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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银貅-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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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陆家不是有陪嫁丫鬟一道来吗?”方母问。
  “有吗?”他没留意,一早醒来亦不见有丫鬟随侍,八成随女方兄嫂回南城去了吧。“玲珑。”方不绝唤向青衣姑娘。
  “是。”清秀小姑娘立刻福身上前。
  “以后少夫人由你伺候,别怠慢。”
  玲珑望向方母,后者轻轻颔首,她才恭敬回“是”,领命退下,前往海棠院。
  “那么,娘,需要小蝉来向您请安吗?”
  “不用,我不想见她,你叫她安分地留在海棠院,尽她应尽的义务,其余的都别做,尤其是她以前在南城做过的那些……”方母连要开口说出来都羞于启齿,末了,只能嫌恶地以绢掩口。
  “明白。”方不绝不意外母亲的回答,会多此一问,只是要让双方更确定彼此井水不犯河水。
  “委屈你了,不绝,日后若你遇见心仪的姑娘,娘再替你作主……”
  “孩儿尚右事待办,请容孩儿退下。”摆明她现在所言之事,他不想谈。
  “你去吧。自个儿注意安全。”方母每日不忘叮咛他。
  “好。”
  他前脚才踏出府门,后脚玲珑喘吁吁来报。
  “少夫人不见了!”
  不见?进门第二天,算算不到十二个时辰,她便替他招惹麻烦?!
  “海棠院前前后后都找过了吗?”八成是在府中哪里躲起来了吧。
  “找过了,我送膳进房里,里头谁也没有,我怕少夫人在园里迷路,所以要大伙替我一块找,确定少夫人没在海棠院。”
  “再找,这回全府邸都找,找着之后,将她锁在房里哪儿都不许去!”
  方不绝不准备把时间耗费在她身上,交由下人去寻,他只需要晚上回府,再来教训顽妻便足够。
  “是!”玲珑瞧出少爷不打算延宕出府的安排,亦懂这位少夫人在少爷心中并非重要到足以抛下诸多要事去安抚的角色,她不敢多言,即刻照办。
  “慢。”方不绝唤住她。“消息不许传到夫人耳里,听清楚没。”
  “……是。”玲珑含糊点头,旋身跑远了。
  第2章(2)
  “少爷,要不要我们缓些去船行,先找少夫人……”马夫见方不绝一脸铁青,遂提出建议。
  “不需要。”方不绝进了车厢,砰地甩上厢门。
  她没有重要到这种地步。
  “走。”车厢内,传来冷硬命令,马夫摸摸鼻,识趣地闭嘴,马鞭一甩,载着主子,绝尘而去。
  两天!
  她失踪足足两天!
  没有留下蛛丝马迹、只字片语。
  妆匣里的嫁妆首饰少掉部分,并未全数带走,凤冠上珍珠零落不全,猜测是她拆下了准备变卖,除此之外,院里财物无损,更值钱的银票古董,全数完好。
  她还算有天良,没有卷走方家所有的财物潜逃……
  他不生气吗?错,他怒极了!
  头一天,他仍能全副心思放在船行正事上,见了几位合作多年的老客人,巡视几回船运进度、上货弟兄的工作情况,甚至申时还陪即将成为新客的李老板去茶行品茗谈生意。那时心里自信满满,以为回府便能看见因做错事而正襟危坐、一脸惶恐的小女人,为她愚昧逃家之举好生反省道歉。怎知,不承认自己较往常任何一日都更早回府是因为心急的他,双脚尚未跨进朱红大门门坎,便追问是否已找到她的消息,得到的,竟是众人的慌张摇头。
  没有人寻找到她,她从方府的某一处,神不知鬼不觉地,逃掉了。
  他才开始感到焦急。
  因为她对方家的未来很重要。
  不,不单单如此。
  那么,还有什么?
  他不知道,也没有心情深入探究,心中只剩一个念头——找到她!
  第二日,天未亮,他不再只交由府里下人去找她,而是抛下所有工作、推掉整日行程,亲自全力寻觅逃妻,范围拓展到府外各街去。
  她生得特殊,娇美艳丽,只消见过一次,任谁都不会忘掉,这是寻找她的最大利器。街头巷尾,贩夫走卒,摊子店家,总能探着一些消息,毕竟她不可能飞天遁地,凡走过,必留下痕迹,他不信全西京之中,没有半个人曾看过她。
  没有。
  她像人间蒸发,每条铺街一路问下去,得到的答案皆相同——没有,没有,没有!就连看守前后城门的官差也笃定地告诉他,从昨天迄今,没有一个构得着“美人”的女子进出城门。虽说美与丑的定义因人而异,不过若将她排除于“美人”之外,那官差八成是眼盲或有断袖之癖。
  奔波整日,客栈逐间逐间查,食堂一处一处问,白天到深夜,仍是一无所获。
  方不绝猜测,她若混出城门,必会返回南城娘家,于是派人快马加鞭赶往陆家。但若有某人在方家外头接应她,她的去处便难以预估,要找到她难上加难……
  她会与谁一块走呢?是她青梅竹马的男人,抑或是她芳心暗许的恋人?
  拖着疲倦、怒焰及猜疑交杂的身躯回到海棠院,已是三更半夜。
  他不懂她为何要逃?逃的时机点也稍嫌诡异了些。
  要嘛,在洞房花烛夜之前逃,她还能全身而退,为她心爱之人保留清白贞节,但她偏偏挑了与他缠绵一夜过后,真真切切成为他方不绝名副其实的妻子才逃。是他的表现未达她满意标准?然而那日早晨醒来时,他看见的神情可不是怨怼或者挑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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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觉得……很棒,很舒服。她那时,笑得多媚,多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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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完全想不透理由——
  方不绝拍开房门,兀自沉思及恼怒,在心底斥责“陆小蝉”的任性妄为。
  “好晚哦,你去哪里溜达闲晃?我一直在等你耶。”
  刚刚才在脑里盘旋的容颜,被他骂到臭头,暗暗决定若找回她,非得这样这样教训她,再那样那样整治她,打烂她的小俏臀,让她三个月内只能缅怀起坐落椅子上的滋味如何之好的她——
  正千娇百媚地横卧在大床上,单手支颐,一脸埋怨丈夫晚归的怨妇模样。
  她甚至连打好些个呵欠,等他等好久哦。
  是她!
  方不绝怎样都没想到,当众人焦头烂额,满街遍寻她不成之际,她正悠悠哉哉地睡在床上,浑身娇懒绵柔,流露出“大家真爱乱跑,这么晚才回家,不乖”的噘嘴神情。
  “你……”方不绝先是整个人呆住,彷佛被谁施法定身,久久无法动弹,而后如梦初醒,踩着重重的步伐火爆奔近。“我才是那个想问你跑到哪里溜达的人!我明明叫你乖乖待在海棠院,你竟故意惹出事端,玩这种失踪把戏来引人注意——”
  整日的奔走寻觅、焦急失措,全化为熊熊大火,烧向她去。
  银貅眨眨眼,满脸无辜迷蒙,好似不懂他发啥火,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该被骂。
  是,躺在大床中间的人儿,除银貅外,不做第二人想。
  她回来了。
  本来没有打算再踏进这间房、躺上这张床,走得那么干净利落,不藕断丝连,可是当她回貔貅窝睡足两天,两天之内,方不绝一直一直一直在梦里打扰她,用他的声音、他的凛眸、他的身体,拥抱她、亲吻她,让她作起甜美春梦,细细回味那一夜的痛快淋漓。
  他就如同他的名一般,不绝,不绝地成为她梦中唯一出现的脸孔。
  她发现……自己挺想念他的,这只自称是她丈夫的雄人类。
  当她恍惚由梦中醒来,茫然地看着倒映在泉水水面,独处洞里的自己,发觉方才所感受到的体温与怀抱,不过是梦境一场,香甜的吻,落在唇上、颈上,布满全身,他的双手带着文火,撩拨她每一处敏感……全是梦。她不开心,立即决定再回来,多尝他个五六七八回。
  她肯回来,他非但没有很开心,没有抱起她转个三圈先,竟还轰她一顿?
  银貅不满地嘟嘴,可没温驯地乖乖挨骂。“我没有惹事端,也没有玩啥把戏,我只是回家去呀。”
  “回家?”南城陆家?
  “本来回去就不打算再来了,要不是有你在这里,我决计不再踏进这个地方。”银貅坦言不讳,实话实说。他是她回来的唯一原因,否则人类的居所没乐子,又闷、又充满猜忌嫉妒的气息,她并不特别喜欢。
  她没有说谎,不打算与人类有瓜葛的她,为一个名叫“方不绝”的雄人类,再度来到这里。
  方不绝旺盛的怒焰,瞬间被扑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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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回去就不打算再来了,要不是有你在这里,我决计不再踏进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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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见这般露骨掏心的表白,他如何再气?她虽曾想逃,又为了他回来,明知道会面对他多大的怒火或责罚——他认为,她定然挣扎于“回”与“不回”之间,举棋不定,担心害怕过——她仍选择……
  回来,到他身边。
  方不绝紧绷的脸庞逐渐柔化,随着轻叹逸出口,最后一丝火气消失殆尽。
  “为何想逃回娘家?我让嫁感到委屈了吗?”他在椅上半下,双腿奔波终日的酸软疲倦,一整个涌上,这时才感觉到累。
  “没有呀,我没感到委屈。”银貅摇头。他没让她觉得委屈,倒给了她纾解的快乐。
  “那么,便是你仍对这桩婚事不认同?”他再问。
  又是螓首晃晃。“不会不认同呀。”又不关她的事,人界的成亲,她一点都没兴致去理解,哪来认同不认同?
  “没有委屈,没有不认同,我千思万想也想不出你逃离的理由。”
  “要向你解释的话也不是很困难啦……”因为她是貔貅,貔貅本来就没必要趟人间浑水。若这般回答他,他就能完全理解了吧,可是如此一来,她势必马上就得离开,没法子多待,这不是她的本意,她回来方家,图的是乐趣,而非空手而归。银貅转念一想,话又吞回肚里,骨碌碌的水亮大眼晶灿促狭,微微弯起。“女人心海底针嘛。”勾陈最喜欢说的这句话,赶快借来用用。
  她的答案,完全无法说服方不绝,听在他耳里,只是顾左右而言他,企图转移注意罢了。
  银貅也知道,再让他啰哩叭唆追问下去,露陷的可能性便提高,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结束对话。
  “哎哟。”软得发嗲的娇嗔,伴随款款下床的娇绵身躯,一并来到他身边,淡雅花香,轻缓飘进他鼻间,不浓冽,不呛鼻,犹似从她肌肤深处天然蕴散,他分辨不出是哪种花的味道,只觉得香。
  银貅坐在他腿上,柔荑攀于他颈后,十指轻轻揉捏他僵硬的肌肉。
  “人家回来,你不高兴吗?”声音娇滴滴。
  “……”
  不说话,就当他默认,视为高兴好了。
  “我知道你很高兴我回来,高兴就笑一个嘛。”葱白玉指在他脸颊画圈圈。
  “别逃避我的问题。”他沉声。
  “没有逃避呀,只是待会儿再回答。你先说,我回来,你很高兴,对不对?”手指滑过之处,随即盈亮红唇取而代之,重新覆上。
  “……对。”无法反驳,他很高兴她回来了。
  她发出银铃轻笑,神情可爱,偎进他怀里,唇儿封住他的,让他忘掉悬挂于心上的疑问,允诺“待会儿”才要回答的她,压根心存不良。
  而她,得逞了,当方不绝反客为主,吞噬送进嘴中的柔软丰唇,双手紧箝她芳馥细腰,再无心追究她离家种种——
  第3章(1)
  “不许再有下回,听见没。”
  方不绝撩开她汗湿覆额的凌乱长发,露出粉嫩桃红的娇媚艳容,一场销魂欢爱甫歇,两人气息紊乱,仍待平静,他薄唇贴凑在她鬓侧,耳鬓厮磨的不是绵绵情话,而是再三交代,要索讨她给予保证,不再一声不响上演逃妻记。
  “可是你要我一直待在房里,我会觉得无趣呀。”而且又闷。银貅不懂人类为何一成亲,雄的就会想将雌的关进小小房内,限制雌人类的行为、思想、自由……像他们貔貅多好,不管公母,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母貅地位不低于公貔,两者互咬起来,母貅不见得是战败的一方,所以公貔不像雄人类,有着教人难以理解的优越感,当然,母貅亦毋须听从谁的命令,或是得到谁的点头允许才能去做某件事。
  “你可以在海棠院自由进出,若想读哪类书册、想吃哪些东西,尽管吩咐玲珑一声,玲珑是派给你的贴身侍婢,要什么、缺什么,向她开口,让她去办。若你想出府去逛西京,等我手边工作告一段落,空闲些,再带你一块去。”方不绝在她耳边柔声道。不是想视她为禁脔,囚禁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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