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机变-第1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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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北京上了四年学,跟同学学的。”
“算了吧,她是下午跟我现学的。”扈平提揭发。
“你也会?”方晓飞就更奇怪了。
“小看我?”扈平微笑,“我可是真正的现在好男人,出得庭堂,入得厨房。”他又对着方晓飞,“以后要学我啊,里里外外一把拿!”
方晓飞微笑,他们这对情敌,已经没什么芥蒂了。
“你们都不知道吧?”何苏琳笑着说,“雪花姐刚来这儿时,吃饺子不会擀皮儿,她把面和好后擀成一大张,然后拿罐头盖子刻章似地一个一个往下刻。”
几个都笑起来,笑中不无感慨,当初那个连饺子皮儿都不会擀的姑娘,现在居然成了中餐厅的经理。人生的际遇真是难测。
“还有搞笑的呢,”汪寒洋接着说,“大约是七几年吧,我爸下乡搞三宣,过年了,村里的人给他们发了面粉和饺子馅儿,说让自己包,谁先包好谁先煮着吃。下乡的干部有很多,灶只有一个,锅也就一口。跟我爸一个单位的叔叔就想了个法子,他把面擀成一大张,然后把馅全放上,包成一个巨大的饺子,咣当一声扔锅里……”
“啊,那饺子能煮熟吗?”何苏琳担心起来。
“片儿汤不也是个喝!”
汪寒洋一说完,大家哄笑起来。都进厨房张罗包饺子去了。只听着咣咣当当敲得热闹,还夹有笑语欢声,爆竹声也渐渐响起,远远近近,连绵不断。
除夕就是这样的,旧的完了,新的来了,这新旧的交结点上,我们团圆并幸福着。这就是俗世之乐,也是俗世之喜。谁要是缺了这一课,他(她)就是不圆满的。
方晓飞感受着这一切,又不由忧伤,她好吗?她一个在他乡好吗?本来以为今年可以在一起的,可还是让她一个人在外,还是昏迷中。
夜越来越深,喜兴越来越浓,这个时候,还会有人悲伤吗?
当然有。
陆薇一个人在街上走着。脚步很慢,很沉重,无疑,这是她有生以来最难过的一个年关。失恋,让她难受,其实只有失恋倒也罢了,无非是一场痛。现在已不只是痛,还有说不清的感觉──
方晓飞出了车祸,她担心,可是又不好常去探望。毕竟他们分手了。再者龙琪前程未卜,她一而再地去看他,会不会令别人有“想法”?
有次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去了,结果却看到刘雪花汪寒洋她们好几个围在方晓飞病床前说说笑笑。──他已经不需要我。
她悄悄撤了。
想把关心送出都不能够。这也许才是人生最大的伤怀。
也许,当初不说分手就好了,至少现在可以名正言顺地守在他身边。对于他们分手,虽然是她主动提出的,可心里多少有些不甘心。──我哪点不好了?
哥哥却老打击她的积极性:“感情不讲好不好,只讲爱与不爱。”
晓飞他真的一点儿都不爱我的吗?
好啊,他不爱我,他说跟我不是真正的爱情,他爱龙琪,跟龙琪才是真正的爱,那好啊,龙琪现在成了植物人,我倒看看真正的爱情能让人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他会守龙琪一辈子吗?如果会,我没话说。如果不会,我看方晓飞他还有什么话说!
照理说,他会的,可他太聪明了。哥哥常说:忠有愚忠,孝有愚孝,所以忠孝二字,不是伶俐人做得来的。言外之意就是,聪明人对感情是不会忠贞的。可是哥哥又说了:惟上智与下愚不移。方晓飞怎么说也算得上是上智吧?
他那样脑袋灵活的人,到底会怎么样处理他的爱情呢?
陆薇就是在这种心情中艰难度日,一时间,她希望方晓飞能爱龙琪到底,成就一段佳话,可这样对他,未免也太苦了;一会儿,她又希望他离开龙琪,有自己正常的生活,可这样一为,让人觉得也太悲了。到后来,她也不知道自己该站在哪边了,一颗心像在油锅里,浮上来,又沉下去。眼看年关到了,她倒瘦得成了黄花。
“没事儿别老呆在家里,要不出国念书吧?”陆星建议。
陆薇摇头,方晓飞没个结果,她是不会走的。她想看到他跟龙琪的爱情到底是个神话还是谎言。
今天是春节,一大早,她就在思量,应该去看看方晓飞,不管怎么说,大节下的,访亲探友是寻常事,任谁也说不出个什么。想好后,她开始盘算穿什么衣服,拿什么礼物,一直嘀咕了一整天,等夜幕降临,她才慢慢地从家里走出来。可到了大街上,又犹豫了,万一方晓飞那儿有人怎么办?
有人又怎么样?我是去看朋友嘛,又不是作贼,心虚什么?
这样,她自己跟自己打着仗,等快到医院时,已经临近零点。
下起了雪,小雪变成大雪,纷纷扬扬,不一刻,整座城市变成了琼楼玉宇,衬着万家灯火与喜庆的爆竹声,美丽的就像一个童话世界……
爱情也能像个童话吗?
年夜钟敲响了,扈平从锅里往出捞饺子,那饺子包得大,胀鼓鼓的,一个个白胖白胖。他系一花围裙,袖子挽得高高的,形象十分温馨。何苏琳往酒杯里倒酒,桌上摆着一桌菜,还有一火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汪寒洋把爆竹全拿了出来,让方晓飞把一挂鞭炮拴在一细长的竹竿上,说一定要在年夜钟敲响的那一刻,把鞭炮炸响,这叫接财神。
“你小心点儿啊!”方晓飞有点不放心她,“要不让扈平去吧。”
“让他今天老老实实做一回家庭煮夫吧。”汪寒洋说着就往走。
“小心点着别的。”方晓飞吩咐着。
“没事儿。”汪寒洋一开门,龙家的人全在门口站着,龙思焕、龙言、简美馨还有她儿子。
“呀,伯父来了。嫂子也来了,还有小家伙,过年高兴吧!”扈平反应快,忙用围裙擦擦手,把龙家的人往里让。他跟这家人已经很熟了。
汪寒洋和何苏琳也忙打招呼,大家寒暄了好一阵,才轮到主角方晓飞。
龙思焕在病床边打量着方晓飞,点点头道:“好小伙子,精神!”
老爷子第一次见方晓飞,神态与表情却熟得跟积年老友一般。由此尽显往日社交的风采。“想身子好得快,一定要多吃饭多喝酒。来,咱们开饭!”
“伯父一家没吃饭吗?”扈平问。
“专门赶着跟晓飞吃年夜饭,看来真走对时间了。”龙言这话更是热饼子贴在了心上,让人暖烘烘的。
“来来来──”扈平张罗着,何苏琳一见人多,忙搬椅子去了,汪寒洋又拿来几套碟子小匙,大家方坐定。
“伯父给我们说一句吉利话吧!”汪寒洋提议。
龙思焕想了想,举杯道:“过了这个年关,希望你们几个平平安安健健康康,跟盘里的饺子一样,全都白白胖胖。”
“祝我们都健康!”扈平跟着说。
“对,健康是福。”
“为健康干杯!”
健康于是成了今年的主题。龙思焕将饺子挟到方晓飞碗中,“好孩子,多吃,男人有好饭量才有好心胸。”
方晓飞看着龙家的人,心里又酸又热,以后,每个春节,我都要跟他们一起过了。那真是很幸福的一件事。
“大家先吃着,我去放鞭炮!”电视里倪平赵忠祥喜气洋洋地宣布进入新的一年夜,汪寒洋跳起来。
“阿姨,我也去。有没有地老鼠?我还喜欢满天花。”一听放花炮,龙言家的小胖墩儿溜下饭桌,满面放光。
简美馨笑着摇了摇头,“这孩子,刚在家里放了好一会儿了。”
“走,今天跟阿姨过够瘾。”汪寒洋提着一堆花炮领着小胖墩儿走了。
不一会儿,外面劈里啪啦响起来,火树银花,绚丽非常。
陆薇走到了院门口……
陆星把已经一只脚跨进院子的陆薇拉住。
“别做那个煞风景的人。”他说。
这话让陆薇顿时感觉颇为苍凉,是的,这个时候、这个地方,她不该不出现的。
“我以后该怎么办?”她站在过去与将来的分界领上深深地疑惑着。本来,她是以爱情为职业的,可现在,她失业了。
“我建议过你,换个环境去读书,考虑过没有?”
离开这里?陆薇心里是一阵的不舍。她舍不下什么?又留恋什么?也许并不光是方晓飞,更多的是,她与以之俱逝的花季年华。
过了很久,她才说:“好吧,我出去走走……”
听妹妹这么说,陆星心里一阵轻松,他乘胜追击,“想去哪里?澳洲还是加拿大?我可是最喜欢那两个地方,地广人稀。成日在人堆里挤着,实在让人心烦。”
“你就这么烦我?”陆薇嗔怪,但并不生气。
“这怎么叫烦呢,是想让你出去走走,多见识见识,看看人家外国的女人是怎么生活的。”
这样一说,陆薇自然也心动了,年轻人总是好动不好静,“好吧,我过了年就走。”
“这才乖。”
“噢,对了,”路上沉默了半天的陆薇突然问,她还是放不下的,“你说,晓飞他会不会跟龙琪分手?”
这话还真不好说,可又不能不说,这方晓飞终究是妹妹的一块心病。陆星想了想道:“你想看到什么结果?”
“当然是好一点的结果,就跟看电视剧一样,总想个大团圆吧。”
陆星摇了摇头,“人活一口气,此所谓人气。这人气和集市一样,日中则集,日仄则散。”
“喂,什么意思?最后那句。”
“我说妹子,你可是学中文的!”
陆薇脸红了,“人家,这个……”
陆星知道,妹妹念书时全顾着怎么“讨好”方晓飞了,由此可见感情这东西是不能依赖的,“好好出去学点东西,这话说多了惹事,饭吃多了发胖,这知识多了,只会让人增智,同时还能生财,谁活着,都得靠自己。”
陆薇听着,心中凭空多了几分凄凉,幽幽地说:“哥,咱们家是不是也到了日仄的时候了?也该散了吧?”
陆星听这了话,觉得妹妹有时候不是听不懂话,而是她不想听懂,便淡淡地说:“花开花落,月圆月缺,自然之理。富贵在手就大把挥洒,大势落尽则安分随时。不必心伤,也不必心慌,更别哭哭啼啼,我们陆家不出脓包。”
“我明天就收拾行李。”
大年初一,上官文华来拜年。
“气色好多了嘛,以前没发觉你皮肤这么好,可以上广告了。”一进门,她奉承了这么一句。
“是吗?每天待在床上,胖了。我觉得自己都像个发面馒头。”方晓飞笑着说。
两人说了些局里的事,不由转到了蓝星儿的案子上。
“对,疗养院闹鬼的事,你还知道些什么?”这话方晓飞早就想问,可一直以来力气不支,心里的事又太多。
关于这个案子,有很多的疑点,他那天听水玲珑一说,就感觉这不是一桩普通的桃色案件。别的不说,省里的领导还怕没女人?身边有无数个拉皮条儿的,还有那想攀高枝儿的硬往上凑呢。名星名主持蜂狂蝶乱,应付都应付不过来,还有空打野食儿?那倒还真小看了那些个公仆们。
“实话跟你说了吧,蓝星儿跳楼那一天,我正好在疗养院。”上官出语惊人。
“什么?”这也太巧了吧?方晓飞很是意外。
“只能说是天意如此吧。我有个中学同学在那儿当服务员,我俩关系挺铁,上学时她家不富裕,同学们嘲笑她,我看不惯时就帮她说句话。毕业后,我们也常联系。她去疗养院还是我爸的一个熟人给介绍的呢。她老跟我说疗养院的菊花开得好,几次打电话邀我去。正好那年重阳节我没事,就去了。”
原来是这样。方晓飞想一想后问:“那是重阳节的事?”
“重阳节是敬老节,那年省里组织了一批退下来的老干部,到咱们这儿登山观海潮赏秋菊吃螃蟹……我们这儿不是全省有名的风景区吗?”
“退下来的老干部?”这又是一个意外。
“可不是嘛,正经是三八式的老干部,一群老头老太太,都七老八十的,省里也就表示个慰问关心,官面上的文章。”
听对方这么一说,此案更是跟“桃色”二字挂不上钩了。老头老太太,有那心也没那力了,再说,打那年头过来的干部,红米饭南瓜汤吃出来的,那可真是又红又专。
“说说那晚的事。”方晓飞催促。
“当时的状况很惨。”上官摇了摇头,“我就在旁边看着人们把那姑娘抬走的。所以我看得出来,她不是自己跳下去的,跳下去应该脸着地,可她却是背着地。”
“那姑娘漂亮吗?”方晓飞突然问。
上官想了想,“说起来,那蓝星儿并不算最出挑儿的,那几个刀马旦个个俏丽,而且身上带着种练武把式的英气。”
方晓飞若有所思,“这就对了。”
“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