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惶惶-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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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居然开始担心她不附在我身上了。
回到我自己住的小区,我没有吃饭就上了楼。
走到大门前的时候,我看到门口地上丢了好几张小卡片。以前也经常在门口看到小卡片,但是没怎么注意过,不用管它,每天都有物业的清洁人员将它们扫走,倒进垃圾箱。这次我蹲了下来,将小卡片一一捡起来看了一遍。
这时李哥刚好也上了楼,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他见我蹲在门口看小卡片,拍掌大笑道:“哈哈哈,你看这些小广告干什么?莫非是想找那种卡片?”他朝我挤眉弄眼。
我知道他的意思。这个小区经常会出现一些印了美女照片的小卡片。
我把小卡片扔下,解释道:“哪有!我是看看有没有房屋中介的。”
李哥惊讶道:“啊?不是吧?你要换房子了?你的房子不是还没有到期吗?你换工作啦?想换一个近一点的房子?”他露出不舍的表情。
这让我有点感动。在这个茫茫人海人情淡薄的城市里,大家习惯了冷漠。以前跟别人合租的时候,哪怕住了一年,都没有跟隔壁的人说过多少话。什么时候隔壁换了人都不知道,更别说告别和伤感了。
在老家的时候,别说隔壁了,就是村里某家某户丢了一只鸡,全村都很快就知道了。谁家的孩子昨晚被家长打了屁股,第二天就要被很多人嘲笑了。人少的地方,人情味儿更浓;人多的地方,人情味儿反而淡了。
我说:“不是我搬,我给朋友看看。”
李哥马上收起不舍的表情,鄙夷地啐了我一口,说道:“切!想找那种卡片直说,大家都成年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没有就是没有。”我坚持不承认。
李哥掏出钥匙打开了门,忽然问我道:“这两天小优有点不对劲,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我问:“怎么啦?你以前隔一周换一个女朋友,现在突然不换了,我还觉得你有什么问题呢。”
李哥道:“哥们对她是动心了。这两天她总说公司忙,不跟我见面。”
我安慰道:“她们公司是不是有淡季旺季?或许现在是旺季了吧?忙过了应该就好了。你体谅一下嘛。”
李哥点点头:“也是。”
我刚走到自己的房门前,又听到他嘀咕道:“可现在是房屋中介的旺季吗?”
☆、第二十七章 供养玄关
其实我知道,小优应该是给她公司汇报老贾和迟如是的情况去了,借口说公司忙而已。但是我没有搭理他,兀自进了房间。
进房间之后,我感觉到肚子饿了,就打电话叫了个外卖。我不想再出去吃饭。
坐着等外卖的时候,我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试图用第六感感觉到迟如是的存在。可是来来回回走了十多遍,我也不确定她是不是在房间里。
我叹了一口气,说道:“迟如是,你在不在这里?今天你跟我去了于朵朵家里,你说说看,她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是真的有小鬼呢,还是她想太多了,还是有别的情况?我现在没有一点头绪。”
说完之后,我侧耳倾听,期待听到一点回音,哪怕没有回音,能听到一点呼吸的声音也好。可是我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我泄了气,回到电脑桌旁坐下,随便点开了一个综艺节目打发时间。
看了一会儿综艺节目,送外卖的打来了电话。我一接,他说他已经到门外了。
我挂了电话,拿了零钱,将大门打开。
送外卖的将手里提的塑料袋递给我。
我付钱的时候,送外卖的笑了笑,说道:“哥们,你们两个人,怎么只叫一份扬州炒饭呢?吃得饱吗?”
我回头一看,什么都没有。
“我就一个……”说到半途,我立即停住了。莫非这个送外卖的有一双阴阳眼?他能看到迟如是就在我身后?
我咳了一声,改口说道:“我一个人在外面吃过了,叫一份就够了。”
送外卖的收了钱,笑眯眯道:“原来这样啊。我们最近推出了一个优惠活动,一次叫两份的话,可以打八折。这样对你来说划算多了。”
我点头道:“嗯,嗯。我知道。谢谢你。”
送外卖的说了“再见”,然后转身离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想他一天要送好多外卖,会不会有其他顾客那里也看到顾客身边多了一个人,而他完全不知道那不是人的情况?
好在他不会发现,如果胆子小的话,或许这个工作就做不下去了。
我关上门,回头看了一会儿,小声道:“你在这里?”
我不敢大声问,因为李哥也在。
迟如是没有回答我。
我无奈地走回了房间,打开饭盒,掰开筷子,狼吞虎咽起来。
吃着吃着,我忽然感觉到手腕上有点凉。我以为自己出了汗,低头一看,手腕处没有汗水。
我心想这是错觉吧,又开始吃。筷子挥舞得更快了。
吃完了一半,我停下来喝了一点水。
茶杯刚放下,我就看到茶杯里面起了一层波纹,跟我在于朵朵家里看到的一样。
我顿时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莫非于朵朵家里的小鬼跟到我这里来了?就像半个多月前韩潇潇身上的花鬼跟上了我一样?
就在我惶恐不安的时候,一个细微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关掉电脑的声音。”
我听出那是迟如是的声音,以为她要帮我驱赶小鬼,于是迅速将电脑调成静音。综艺节目里的主持人嘴巴一张一合,但是没有任何声音了。
“不要害怕。”迟如是的声音传来。
我点点头。
“我刚才想跟你说话,但是电脑的声音太大了,你没听见。所以我吹了你杯子里的水,让你感觉到我。”迟如是说道。
我松了一口气,说道:“原来是这样!你怎么不现出身来?”
迟如是说道:“我今天太累了。何况你隔壁的人也在,万一看到我了怎么办?”
我说:“也是。那你吹我杯子里的水干什么?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迟如是没有回答。
我等了一会儿,她终于说话了。
“那个……那个……你吃的东西……能不能留一点给我?”她犹犹豫豫地说道,好像非常不好意思。
我瞥了一眼吃剩下的外卖,问道:“你能吃这个?”
“当然……当然能……”她说道。
虽然我还有点饿,但是她既然要吃,就让给她吃好了。大不了待会儿再叫一次外卖。我将饭盒往水杯的方向推了推,说道:“那你吃吧。”
我小时候见过家里人将一碗碗的饭菜还有水果放到家神位供着。妈妈说那是给已经亡故的祖先吃的。我问妈妈,那些饭菜和水果都没有动,看来他们吃不到。妈妈说,亡灵吃东西不像我们吃东西,他们是用鼻子嗅的。嗅过一遍,就把饭菜和水果的精气嗅走了,不需要用嘴来咬。
我很好奇迟如是怎么吃我的饭。可惜我看不到她。
迟如是又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这样我吃不到。”
我灵光一闪,将筷子立起来,插在饭上。
这是以前外公教我的。我小时候喜欢将筷子插在饭上,妈妈见了就打我。外公告诉我说,筷子那样插的话,意思是要供给亡灵吃。亡灵吃过了的饭,你再吃的话就没有什么营养了,味道也不好。
外公没有明确教我怎么给亡灵上饭,但是我从中得知饭上插筷子的意义。
“咦?你知道要这样?”迟如是很惊讶。
我将我是如何知道的说给她听。
“哦。这样啊!难怪!”她说道。
我盯着筷子看,以为可以看到饭的热气被什么东西吸走的情景,可是立着的筷子和饭盒里的饭没有任何变化。我问道:“你开始吃了吗?”
“可是我吃了的话,你怎么办?你还没有吃饱吧?”她还是犹豫不决的样子。
我笑道:“你管我干什么呢?我没吃饱的话,可以再买一份。”我的心里有些感动。
“哦。那我开始吃了。”
我说:“好的。”
就这样,我坐在一碗渐渐变冷的饭前,心里想象着她正在筷子上方用鼻子嗅的景象。
等了一会儿,我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问道:“你吃完没有?”
她说:“没有。我们吃饭很慢的,不像你们一样扒到嘴里就完了。”
我忍不住好奇,又问道:“你是不是很久没有吃饭了?”我心想,要不是这样的话,她刚才就不会那么羞涩地请我留一点饭给她。
她果然说道:“是啊。好久好久没有吃过了。想起以前吃的时候,还是我刚刚变成鬼的时候,那时候我家里人会到我的坟上来,给我送吃的。”
“后来没有送了吗?”我问道。
“我刚去世的时候,他们还记得我,想着我,所以常常来我的坟头陪陪我,跟我说说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给我带一些吃的放在墓碑前面。后来吧,他们可能慢慢适应了,就很少来我的坟头了,但是逢年过节还是会来看看。再后来,过年过节他们也不来了。”她的声音里带着悲伤的情绪。
“问一个不太好的问题哦,你……去世有多久了?”听她说起来,好像是很久的事情了,所以我想问问。
“哎,太久了,久得我都记不起来了。”她淡淡地说道。
我想,或许真的是太久了,也或许她是不愿意再提起。
“你到处附身,应该也有机会吃到饭吧?”我说道。
“我们吃饭是有许多规矩的。比如说在饭上插筷子。以前没有人给我插上筷子,就算饭摆在我面前,我也吃不到。那些人又不像你,他们恨我附身,才不会好好供养我。”
“非得要插上筷子才能吃吗?”
“这是活人的世界跟死人的世界沟通的一个玄关。当然了,很多人说这是祭祀的方式,也是对的。你插上筷子,就等于帮我打开了这个玄关,我就能吃到了。你不插上筷子,这个玄关就没有打开,我就吃不到。”
“原来这样!”我听小优也说到了玄关,我才知道原来活人与死人的世界有这么多种类的玄关。我又问:“很久不吃的话会不会像人一样饿?应该会吧?”
“我们有很多让自己不饿的方法,附身和鬼压床就是一种方法。我可以从你身上得到我需要的精气。但是这样得到的精气非常少,因为你自己也有魂魄,还有身体,你自己消耗的精气特别多,不可能都给我。打个不好的比方,我就像吸血的蚊子,再用力吸,也只能吸那么一点。当然了,也有特别厉害狠心的鬼,能把人的血吸干。但我不会这么做。让我天天从别人身上吸取精气,我已经觉得很对不起了,第一晚来你这里的时候,我差点掐死你,你记得吗?”
我说:“当然记得。不过你说觉得对不起我,为什么还想要掐死我?”
她说道:“我其实是痛恨自己不停地害人啊,掐死了被附身的人,我就得不到精气了,让自己也烟消云散得了。”
“后来为什么放手了?”
“觉得掐死别人的话,罪孽更大。”
我突发奇想道:“那如果我以后每天都给你饭吃的话,你是不是就不用靠鬼压床吸取精气了?”
“是啊。从供养里得到的精气,比鬼压床什么的要多太多。你看,很多鬼祟去找人麻烦,其实就是为了得到供养。有的甚至就在别人家里住下来,要别人供着他。”
☆、第二十八章 一群小鬼
“那好啊,以后我每天都给你供奉,不过是一碗饭嘛,我还是供得起的。”
“是吗?真的可以吗?”她欣喜地说道。好像一个小女孩得到了一根棒棒糖的奖励,高兴得不得了,可是这根棒棒糖对奖励她的人来说实在不值得一提。她这样的兴奋,倒让我为自己的“慷慨”而不好意思。
“当然是真的。”我说道。
她半天没有说话。
我往饭盒的方向探了探头,想知道她在干什么。
她显然看到了我的动作,说道:“我在这里。”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怎么了?”我担心地问道。
她带着哭腔说道:“已经很多年没有人主动给我吃过饭了,这次一吃,忽然有种回到了家的感觉,这种感觉已经很多年没有过了。我又想起了我曾经的父亲母亲还有其他家人。他们都已经过世了。我曾附身在一个家乡人的身上,跟着那人回到了我曾经的家乡。那里的人我已经全不认识了。”
听了她的话,我默不作声。我知道这种感觉不好受,但是有些感觉如果不是亲身体验,是不可能感同身受的。我也不知道该拿什么话来安慰她。
她虽然是一个只活到十多岁的女孩,但是她心里的沧海桑田比这个世上的老人还要来得真切真实。
想了想,我说道:“不用悲伤。我现在回到老家都是一年变一个模样。小时候记得的那些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