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相许-第3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第48章 色相
这一来可把她吓得手足无措。他声色不动地将她揽向自己,直到肌肤相贴的地步。她的头撞在了他的胸膛上,她想抬头,却被他按住。
于是她的耳畔便响起了他的心跳,咚咚咚,强劲有力,急如骤雨。男人沐浴过后的清新气息环绕了她,她从未有如此刻般清醒,她清醒地知道自己正陷于沉醉。
“阿苦,”他的声音微微沙哑,好像在喉咙里放了一把火,吐息都是灼烫的气流,“还想看吗?”
她拼命地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那不正是她的愿望吗?
她埋在他的怀里,轻轻悄悄地伸出手去环住了他的腰。他的身子明显地一僵,而后又放松了下来,他低头,看见她乌发如云,月光下宛如缠绵的雾影。
他便在她的发上印下轻柔的吻。微风拂过,发丝轻撩,她一动不动。她应该是能感觉到的,在这样的时刻,从头发丝到脚趾甲都敏感得不堪一击。可是她偏偏不动,好像立定主意要装傻,他于是吻了许多遍,直到她的发丝都颤栗了——
“师父,”她的手指将他背上的衣衫都抓皱了,口中喃喃,“师父……”
他笑起来,她感觉到他的胸腔轻微震动,似是真的愉悦。
“你也会害羞吗?”他一本正经地问。
“胡扯!”她脱口而出,“我钱阿苦平生不知道害羞俩字儿怎么写。”
他微微挑眉,仿佛不信。她急了,挣脱了他便要解释,他却不由分说拉过她的手探入自己的衣襟。
她的眼睛睁圆了。
像一只左顾右盼的雀儿,突然被雷劈焦了,乌黑的眼珠却还是定定地盯视着他。
全身都如石化,僵硬了,不能动弹。可那只手在他的诱引下却自生了知觉,激动得发颤。他的胸膛沾着夜中的水汽,还在泛凉,他的心却是热的。
就如她方才听到的一样,正在火热地跳动。
他放开了手,她的右手却仍不自主地覆在他心口上。
他便就着这衣襟微敞的姿态,安静地凝视着她,轻声说道:“我这颗心,都在你手底下了。”
她呆呆地道:“所以……你是我的人了?”
他轻轻拧了眉,似乎认真地思索了片时,才道:“大约是这样。”
她呆呆地道:“那……那你亲我一下。”
冰凉的唇,静默地覆了上来。万籁俱寂,唯有蛙鸣,一声响似一声,仿佛应和着心跳。无声无息之间他与她靠得更紧,他的舌尖轻轻扫过她的唇,便激得她浑身滚烫颤抖。
她睁大双眼,看见自己在他眸中的倒影,夜太深,那倒影似投在千万尺下的深潭水,波澜不兴,密不透风。
她快要窒息了。
他无可奈何地离了她的唇,“换气。”
“呃——?”
他直接将手掌蒙住她的眼,再度吻了下去。
这一回,他吻得毫不客气。
舌尖不由分说地挑开她的齿关,翻搅,纠缠。她左推右挡,与入侵者缠斗,可是他的手掌却又在轻抚她的脸。她的呼吸再也不能自持,一个失守便溃不成军,只能任他攻城略地。
“你……”两人终于分开时,她已是星眸湿润,十分严肃地生着气,“你耍赖!”
他疑惑,“是吗?我如何耍赖的?”
“你你你——不准用手!”她没好气地道,“亲就亲嘛,干嘛还——干嘛还摸我?”
他咳嗽两声,耳根淡红,神色仍然一派清朗,“所以你想怎样?”
她恶狠狠地一咬牙,“重新来过!”
***
司天台的容成仙人已经失踪了三日,最先发现的却是太医署的杜医正。
因为钱阿苦已经许久没有来上课了。
杜攸辞慢慢地走出太医署,沿着皇城根往北走。他从来不用拐杖,旁人一看之下,倒也看不出这神态安然的年轻人竟是盲的。
司天台里,无妄给杜医正沏茶,后者闻了闻便温和地笑开:“你用这茶待我,仙人会不高兴。”
无妄挠了挠脑袋:“怎么会呢,您是他最好的朋友,又是钱姑娘的师父,当然该用最好的茶。”
杜攸辞礼貌地抿了数口,将茶杯轻轻放下,嘴角仍噙着微笑,“仙人去哪里了,你可知道?”
“这可难说。”无妄哎了一声,“公子一向是神出鬼没——不对,公子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们做下人的哪里敢过问呀!”
“你倒也不是寻常的下人了。”杜攸辞温声道,双眸向无妄望来。
不知为何,那双眼明明是盲的,无妄却下意识地想要躲避。
无妄讷讷半晌,“其实公子是去寻钱姑娘了……”
“哦?”
“他俩闹了点别扭。”无妄感觉怎么说都很奇怪,“钱姑娘一气之下就跑了,公子嘛……就追她去了呗。”
杜攸辞静了静,“听闻圣上对钱姑娘颇是钟爱。”
无妄讶然,“您怎么知道?——啊对,是圣上让钱姑娘去太医署的。”他拍拍脑袋,自言自语。
“其实这也没什么大不了。”杜攸辞微微一笑,说的话却益发玄妙了,“圣上纵喜欢她,宫里女人太多,也都容不得她的。小孩子脾气爱折腾,仙人却当真了。”
“哎哟可不是嘛!”无妄只听懂最后一句,立马出声应和,“哎哟您不知道,这钱阿苦真是个最最能折腾的……”
“不过,”杜攸辞站起身来,掸了掸衣襟,笑容微淡,“你真的一点也不担心仙人吗?据在下所知,圣上是无时无刻不担心的。”
无妄愣住。
杜攸辞彬彬有礼地欠了欠身,“告辞了。”
无妄怔忡地转身,看着那长衫男人的背影渐渐溶在日光之下。春天来了,万物复苏,他却只觉整个人都被看透,什么也不剩下了。
***
风雨过后,便是好天。阿苦登上烽火台,站在城堞之间极目远眺,山川苍茫,盘龙踞虎,一轮红日冉冉升起,真是教人神清气爽的大好河山。
“啊——”她心中高兴,豪情澎湃,索性引吭高歌,“凭着赵家枝叶千年永,晋国山河百二雄。显耀英材统军众,威压诸邦尽扶拱——嗯嗯嗯……”她不记得词儿了,干脆哼哼着蒙混过去,“……可怜三百口亲丁饮剑锋,刚留得孤苦伶仃一小童。巴得今朝袭父封,提起冤仇泪如涌……”
歌调激昂,全是杀伐慷慨之气,令人听之悚然动容。未殊却全没有动容,也许是因为阿苦实在忘词太多。
“这是出什么戏?”耐心地等她唱完,他才发问。
阿苦将手一拍城墙,豪气干云地道:“赵氏孤儿!”
未殊沉默片刻,“是讲什么的?”
阿苦不可思议地转头看他,“不是吧,崔莺莺不知道也就算了,你连赵氏孤儿都不知道?”
他颔首,“不知道。”
从没见人无知得这么理所当然。
她只好给他解释:“就是有个大夫,叫谁谁,被谁谁给灭了满门,却留下了一个孤儿,许多人拼了性命去保护这个孤儿,最后孤儿得知真相,一举复仇……”
未殊听着听着,却静默了下去。
阿苦说了半天,也只能说出个大概,讪讪地也不再多嘴。朝霞绚烂,她低头,脚尖蹭了蹭土地,“我们该去哪儿?”
未殊看了她一眼,转身下阶,“回去吧。”
傍晚时分,未殊和阿苦已回到了西平京的北城门。
见到了一个不算特别意外的人。
杜攸辞微微笑道:“你们出外私奔也就罢了,怎么还回来?”
阿苦面颊烧了起来,未殊却镇定自若:“你怎知我们会回来?”
杜攸辞招来官府的马车,笑道:“我去了那家酒馆。”顿了顿,补充了一句,“你杀人了。”
未殊“嗯”了一声,仿佛并不在意,先将阿苦扶上了马车。他的手搭在她的腰上,令她很有些不自在,当着杜攸辞的面又不好发作,只得哑忍了。而后未殊和杜攸辞先后进了车厢,未殊坐在她身边,杜攸辞坐在他们对面。
“去十五宅吗?”杜攸辞问。
阿苦疑惑:“去那边做什么?”
未殊却握了握她的手。她倏地将手一缩,他便不再有反应了。
“先回司天台。”他淡淡地道,“总要换身干净衣裳。”
杜攸辞的表情颇玩味。
阿苦愣怔了半晌,忽然想起:十五宅,那不是她爹住的地方么?
师父,师父要去见她爹——
做什么,提亲吗?!
☆、第49章 缘法
从北城门回到司天台,再从前门走到后院,阿苦一直魂不守舍。
脑海里一直回响着一个戏腔一般的尖嗓子,冲着她耳朵里直嚎:师父要去提亲了!师父要来娶阿苦了!
脸是红的,心是躁的,全身上下好像全都不属于自己了。
师父还说:“总要换身干净衣裳。”然后,杜医正看他的那表情,显然就是:原来你也有这么一天啊哈哈哈!
她缩在西厢房里,先神经兮兮地大笑三声,接着躁狂地在房内暴走三圈,把头发搅成了一团乱麻——
怎么办,怎么办,师父要去见我爹了!
我娘他是见过了,看样子他跟娘亲还谈得很愉快,娘亲扔了我就跟扔垃圾似的……可是爹爹……爹爹连我都不认哎……
阿苦盘腿坐在浴桶中,开始了她一生中最严肃的思考:如果爹爹不喜欢师父怎么办?
另边厢,无妄一边伺候未殊更衣,一边多嘴道:“公子这几日不在署中,小的也不知去哪里寻您,倒叫杜医正说是小的没心肝了。”
未殊淡淡掠他一眼,“你不来寻我是对的。”
无妄噎住。我知道你跟钱姑娘独处很开心,但是能不能不要这么直白?
未殊浑无所觉,低头整理衣带,无妄给他束起了长发,拢在白玉冠中,用桐木簪固定住。仙人鲜少束发,偶一为之,轮廓愈加分明,长年漆黑莫测的双目也耀出几分顾盼神飞的华彩。无妄印招Φ溃骸肮咏袢招那楹芎寐铩!�
“嗯。”未殊难得地应了一声,嘴角竟尔向上微微一勾。
昨晚……阿苦缠着他,还真是“比试”了很久。
他都不知道她在怄什么气,一遍遍不厌其烦地亲吻他,好像一定要达到什么目的似的。山林空幽,月光在流水之上轻渺地荡漾,一切都是黑暗的,可又一切都是美丽的。
她的嘴唇温软,就像开春初露的花瓣,一层层包裹着,小心翼翼地展露脆弱的花蕊。他有些情不自禁,却又投鼠忌器,他们相互亲吻着跌跌撞撞往林中走,直到她的头不小心撞上了树。
“哎哟!”她脱口痛呼,伸手去揉后脑勺,他却当先抓住了那只手,另一手捧着她的头便加深了这个吻……
她不自主踮起脚尖,唇舌辗转研磨之间,天地万物皆成了微不足道的布景。
“公子?公子?”无妄将手在未殊眼前晃了晃。
未殊目光微凝,方才片刻那诡异的笑容也敛去了,“怎的?”
“阿苦也收拾好了,在外头等您呢。”无妄道。
未殊又正了正衣冠,问他:“这样可以吗?”
无妄闭着眼睛把他往外推,“可以了可以了,您最周正最好看最仙儿了!”
阿苦就站在门外,略带疑惑地歪着头看他。
他将手轻拢成拳,对身后的无妄咳嗽两声。
无妄立刻消失。
未殊这才转头,端着一张平和淡然的脸,对阿苦道:“走吧。”说完抬脚走在了前面。
阿苦“哦”了一声,傻愣愣地跟在他的衣角后头,时不时伸手揉揉自己的嘴唇。她感觉,感觉,那里好像肿了一块……
她想哭,怎么看都还是自己输了哇……
昨晚她和师父亲来亲去亲到了什么地步她都忘记了,她只记得到了最后师父眼里都似燃起了火,她正以为自己要赢了,可是师父又突然使了坏招,竟然,竟然去吻她的耳朵……
她心有余悸地去摸自己的耳朵,应该还是完整的吧?
她总以为自己已经被师父吃了。他根本不需要用多少法门,只要用那双眼睛凝注着她,她就只想把自己大卸八块拌着葱花豆酱地呈上去。
如果弋娘在的话,只会乜斜着眼睛啐她一口:“呔,贱!”
“你在想什么?”未殊忽然停下脚步,完全地转了个身,正面,低头,凝注着她。
就是这样的眼神……
“我、我……我在想,”阿苦咽了口唾沫,“昨晚上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未殊怔了怔。
她清楚地看见一抹可疑的红晕从他的衣领里窜了出来,一直蔓延到颈后和耳根……他站直了身子,又咳嗽了两声。
“你着凉了么?”她关切地问,“最近天气比较怪,要注意添衣裳。”
他又呛了一口。
“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她想了想,点着手指头道,“你饿不饿?我要吃龙江楼的四喜丸子、绿豆粉丝、蜜汁烧鹅……”
“你想知道昨晚上发生了什么?”他忽然道。
“诶?”她抬起头。
他微微一笑,张口,说出两个字:“你、猜。”
***
这两个字让阿苦抓心挠肺了很久。
她努力捞出扶香阁里的那些记忆,嗯,亲吻完了以后要做什么呢?好歹她还是看过几本春宫的……好像,好像要先脱衣服?
这个想法冒出来,她首先被自己吓了一大跳。
我们……我们真的进行到那一步了吗?
她感到前所未有地心慌,欢喜里夹杂着惶恐。这难道就是戏文里说的……私定终身?!
师父是那样清淡如仙的人,她不能相信,虽然他昨晚明明已承认了自己是她的人,她却还是感到忐忑。旋而她又为自己这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