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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晓梦迷蝶-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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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什么?”庄晓梦不解的看著眼前热腾腾的汤,可看了半天,仍猜不出这碗色彩相当奇特的汤到底是什么?
  “你喝喝看就知道了。”胡蝶一脸的兴奋样。
  自从不辨五味后,庄晓梦对吃东西实在是提不起什么劲。可是看著胡蝶一脸的期盼,他怎么也说不出让她失望的话。
  庄晓梦拿起调羹舀一口汤,原本沉在碗底的苦瓜被翻动得露了出来,那不规则的切块方式,还一副要断不断的模样,活像是三岁小孩胡乱切的一般。
  这汤一入口,庄晓梦的眉头就皱一下,虽然他根本吃不出任何味道,但口感总还是有的,很明显的苦瓜根本没煮熟,在口中咬起来还是脆的。
  百味轩是个卖饮食的地方,再怎么不济,也没有人会做出这样的汤来,唯一的可能,就是这汤是眼前的小妮子烹的。
  其他人一直以为胡蝶是个厨艺高手,庄晓梦却不这么以为,他甚至认为胡蝶不会做菜。她是说得一口好菜没错,可她的小手纤若无骨、细如白雪,根本不是一双会掌厨的手。
  料理是一种力与美的结合,一个锅鼎重达两、三百斤在料理界是司空见惯的事,若没有相当的体力和耐心,根本做不来厨师。
  说句老实话耐心在胡蝶身上是相当难见到的。
  “怎么样?好不好喝?这可是我特制的‘杂陈汤’,里头可是酸甜苦辣咸都有,只要你喝了,就一定能够找回你的五味。”胡蝶滔滔不绝的说著。“味道还不差吧?吕氏舂秋的本味篇写了一大篇,强调的就是五味的调和,所以,我想这汤一定很不错。”她说得眉飞色舞、比手画脚。
  庄晓梦突然抓住她在半空中飞舞的手,盯著那小手上突兀的红肿。
  “你这水泡是做汤的时候烫的?”他看了很是心疼。
  胡蝶像是这时候才发现,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啊!我都忘了这件事,我好像有点笨手笨脚的。”
  她连忙把手藏在身后,仿佛这样做就可以把她不善烹饪的事实给掩藏起来。
  见她这可爱的举动,一时之间,一股暖暖的酸涩袭上他的心头。他不记得曾几何时有人这样的对待过他、重视过他?
  他低头猛喝起汤不想让她看到自他眼眶滑落的泪水,一滴滴来到他的嘴角,让他的口中泛起一股又咸又甜的感动那味道像什么他说不出口,只是麻辣辣的在他的脸颊上窜烧开来。
  酸、甜、苦、辣、咸的百种滋味霎时在他心头流过——
  “我就知道我做的汤一定很好喝。”胡蝶很是得意,她第一次下厨就不同凡响。
  看他喝得这么急,胡蝶心下一阵满足,但也不免好奇这汤到底是什么味道,她这才想起她根本就没有试过味道。
  于是她一探头,不等庄晓梦阻止,就著碗边喝了一口渴。
  只见胡蝶一下子瞪大眼睛,又呛又咳的把那口汤吐了一地,她一脸惊恐的看著他。
  “这么难喝你还喝?”
  五味调和就能成就一道好的料理,可是五种味道加在一起又各有各的味道,那味道可真会令人入口难忘啊!
  一想起口中那半生的苦瓜、没化开的糖蜜和腐乳、焦了的青柠皮和糊了的辣子,那各自为政的味道一下子在舌尖爆开,说有多可怕就有多可怕。
  “这是我喝过最好喝的汤了。”庄晓梦柔声说。对他来说,这汤比任何玉液琼浆更美味,是任何佳肴美食都比不上的。
  可他的话不但没有让胡蝶转忧为喜,反倒让她一脸沮丧的低下头。
  “这五味杨根本没有用,这种汤你都喝得下去,那你的味觉根本一点也没有恢复嘛!”她还以为这一定是个好主意。
  像这么难喝的东西,她才喝上那么一口就完蛋,他还能一口气喝下这许多,这不就表示他根本没有味觉吗?
  庄晓梦温柔的拉起她身后红肿的小手,心痛的吻上手背上的小水泡,他凝视着她微微泛红的眼眶。
  “这汤又酸又涩,既咸也甜、热热辣辣的直下心底,这是许久以来我第一次能尝出味道的东西,你知道吗?”
  第八章 巧蝶·解梦
  南厢房在百味轩算是除了后山园子外的一处静地。
  胡蝶事先就听说过南厢房是柳吟秋的住处,因为柳吟秋一向爱静,便订下非请莫进的规矩,所以除非她允许,不然只要有人擅闲就会受到非常不客气的对待。
  和柳吟秋初次会固闹得十分不愉快,所以,接下来的日子,因为柳吟秋的足不出户。她们一直没再碰面,可胡蝶一点也不以为意。
  只是日子一久,胡蝶那爱找麻烦的性子又犯了。反正这百味轩里里外外她都摸得差不多,就只剩下南厢房她还没去过。
  趁着今日大伙都忙,没有时间理她,她一个人偷偷溜进去,想看看里头到底有什么。
  一入内,胡蝶的第一个想法是,这地方和百味轩其他的地方比起来,似乎单调到近乎简陋。
  没有假山造景、小桥流水,没有奇花异卉,更没有雕梁画栋,只有几棵稀稀疏疏的半枯树木,孤零零的错落在院子中那萧瑟的景致,真会让人以为走错地方。
  的脚步声由远而近胡蝶直觉地闪身躲上离她最近的大树,隐身在树叶后面。
  不一会儿,一身素衣的柳吟秋走过来在一大一小的两个土堆前站定,一语不发的彷佛入了定,就连偶尔几声鸦鸣叶落都不能惊动她一分。
  没有咄咄逼人的气势,这会儿的柳吟秋看来竟颇为清丽,可以想像得出当年她也该是个不知迷倒多少儿郎的大美人。
  微风轻轻牵动她的发梢后,又顽皮的扯上她的衣角,可她仍一如石家般僵立,只是脸上刻著浓浓的忧郁。
  为什么她会有那种仿佛悲怜又愤恨难解的表情?
  那一大一小像是陵墓的土堆里埋的又是什么人?为什么连块石碑也没有?
  一个突来的想法惊得她脚下一滑,她连忙稳住身子,不至于让自己摔下树,但已经惊动林间巢中的稚鸟。
  “什么人?出来?”柳吟秋沉声一喝。
  “是我”她吐吐舌头,看情况,再躲也没有用了。
  胡蝶乖乖的由树上跳下,在她森冷的面前站定。
  “不请自来是你做客人该有的举止吗?”柳吟秋看见胡蝶红色的身影,脸色瞬间冻结。
  胡蝶倒不以为意的耸耸肩,“闭门相对又岂是做主人的道理?”
  “若客是不远之客,主人何须强做东道主。”柳吟秋冷声道,没当下将人扫地出门已是客气。
  “你不说话时还比较讨人喜欢。明明就是个多情人,怎么偏爱装个无情样?”胡蝶若有深意的看了柳吟秋身后的土堆一眼。
  “多情无情,是我自个儿选择,不用他人多事。”柳吟秋脸色泛白,目光如剑地冷扫向她。
  “我猜得没错的话,这里埋的当是晓梦哥哥的娘,还有那早夭的婴孩吧!你还愿意以几杯黄土葬他们,你心中的恨并不如表面的冷厉是吧!”一个深恶痛绝恨着他人的人,断不可能有如此的做法。
  若不是看过这彷若冷宫的南厢房、若不是看过柳吟秋脸上浓重的悲伤,她怎么也无法想像,柳吟秋的内在和她的表面有这么大的落差。
  “你想错了!我是太恨!恨得连她死了,也要她陪著我清冷孤寂一辈子,你没发现吗?我连块碑也不愿意立。”柳吟秋恨声道。
  不立碑是心中的结仍在,就连看到她的名都承受不住。
  “你或许是恨的,但不一定如你所表现的那般不是吗?”看到柳吟秋的另一面,让胡蝶能用不同的角度分析地的行为。“或许你对晓梦哥哥是愧多过恨吧,只是你选择用恨来否定你心中的愧意。”
  柳吟秋似是僵了片刻,旋即冷笑出声,“笑话,我对他会有什么愧意?是他的出现毁了我的一切,我恨不得杀他千刀、万刀。”
  要不是庄晓梦的出现,她不会发现托付一生的良人是如此薄幸,也不会明白自己比翼双飞的美梦竟是如此不堪,更不会体会被人背叛的滋味竟是如此苦涩,这一切的一切,她能不恨吗?
  “若你真的恨,不该只是口头上说说,我和晓梦哥哥在这儿住这么久,你有许许多多的机会可以来非难我们,但你只是选择避不见面,说恨也未免说不过去。”胡蝶仔细分析道。
  “那是因为我不想看见他的脸。”吟秋紧咬著下唇,身子微微颤抖。
  “过去的何不就让它过去?她人早化成黄土,你又何必执意于过往而伤人伤己呢?”胡蝶好心劝道。
  这一刻,她真的觉得柳吟秋有些可怜,为了一段不堪的往日情爱,把自己锁在回忆的牢笼里,日日夜夜紧抱著噬人的恨意而活,何苦来哉?
  “说过去就能过去吗?你说得如此轻易,仿佛这‘过去’只是蹬个脚就可以过得去,但你不是我,你怎能明白我的苦?你知道这土堆里的人叫什么名字吗?”柳吟秋瞪著胡蝶。
  胡蝶摇摇头庄晓梦从来也没提过他娘的名字。
  “柳弄月呀!弄月、弄月,吟秋弄月,那占我的夫婿、毁我的幸福的人不是别人,就是我疼她、惜她从小相依为命的妹子啊!”柳吟秋痛心地哭喊出声。
  一个是她的夫婿、一个是她的妹妹,外人道是姐妹同事一夫的佳话,可她心中的苦,又有谁能明白?不能说也,无人能诉,除了默默种在心头外,又能如何?
  “妹子?!”胡蝶总算明白,庄晓梦和庄晓生明明是同父异母的两兄弟,却偏偏如此神似的道理了,就因为他们的母亲是亲姐妹。
  “我为什么不能恨?你说我为什么不该恨?”柳吟秋仰头,逼住眼中的热泪。
  “所以你葬了她,因为她是你的妹妹,所以你不立碑,也因为她是你的妹妹。”胡蝶总算明白她那既怨又悲的心情是从何而来。“可你这恨又让你得到什么呢?”
  她的话是那般轻可听在柳吟狄的耳中却像是炸开的火药,震得她脚下一阵踉跄。“我得到了什么——”
  妹妹的死、夫婿的失踪、她大半生的孤独,这一切的一切是她仅有的——
  天哪!她到底得到什么?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柳吟秋摇头连道。“你为何要说这些给我听?我不想听呀!除了满腔的怨憝和恨意,我早就什么也不剩了!”她无力的缓缓瘫跪在地上。
  如果连她仅存的恨都被拿走那她还剩下什么?
  看著柳吟秋失神的悲泣,胡蝶心中原先少少的同情心,像是醒面般的涨了起来,她蹲下身子轻轻拍著地的背。
  “过去的事或许已不能再回头,但未来的路,还是可以自己走出来的,不是吗?”
  离开南厢房的胡蝶,心下有一丝惆怅,在经过刚刚的那件事后,她有了更深切的认知——
  人要是走不出过去,也就没有未来可言。
  柳吟秋的过去有一部分也就是庄晓梦的过去,她不知道柳吟秋是否能走出过去,可她更关心的是她的晓梦哥哥走不走得出去。
  “蝶儿你跑哪儿去了?怎么到处都找不到你?”
  胡蝶抚著心口,怎么这般灵验,她才想著晓梦哥哥,他就出现在她的面前?
  “有事吗?”
  “是晓生要我问你需不需要准备些什么,再过两天就是神厨比赛的日子了。”他的语气总是轻轻柔柔,舒服得就像三月的拂柳微风。
  神厨比赛?胡蝶皱一下眉头,日子过得真快,不提她都快忘了这件事。
  她从来没答应过要去比什么神厨赛,可自从上次她气走膳鬼李万食后,所有的人好像早就认定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晓梦哥哥你的五味不是已经恢复?以你的手艺,比赛由你出场,应是当仁不让,而且也好让天下人明白,你过人的厨艺。”胡蝶状似无意却是有心的说。
  自从她的‘杂陈汤’奏效后,庄晓梦找回他的味觉,在厨艺的道路上,他早就没有任何的障碍,以他目前的程度,神厨之名是当之无愧。
  庄晓梦摇摇头,衷心的表示,“我不想用料理来和人决胜负。”
  现在的他觉得能重拾厨艺已经很满足,能不能扬名天下,不是他重视的。
  “是不想,还是不敢?”胡蝶轻声提点他。
  “蝶儿!”庄晓梦的声音有些吃惊,除此之外,还有著极力隐藏的不安。
  胡蝶轻咬下唇,“是因为你明白,这下帖的人有可能是你爹?”她柔声问。
  这件事并不难懂,当初庄晓梦说庄百味在看过一本食经后才性情大变时,她就明白那本书合该是她在找的‘那洛迦’,也就是那经。
  那经在庄百味失踪时也跟著下落不明,现在神厨帖以那经为号而来,那下帖的人十有八九就是失踪的庄百味。
  剩下的只是庄百味为什么要这么做?
  百味轩也算是他一手建立起来的,他难道想毁了百味轩不成?
  “蝶儿,你想说什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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