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圣节前夜的谋杀案-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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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弟弟,”德雷克夫人说,“是利奥波德。”
“利奥波德。雷诺兹?”
“是的。他们在一条田间小道上发现了他的尸体。他一定是从学校回来后一个人到小溪旁玩去了。有人把他摁进溪流中-让人把头摁进水里了。”
“跟她姐姐乔伊斯一模一样?”
“对,对。我知道怎么回事啦—一定是疯了。可是不知道是谁疯了,真糟糕。一点也不知道。不过我觉得我还是有所了解。我真觉得-真是太歹毒了。”
“夫人,请您告诉我吧。”
“好,我是想告诉您,我来就是想要告诉您的。因为,您跟惠特克小姐谈完之后就来找过我。她跟您说起我被什么东西吓了一跳,我一定看见什么啦。在大厅里,在我家的大厅里看见什么啦。我说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有吓着我,因为,您知道,我当时想—”她停下来。
“您真的看见什么了?”
“当时我应该告诉您才是。我看见书房的门开了,小心翼翼地推开了—然后他走出来了。至少,他不是大大方方地走出来的。他只在门口站了一下。然后飞快地关上门缩回安了。”
“是谁呢?”
“利奥波德。利奥波德。就是现在被害的这个孩子。而您看,我当时以为-哦,犯了多大的错误啊,铸成了大错。要是我当初告诉您了-要是您弄清了内幕该有多好。”
“您当时以为?”波洛说。“您当时以为利奥波德杀死了他的姐姐,是吗?”
“对,我是那么认为的。当然不是在当时,因为我还不知道她死了,不过他脸上的表情相当古怪。他这孩子一向怪怪的。有时您会觉得有些怕他,因为您会觉得他不太—不太对劲。他非常聪明,智商相当高。不过总是心不在焉。”
“我当时心想,利奥波德怎么不玩火中取栗的游戏却跑到这里来了?我又想,他在干什么呢-看上去那么怪?后来我没有再考虑这个间题了。不过,他的神情让我吃了一惊。这就是为什么我会摔碎了花瓶。伊利莎白帮我捡起了碎片,我又回到了玩火中取栗游戏的屋中,再也没想了。直到我们找到了乔伊斯才想起来。可是我以为—”
“您以为是利奥波德干的?”
“对。是的,我就是那么想的。我觉得原来如此,怪不得他看上去那么怪。我以为我知道为什么。我喜欢思考间题—一辈子考虑得太多了,以为我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不会弄错。可我也会大错而特错。因为,您知道,他被杀了,说明事情肯定不是我所想象的。他一定是进去后发现她在那儿—死了—他大吃一惊,简直吓坏了。于是他想趁四周没人偷偷地溜出来,当时他抬头淮是看见我了。就缩了回去,关上门,等大厅里没人了再出来的。而不是因为他杀了乔伊斯,不是的,只是因为看见她死了而吓坏啦。”
“您一直只字未提?您甚至在发现她死了之后也一直没有说过您看见谁了吗?”
“没有。我-怎么说呢,我不能提这事,他还—您知道,他还太小。才十岁吧。差不多快十一岁了,我是说—我当时觉得他不可能知道自己究竟会造成什么后果,不可能完全是他的错。从道义上讲,他不应该负责任。他一向很怪,我那时觉得应该对他手下留情。不要全告诉警察,不要把他送到众所周知的地方去。我觉得有必要的话,应该送他去做特殊的心理治疗。我-我是出于好意,您一定要相信,相信我是出于好意。”
说得多么伤心啊。波洛心想,简直是天底下最伤心的话啊。德雷克夫人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
“是啊,”她说,“说什么我是出于好意,我完全是出于好意,人们常常以为自己知道怎么样做才对别人最有利,事实上却不知道。因为,您知道。他如此吃惊的原因八成是他看见了凶手,要不就是发现了有关线索。这样凶手感觉到不安全,于是—于是他一直等待时机,直到终于能在他一个人的时候把他淹死在小溪中,这样一来他就不会告密。想说也说不了啦。要是我那时告诉您了,或者告诉警察或者告诉谁该有多好,可是我以为我全弄清楚了。”
“到今天,”波洛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看着德雷克夫人拼命抑制住抽泣,“我才听说利奥波德最近花钱如流水。肯定有人付给他钱堵他嘴。”
“可会是谁—谁呢?”
“我们会弄清楚的,”波洛说。“用不了多久啦。”
第二十二章
波洛并非是个喜欢听取别人意见的人,他常常对自己的判断感到相当满意。不过,也有例外。这一次就是个例外,他和斯彭斯简要地交换了一下意见后,就联系好了一家出租汽车公司,又跟他的朋友以及警督拉格伦谈了几句后,他就坐上车走了,他说好让车送他回伦敦的,不过路上他要暂停一会儿,先去榆树小学。
他向司机交代说他只下去约摸一刻钟就回来,趁此机会他拜访了艾姆林小姐。
“这个时候来打扰您,实在太抱歉了。您一定该吃晚饭了。”
“晒,波洛先生,至少算得上表扬您吧,我想没有急事您不会来打扰我吃晚饭吧?”
“非常感谢。说实话,我想听听您的建议。”
“真的?”
艾姆林小姐略感吃惊。她看上去还不是太吃惊,而是一脸讥讽的表情。
“今天太阳怎么从西边出来了。波洛先生?您一向不是对自己的结论感到相当满意吗?”
“对,我对自己的结论感到满意,不过,要是有某位值得尊敬的人所持的意见与我一致的话,我岂不是得到了莫大的安慰与支持?”
她没有开口,只是用询问的目光打量着他。
“我知道杀死乔伊斯。雷诺兹的凶手是谁。”他说,“我相信您也知道。”
“我并没有说过我知道。”艾姆林小姐说。
“对,您没有说过,不过我觉得您有自己的观点。”
“猜测?”艾姆林小姐问,她的声调越发严峻了。
“这个词不确切。应该说您的观点十分明确。”
“那好,我承认自己观点十分明确。可这并不等于我会把我的观点告诉您。”
“小姐,我想要在一张纸上写几个字。写完我再问您同意不同意。”
艾姆林小姐站起身,走到书桌旁,取出一张纸递给波洛。
“这倒有意思,”她说,“写几个字吧。”
波洛从口袋取出一枝笔。他在纸上刷刷地写了几个字,叠好后交给她。她接过来展开捧在手中看着。
“怎么样?”波洛问。
“前面几个嘛,我同意。不过后面的就难说了。我没有证据。真的,我连想都没想到过。”
“而前面几个字。您有明确的证据吗?”
“我觉得有。”
“水。”波洛一边思索一边说,“您一听说就明白了。我—听说也明白啦。您敢肯定,我也敢,而现在,”波洛说,“一个男孩子被淹死在溪流中了。您听说了吗?”
“听说了,有人打电话告诉我了。那男孩子是乔伊斯的弟弟。他跟案件有什么关联呢?”
“他想要钱,”波洛答道,“他得到了。于是,等合适的机会到了,他就叫人淹死在溪流中了。”
他的声音一点都没变,要说变的话。只是变得更加刺耳了。
“告诉我这个消息的人。”他说,“对这孩子充满了同情,感到非常的不安。不过我不一样。他还小,是死掉的第二个孩子。但他的死不是偶然事故,而是由他自已的行为招致的。他想要钱,就敢于冒险,他很聪明,不会不知道这要冒多大的险。可他还是想要钱。他才十岁。可是即使在这个年龄也是会遭报复的,跟三十岁、甚至五十岁、九十岁的人都没有区别。您知道这种案件让我首先想到的是什么吗?”
“应该说,”艾姆林小姐说,“您更关心的是正义而不是同情。”
“同情。”波洛说,“我觉得完全救不了利奥波德。他没有希望了。而正义,要是我们能仲张正义,我指的是您与我,因为我觉得我们的想法一致—应该说,正义也救不了利奥波德。不过,可以救别的利奥波德,也许能保住其他孩子的性命。要是我们能够迅速伸张正义的话,根本不安全,杀手已经杀了不止一个人,对于他来说杀人才能使他感到安全。我正要回伦敦跟几个人谈谈该怎么去做。也许,劝他们接受我的意见。”
“不太容易吧。”艾姆林小姐说。
“不,我不觉得。作案手段,作案方式也许很难弄清,但我想我能说服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因为他们能懂得作案心理。我想听听您的意见。这次只是您的意见,而不是要您出示证据。
问的是尼克拉斯。兰森和德斯蒙德。霍兰品行如何。您说我能相信他们吗?“
“我认为他俩完全值得信赖。我的看法就是这样的。他们在有些方面显得十分愚蠢。可是人就是这样的。从根本上来讲,他们很好,就像没有被虫蛀过的苹果一样。”
“又说起苹果了,”赫尔克里·波洛悲哀地说,“我必须走了,车在等着呢。我还得去拜访一个人。”
第二十三章
“你听说他们在石场森林干什么了吗?”卡特赖特夫人一边把一袋袋食品装入购物筐一边问道。
“石场森林?”埃尔斯佩思。麦凯回答说,“没有,我没听说在干什么。”她挑了一袋燕麦片。两个女人上午在新开张的超级市场买东西。
“他们说那里的树很危险,一早来了几个林务官。是在有个陡坡、一棵歪脖子树的那一侧。是不是那儿有棵树要倒了。去年冬天倒有棵树叫雷劈死了,不过我觉得离那儿还远呢。反正他们在挖树根,在那下边。可惜,他们把那里准要弄得乱七八糟。”
“哦,不过,”埃尔斯佩思说。“我想他们肯定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八成有人请他们来的。”
“他们还叫来了几个警察,不让人走近,确保不让人掺合,他们说什么先要找到那些有问题的树。”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埃尔斯佩思。麦凯答道。
她可能真的明白呢,倒不是有人告诉过她了,不过当时埃尔斯佩思根本不需要别人告诉。
阿里阿德理·奥列弗打开她刚刚从门缝接到的电报,她习惯于从电话中接电报,听到铃响赶紧找支铅笔记录下来,同时坚持要别人送一份打印好的给她送来好核实一下。因此今天接到了一份“真实的电报”倒叫她吓了一跳。
请速带巴特勒夫人和米兰达到你家,时不我待,紧急请大夫做手术。
她奔进厨房,朱迪思·巴特勒正在里面做甜酱。
“朱迪思。”奥列弗夫人喊道,“快去收拾东西。我就回伦敦去,你也去,还有米兰达。”
“谢谢你的好意,阿里阿德理,不过我在家还有好多事要做。而且,你也没有必要今天匆匆就走,你说呢?”
“不,我必须走,有人让我回去。”奥列弗夫人回答说。
“谁让您回去-您的管家?”
“不是,”奥列弗夫人说,“是别人,这个人的话我必须照办。去吧,快点。”
“现在我还不想离开家。我不能。”
“你必须去,”奥列弗夫人回答说,“车己经备好了。我让它停在大门口啦。我们马上就可以动身。”
“我不想带上米兰达,我可以把她托谁照看一下,雷诺兹家也行,交给罗伊纳·德雷克也行。”
“米兰达也要去。”奥列弗夫人马上打断了她的话,“别出难题了,朱迪思。情况很严峻。我不知道您怎么会想到把她交给雷诺兹家照看。他们家有两个孩子被杀了,对吗?”
“对,对,还真是的。叫人觉得那家有问题。我是说他家有谁—噢,我说什么来着?”
“我们说的太多了。”奥列弗夫人说,“不过。”她又说道。
“要是还会有人被害的话,我看下一个最有可能的是安。雷诺兹。”
“他们家到底怎么啦!为什么会一个一个地被人杀了呢?哦,阿里阿德理,太吓人啦!”
“对。”奥列弗夫人说。“不过有时感到吓人很正常。我刚接到了电报,我就是按上面的指示行事的。”
“是吗,我没听见来电报呀。”
“不是从电话中接到的,是从门缝塞进来的。”
她犹豫了片刻,然后把电报交给了朋友。
“这是什么意思?做手术?”
“扁桃腺炎,大概是的,”奥列弗夫人说,“米兰达上周不是嗓子疼得厉害吗?那是不是说更可能的是带她去伦敦看个喉科专家?”
“你疯了吗,阿里阿德理?”
“也许是急疯了,”奥列弗夫人答道,“去吧。米兰达会非常喜欢伦敦的,你不必操心,她什么手术也不需要做。在间谍小说中,这叫幌子,我们可以带她去看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