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如此傲娇-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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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也没闻出来。
与此同时,走在大街上的裴南歌内心却很惆怅,在拐过三个弯穿、过两条小街、变着方儿折腾阿九十数次未果之后,她终于怒吼道:“阿九!我让你等一下!”
“裴姑娘,你就行行好别为难我,我实在不想灰头土脸回乡下种田。”一脸苦相的阿九实在受不了这番咆哮,低着头连连求饶。
“我让你停下就表示我不想折腾你,不然我一棒子打晕你不是更省事?”裴南歌背着手,拿眼角瞟了眼诚惶诚恐的阿九后就不再理他,抬头仰望着眼前长安城第一香铺“兰台芳”的匾额。
“我现在要做的事情正是在替堂兄分忧,如果你不拦我,我保证不让你回乡。但如果你非得拦着我呢……我不想回去你强迫我也没用,到时候你一样完不成堂兄交代的事情,不过那时候我可不会管你是留下来还是回乡下种田。”
铁铮铮的汉子阿九有些犹豫,裴南歌赶紧趁热打铁:“所以你好好想想,要么你就跟着我来,要么你现在就可以收拾包袱启程回乡。两条路,你自己选。”
这还用选?阿九挠了挠脑门,硬着头皮跟着裴南歌进到铺子里。
香铺伙计没想到快要闭店时还有客人来,连忙唤来老板。
裴南歌指着身后魁梧非常又佩着剑的阿九:“刑部查案,劳烦行个方便。”
老板当即配合着点点头:“姑娘要找什么香?”
裴南歌回忆起方才在赵府问道的熏香味道,可偏偏香味这种东西是三言两语说不清道不明的:“可否让我将店中的熏香都闻闻?”
老板将裴南歌带到陈设着各种熏香的精致小柜前,裴南歌立即凑到跟前将小柜每个格子里的熏香都翻出来闻了个遍。但她失望地发现这其中并没有她在香炉中的闻到的另一个味道。
她又不甘心地问:“掌柜,兰台芳的所有香料都在此处?”
香铺的老板想了想,又从柜台下面拿出另外几个雕花的精致木盒:“这几种熏香是天竺和南诏所制,多有别的效用且价值不菲,寻常人买的不多。”
裴南歌不由分说地捧起那几个盒子,气息入鼻却比甘松苏合之类更为浓郁,当打开最后一个盒子时,那股熟悉的味道扑入鼻中,她可以肯定,这就是他们所要寻找的那一味香料。
她欣喜地将盒子放到柜前:“这是什么香?”
接过盒子的老板闻香入鼻:“此乃南诏醍醐香,长安城只本店有售。此香有安神之效,久闻便犹如酒醉一般昏沉入眠。”
“入眠?”裴南歌的眼里闪过一丝精光,“那若是用的香太多,会不会一睡不醒?”
“姑娘聪慧,这香料虽有奇效,但过度使用的确却会让人昏睡不醒。”
裴南歌心中感到雀跃,觉得谜底似乎呼之欲出:“此香可有固定买主?你可还记得最近有谁买过这种香?”
可是往往有的时候,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香铺老板无能为力地摇了摇头:“此香鲜少有人问津,并无固定买主,而且小店并不曾特意记录下买香的客人。”
“既然买的人不多,那难得遇到一个位,想来你必定印象深刻?”
香铺老板凝眉沉思片刻后还是摇了摇头:“我只记得我手中不曾经手醍醐香,兴许我们店里的伙计曾经卖过。”
裴南歌循声看向一旁并未说话的伙计,香铺老板仿佛知道她想问什么:“这位伙计是今天刚来的,之前的那位昨个儿辞工回乡下了。”
“还…真…巧!”裴南歌侧过脸庞,绷着唇角笑得勉强,“之前那位伙计家乡在何处?”
“这……我哪里记得这些,”香铺老板笑了,“先前似乎听他提过一次,好像是和州,我也不记得了。”
“和州?”裴南歌几乎是咬牙切齿,“真!远!”
裴南歌觉得一条线索已经送到了她的手边,可刚一拉起来,线就断了。这样的感觉就好比张口吃包子,刚咬着白面的包子皮还未见着肉馅就掉在地上,不捡可惜,捡起来又嫌弃。
于是她无精打采地同香铺老板道了谢,又咬牙切齿地扯过等在一旁无所事事的阿九,再咬牙切齿地往赵府方向原路返回。
其实她也不太清楚接下来要怎么做,可就在转身的瞬间她想到了一个计划,可这个计划风险太大,她不知道是否值得放手一搏,但她知道无论如何,她也应当把这个想法告诉萧武宥。
“裴姑娘!”阿九见裴南歌没有回府的意思有些急了,“你这么回去不大好……员外郎吩咐我一定要将你带回裴府,他若是看见你又回去了,那我、我不就……。”
裴南歌不似方才那般咄咄逼人,反倒是一脸天真地眨着眼:“我堂兄只吩咐你送我回去,他规定了一定要在什么时辰回去么?没有。现在回去是回去,晚点回去也是回去,等我把事情办完了,自己就会回去了。所以你看,你并没有违背堂兄的意思,既然你没有做错,又怎么会受罚呢?”
阿九这人长得魁梧但似乎脑袋却并不如裴南歌灵光,当然,很少有正直有为的青年比裴南歌的歪脑筋多。
所以她这一番话说下来,阿九越听越觉得有理,再加之她态度极为友好亲切,阿九也实在不能认为她是故意为难自己,心中哪里还敢与她一般见识,只张张嘴小声问道:“裴姑娘你什么时候能把这事儿办完?”
听到他的发问裴南歌顿住脚步,坚毅的面容迎向温暖的日暮余晖,染上金色光辉的脸庞依旧笑意嫣然,她轻声而笃定地说:“很快!”
☆、第004章 终有一天他会懂
第004章 终有一天他会懂
而这边赵府的调查却并没有多大的进展。
裴高枢仍在偏厅里向赵府的人问着无关紧要的问题,萧武宥听到那些不痛不痒的问答浑身不舒坦,索性走出偏厅,在院子里寻了个地方坐着慢慢琢磨。
“萧司直,”李子墟也从偏厅出来,递给萧武宥一杯茶,“润润喉。”
“最该润喉的应当是里面那位员外郎,”萧武宥笑着道谢接过茶盏,“薛主簿呢?”
“员外郎让他在旁记事,”李子墟如实道,“说是留个大理寺的人以示公正。”
萧武宥笑道:“公正?他也就只在这种时候不嫉妒大理寺抢走他们的差事,非但不嫉恨,反倒稀罕再多几个大理寺来抢他们的苦差事。”
李子墟略微有些明白大理寺和刑部的纠葛,跟着笑起来:“员外郎这么个问法,也不知要问到何时。”
“他向来如此,习惯就好,”萧武宥端起茶盏浅泯一口,“不过他若是真能问得久些,那也算是帮了我们大忙。”
“为何?”站在旁边的李子墟甚为不解。
“他若是一直问,我们就有借口一直留在此处,犯案的人很难有机会毁灭线索,”萧武宥放下茶盏,沉若黑夜的眼眸泛着淡淡的笑意,“况且我相信不多时我们就会有新的线索。”
李子墟对于他的这句话只能说是听懂了一半,至于剩下没懂的另一半,他也不再发问,而是将问题回到了案情本身:“我方才隐隐约约听到你们说的话,马元的死与别的熏香有关?可仵作不是说气闷吗?”
萧武宥望着李子墟:“你想,一个人在什么情况下可能气闷?”
“溺水?着火?困在地窖?”李子墟绞尽脑汁想着气闷的十种原因,终于恍然,“赵府的书房透气不查,所以只可能是有人故意令马元气闷,比如捂死他?”
萧武宥点点头:“仵作查验的结果是茅溉死前没有反抗和挣扎。试问一个正常人怎么会毫无抵抗地被人捂死?”
“所以很可能马元是根本不能抵抗,比如陷入了昏迷?”虽然李子墟来到大理寺的时日不长,但经过这个案子之后,他似乎与萧武宥熟悉了不少。
“青蓝和茅溉身上皆有南歌闻到的古怪香气,与马元有过接触的也只有他二人,他们确实有可疑,但是眼下没有丝毫证据能证明他们与马元结怨。”
“看上去我们似乎掌握了极为重要的线索,答案已经呼之欲出,”李子墟负手而立,“但实际上,我们根本没有什么强有力的证据。”
对于这样的直言不讳,萧武宥颇为赞同,他发出小声的叹息。
李子墟拧紧眉头道:“熏香如果不能作为证据,我们是否需要另寻线索?”
“等等!”萧武宥突然道,“马元为什么来找赵侍郎?”
“我打听过马元此人,”李子墟在此事上确实做了准备,“他本是广陵高邮人,与赵侍郎算是同乡,前几年来长安求学拜入赵侍郎门下,他读书勤勉却屡试不中,偏还清高自傲不愿与人交游,长安城与他相熟的人只有赵侍郎。”
正在这时,李子墟神色微动,他衣袍飞跹,一个箭步上前行往偏厅的婢女拦住,转身一拽就往萧武宥这边带来。
萧武宥一时惊诧,待二人走到近前才看清那婢女正是他们刚才提到的青蓝。
“你无须惊慌,我们只是想向你确认些事情,”萧武宥站到青蓝眼前,“你是否知道马元来找赵侍郎所为何事?”
处在惊诧愕然之中的青蓝回过神来,连忙摇了摇头:“他很少到府里来,院子里的姐妹们也都没有特别留意过他。先前,我与茶房的姐姐在回廊看到茅管家领他进来,之后才知道他是侍郎的学生。”
萧武宥又问道:“你今日见着马元的时候,他可有异样?”
青蓝又摇摇头:“当时他好像很着急要向管家说什么,见到我们之后还着急让我们带他去见赵侍郎,说是有很重要的事。我们都被他那样子吓着了,后来是茅管家吩咐我们去煮茶,我们才跑开的。”
“他有没有说要告诉赵侍郎的是什么事?”
“没有,我们这些做婢子的不能多问。”青蓝答得诚惶诚恐。
“你送完茶水之后,又去了哪里?做了些什么?是否有人看见你?”李子墟继续追问。
青蓝睁大眼想了想:“去书房送完茶后就一直在茶房帮忙,后来是茶房的姐姐们提醒我到时候添水了,我才又走的,姐姐们都可以为我作证。”
萧武宥示意李子墟仔细记下:“你再次来书房之时遇到了茅管家?”
青蓝点头:“茅管家从书房出来,很着急,他让我守在门口,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茅管家的样子一定很严重,我不敢多问,但我真的一步也没有离开。”
“还有一件事想请问青蓝姑娘,”萧武宥面色和善,“书房的熏香一直是由姑娘打理?那甘松香气味别致,不知是哪间铺子的佳品?”
“司直太看得起婢子了,香料如此珍贵,自然是由茅管家打理。只是今早茅管家有别的事要忙,抽不出空才吩咐我去的。”
“茅管家忙什么事?”萧李二人不约而同地问道。
“茶房里有个妹妹犯了错,把薄荷叶和新茶混在一起,我们这些下人都知道府里喝茶讲究,担心茶房因此受到怪罪,就求了茅管家帮忙,那时茅管家带了几个懂茶的姐妹过来一起拣茶叶。”
萧武宥若有所思地勾起唇角,摆手让青蓝退下。见青蓝走得远了,李子墟朝萧武宥拱了拱手,转身就欲进偏厅。
萧武宥却笑着拦下了他:“李评事,你好歹是大理寺的栋梁之才,质询证词这样的活儿不必你特意去问,你放心,有人会帮我们问。”
李子墟顺着萧武宥的目光看向偏厅,当即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想到偏厅里的裴高枢方才挨个挨个问话的情形不禁笑着摇摇头:“青蓝的话并无错漏,但若如她所说,在茅管家离开书房去找赵侍郎的这段期间,守在门口的她究竟做了什么,没有人看见也没有人证明,她嫌疑很大。”
萧武宥颇有深意道:“同样,茅溉进出书房多次做了什么只有马元能够证明,但马元已经死了,所以茅溉究竟做了什么没人知道,他的嫌疑也不小。”
李子墟试探地询问着萧武宥的看法,“似乎茅管家更为可疑?照青蓝和其他人的证词来看,茅溉他前后停留在书房的时辰并不长,这片刻的功夫他又是怎么杀害马元的呢?”
“不,”萧武宥笑着摇头,“在真相大白之前,这府里的每个人都很可疑。”
李子墟皱着眉,依旧理着自己的思路:“而且,如果凶徒真是茅溉,他也一定会想到自己两次进入书房的事情会遭人怀疑,他又怎么会惹火上身呢?”
“所以他一定会想方设法让人不怀疑他,”萧武宥舒展眉眼的轻松模样与李子墟对比鲜明,“你想想,马元死在什么时候,大家才不会怀疑到他身上?”
“若是死在茅溉第一次进书房之后,很可能会被中途进来斟茶或者突然回来的赵侍郎发现,那样茅溉就是最可疑的人,他不会冒这个风险,”李子墟低眉沉思,“所以,较为稳妥的选择就是在第二次进书房时下手,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