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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舞残月-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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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他,一切都变了。”
  这是颜含情说的,但当时,他看见她怨慰的脸与另一张凄冷的面容叠在一起,一样有著对他的恨,对他的怨。
  脑海中清楚记得那怨毒而森冷的声音。
  “你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要来?本宫的一切都被你破坏了,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
  他感到一阵窒息,曾经有人带著这样怨毒的意念,将一双冰冷苍白的手掐上他的颈脖,使他无法呼吸、无法思考,死亡曾离他那么近,几乎触手可及,是有人救了他,纵使他们并不希望他活著,但仍救了他,因为他高贵却绑著枷锁的身分。
  楚落尘用力甩甩头,企图将脑海中不堪回首的影像甩去,但没有用,昔日的梦魇历历在目,他记得那张凄冷美丽的脸变得憔悴苍白,甚至是苍老,怨毒而森冷的语声也变得虚弱无力,唯一没有改变的,是对他的恨与怨。
  “自从有了你之后,一切都变了,本宫的一生都毁在你手里,你……果真是个煞星……”那声音渐渐变弱,然后再不曾出现过,那美丽雍容却对他充满怨恨的女人离开了他,永远的离开了。
  双手压覆在脸上,他不懂,为何从未有心要伤害谁,却总有人因他而莫名的被伤害。他不怪颜含情恨他,她说的没有错,要不是他的出现,南宫影不会走。
  南宫影是个人才,无论心性或是才华学识,他更尽心竭力的辅佐了寒儿三年,却因他的到来黯然退走。他知道他不是真的潇洒,没有。一个人能将三年的感情说放就放的,他承认了与他毫无干系的罪状,只是为了与寒儿有个彻底的了断。他对南宫影的离去有罪恶感。是否又一个人的人生被他改变了?他想起颜含情的话,“因为他,一切都变了。”的确,他来了以后,一切都变了,但他放不下,无法如南宫影离去,他是爱著寒儿的,可是否他就必将伤害到别人?
  摇摇头,他自嘲的一笑,看见湖中的倒影也在笑,同样嘲弄的笑,就像在嘲弄他。
  风吹在脸上有微凉的感觉,不过他渴望有一场大雨将他淋湿淋透,可是没有,有的依旧是凉风习习。他出神的想著,任思绪漫无边际的飘荡,他告诉自己,要将那些痛苦的回忆忘却。曾经他忘却过,不论是否真正的:忘却了,他的确是将它压在心底最深处。
  冷清寒才回到痴园,入眼的就是那令她心惊的景象。他竟然就这么坐在湖边,风吹动著他的发,吹起他的衣袂,让她感到他随时都会落入湖中。
  他在干什么呀?他不懂水性,难道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有多危险吗?
  忍不住一阵怒意上涌,她飞掠过去,环住他的腰,一个折身,将他带离湖边。
  楚落尘没心理准备的被她一带!脚步一个跟路,险些跌倒,他迷惘的抬头,看见她合带薄怒的眸,摇摇头,在如茵的草地上坐下,“你在生气?”
  他知道她不会为了南宫影的事怪他,无论他做了什么,她都不会怪他,但她是为了什么生气?
  她暗咬两排贝齿,“你没事待在湖边做什么?若是掉下去,我……”她说不下去,不愿更不敢想。
  垂下眸,他苦笑,“对不起,寒儿,我……只是心里乱得很,不知不觉中就在这儿坐下了,其他的未曾想过。”
  像小时候一样靠在他怀里,她低声问:“乱些什么呢?在这里你不快乐吗?”
  “怎会,这里很好,其实无论在哪里,只要有你就好了,只是这会给你添了麻烦,不过短短几日,你的军师就因我而离去。”轻抚她的发,楚落尘幽幽道。
  “为什么这么想?这与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从未爱过他,其实他早该明白才是,如果不是因为你,那冷清寒永远不会爱。”微带薄茧的纤长手指划过他清秀绝俗的五官,把玩著他垂落额际的一缕长发。
  “他不会回来了,是吗?”他将头靠在她肩上,语声飘忽。
  冷清寒无语的望向远方,她看见一群飞雁离去,现在正是春天啊,飞雁却在这个季节离去了。
  “也许有一天他放下了,就会回来。”她并不笃定,却仍旧这样说,因为这是她的希望。她希望这个相处三年的伙伴能回来,不带丝毫芥蒂的回来。
  “先不谈他,尘,告诉我,为什么今天你会那么伤感?别敷衍我,我知道不仅仅是含情那几句话的缘故,你不是个会在意别人看法的人,自然也不会那么在意别人的话,今天的反常,可有我不知道的原因?”冷清寒自他怀中坐起来,挺直身子,直直的望著他。
  “你当时在听涛小榭吗?枉我特地待你去引剑楼议事,方才去见南宫影。”
  楚落尘苦笑一下,终于,还是没有避开她。
  冷清寒点头,“我当时的确在引剑楼议事,不过下人来报,说你去了听涛小榭,我自然赶了来。”
  “寒儿,我不是小孩子了。”他略感无奈,“你又是几时到的?放下引剑楼的事务无妨吗?”
  她皱眉,不高兴了,他总在顾左右而言它。根本没有触及正题,冷清寒随手捡了一块石子,发泄似的向湖中抛去,她抛得很远,湖心水花溅起,涟漪久久不能平复。
  她又生气了吗?楚落尘带著疼宠的探问冷下面容的她,“寒儿,你怎么了?在气什么?”
  瞪著他,她的明眸泛著秋水般寒澈的光彩,冷冷的道:“我问你今天反常的原因,你却在敷衍我,是否你的一切我都无权知道?”
  “寒儿,我不是这个意思。若是你想知道,我没有什么是不能告诉你的。”
  微微烦乱的抚额,从前他就从未拒绝过她什么,这次,似乎也不能例外。
  不是不知道他烦乱的心绪,也不是不知道他不愿提及某件事,但她仍希望知道,因为她想与他一起承担,无论是快乐,抑或痛苦。
  他照顾了她十二年,给予了她一切,有形的、无形的,太多太多。现在她只希望能无忧的生活,所以。她要知道那段困扰他的往事,然后让他忘却。
  是以她追问他,“那你为什么不说?”
  “我……只是不知从何说起,那件事毕竟太久太久了。”
  无意识的拨弄地上的青草,将它缠上手指,他心绪空蒙,近乎是一片空白,甚至,冷清寒感到他的灵魂飞离,此时的他只剩一具躯壳,绝美毫无情感的躯壳。
  她忽然后悔了,直觉的认为那是一道很深很深的伤,甚至还没愈合,而她却残忍的逼他将它剖开,逼他再次而对,心痛的握住他的手,他的手修长而柔软,却是别于平常的更冰凉。
  楚落尘缓缓启口,低柔的声音飘飘忽忽,“二十五年前,七夕之夜,淑慧皇后临盆,为当今圣上添一龙子。皇上对淑慧皇后极是宠爱,当即将此皇室嫡子立为太子。”
  “可是当今太子是梅淑妃的儿子,并非淑慧皇后所出。”冷清寒有些惊讶,但皇室之中本就秘辛极多,细想之下并不足为怪,但这位过气太子与他又有何干,难道……
  他没有理她,完全沉入自己的思绪中,自顾自的说下去,“初生的孩子自然看不出相貌如何,但三个月后,所有的人都发现太子生得玲珑剔透,绝美脱俗,竟不似凡尘之物。淑慧皇后容貌端丽,皇上也是英俊挺拔,却均不及太子于万一”宫廷之中,人多口杂。不消多时便传出太子实是祸国妖灵,倾国之命,终将祸乱皇室,皇上惊疑之下,请来国师。
  国师夜观星相,言七夕之夜,正阴阳相遇之时,太子天命属媚,又于子时出生,阴渐长,阳渐消,地煞主命!若不将其幽禁,必将祸及社稷。皇上大怒,立时将国师逐出宫门,但也从此心存芥蒂,不再如往常般宠幸淑慧皇后了。“
  怔怔的凝视他绝美的脸,不必再猜,她也知道他在说自己的故事,从没有想到,他竟有如此显赫的身世,忍不住她问:“后来呢?”
  “后米?后来太子一天天的长大,伴随他成长的,是齐王叛乱。边忠进犯,战火连天,虽然最终战乱平息,却早已死伤无数,朝廷元气大伤,紧接著,又是大旱三年,民不聊生,哀鸿遍野。
  “终于,在太子五岁那年,皇上听从了国师的建言,下旨将淑慧皇后偕太子幽禁承乾宫中。
  淑慧皇后先是失宠,而后又遭幽禁,心性大变,认定太子的出生毁了她原本幸福的一生,对太子极是冷淡,甚至……希望他死去,直至她离世的那一刻,她都是恨他的。“他状似平静的诉说,话中没有恨,没有怨,只有淡淡的悲哀。
  冷消寒静静的听,心中却感到阵阵刺痛,她本以为他天生便是天之骄予,温和的性子,无瑕的容貌,惊世的才学,使他的人生趋向完美,却不知道,这样不堪回首的往事竟是他的出里年,没有爱,没有呵护,没有疼惜,有的只是毫无道理的被憎恨,被厌恶。
  她突然之问对淑慧星后充满了恨意,恨她的无知、怯懦,更恨她伤害了他。
  楚落尘幽幽的叹了口气,接道:“她本该恨他的,他的出生对她来说确实是一场恶梦,毁去她的一切,至死未醒的恶梦,他的存在只是场灾难……”
  捂住他的嘴。她望进他的眼睛,“不是,不是,为什么这样说你自己?他们的无知、他们的愚昧使他们失去了你,难道因为他们,你要让我也失去你吗?忘记这件事一我不喜欢看你伤心。”
  搂住她,微微闭眸,以手指轻揉眉心,楚落尘努力使自己走出昔日的梦魇,勉强一笑道:“终有一天我会忘却的。”忽然,他觉得头晕得很,有淡淡的睡意袭来,他听到她问“那后来你又是如何与柳前辈相遇的?”
  “母后离世后,师父夜入皇宫祭拜,并带走了我,师父是母后的义兄,然后我就去了君山。”他意识渐渐蒙胧,却强打起精神告诉她,“寒儿,对不起,我的到来为你惹来是非,南宫影……”
  冷清寒打断他,气他将一切都归罪于自己。“住口,南宫影的事与你无关,你听清楚了没有?”
  楚落尘没订回答,头越来越昏沉的他,枕著她的肩竟昏睡过去。
  “尘?”许久没听他说话,她推推他,却惊觉他已失去意识,大惊之下,她慌忙抚上他的额头,果然,触手一片滚烫。
  该死,他在发烧,她早该发现的,今天他精神上受了那么大的冲击,再加上在湖边吹了近一个时辰的冷风,以他的身体!内外夹攻之下,不倒下才是奇事。
  急急抱起他,向他的寝居跑去,中途她拦下一名婢女,匆匆下今,“快请大夫,快去!”
  婢女一惊,来不及行礼应是,冷清寒已在几丈之外。
  第六章
  飘香院红楼张素屹眼波会媚,嘴角噙著轻佻的笑,躺在一名中年男子怀中。
  中年男子面白无须,长眉细目,阴沉异常,他的眼睛微带绿色,使人一看便知他是个异族人。
  男人俯下头,吻住她的唇,双手不规矩的探入她原已半敞的衣内。
  张素屹双手如蛇般缠上他的脖子,脸上及裸露在外的肌肤都染上一层激情的潮红,薄如蝉翼的纱裙下雪白的腿不住的在男人腿上磨蹭,口中逸出几声娇淫的呻吟……正当满室旖旎升至顶点时一名黑衣人自窗口轻巧的翻入,床上两人俱是一惊,待看清来人后,男人不高兴的轻哼一声,起身在榻边一张雕花木椅上坐下。
  看见中年男人,黑衣人明显一愣,随即单膝跪地,恭谨的行礼,“属下瑶光参见教主、王姬。”瑶光的脸竟骇然是萍儿的面容。
  中年男子正是西域白骨教教主呼延竞雄。
  白骨教乃西域第一大教,教主呼延竟雄自出江湖以来未尝败迹,其人对中原武林早有觊觎之心。
  张素屹是他的妾室,因其生得媚态横生。妖艳淫荡,是以人称“白骨妖姬”,这次他遣她先入中原,便是为过些时日逐鹿中原铺路。
  今天他出现在这里,也是为了亲自部署入主中原的汁划。他一挥手,向瑶光道:“你先起来吧。”
  闻言,瑶光起身,垂手肃立旁。
  张素屹娇笑一声,稍微理理散乱的长发,举手投足间又是万种风情。她眼波流转一向瑶光道:“你今夜赶来我这儿,有什么事儿啊?”
  躬身一礼,瑶光恭谨的回话,“禀王姬,今日残月楼内乱,南宫影离残月楼而去,并承认自己毁去九转千回阵,甚至连纵火与劫掠钱庄之事也揽在自己身上,同时楚落尘病倒,冷清寒心焦如焚。”
  “是吗?”呼延竞雄大笑“那太好了,少了南宫影,冷清寒就如同断了右臂,如今那妮子又陷入情网,残月楼破败就在此时了,真是老天助我成就大事,哈哈哈。”
  “恭喜教主,敦主当世奇才,神勇盖世,中原武林早在教主掌握之中。”张素屹适时起身,几句话说得呼延竞雄心花怒放,开怀畅笑。
  她顺势偎入他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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