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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背叛的爱人-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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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坐,耿小姐。”他紧紧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耿信涤垂下眼睛,谦卑地说:“长辈在场,不敢入座。”
  沈远征冷冷地打量着她,他是在被常淑青极力的劝导和盈盈的游说下,才勉强同意见她一面,谁知惟一一次两人面对面的交谈,竟是要触及到长久以来困扰所有人的问题焦点!
  他开门见山地说:“你可知我今天为什么要邀请你?”
  审判来了!耿信涤敏感地接收到了这样的讯号。她没有什么反应,依然低垂着眼帘,让一向擅长目视谈判手段的沈远征,无从观察她现在的情绪。
  “相信你也知道,朗朗今年就要毕业了,可是他的学期成绩居然出现了一些从未有过的分数。昨天他的老师告诉我,他本是学校内定的直升研究生,但是由于他大四的成绩滑坡,现在想要直升研究生,已经不可能了。”他停了下来,盯了她半晌。
  她默默不语。
  “我一向对他抱有很大的期望,无论是学业或是品行。可是他最近一年令我非常失望。”沈远征想起几次与常朗的冲突,一股对儿子不争气的失望迅速升了上来,而这个导致爱子走上歧途的罪魁祸首正站在面前。
  “我想你知道他是为了什么而改变。”
  他毫不留情地说:“我不会要求你们分手,因为朗朗爱你,那样做会破坏我们的家庭。我也不屑于用简单粗暴的解决方法。”他又想起上次常朗对他用的形容词,怒气化作了冷冽,“我只是要提醒你,不要耽误了朗朗的前程。”
  耿信涤抬起脸庞,她被他口气中的冷冽伤到了。她一贯愤世嫉俗的偏激从来不允许自己被人如此地教训!可是,她根本无法反驳一句。因为那全部是事实!
  她低低地说:“沈先生,”他对这陌生的称呼微微一愣,似乎这拉远了人与人之间距离的称谓倒激起了他一丝好感。
  “沈先生,”她顿了一顿,强忍住让她痛楚的波动,抬起眼睛,勇敢地望着沈家家长,“我可以给你讲个故事吗?”
  什么?沈远征略微有些吃惊,他研判地看着她:“怎么说?”
  “是——我和常朗的故事。”
  沈远征用锐利又敏感的目光巡视她的表情,默许了她。
  耿信涤黑黑的眼眸中透出的倔强和独立,像是要对抗他尖锐的目光一般,她笔直地站在沈远征面前,毫不畏惧地迎着他。
  这个举动让沈远征的心中隐约升起了一丝赞赏,敢用这样的眼神对视他的人实在不多。
  “常朗从来没有交过女朋友,事实上,他对于这种经验是相当生疏的。”
  她开始慢慢向沈远征讲述两人间的感情,一向淡漠的表情出现了她所不熟悉的悲哀。
  “他一向是自由又单纯的,随和又热情。像个发光体般随时吸引着众人的注意和倾慕。他也一向不吝给予别人热情和关爱,所以,在他周围的人总会感受和接收到一种他散发出的由衷的、纯善的光芒,就像是——”她的喉咙发紧,话语哽住了,死命地抑制住在眼眶打转的泪水,咬咬牙又接着说:“天使的光芒!”
  “不错,惟我沈家才教养出这样的孩子。”他傲然说。
  耿信涤无视他语气中的高傲,口气复杂地说:“当我出现在他面前时,我是那样的落魄!只身一人仅带着几件衣物就在世人冰冷的目光中踏上了求学的路程。我什么也没有,甚至连家人都没有!有的只是一颗饱受世人冷落和鄙视,却又好强不认命的心。所以,他一见到我,就急于将自己的爱心用在我身上。”
  沈远征入神地听着,他从不知道儿子和这个女孩是如何恋爱的。
  “如果那时我和其他人一样,愉快地接受了他的好意,从此和他成为好朋友,我想,我们生活将不会再有交集了。”
  她回忆起那段时间里常朗的体贴和热情,心中漾起又痛又涩的感觉:“可是我没有,我冷冷地将他的好心又掷了回去。在我偏激的心中,才不会相信一个陌生人会凭白无故地关心我。
  所以我用尽了一切办法摆脱他。我冷冷地对待他每一次的好意,总是对他严声厉色。不但经常出言讽刺,还一味伤害他。因为我痛恨他这样的人,痛恨他用他的财富和假惺惺的关心去收买人心,让我有被施舍的自卑。我一向自傲自己有着永不折服的傲骨,可是他却用他无私的关爱彻底打碎了我的尊严。我也痛恨他有着我所没有的一切,亲爱的家人、知心的朋友和所有人的喜爱。“
  耿信涤的语气充满矛盾,她的眼睛则充满了挑战和坚毅。她有些说不下去了,她曾经那样无情地伤害过他,可是他永远对她和颜悦色,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她有何德何能可以拥有这样无私的爱?
  “可是他根本不在乎,因为他发现了我的孤单我的脆弱,他该死的善心又出来作祟。在受到了我无情的嘲弄之后,他反而更加用心地给予我关怀和照顾。”她的眼泪再也不受控制,不住地奔泄而出,模糊了眼前的一切。
  沈远征的心中此时充满了疑惑,以他在商海沉浮多年、阅人无数的眼光,他可以清楚地透析出,她正强忍着悲伤,心绪正在起伏跌宕着。然而他只是默不作声地听着,没有出声。
  “我要说是的,我们的相识根本就是个错误!我们也根本就没有相爱!我只是因为他是世上惟一一个肯关心我的人而待他好;而他对我,完全是一种可怜,一种同情。所以,”她的泪水止住了,声音依然沙哑,“我不爱常朗!常朗也不爱我!”
  这是怎么回事?沈远征有些困惑了,他发现他无法了解耿信涤的思路,她似乎是个另类,有着与众不同的原则和逻辑。
  “你的意思是,你要离开他?”他冷静地问。
  “是的。”耿信涤咬咬牙,困难却又毅然决然地说,“离开他。”
  沈远征简直有些不敢相信,一直以来憋闷在他心中的对常朗一意孤行的愤怒,抗争到底的不值,荒废学业的痛心……引起了这些沈家家庭内部矛盾的根源,就这样——解决了?
  耳边传来她清楚的声音:“今天将会是我们分手的日子。我要将沈常朗还给你们。”
  她已经得到了太多的幸福,而这些快乐这些温馨是她从常朗的家人那里偷来的!为了她,常朗不惜与家人反目,不惜离家出走,不惜一切地争取要和她在一起的机会。然而,这毕竟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啊,云是云,泥是泥,他们终究是不能相爱的。
  “很好。”沈远征简单地说,“你有什么条件?”
  在那一瞬间,耿信涤脑海闪过无数知觉。有被污辱的尊严,出卖爱情的耻辱,被贬低的羞辱……她想要大声喊出来,她想要狠狠地叫嚷出声,她想要严词拒绝并且斥责他的贬低行为……然而,她只是死死盯着沈远征,半张着嘴,什么也没有说。
  恍惚中,她听到了一个不像自己的声音在冷静地说着:“我相信沈先生不会亏待我的。”
  沈远征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拧开钢笔,填了一张支票。
  他站起来,将支票递给她:“我想,它可以补偿你一些。要适应没有朗朗的日子很困难。”
  耿信涤呆呆看着他的手悬在半空,然后,她凄楚地笑了:“沈先生,你知不知道?我多想用力地把它丢回给你,然后高傲地跟你说,‘用它来买常朗的自由太便宜了!’或者将它撕个粉碎,扔在地上,再趾高气扬地甩头走掉?”
  沈远征严峻的脸庞上浮起了冷冷的神情,盯着她:“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低哑地说:“可是我不能,我要彻底离开他就要退学。而我还需要生活。若是在以前,我一定会这么做的,但是现在我不能。”
  她慢慢伸出手去接过了那张轻飘飘的纸片,看见了尾数的几个零,她抬起头,有些迷茫,慢吞吞地说:“沈先生,你真的很大方。难怪报纸上说,和沈先生做生意从不会吃亏。”
  沈远征望着她已变得苍白透明的脸庞,正在颤抖着的瘦削的身体:“我知道你的愿望。你一直梦想开一家自己的电脑公司,这算是我给你的第一笔投资。”
  耿信涤的眼睛重新浮起一层雾,任她怎样挥也赶不走,何况她也疲惫得没有力气将它们赶走了。
  一种彻底的痛楚和绝望紧紧袭向了她,让她的脸色苍白,嘴唇无色。
  “我还有一个要求,”她努力维持最后的坚强。
  “是什么?”沈远征说。
  她凄切地说:“请您,好好——照顾他!”喃喃低吟出声,“他会受不了的。”泪珠纷纷落下。
  沈远征陷进了迷惑的境况里,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她哀婉的神情所打动。是因为洞悉了在她强装出来的坚强外表下,有一颗受创的心呢,还是因为怕常朗会因此受到打击?
  可是他真的有些不明白,既然她达到了目的,收了他的钱,也承诺不再骚扰常朗,为什么她还会露出如此悲伤的表情?又为什么自己心中更泛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呢?就好像是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隐约中,他有了一丝后悔,好像不该如此草率地处理儿子的事。可是他不想常朗再和家里反目。如今既然耿信涤先屈服,他必须当机立断。
  “当然!他是我儿子,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何况,”他无意识地加了一句,“他原来的生活一直很好。”
  耿信涤茫然地看着他,眼中原来的好强和倔强全部消失了。现在的她,只是个身心俱疲、一无所有的二十岁女孩。
  她喃喃地说:“我本就不应该出现的。”她反复重复着,“他原来的生活一直很好……他原来的生活一直很好……”
  沈远征深深地看着她几近崩溃的泪水和萧索颤抖的身子,几乎要同情起她来了。
  这是怎么了?他立刻警觉起来,她伤害了朗朗的感情,骗取了沈家的钱财,此时应该正受到良心与道德的惩罚,为什么自己竟会对她有一丝怜悯?是因为她从此一无所有了吗?
  “耿小姐,如果你以后有什么问题,可以再和我商议。我很乐意投资你未来的电脑公司。”他说。
  “不用了!”她从悲楚的迷境里悍然醒来,打断了他的话,“我再也不会麻烦沈先生。”她吸着气,努力维持着最后的骄傲,“我想,沈先生一贯的作风不会是如此不果不断、藕断丝连吧?”
  “你?!”沈远征瞪着她红肿的眼睛,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反驳她。或许在自己的心中,他也对她怀有一丝歉疚吧,毕竟是他自私地为了常朗而切断了他们间的情缘。
  “不管怎么说,你好自为之。”他语重心长地说,同时向她伸出右手。
  不料,耿信涤踉跄退后一步,避开了他的手。她有些不稳地站住:“沈先生,谢谢你的支票。我会谨守我的诺言。再见!”
  狠心地一扭头,两颗大大的饱泪被甩在了空中,划了一个凄美的弧度,无声地消失在了地毯上。转过身,她头也不回地,踏着有些飘忽的步子,打开门出去了。
  沈远征知道,他以后恐怕再也见不到这个女孩了。不知为何,那两颗飞舞的泪,在灯光的反射下竟然迸发出了一种奇特的光彩,闪晃着他的眼睛,令他的瞳仁都灼热起来了。
  常朗不安地在大厅里踱着步子,一圈又一圈,时不时地抬眼看看楼上的书房。可是时间一分一分过去了,那扇红木做成的牢固的雕花房门始终紧闭,里面悄无声息。
  “朗朗,你不要这样。爸只是和她说几句话,你干什么这么紧张?”沈常盈终于受不了地开口。
  “朗朗,坐下吧。”常淑青也拍拍身边的空位,示意他坐下。
  常朗只好坐下来,可是他依然是坐立不安:“妈,你说爸会不会——”他隐隐有一丝不好的预感,可是又不敢去想。
  常淑青宽容地笑笑:“如果你爸会怎么样,今天就不会让她来家里吃饭了。”
  沈常盈坐过来,不由分说先给了他一记板栗:“就说你笨死了嘛!真枉费妈大老远专门跑去看她,还请她来家里吃便饭。然后为了怕她难为情,特意把恺恺和悦悦也轰了出去。你居然信不过老爸和老妈?”
  常朗摸着痛处,有些不好意思:“我当然不是……”沈常盈看着他面红耳赤的样子大笑了起来。
  他当然不是信不过他最爱的家人,只是这一切的转变太过迅速,令他有些应接不暇。他想,大概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让他的思维都陷入混乱中了。他摇摇头,又把眼光投在了那扇门上。
  “待会儿一定要看看那扇红木门有没有被盯出两个洞来。人家是‘望穿秋水’,可是我们家这只呆头鹅,居然就想‘望穿房门’!”沈常盈调侃着,试图放松他紧张的情绪,“不知道会不会破世界记录?”
  “我不过是想看看他们什么时候谈完。”他结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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