,却见他目光流连于占据大半个墙壁的七州地图上,眸中忽明忽暗,良久嘴角划开一抹笑意,拱了拱手。
“说实话,在我所结识的诸侯王中,殿下当排前三。而你这赵国,无论国力还是战略部署都出类拔萃,遥遥领先于七州诸国……”
听得周继君的溢美之言,赵统王并没露出半点得色,相反,他的眉头微微皱起。
“然而,逐鹿天下须得三样利器。”
“哪三样?”
赵统王浓眉挑起,望向周继君。
“天时、地利、人和,这三样乃是决定成败的利器,古往今来多少英豪败于这三大利器之下,风流一世,机关算尽,却只能枭雄一场。”周继君踱着脚步走过赵统王,站在七州地图前,目光微凝,“论天时,大煜皇室布局数十年,遥遥领先,北疆王积势数代,兵强马壮,而殿下继位不足十年,须知乱世之中,入局晚一刻便多失一分胜算。”
“论地利,大煜占东南,有扬州宝地,钱粮可谓是取之不尽。而北疆王据北,如今一统云州无后顾之忧,挥兵而下势如破竹。可赵国在七州之中豫州之东,身处诸国环绕之中,不尴不尬。自古以来,天下征战无非是南北之争,中央的势力再如何强大,却免不了在征伐周遭强敌战事里消耗实力,最终元气大伤无以为继。”
“论人和……赵国虽然众志成城上下齐力,看似殿下尽得人心。然而,这只是小人和,夺天下者,必须抢夺天下人心。大煜虽然君主暴虐,可它立国数千年,皇统根深蒂固,百姓诺诺,管他当帝王,只要自家日子平平安安就好,鲜有暴起反抗者。而北疆王乃是先帝欽封的一字并肩王,世代名将,兢兢业业守于边疆,七州子民无不仰慕崇敬,得尽人心。”
“说到底,殿下虽有雄心大志且深谋远虑,厉兵秣马壮大国力等待进入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