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尊无赖-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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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想当年，妙嫣扮作仙音，一身白衣如雪，衣袂飘飘，黑发如云，娇颜如花。也不知道迷倒了多少天下的各方高人豪杰。当年那些凡是目睹过“仙音”风采的人，大多都为之倾倒，更有的干脆就从此成为了仙山派仙音仙子的裙下之臣。其中尤其以东方无胜为首。
那东方无胜至情至性，在仙林盛会中，他就曾经和妙嫣假扮的仙音交手，最后更输得心服口服从。从此成为了仙音的头号痴情者。而天下修行者，也都知道了仙山派出了一个美如天上仙子，却实力强绝的仙女掌门。这“东一仙”的名头，一时间居然却成为了天下五方高人中名头最响亮的一个了。甚至有隐隐盖过了其他四人的趋势。
小雷叹了口气，摇头道：“匪夷所思，匪夷所思啊。那个东方无胜是个蠢牛啊，喜欢一个女人，怎么连她是真是假都分不清呢？他不但蠢，更是蠢得可怜！”
想那东方无胜为了仙音在万仙大会上献宝不成反而惹下众怒，又想到他曾经把天下修行者都梦寐以求的“化羽丹”拱手相送。小雷心中对那个仙子一样的仙音不禁又多了几分厌恶的感觉。
“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蠢货……”妙嫣轻轻叹息，低声道：“也就是那次，我才知道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原本以为自己躲在后山苦修了多年，这人间就已经没有强过我的人了。可是那次假扮仙音参加了仙林盛会，我才知道了自己错得多厉害……东方无胜是输在了我的手下，那是丝毫不做假的。但是以他的实力，放眼天下也难找对手，所以位居五方高人之列，实至名归！可惜他是迟钝了一些，但是旁人就未必那么迟钝了……”
说到这里妙嫣看了小雷一眼，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你知道，第一个看破我身份的是谁么？”
“难道是……”
“是轻灵子！”妙嫣微笑，她目光闪烁，仿佛缅怀昔日场景：“轻灵子那个家伙虽然疯疯癫癫，可是他其实是所有人中看得最透彻的一个。所谓的五方高人，东方无胜为尘世情愫所困，杂念太多，难以大成。昆仑掌门人虽然精通昆仑妙法，可是也只是占了千古第一大派的光而已。虽然法术最博，可未必就能胜得了当时的我！我和昆仑掌门人斗法了半天，大家算是一个平手吧。至于古钟和尚，那个家伙倒是个怪物，居然死活不肯和我交手，说什么和尚生平最怕女人，然后好像看都不敢再看我一眼，一溜烟就跑掉了。最后一个和我交手的，就是轻灵子啦……”
小雷立刻大感兴趣，追问道：“你和那个老疯子交手，又如何？”
妙嫣嘴唇轻轻抿住，似乎沉默了片刻，方才缓缓道：“我和轻灵子只斗了不到一刻，原本我心高气傲，那东方无胜输给了我，昆仑掌门胜不了我，古钟和尚不战而退……可是我错了……”她垂下头去想了片刻，忽然抬起头来，一字一字缓缓道：“从轻灵子出手的开始，我就知道，我不是他的对手，远远不是！”
妙嫣一双眸子里闪动光芒，似乎有些叹息，又有些无奈，隐隐还藏着几分感叹，继续道：“我心里很惊讶，就像用我的那三件最厉害的法宝。震天铃，乾坤镜，还有缚龙索。原本之前的斗法，我都没有用这三件法宝。可是面对轻灵子的时候，我知道，如果我再不用的话，那么就连一点机会也没有了。可是还没有等我拿出，轻灵子忽然住手了。他远远的闪到了一旁，背着双手打量了我一会儿，然后说了一句话……”
“他说什么？”
妙嫣叹息道：“他说‘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小雷眼珠一转，忽然哈哈大笑道：“是啦，这老疯子看出你的本相是并蒂莲花，更看出了你不是仙音，所以才会说什么‘花非花’了。”
妙嫣忽然展颜一笑，道：“我当时也很惊讶。不但惊讶轻灵子的修为，更惊讶他能看出我的身份来。可是轻灵子却不解释，说完这句话后就离去了。结果天下的那些蠢人，都以为是轻灵子敌不过我才退去，却根本不知道，他其实看穿了我的身份，不想揭穿我，更加不想让我施展自己的法宝来暴露自己。这才洒然而去的。最后五方高人榜上，‘仙山派掌门仙音’战败东方无胜，吓走古钟和尚，击退轻灵子。虽然我没有胜过昆仑掌门人，可是因为轻灵子之前击败了他，结果计算下来，最后我居然位居五方高人榜第一名，东一仙的名字排在了西一疯的前面，实在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了！”
过了良久，小雷才长长叹了口气，他苦笑道：“想不到，想不到啊。那个老疯子疯疯癫癫的，居然还有这么多故事没告诉过我。他自己不说是怕有王婆卖瓜的嫌疑了，可是为什么逍遥派上下的人都不说呢，这倒奇怪了。”
他忽然心中一动，笑道：“怪不得这次万仙大会，大家都听仙音的话啦，仙音能号令万仙大会诸人，原来是因为你给她抢了一个‘天下第一’的名头啊。还有那个昆仑掌门，居然没有亲自到场，而是派了个师弟来，想必就是没有夺取天下第一，心中羞愤不敢见人吧？”
妙嫣掩嘴一笑，道：“你总喜欢把人说得那么不堪么？那昆仑掌门我虽然只是和他匆匆一晤，可是看得出来他也是个宽厚的君子，道法通玄。不是你说的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只是他的那个师弟，却有些性子偏激了些。当年仙林盛会上斗法，玉虚子也参加的，只是也不知道怎么的，他和轻灵子两人犯冲，结果轻灵子一剑斩去了玉虚子一只手。现在玉虚子的手还是接上去的金掌吧。”
夷？看来那个玉虚子倒是真有点本事啊，惹上了轻灵子，居然没有被老疯子大卸八块扒皮抽筋，只是被废了一只手而已，想来还是有点厉害本事的吧。
小雷想了想，道：“好啦，当年的故事先放在一边吧，那仙林盛会之后呢？你和仙音之间又怎么会……”
妙嫣笑容略微一僵，垂下头忽然苦笑道：“她要我把掌门让她，我答应了。她要我帮她争夺五方高人的席位，我帮了。最后一次，她要我帮她再炼制一颗化羽丹……”
小雷皱眉道：“你答应了？”
妙嫣轻轻吐了口气：“答应了。她和我说，这是最后一次她求我帮忙了。那个时候我还是很天真的……嗯，或许说，是很傻吧。”
小雷猛地想起了什么，道：“我听轻灵子说过，炼制化羽丹非常不易，需要聚集三个修为达到‘修法期’顶峰的高人合力才行……可是你一个人……”
妙嫣冷冷一笑，她笑得虽然轻描淡写一般，可是笑容里却带着几分傲然的神色：“修法期算什么，我是花妖！是妖精！你们凡人修仙如果走的是玄门正途，是没有天劫的。可是我却不同，我是妖精！如果不是害怕渡不过天劫，为了刻意的躲避天劫，我压制了自己的功力，试图瞒天过海……否则我三百年前就已经修成正果了。像我这样的人，人间不止一个。那个昆仑掌门人，实力不比我差，想必也是到达了这个境界了，只是逗留人间不肯飞升罢了。如我们这般人，可以算作是逗留人间的散仙了。而轻灵子的修为，则更加使我都想象不出的……至于东方无胜他们虽然达到了修法期的顶峰，可是毕竟还没有修成正果。虽然炼制化羽丹耗费极大，可是对于我来说，要想炼制出来也不是不可能，虽然一己之力是勉强了一些，但是我拼着消耗法力，也不是做不到！”
小雷听的心却沉了下去，暗暗叹了口气。
果然，妙嫣随即眼中露出一丝盈然的悲凉，她笑得那么苦涩，眼睛看着远处，似乎陷入了沉思……
·
那是很久很久之前了吧，到底是一百年，还是两百年，三百年？我也记不得了，反正在我看来，再久远的岁月，我看也就是白驹过隙。我只是记得那天，就是在这里吧，在这个仙山派最严密的禁地。在这个仙山派万年慧根所在的溶洞里。
因为这里有血玉石钟乳！
我坐在这里，面前放着“九转紫檀炉”，嗯，这还是师父留下的炼制丹药的炉鼎呢。
我答应了仙音，所以就算再耗费一些功力又怎么样？她要化羽丹，我就给她化羽丹。我在这里坐了七天七夜了。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八卦方位，我已经炼制了七味，如果再有一天，就能大功告成吧。
我还能坚持一天么？身体里的法力又似乎蠢蠢欲动了。我知道，我压制不了自己多久了，这样下去，很快就会降临第一次天劫啦。
师父说过，我虽然是天地灵气聚成的，可我还是妖精。妖精就要遭遇天劫，这是天道循环设下的定数，逃是逃不掉的。师父还说过，我虽然一心精进，可是道心不稳，纵然法力再强，遇到天劫的时候还是太危险，第一次天劫的时候，那天雷被我顶住了。可是第二次天劫，不是什么看得见的火焰，而是体内的阴火！自本身涌泉穴下烧起，直透泥垣宫，五脏成灰，四肢皆朽，如果承受不如，那就是灰飞烟灭的下场。师父说我现在肯定承受不住的……唉，可是几百年……我还有几百年么？
“妙嫣。”
仙音来啦，她轻轻走到我的身后。她还是那么美，一身白衣飘飘的样子，人人都说她的仙子转世，其实只有我们自己知道，我们，只是妖精而已。
是妖精！
仙音，你再等等好么？再有一天，一天就可以了。八卦方位我已经炼制了七味了，再有一天，一天就好啦。那个时候，你服下化羽丹，立刻就能提升法力。将来的仙林盛会，就不用我代你去啦。
一只手掌轻轻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我皱起眉头……这个仙音，她在干吗？难道不知道现在是不能打搅我的心神么？
“妙嫣，有个问题，我很久之前就想问你啦……”
什么问题？这个仙音，难道不知道现在我不能说话么？
她的声音轻轻的，飘飘的，可是今天听上去，却怎么那么让我不安呢……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
“你说，这世界上，人都是有影子的……影子，也都是有一个肉体的。那么我们两人，谁是谁的影子呢？”
她的语气好奇怪，她平日里都不是用这种语气说话的……难道……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
可是那只按在我肩膀上的手，却真的按了下去，她按得好用力。
仙音，轻点啊，我现在不能动啊！
可是随后，她的一句话，让我全身都冰冷了，就好像我不是坐在炼丹炉前，而是冰窖……
“你知道么，妙嫣，为了等这一天，我观察了你十五年，就是为了算出你行功的规律和日子。然后为了验证我的计算，我又足足观察了你十五年。直到今天，我终于等到啦……”
她的声音还是这么轻轻淡淡的，可是却寒冷的让我发抖……
随即，她按在我肩膀上的那只手掌动啦，动作还是那么轻，那么轻，就好像当年我们还在一株并蒂莲上生长的时候，她的身子轻轻擦在我身旁的时候那么轻柔……
可是她的手掌里，却偏偏带着一丝火热……那丝火热就这么被她渡进了我的体内。
那丝火热，顺着我的体内筋脉开始流动了，一分分的，吞噬掉了我的法力，一分分的，吞噬掉了我压制自己灵气外泻的禁制……
仙音……仙音！仙音！！你要干什么？？？
身后最后一个声音响起，那声音慢吞吞的，还是那么平平淡淡的样子……
“妙嫣，我想好了，我不想当别人的影子……这个世界上，只能有一个仙音。”
仙音走了，我能听见她的脚步离去。
那丝火热已经完全吞噬了我的灵气禁制，随后，最让我惊恐的事情发生了。涌泉穴下一丝骚动，那蓬阴火好像忽然出现在体内，焚烧我的躯体，我的灵气，我的法力……
我知道，这是我一直在躲避在恐惧的……天劫！
我闭上眼睛，眼角的眼泪流了出来，却瞬间凝结成冰……
仙音……仙音！！
·
小雷沉默良久，忽然一拍大腿，霍然站了起来，双眉倒竖，骂道：“怎么会有这么卑鄙歹毒的女人！！”
妙嫣默然不语，只是嘴角却带着一丝惨然的微笑。
小雷忽然大步走过去，冲到那满体的血玉石钟乳碎块面前，抬起脚来一阵践踏，片刻就把那些碎玉踩成了粉末，他胸膛剧烈起伏，依然恨恨道：“原本以为她是个圣洁的仙女，现在听来，简直就是个老巫婆嘛！早知道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