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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珠宝-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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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会痛吗?”他着迷的问,对她体内的小生命、她愈来愈大的体积都感到很新奇。这个奇迹仍然使他惊讶。他们偶尔会做爱,只不过她现在的兴致比较不高。她现在的全副心思都摆在城堡的修理上,每晚两人就寝时都筋疲力竭。每天早晨六点工人就来了,敲敲打打个不停。
  他们在六月下旬搬进门房住的小屋,总算不用再住旅馆。整个城堡也渐渐不再那么苍凉。威廉从巴黎请来一大批园丁割草、伐树,将原来的丛林改变成花园。到了八月,最大的花园也有了不少改善,他们的进度更是惊人。威廉甚至开始盼望他们能在八月底搬进主宅,然后生下宝宝。他把重点集中在他们的主卧室部分,以便莎拉能先住进去,屋内的其它部分可以继续再整修。细节的修缮将耗费许多年功夫,不过他们在如此短的期间内有这样的成绩已经太难能可贵了。
  乔治和贝玲七月时曾经来看他们,对于威廉和莎拉的成果非常惊异。彼得与珍妮也来探望了他们,只是姐妹俩相聚的时间实在太短了。珍妮对于莎拉即将生产感到兴奋莫名。她保证孩子出世后要再来看他们,不过她自己又怀孕了,因此恐怕要过好一阵子才能重回欧洲。莎拉的双亲本来也想来法国,可是她的爸爸身体不大舒服,珍妮一再保证并不是严重的疾病。两老也忙着重建南汉普顿的房子。不过莎拉的母亲决定九月要来探视女儿和外孙。
  彼得和珍妮离去后莎拉连续几天感到很寂寞,于是更加投入在房子的修复中,拚命的赶工完成自己的房间以及隔壁的婴儿房。
  “忙得怎么样?”威廉一天中午带着面包、乳酪来陪伴她时问她。
  “差不多了。”她得意地说。她正在小心翼翼的贴上壁纸,整个房间的典雅不输凡尔赛宫。
  “你做得真好,”他赞叹道。“我自己都会雇用你这样的工人。”他俯下身吻她。“你觉得还好吗?”
  “我很好。”她的背奇疼无比,不过她死都不会告诉他的。她深爱正在做的一切,而她的怀孕期已快接近了。再过三、四个星期就是预产期,他们已找到一家整洁的小医院和一位好医生,她每隔几周去作检查。他认为一切正常,只不过胎儿可能太大了。
  “这是什么意思?”她故意不经心地问。最近她对生产之事有些害怕,但是她不想拿这件事惊吓威廉。
  “这表示你可能得剖腹,”医生说。“如果胎儿太大,这种手术对母子都比较安全。”
  “如果剖腹生产,我还能再生吗?”他略微迟疑之后才说:“不,你不能再怀孕了。”
  “那么我不要剖腹。”
  “你得尽量多走动和运动,如果你家附近有河,也可以游泳。这对生产有帮助,公爵夫人。”他每次在她离去时都会深深鞠躬。她很喜欢这位医生,不过绝口未向威廉提及胎儿太大,可能需要剖腹。她只确定一件事,那就是她要更多孩子。为了达到这个目标,她会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德国和苏俄签定互不侵犯条约时,预产期只剩下一、两个星期了。如今只剩下英、法两国尚未结盟,而希特勒先前已经与意大利的墨索里尼结盟,西班牙则刚刚打完内战,无力帮助任何一国。
  “情况愈来愈严重了,是不是?”一天晚上,莎拉静静的问威廉。他们不久前迁入城堡的主卧室,其它部分的工程尚在进行。
  “的确不大乐观,我也许应该抽空回英国一趟,了解首相的看法。”他并不想拿这些事烦她。“等孩子出生后,我们也许一起回去几天。”他们反正要抱孩子去给韦特菲老夫人看,所以莎拉没有反对这个建议。
  “我真不敢相信我们会打仗,我是指英国。”她逐渐自认为是英国人,虽然她嫁给威廉后仍然保留她的美国护照,他也不认为她有改变国籍的必要。而今莎拉只希望这个世界能安然无恙的直待她生下孩子。“万一出了什么事,你不会离开吧,威廉?”她猛然慌张起来,心底浮现各种可能性。
  “我在孩子出生前不会离开。这点我会保证。”
  “但是以后呢?”她圆睁着恐慌的双眸。
  “除非战争爆发。现在别担心这些啦,这会有碍你的健康的。除了陪你上医院,我不会去任何地方,不要傻啦。”这天晚上她躺在床上时有点疼痛,不过第二天就好多了。现在为战争忧心是无谓的,她告诉自己她只是为生产而不安。
  但是到了九月一日,正当她在敲打楼上房间的地板,预备将这里整理成儿童卧室,她听见楼下传来某人的叫声,继而听见脚步杂沓奔下楼梯的声音,心想说不定有人受伤了,于是她也下楼赶进大厨房。发现一群人正围在那儿听收音机。
  德国刚刚以陆、空军攻击了波兰。威廉和工人们全在听广播,之后大伙纷纷讨论法国会不会干预此事。莎拉慌乱地瞪着丈夫和其它人。
  “这是什么意思?”
  “糟透了,”他老实地说。“我们只有等候下一步。”他们今天刚刚完成屋顶、窗户、地板等重大工程,浴室也装设好了,还剩下许多细部修理没做。他们的家已经算是大致完工,不会再漏雨或漏风了。但是这个世界却不再安全,而且任何人都无法扭转情势。“我要你忘记这些事情。”他劝她。他注意到这两天她睡得不好,怀疑她快要临盆了。他要她生产时完全没有烦恼、没有恐慌。希特勒看来不会仅止于对付波兰而已,英国迟早会卷入战争,威廉已经确信这一点,不过他并没有对莎拉说出口。
  这天晚上两人在厨房安静地吃晚餐。威廉试着不让莎拉的心思转向日渐严重的世局,希望她能多想想愉快的事情,于是他故意以房子为话题,但是这并不容易。
  “告诉我你想怎样装潢餐厅。是恢复原来的木片贴皮,还是贴壁纸?”
  “我不知道,”她含糊地回答,努力专注于他的问题。“你说呢?”
  “我觉得壁纸比较明亮。书房用木质贴皮就够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她拨弄着盘中的食物,他看得出她不饿。他不晓得她是不是不舒服。她显得疲惫、忧心忡忡。他们都一样。
  “那么厨房呢?”厨房本来用的是历史悠久的砖块,威廉喜欢这种古朴的风味。“我倒是喜欢这样,你也许想改得稍微光亮一点。”
  “我无所谓。”她倏地以绝望的神情望着他。“我一想起那些波兰人就好难过。”
  “你现在不能想它,莎拉。”他温和地说。
  “为什么?”
  “因为对你和胎儿不好。”他坚决地说,而她却开始啜泣,推开椅子踱来踱去。如今她即将生产,任何大小事情都会使她加倍不悦。
  “那些和我一样怀孕的波兰妇女呢?她们无法不面对这个事实。”
  “这是个可怕的想法,”他说。“但是此时此刻我们不能改变什么。”
  “为什么?天杀的,为什么不能?那个疯子为什么要对他们做那种事?”她吼完又坐下上气不接下气,而且分明很痛苦。
  “莎拉,够啦。不要这么激动。”他逼她上楼躺下,但是她上了床仍然哭个不停。“你不能把全世界的责任都扛在自己肩上。”
  “那不是我的肩膀,也不是全世界,而是你的儿子。”她含着泪对他微笑,再度想到她是多么爱他,威廉对她始终如一,毫无倦意,为了她而没命的做工,使她感动万分。
  “你想这个小怪物到底会不会生出来?”她问,在他为她揉搓背部时显得很疲倦。他觉察到她尚未平静下来,于是继续陪着她。
  “他一定会出世的。到目前为止他很准时嘛。欧塞爵士怎么说?九月一日?正好是今天。从明天开始才算是迟到。”
  “他太大了。”她很担心是否生得出来。这几星期以来她肚子变得更加庞大了。
  “时间到了他自然会出生。”威廉弯着腰温柔地吻她。“休息一下,我泡杯茶给你。”可是当他端着薄荷茶上来时,莎拉已经睡着了,连衣服也没换。她就这样睡到天明,被一股剧痛惊醒,而她以前也数度疼痛过,最后都不了了之。其实今天她觉得精神格外好,在育婴室还有一大堆活儿要完成。于是她在育婴室忙了一整天,甚至不肯下楼吃午餐,威廉不得不把她的午餐带上楼,怪她太辛苦了,她笑着回过头面对他。她比任何时候都快乐,气色也很好,他不由得松了口气。
  “唔,至少我知道这孩子不会再掉了。”她拍拍高耸的腹部,再咬一口苹果,继续工作下去。入夜之后她完成了今天计划中的一切工作,育婴室显得气象一新。她以白色花边和缎带装饰。室内摆着摇篮、漂亮的小衣橱、小洗脸盆,地上还铺了一小块欧布松地毯。这个房间充满爱与温暖,只差一个宝宝了。
  她下楼进入厨房,做了些通心面、冷鸡肉、沙拉,还替威廉倒了杯酒。她热好汤和面包之后叫威廉来吃晚餐。
  “你做的真好。”他刚刚在楼上欣赏她的成绩,没想到她的精力如此充沛,这几个星期她的体力一直不好;而晚餐后她居然要求出去散步。
  “你还不想休息吗?”他有些不安,她太操劳了。而且她不久就要经历生产之苦,他希望她能多休息。
  “为什么?宝宝也许还要好几个星期才会有消息。我开始觉得自己可以永远这样下去了。”
  “你的表现的确是如此。你没事吧?”他细细地观察她,她的双眼闪闪发亮,两颊嫣红,甚至还能开他的玩笑。
  “我很好,威廉,真的。”她谈起她的父母,以及长岛的房子。她的双亲也在极力修复那幢别墅,艾德相信明年夏季即可恢复旧观。他们现在雇用了一个新的总管代替已逝的查理。此人是日本籍,还带着他的妻子。
  她在花园散步时似乎很思念家人。园里的矮叶已有一些发出新芽,充满新的希望。
  他们回到家后她上床读了一会儿书,起床后又走到窗口观看月色。他们的新家完美如新,完全符合她的梦想。
  当她走回床边时环顾四周的地面,又看看天花板。“天杀的,我们这里在漏水,一定是某处的小管破了。”她看不出天花板有何异状,然而地面却全是水。
  他皱着眉下了床,再看看天花板。“我看不出什么嘛。”他仔细瞧瞧她的四周,再将目光转回她。他比她先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我看漏水的是你,亲爱的。”他笑着说,却不知道要如何帮助她。
  “你说什么?”当他从浴室取出一大迭毛巾时,她一副受尽屈辱的神情,继而才恍然大悟。她压根儿没想到,她的羊水破了。
  “你想时候到了吗?”她环顾四周,他忙着用毛巾吸水,她发现自己的睡衣也湿透了。
  “我去通知医生。”他站起身时说。
  “我想不用这么急。他说可能还要过一整天才会生。”
  “我还是先告诉他一声比较好。”威廉打电话到医院之后,觉得大势不妙。原来他们的医生维诺教授和三名同事到华沙去了。他们是波兰人,此时赶回国决定贡献一份心力;此外听说邻村发生大火,所有的护士都赶去了,医生也几乎全部出动。医院现在极缺人手,即使是公爵夫人临盆,也无法拨出人力来。这是头一次没人理睬威廉的头衔。他们建议威廉和附近农场的妇女联络,或是找旅馆的人帮忙,因为他们帮不上他的忙。威廉回到莎拉身边时甚至不知道该对她说什么,他感到心慌意乱,怪自己没有带她回伦敦,至少回巴黎也好。而今一切都太迟了。他以前只接生过小狗,对接生孩子毫无经验,莎拉自然更不懂这些事。她比他还要无知,除了流过一次产以外。他没有药物能助她止痛,若是胎儿有问题,他更不知道如何是好。接着他骤然想起她说过有时候会拖一天才生,他可以开车送她去巴黎,只有两个半小时车程,这个办法太好了。于是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回楼上的卧室。她的脸色使他大惊失色,阵痛显然来势极凶猛。
  “莎拉,”他跑到床边,眼见她痛得气也喘不过来。“医生不在。你能不能让我开车送你去巴黎?”
  她闻言露出恐慌的神色。“我不能……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没办法动……痛得好厉害……而且痛个不停……”
  “我马上回来。”他拍拍她的手再跑下楼,打电话到他们住过的小旅馆求救,接电话的女孩是老板的女儿,只有十七岁,非常害羞。她说大家都去救火了,包括她的父母。
  “好吧,如果有任何人回来,能够帮得上忙,请她来城堡。我太太快要生产了。”他挂上电话立刻冲回楼上,莎拉浑身湿透的躺在床上,当他轻抚她时,她痛苦的呻吟着。
  “没关系,亲爱的,我们一起来。”他先洗了手,拿来更多毛巾围住她,以一条湿毛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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