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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珠宝-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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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色衣裳下,掩饰住走样的身材,焕发出母性的光辉。
  “妈妈说这顶帐棚可以让我穿,不过我觉得这件衣服比较好看。”她对好朋友们开玩笑,莎拉笑着离开他们。她看起来还不错,还算开心,但是珍妮依然很不放心她。
  “莎拉变得好瘦。”
  “她……她今年年初病了一场。”她最近又瘦了,珍妮注意到,可是莎拉不肯承认,她还在为流产之事自责、痛苦。
  “还没有怀孕吗?”人们不时间她。“喔,你们俩一定要开始准备啦!”莎拉只能对他们一笑置之,过了一个钟头,她才发觉打从宴会开始就没见到丈夫的人影。本来他和朋友在吧台,之后她就忙着招呼客人,没有再见到他。她向总管查理打听,他表示范先生几分钟前和朋友们开车出去了。
  “他们可能去买东西了,莎拉小姐。”他和蔼地看着她说。她不禁担心佛雷又在搞花样了,他说不定跟朋友去汉普顿湾的酒吧买醉,晚一点才会醉醺醺的回来。她不知道他们回来时会醉成什么样子,会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不见了。
  “你那位英俊的先生呢?”她母亲的朋友问,她只好说他上楼去一下,替她拿披肩,这位朋友顿时称赞佛雷好体贴。
  “有什么不对吗?”珍妮来到她身边低声问。这半个小时以来她一直在观察她,知道她的笑容是强装出来的。
  “没有,怎么啦?”
  “你的表情活像有人在你皮包里放了一条蛇。”莎拉闻言忍不住失笑了。她想起两人的童年时光,并且暂时原谅了珍妮的怀孕。她自己才流产,很可能永远不能再生,而姐姐却只差两个月就要生产了,这对莎拉是很大的打击。她和佛雷现在根本不做爱了。“好啦,那条蛇呢?”
  “他出去了。”两姐妹被莎拉的话逗笑了,这是许久以来的第一次。
  “那并不是我的意思……不过实际上倒是满恰当的比喻。他和谁一起出去?”
  “不知道,查理说他半小时前出去的,大概是进城了。”
  “这是什么意思?”珍妮又开始担心。这小子果然叫人头疼,他连一个晚上都待不住。
  “这表示有麻烦。反正酒是少不了的,而且是大量的酒。如果运气好……他会支持到晚上。”
  “妈妈一定会非常高兴的。”珍妮含着笑和她一起环顾宾客。大家似乎都很愉快,除了莎拉以外。
  “爸爸恐怕会更高兴。”两人都失声而笑,莎拉深深吸一口气,瞅住姐姐。“我很抱歉这几个月对你这么坏。我……我不知道……我很难面对你有宝宝……”她转开脸,眼中升起泪光,珍妮伸臂揽住她。
  “我知道。其实你并没有做什么,除了让我担心得半死,但愿我能让你快乐。”
  “我很好。”
  “你的鼻子愈长愈长喽,小木偶。”
  “噢,住口。”莎拉对她咧嘴一笑,稍后她们便回到客人当中。大伙落座吃晚餐时,佛雷仍未回来。他和他朋友的失踪立刻引起人们的注意,因为客人都有指定的位子可坐。佛雷位于岳母右手边的位子空着。就在有人开口打听之前,前院传来阵阵刺耳的喇叭声,佛雷和他的四个朋友开着车冲上草坪,大声喧闹,挥舞着酒瓶。他们一直开到桌前,在众人的侧目下跨出汽车,车上还有三名少女,其中之一整个缠在佛雷身上。大家逐渐看出那些少女根本就是花钱买来的派对女郎。
  五名年轻男士喝得酩酊大醉,而且认为他们开了一个成功的大玩笑。倒是那些女郎在面对一群衣着光鲜、面露震惊之色的客人时有点紧张,和佛雷在一起的女孩慌张的要求佛雷赶紧送她们回城里。但是此时他们已经闯了大祸。一批侍者跑过来想把车开走,总管查理则企图把女孩们请走,佛雷和他的朋友东倒西歪的和宾客相撞,出尽洋相,佛雷的情形更是最糟糕的。他根本不肯放开怀里的女孩。莎拉不假思索的站起来,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回想起他们的婚姻,以及她的噩梦,她幻灭的希望。这个派对女郎只是一年来种种的象征,而这一切突然都变得不近真实,她只能站在那里无言而又痛苦地瞪着他。
  “怎么啦,宝贝?”他对着她嚷。“不想见见我的甜心吗?”莎拉的表情使他大笑,薇丽快步走过草坪去保护她的小女儿,她像生根似的呆立在那里不能动弹。“席娜,”他继续大喊。“那是我老婆……这两位是她的父母。”他堂皇地挥挥手,人们则一迳讶异的旁观。艾德这时也开始行动,他和两名侍者把佛雷和女孩们迅速架离现场,其它侍者则蜂拥上去把佛雷的朋友带出去。
  佛雷在岳父将他拖进海边的小更衣室时,态度还相当恶劣。“怎么啦,爸爸?这不是为我举行的宴会吗?”
  “不,不是为你举行的,本来就不该为你举行,我们几个月以前就该把你轰出去了,不过我可以保证这件事会以最快的速度解决。你现在立刻离开,我们会把你的东西寄去,星期一早晨我的律师会和你联络。你折磨我女儿的日子到此结束。请不要再回你们的公寓去,听懂了吗?”艾德的声音如雷,在小屋内回响。但是佛雷醉得根本不在乎。
  “哎,哎……看来爸爸不高兴啦!别告诉我你没有玩过女人,好嘛……我可以把这个送给你。”他打开门,两人同时看见那名女郎正好站在外面等佛雷。
  艾德气得发抖,抓住佛雷的衣领,几乎将他拎起来。“如果我再看见你,我会宰掉你,你这个小杂碎。现在快滚出去,离莎拉远一点!”他狂吼道,把门外的少女吓得瑟瑟发抖。
  “遵命。”佛雷醉醺醺地对岳丈鞠躬,把手伸向那名少女,五分钟后他和他的朋友以及几名“小姐”都离开了,莎拉也退出宴会。她坐在卧室痛哭,珍妮陪伴在身边,她一面哭一面坚称这样也好,反正这根本就是一场梦魇,或许有了这次教训他会改过。她抱着姐姐诉说心底的话,其中并不尽然完全正确。她母亲进来探个究竟又出去招待客人,留下珍妮处理一切。这一晚是一场可怕的闹剧。
  宾客都尽量加快速度用餐,甚至鼓起勇气跳几支舞,力图忽略刚才发生的事件,然后提早离去。到了十点客人都走光了,而莎拉还躺在床上流泪。
  次日早晨汤家的气氛凝重,全家人在大客厅聚齐,艾德向莎拉说明昨晚对佛雷下的驱逐令,并且坚定地注视女儿。
  “这得由你决定,莎拉,”他的神情很不悦。“不过我希望你能和他离婚。”
  “爸爸,我不能……这对每个人都太可怕……”她环顾在场的人,恐怕这件事会给家人带来耻辱。
  “你回到他身边才更糟糕。”现在想来,他简直庆幸她流了产。他伤心地看着女儿。“你爱他吗?”
  她踌躇了很久才摇摇头,垂首望着放在膝上的双手。“我甚至不知道当初为什么嫁给他。”她再抬起头。“我本来以为自己爱他,可是我根本不认识他。”
  “你犯了一个大错,被他误导。这种事谁都会遇上。现在我们得为你解决这个麻烦。我要你把问题交给我处理。”艾德毅然地说,其它人都点头表示同意。
  “你打算怎么做?”她觉得又变成迷失的孩子。心里始终忘不了他昨晚在全世界面前愚弄她。那真是太恐怖……把应召女带到她父母的家里……她哭了一整夜,担心人们的闲言闲语,以及对家族的伤害。
  “我要你把一切交给我处理。”他想起另一件事。“你要留着纽约的寓所吗?”
  她摇摇头。“我不要任何东西,我只要回到你和妈妈身边。”她说着又涌出泪水,薇丽轻轻拍她的肩膀。
  “你已经回来了。”他温和地说,他的妻子拭净眼泪。彼得和珍妮紧握住彼此的手。这件事固然令人难过,但是大家都替莎拉高兴。
  “你和妈妈怎么办?”她痛心地看着父母。
  “我们怎么样?”
  “你们不会为我离婚而抬不起头吗?我觉得像那个可怕的辛普森夫人——成为每个人的话柄。”莎拉把脸埋进手中。她仍然非常年轻,这阵子的种种不幸吓坏了她。
  她的母亲立刻揽紧她。“人家能说什么?说他不是好丈夫,你运气不好?你又做错了什么?什么都没错。你必须认清你没有任何错。丢脸的是佛雷,不是你。”全家人再次一致的点头。
  “但是人家会大惊小怪。我们家里没有人离过婚。”
  “那又怎么样?我宁可你过得开开心心,也不要你和范佛雷过苦日子。”薇丽为了没有及早发觉事态严重而悔恨不堪,大家都以为莎拉悒郁不振只是因为流产。
  那天下午彼得与珍妮回去时莎拉仍旧显得忧愁无比。星期一她父亲出门和律师会面,她的母亲留在南汉普顿陪伴不愿回纽约的莎拉。她表示要永远躲在这儿,以免见到佛雷,她也同意由父亲安排离婚,只是对日后的打击深觉恐慌。她在报上看过离婚事件的报导,总是那么复杂、难堪、不愉快,她料想佛雷会大发脾气,没想到星期一傍晚他会亲自打电话给她,他已经与艾德谈妥。
  “没关系,莎拉,我想这对我们都最好,我们实在没有准备好。”我们?她不相信他会说出这种话。他毫不自责,反而很高兴能解脱,不用再挑起任何责任。
  “你不生气?”她既讶异又伤心。
  “一点也不,宝贝。”
  一段长长的沉默。“你高兴吗?”
  又是一段默然。“你就是喜欢问这些问题,莎拉。我的感觉如何又有什么区别?我们犯了错误,你爸爸替我们解决麻烦。他是个好人,我觉得我们做对了。很抱歉我给你添的麻烦……”仿佛这只是一个不顺遂的周末或下午。他完全不晓得这一年来她在过什么日子,一味只知庆幸能够脱困而去。她从他的口吻听得一清二楚。
  “你现在要做什么?”她对自己也还没有打算。这件事来得太突然,太令人困惑。她只知道不想再回纽约。她不愿见任何人或是解释她一团糟的婚姻。
  “我可能去棕榈泉几个星期,或者到欧洲度完夏季。”他沉吟道,一面说一面计划。
  “很有意思。”这简直像是在跟陌生人聊天,她不禁忧伤起来。他们压根不了解彼此,这只是一场游戏,而她是输家。其实两人都输了,不过他显然不以为忤。
  “你多保重。”他的态度好象在对一个老同学或老朋友道别。
  “谢谢。”她木然地握着话筒听他说话。
  “我该挂了,”她无言的点头。“莎拉?”
  “嗯……对不起……谢谢你来电话。”谢谢你给我这可怕的一年,范先生……谢谢你让我心碎……她想问他到底可曾爱过她,但是她不敢,而且相信自己知道答案。他分明就不爱她。他不爱任何人,甚至不爱他自己,更不用说是莎拉了。
  她母亲眼看着她沉溺在伤痛中度过一个月,之后进入八月和九月,唯一引起她注意的是日本在七月侵略中国。其余的时间她都在想她的离婚和羞辱。珍妮生下一个女儿时她的情况更加恶化,不过她还是陪母亲去纽约的医院探视姐姐,坚持当天晚上单独驾车返回南汉普顿。宝宝长得很甜美,取名为玛琪,而莎拉急欲独自静一静。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回溯过去,弄不明白到底做错了什么。事实比她所想的要单纯许多。她嫁了一个不认识的男人,这人是个糟糕的丈夫。仅此而已。不过她总是非要自责不可,并且慢慢相信只要不露面、避得远远的,人们终将会忘记她的存在。为了父母和她自己,她一定要避开世人。
  “你不能一辈子这样,莎拉。”她的父亲在劳工节之后严峻地对她说,他们都要搬回纽约过冬。法律程序进行得很顺利。佛雷已经前往欧洲,他的律师为他处理一切,和汤家完全合作。听证会将在十一月举行,离婚将在一年后生效。“你一定要回纽约。”她的父亲敦促道。他们不愿撇下她,好象她是个丢人现眼的亲戚。疯狂的是这正是她对自己的看法;十月份她和前来长岛的珍妮和宝宝见面时,也拒绝了珍妮要她回纽约的请求。
  “我不要回纽约,珍妮。我在这儿很好。”
  “和查理、三个老佣人在长岛共度冻死人的冬天?莎拉,不要傻了。回家吧,你才二十一岁,不能现在就放弃人生,你必须重新开始。”
  “我不想。”她静静地说,执意不肯多看姐姐的孩子一眼。
  “不要说疯话。”珍妮被顽固的妹妹逼疯了。
  “你知道什么,天杀的?你的丈夫爱你,还有两个孩子。你从采不是任何人的负担或羞辱。你是完美的妻子、女儿、姐姐、母亲。你怎么知道我过得是什么日子?”她勃然大怒,不过并不是对珍妮发火。她恨的是她自己、命运……还有佛雷。但是她立刻就懊悔的望着姐姐。“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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