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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洗锋录-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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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包围圈子越缩越小,双方距离已经不到一丈。凌冲猛然一个侧步,一招六花拳中的“云合雾集”,打向左侧一名红衣女子。那女子见他来得迅疾,被迫向后一退,同时左右两名同伴立刻补位,夹击凌冲。凌冲这一招本是虚招,脚尖一点,反而弹向右侧,一招“风清弊绝”,分打两名红衣女子的胸口。
  他拳未沾敌,内力先吐。当初彭素王以劈空掌丈余远震退牟玄圣,凌冲当然没那种本领,掌力所及,不过一尺多远。但饶是如此,那两个女人仍然不敢招架,向后闪避。她们左右的两名同伴及时冲上,将笙做笔,点向凌冲膻中要穴。凌冲依然无法破解,被迫撤招躲避。
  就这样,连交了七八个回合,阵法未破,凌冲倒迭遇险招。那些红衣女子都已经停止了吹笙,专心与凌冲对敌。只听舆中人说道:“这位官人好本领。何必要为那个叛徒说情哩?”
  “在下与他同来,怎好抛下他独去?”凌冲回答,“请女士现身相见,在下有话要说。”舆中人冷哼一声:“待破了剑阵,再说不迟。”说着,一声口哨,那些红衣女子纷纷收起竹笙,从腰间解下软剑来。
  凌冲看那些软剑,都不过两尺多长,一指多宽,绵软如丝,坚韧似藤,平时如衣带般围在腰上,此时抖将出来,仿佛毒蛇的舌信,点起无数银光,笼罩住凌冲身上多处要穴。
  凌冲被迫再次拔出刀来,挽起刀花,搂头盖脸,护住身体,心中细思破阵之策。突然间,他脑中灵光一闪:“曾听得十余年前,义父、师父他们也见过日帝的剑阵,莫非便是此阵?当日宫庄主也尝试破来,却未能得手……”
  以宫梦弼这种“剑痴”,有自己破不了的剑阵,岂肯善罢甘休?据说他此后闭关苦思了四个多月,终于有自信可以在三十合内攻破此阵。他似乎也曾对凌冲讲过一些破阵的精义——凌冲一边护住全身,只求不败,一边努力回想。
  他不主动发起进攻,那些红衣女子也不敢冒进,一边顺时针缓缓走动,旋转整个阵势,一边寻找空隙。凌冲轻声问身后的骆星臣道:“你可识得此阵的破法?”骆星臣苦笑道:“此阵便有破法,连简若颦也不知哩。我只知此阵的奥妙,自身也未曾使用过,更未被它困着过。”凌冲冷哼一声:“护着我背脊。我是在救你哩,你休胆怯。”骆星臣答应一声,摆开架式,背对凌冲,站在他身后。
  凌冲和骆星臣对了几句话,突然间福至心灵,左手向后一探,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般,不偏不倚,一把拿住了骆星臣腰间京门穴。骆星臣不及防备,“呀”了一声,全身酸麻。凌冲将手腕一抖,把骆星臣向后推去:“好,便交于你们处置,且接住了!”
  两名女子急忙伸手去抓骆星臣,凌冲趁机向其中一人身侧攻去。她左侧的同伴急忙来援,右侧的同伴却正在抓拿骆星臣,不及照顾,合击之势便破了,早被凌冲一掌打在肩头,向后栽倒。
  凌冲随手弃刀,右手食中两指骈伸,又点中了前来救援的红衣女子京门穴。那女子哼也没哼,就此软倒。九霞剑阵既然已经被打开了一个缺口,剩下的就好对付了,凌冲脚踢指点,顷刻间又打倒了三名女子,同时反足踢开骆星臣的穴道。骆星臣一得活动,立刻扭住那名抓住他的红衣女子,卸脱了她的腕骨。
  那些还能活动的红衣女子从来未遭失败,见此情景,惊呼一声,纷纷逃避。凌冲正待要追,突然一条彩绫如箭般射向他的面门。他就地一滚,捡起刀来,一刀把彩绫挥断。
  只听舆中人哼了一声:“官人好本领,好计谋!”半截彩绫缩回舆中。站在舆旁的那两名侍女上前左右分开纱帐,凌冲定睛望去,只见舆中端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
  这个女人虽已年届三旬,却并没有上头,仍做处女打扮,满头珠翠,穿着汉式宫装,宽袍大袖,肩系飘带。虽然青春不再,但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只是一直板着脸,眼神阴戾,倒有三分象龚罗睺或者牟玄圣。这想必就是月后的养女简若颦了。
  简若颦缓缓站起身来,走下肩舆,冷冷地对凌冲说道:“你取巧破了剑阵,休以为便可救下那个叛徒,且先过了我这关,再嚣张罢。”说着话,身形突然一晃,直向凌冲扑来,一掌向他胸口印下。
  凌冲见他空手,自己也就弃了刀,并指相迎。双掌相交,“呯”的一声,两人各自退了三步。“嘿嘿,好本领,却不知你如此年岁,内力终有多强。”简若颦说着话,又是一掌打来。凌冲用招内家拳中的“如封似闭”,将来招格开。
  两人顷刻间连交四五招。凌冲感觉简若颦的功力不及龚罗睺、史计都等星君,但招术精妙,似乎还在那两人之上,自忖以自己的本领,三四十招应能接下,其后便不好说了。正在考虑破敌之策,忽听骆星臣说道:“娘娘恕罪。小人已答应领这位官人去寻一个人,寻到时,自来娘娘驾前领罪!”
  简若颦冷哼一声:“你这溜滑小人,今日还想走么?!”口里说话,手中一刻不停,连下杀手。凌冲用内家拳法护体,寻找取胜的机会。简若颦已知对方不是自己对手,但若不加紧进攻,却也很难简单将他收拾了,于是突然间身法一变,飘逸灵动,换掌为指,招招疾点凌冲带脉上诸处大穴。
  凌冲才交了七八招,就知道她用的乃是日帝自创的“峻极指”。他对这套指法所知不多,也就看过彭素王用过一次,破了龚罗睺的腐心蚀骨掌,加上简若颦身法疾若风雷,飘若云霞,看得他眼花缭乱,一个不慎,险险被点中了腰间命门穴。这是一个死穴,内力透过,必死无疑,凌冲堪堪躲开,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简若颦一击不中,腰肢一扭,大袖罩向凌冲面门。凌冲闪身避过,却突然发现敌人的另一只手已经接近自己肋下。他急忙一招“天高听卑”,跃身躲避,同时一脚踢向简若颦的下颌。简若颦一侧脸,手呈龙爪,来抓凌冲的脚踝。
  凌冲岂能轻易被她抓住,反手格向对方来招。两人手腕相碰,各自肌肉一缩,趁势十枚手指扭在了一处。凌冲展开分筋错骨手,仗着力大,想要卸脱简若颦的腕骨。简若颦肤如凝脂,轻轻一带,手腕已从凌冲指下滑开。凌冲一扭不中,左手上来帮忙,点向简若颦的肘下。
  简若颦也将左手来援,两人各自张开手掌,再度相交。凌冲知道自己胜算渺茫,这一掌用足了十成力道,只听“呯”的一声,他身子一晃,简若颦却连退了两步,皱眉惊问道:“沛若神功!你却是哪里学来的?!”
  第五十四章 其情吞声不忍言
  日帝自创的沛若神功,是凝神练气之法,讲究以神感气,以气御力,和内家功法颇有异曲同工之妙,因此当日陆清源才将此功法传授给凌冲。凌冲有十年苦练的内家功夫做基础,修习起沛若神功来,进步很快,不到半年,就已经修习到了第五层的境界。而既然沛若神功与内家功法大同而小异,凌冲很容易就把两种功法修得的内息混同为一,打拳踢脚之际,自然使出。简若颦因此才会在与他对了一掌后,失声惊叫。
  凌冲也感觉出简若颦的内功根底,也来自沛若神功,只是她似乎才刚练到第四重境界而已。知道自己的内功修为其实还要稍强于对手,凌冲不由得精神大振,一连四招杀手,逼退了简若颦。
  简若颦虽然暂时退后,但年龄、阅历摆在这里,论起内外功夫真实水平,凌冲其实仍然稍逊她一筹。只见她不慌不忙,右手在腰间一按,银光闪处,一柄软剑已经握在手中。
  简若颦所使的软剑,比起那些红色女子所用,要略微长大,剑身二尺六寸,宽约一寸,但夭矫灵动,则更过之。凌冲见势,急忙拔出刀来,挽个花,“当当”连声,格开了对方的连环七剑。
  凌冲看那简若颦的剑法,倒有三分象是彭素王曾经使用过的、日帝传下来的那套“三十三天剑”,但重拙不足,轻巧过之,有点似是而非。他展开家传刀法,不求胜,先虑败,连消带拨,小心应付。两人兵刃相交,眨眼间斗了二十余合,不分胜负。
  凌冲逐渐的心中焦燥:“这里是她的地盘,拖的时辰长了,于我大是不利。况此女武功实在我上,我能挡她二十招、三十招,未必便能挡她五十招、六十招哩!”
  他一招“进步缠身”,钢刀直进,斩向简若颦左臂。简若颦向后退了一步,同时右手软剑拉回来,护住自己胸前。凌冲趁机向周遭瞥了一眼,只见简若颦的部下与骆星臣等人,都正站在两丈开外,静静地观战哩。凌冲心道:“我却何苦要与她纠缠,且走了罢。”
  手随心动,“力劈华山”、“凤凰旋窝”、“尉迟拉鞭”,连环三式一气呵成地使将出来。简若颦不敢硬接,又向后退了一步。凌冲趁机脚尖一点,身如枯叶随风般向后掠去,用手一拉骆星臣,低声道:“走!”
  旁边两名红衣女子上前拦阻,早被凌冲一刀背拍倒一个,一指点翻一个,俱都跌倒在地。他和骆星臣两人展开轻功,用力前奔,只听身后传来简若颦的喝骂声:“是好汉的,且休要走呵!”
  凌冲毫不理会。他的内力和轻功本来就要比骆星臣为高,此刻用左手托在骆星臣的肋下,带着他一起狂奔,身形毫无殆滞。奔出两里多远,沛若神功行处,内息运行通畅,浑身暖洋洋的丝毫也不觉得疲累。凌冲长啸一声,脚下加快,逐渐和在后面追赶的简若颦拉开了距离。
  红日当空,凌冲一口气已经疾奔了五十多里路程,身后追踪的脚步声越来越轻,逐渐遥远到无从分辨。他逐渐加快呼吸,放慢脚步,只听到身旁骆星臣的喘息声越来越是粗浊。
  终于,凌冲停下了脚步。骆星臣一口气喘不过来,弯下腰大声咳嗽。凌冲也一边喘息,一边拍拍他的肩膀:“怎样,还好么?”
  过了好一会儿,骆星臣才勉强能够说出话来:“料那简……简若颦是追不上了也……官人奔得好快……”说着话,慢慢直起腰,左右望望,苦笑道:“苦呵,此间数十里都是树林,全无人烟。咱们又失了马,要待走回桃源州去,定然未能得到,天已黑了也。”
  凌冲指指不远处一座山峰问他:“那里是何地?”骆星臣回答说:“那便是桃源山了,简若颦隐居处,便在此山之中。”凌冲灵机一动,笑道:“想那简若颦,定在四下搜查咱们的下落。她定当咱们赶回桃源州去了,咱们却偏往桃源山里去隐藏一晚,明日再走,她定然料想不到也。”
  骆星臣想了想,回答说:“这个是偷渡阴平之计,或可使得。简若颦隐居处是一所庄院,模仿丹枫九霞阁的形制,但要小得许多。庄中仆役弟子不过三五十人,她带出去不少,想必如今空虚得紧。我对那里颇为熟悉,今晚定能寻着安歇之处。”
  于是,凌冲就在骆星臣的带领下,往桃源山中走去。路上问起骆星臣是怎么跟了简若颦的,骆星臣回答说:“我本是洞庭人士,曾远访崆峒派清溪上人,做他俗家弟子。十六岁上父母亡故,我遂告别了师父回到湖广。是时陈友谅初称汉帝,兴教化,开科举,我本想苦读三年,中个进士,可惜家无恒产,便投到简若颦门下来做个幕宾了。”
  凌冲点点头,问他:“那你今后做甚打算,便欲跟了扩廓帖木儿,为鞑子做事么?”“我却不晓得,”骆星臣苦笑道:“此番领官人寻着那彭素王,报答了昔年恩惠,此后,自不能再留在湖广,还回河南去。郡主迟早都要嫁人,那时节,我也许湖海飘荡,了此残生。此前,却不舍得走哩。”
  凌冲冷笑道:“你莫非真有非份之念,想在中州军中立了功,扩廓帖木儿会将妹子许与你么?”骆星臣摇摇头:“似我这般,文不足安邦,武不能定国,立的甚么功?她是天仙一般人物,又贵为郡主,我哪里般配得上?”
  凌冲看他惨然的神色,不免心生怜悯,安慰他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说甚么般配不般配。她虽今日无意于你呵,焉知日后如何?休颓唐,且看天意罢。”
  两个人一边说,一边走,红日偏西,已经进入了桃源山中。山中路径曲折,又走了七八里路,骆星臣一指前面,说:“那里便是简若颦的庄院了。”
  凌冲放慢脚步,小心翼翼地隐蔽前行。只见前面红墙灰瓦逐渐显露,果然是不小的一片庄院。骆星臣领着凌冲,来到庄院西侧一处隐蔽的角门边,翻墙而入。里面是一个不大的花园,正当夏末,各种奇花异卉绽放,景色倒也颇佳。骆星臣低声说道:“简若颦颇爱植花弄草,常往这花园来。但她不在时,此间除了一名耳聋的花匠,却少人住的。咱们藏在此处,料她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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