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归何处-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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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外祖那边还有亲戚吗?”她眼睛一亮,又想到这些人在她还是受难公主时不闻不问,如今自己当了皇帝就找了过来,见风转舵,实在令人心寒。
“我特意遣人去山东查了,你外祖家本就贫寒,连年灾祸,更是死的死,走的走,只剩一个舅舅,一个表哥!如今安置在东厂,陛下想不想见他们?”
她挣扎半响,才痴痴问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都说外甥类舅,我长得像舅舅吗?”
果然!他心底低叹一声,她吃了这么多苦,被亲人抛弃了那么多次,可内心深处还是放不下这点可笑的骨血之情。
“不像!”他顿了顿,忍耐道:“见了面陛下自然就知道了!”
她没有看出他的心不在焉与克制,依旧追问道:“我娘叫宋小花,他们叫啥名?”
“老的宋大福,小的宋轶”
她细细品味着这两名字,弯眼笑道:“大福,小花,听名字就是一家人!”
薛审冷冷一哼,思及那两人近日在东厂的种种表现,若不是念及刘璃,他早命人宰了他们,好好的一个朝廷办事机构,倒像是他们的私人客栈似的。
她听到了他那声冷哼,不明白为何好好的突然就翻脸了,还想多问一点,只得咽了回去。
正巧崔姑姑带着春兰她们将菜从厨房里端出来,她便连忙拉她过来坐下,问道:“姑姑,我娘有没有跟你提过她家啊?”
“咋没有?她说她老家在山东一个小村里,家里爹妈走得早,跟哥哥相依为命,后来她哥娶了媳妇,不过嫂嫂不喜她,嫌她吃白食,恰好宫里招宫女,她就来了京城!”她说着说着,又抹起了眼泪:“我那妹子命苦,她那时还说待年满出宫后便回老家做点小买卖,哪知道竟是有来无回!”
刘璃见她伤心,连忙使个眼色给薛审,他顺顺当当接过来,捞起筷子夹起一块豆腐放进嘴里,心满意足地点点头,还伸舌卷卷嘴边汁水,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姑姑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她不敢看他那副美如菩提,红唇微张的样子,只哄着立时眉开眼笑的崔姑姑,低头往自己碗里夹菜,耳朵上的红晕却越来越深。
饭毕,他们二人陪着崔姑姑说话,熏风阵阵,橘光融融,欢声笑语里刘璃不禁想起当年,一时竟有些痴了。
直到崔姑姑关切的声音响起,她才从怔忡中回过神来。
“小审年纪也不小了,该成个家找个贴心贴意的女人伺候你!”
她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如今找遍宫中,也只有崔姑姑够胆催薛审找女人了!可这世上最不需要女人的就是他了!他喜欢的只有权势,权势!
薛审连眉毛都没动一下,端起茶盏微抿一口:“姑姑说笑了,太监找什么女人,白白耽误别人一辈子!”
“话不是这么说,对食的事历朝历代多了去了,就算是个太监也想着一回家有口热饭吃有口热茶喝,有人嘘寒问暖不是?”
哪知他好整以暇接口就道:“赵初年就是这样做的!”
她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出来,顿时所有视线都集中到她身上,她坐正身子,掩嘴笑道:“即便薛督主愿意,宫里要找一个愿意嫁他的女子也难,谁见了他不退避三舍,避之不及,跟见了狼的羊似的!”
他不再言语,只朝她幽魅一笑,手却握紧了拳头,弄得她顿时忐忑起来,又不知道自己那句话惹到他了。她心情立刻也黯淡下来,甩甩袖子就回了自己房,连薛审走也没有出来。
薛审出了宫直接去东厂,唤来马顺与卓云,首先问了卓云那两皇亲国戚的情况,就见卓云嘴抖了几抖,苦着脸道:“督主,那两奇葩真是够了,前几日胡吃海喝吃坏了肚子,这不才好,小的那个就去逛窑子,还要咱们东厂去缴嫖资,属下这辈子的脸都在那被丢光了!”
薛审听了面无表情,只冷冷道:“陛下明日要见他们,你等下去教教他们规矩,别冲撞了陛下!”
卓云听了心里暗自叫苦,眉头一垮,拱手说了句督主英明便垂着头出了门。
一室静谧,马顺正奇怪为何上首之人久不做声,一个冰凉突兀的声音突然响起。
“沈遥芩要赴鞑靼迎回太上皇跟太子,你派几个信得过的心腹随你一道沿途护送!”
他猛得抬起头,瞪圆双眼死死盯着薛审,半天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属下,属下……”
“无需为难!”,他绕过书桌,走到马顺身旁,拍拍他肩膀,平静说道:“一切随心而行!”
随心而行,随心而行,他低喃数遍,眼中逐渐清明起来,决心已下便躬身,掷地有声说道:“属下明白了!”
人走夜凉,薛审负手踱步至大厅,抬首便是岳飞的大幅画像,身后便是“百世流芳”的牌坊,他暗自冷笑,什么精忠报国,什么百世流芳,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终其一生,他大概逃不过臭名昭著,祸国阉狗的名头了!
西侧的小祠堂里摆放的是东厂历任厂督的牌位,林林总总,黑压压的一片,数十个名字一闪而过,宿命抑或诅咒,没有一个能独善其身,全是死于任上,也许某日他的名字也会出现在这里面,一块小小的牌位,是他唯一曾经在这个世上存在的痕迹了!他的目光最后落在最下面的一个名字上,万古!眼中恨意顿生,挥手将其打落于地,瘦削的背剧烈起伏着,万古留长,他偏偏就让他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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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天
? 刘璃一双手紧紧抓着衣袍,翘首望着殿门,眼里神情既期盼又紧张。薛审双手拢在袖子里,闭目养神,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直到卓云领着两人上了殿行礼,他依旧没有睁开双眼。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璃让那二人落了座,还未开口,就有人摇头晃脑地四处打量,嘴里还啧啧作响:“老妹儿~你这真气派!”
殿内顿时一片抽气声,卓云腿肚子一阵一阵地抽得疼,和着昨晚上的功夫全白费了,上来一张口就给他捅娄子,他已经不敢去看薛审的脸色了,只盘算着等下如何请罪。
薛审眼睛睁开条缝,瞥了瞥那一脸轻佻,吊梢眉下三白眼滴溜溜直转的男子,又重新闭了眼。
宋轶老是觉得有两道寒光直射他,瞅得他心里发毛,看了一圈,除了那个死人脸的厂督在睡觉,其他人都是低着头的呀!他索性懒得去探究,直接打断正话家常的父亲跟刘璃,说道:“爹啊,咱们一家人不要那么拘谨嘛!放开点,放开点!”
刘璃自两人上殿后便看出她这位表哥是个不靠谱的,便不大搭理他,只拉着宋大福说话,偏宋大福却是个老老实实,唯唯诺诺的,三句话蹦不出个屁来,她正要开口,台词就被宋轶给抢了。
她张了张嘴,额角抽了抽,又笑着看向宋大福:“舅舅,你再多说点我娘的事!”
“你娘从小就懂事,家里里里外外都是她在操持,小时候她最喜欢做的事就是骑在我肩膀上去打枣子,如果不是为了我,她也不会进宫!”他叹了口气,黑瘦的脸庞上两道吊梢眉深深皱出一条沟壑:“皇帝外甥女,不是咱们不愿意来看你,实在是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以前都是靠你娘的俸禄过活,你娘走后除了那一点薄地,就没了生计,哪来的钱来京城?”
“那您这次怎么来的?”
“村里知道你做了皇帝,家家户户凑了点钱送我们爷俩过来的!”宋大福似乎有些坐立难安,眼神也一向游离闪烁起来,后面说的话更是吞吞吐吐:“其…其实,这次来我…我是想陛下能不能…能不能…”
宋轶看他爹连话都说不出来,眼一翻,大腿一拍,气势昂扬地说道:“能不能派个人去咱们那赈灾!”
刘璃还道是什么难事,赈灾一事原本就义不容辞,只是跟鞑靼的一场大战不仅打得国库空虚,甚至连赈灾的粮食都要多方筹集,便有些赧然说道:“舅舅放心,赈灾的钱粮都在筹措中,不久便会运往各地!”
宋大福还有些话没说出口,原本因他家穷人弱,在村里很不起眼,没人把他们一家当回事,自从刘璃当了皇帝,他摇身一晃成了皇亲国戚,村里人见了他一个个点头哈腰,一口一个国舅爷,他顿时觉得腰杆也直了,胆子也壮了,拿了大家不少好处,这次来还打了包票说承诺大家的事情一定会办好,到了京城见了这世面便熄了回去的心思,正琢磨着怎么开这个口,便听见他儿子又在那嚷嚷。
“老妹儿,你看能不能给咱们换个地方住啊,东厂也不是不好,就是半个女人的影子都没有,哥哥我很不习惯,很不习惯!”
刘璃深呼吸几下,默念无数遍冷静冷静,这才挤出一个笑容:“先委屈舅舅跟表哥住在东厂,等我找到合适的地方…”
“不用找了,当初太上皇将万古的宅子赐给了微臣,可由于东厂事务繁忙,微臣脱不开身,那宅子便一直空在那,若是二位不嫌弃的话…”不知何时,薛审睁开了眼睛,凤眼弯出讥诮的弧度,似笑非笑地望着宋家人。
“不嫌弃,不嫌弃!”宋大福连声说着,兴奋得直搓手,宋轶倒是比他爹冷静多了,对着薛审点点头就当意思了。
卓云眼睛都看直了,咱们陛下都不敢对督主这么敷衍,这两个草包到底是哪里借来的胆子,还能不能活着见到明天早上的太阳啊?
刘璃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扯扯一旁薛审的袖子,轻声询问道:“那你以后住哪?”
他视线滑到牵他袖子的那只小手上,目光露出一丝欣然:“陛下以后赔个家给我吧!”
她笑意盈盈地点点头:“好说!”
请走那两尊菩萨,她信步走出殿外,倚着白玉栏杆,单手托腮,冬日的阳光来之不易,她沐浴着温暖静谧的光束,阴郁却如潮水一般一浪一浪冲刷着心房,不由得重重叹气。
薛审立在她身后,倾斜的阳光并没有照到他身上,阴影里他放任自己肆无忌惮地将目光流连于她脸上,许是由于阳光的照射,刘璃娇嫩的脸颊上晕起一抹浅红,像极了江南雨后最娇艳的桃花,秀眉微蹙,又像是三月里的柳芽,飘飘荡荡,拨动心弦。在听到她那声叹息后,他禁不住上前一步,手堪堪伸到半空,又垂了下来,幽幽说道:“陛下在难过?”
她垂眸,稍稍犹疑,轻咬粉唇说道:“难过说不上,就是有些不心甘,怎么我爹、我哥、我舅都这么让人心塞呢?”
他微不可查地勾起唇角,徐徐说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陛下亲缘寡薄,上天必在别处有厚报!”
她脸色淡了几分,酸涩忧伤涌上心头,干硬说道:“报在哪?唯一愿意娶我的那个人早死了!”
他胸中一紧,噬心蚀骨的酸,缠缠绵绵的痛此刻全部如山呼海啸般向他袭来,他忍不住用手抓紧胸口的大红曳撒,带着最后一丝期盼问道:“你在恨我?”
她抿唇不语,脑海里浮现出一张憨憨傻傻的笑脸,眼眸顿时一湿,她狠狠把泪逼回去,转头对他桀然一笑:“不,那样太累!”
他宁愿她大哭大叫地冲上来打他,在姜忱这件事情上,她一直都这么安安静静,不哭不闹,仿佛他只是个不相干的路人,可他分明知道姜忱于她根本就是个特别的存在。她只有在他身边时才笑得那么酣畅,也只有在他身边时才那么自在轻松。
她曾经活得那么自得其乐,坚强无忧,而这一切都被他们二人联手给毁了!
他还记得刺向姜忱的那一剑寒光凛冽,干脆利落,直捅心口,是他的手笔。
很多时候,薛审与刘璃之间会故意回避姜忱的话题,彼此都小心翼翼,生怕说出口,一切便再也回不到从前。
欲哭不成还强笑,讳愁无奈学忘情。一卷离骚一卷经,十年心事十处灯。他曾经教她读遍圣贤书,可自己却再读不进孔孟,装不下苍生。他曾经传她何谓人情世故,可自己却变得冷血无情,刻薄寡恩。时光,容易把人抛!
年关将至,因是新帝登基,要改元纪年,因此钦天监上了道折子要刘璃在“天命”、“顺天”、“正统”、“祥瑞”这几个里面择一个作为自己的年号。尽管钦天监将这几个年号吹得天上有地下无,吉利得不得了,她只要联想到父皇的“通泰”,既不政通人和又不国泰民安,就对钦天监的占卜能力失去信心。
况且她心里还有自己的小九九,等沈遥芩把她父兄带回来,她就马上退位,所以这些个年号在她看来能不大气就尽量不大气,是以最后她在“顺天”上用朱砂红笔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