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人剑-第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疥希咂疥系阃肥疽狻3当蔷徒渤蛋醋欧缤涞拿钔贫似鹄础�
风威冷早看出那些弩弓形体笨重,决不是可以轻易移动的。又是十余架紧挨着排在狭窄城头,定然不好换方向。于是令掌车兵士从箭矢相反的方位推过去。巢车如此高大,一动自然引人注目,当下就有典军发觉了,便往这边射箭,可那箭都是些寻常弓箭,掌车兵士穿着极厚重的铁甲,便是射中也毫无用处。风威冷抽剑在手,但有箭来便随手格开。
距城十余步之处,风威冷着兵士将桩子打下去。这时典军虽不知这么孤零零的一架巢车来做什么的,可也觉得不妙,正有一架弩弓要重新装箭,便磕磕碰碰地转了头,向着巢车这边摆过来。
这里巢车已固定好。风威冷坐在车笼里让兵士们将他拉了上去。这巢车正与城头相平。风威冷双足在杆上一蹬,就向城头飞来。
他凌空飞越,耳中听得风声呼呼,眼中只见碧空如洗,仿佛见表妹正在远远的云端向他微笑,觉得此刻已脱去躯壳白日飞升一般。终于身子往下一沉,眼见到典军污黑的面孔,惊怖的眼神,大张的嘴巴,吐得老长的舌头,还有一簇簇的枪刃,惟独就听不到一丝的声音。
高平晗看到风威冷跃至城头,下面有一柄长枪掷出,风威冷身子凭空一折,那一刻真如一只极尽轻灵的幼隼。他避过长枪,足尖在枪杆上一点,借这一点之力再度翻了一个筋斗。以鹰击长空之势下击,手中长剑一出,城头顿时凭空涌现一大片茫茫白雾。白雾所现之处,一片惨叫痛呼。
风威冷自己的感觉倒没有旁人看起来那么风光。四下里密密的刀刃一重重压上来,虽然无人可抵他一招,却好似大海潮生一般无穷无尽,寻暇抵隙无孔不入。若不是手仗利剑,只怕身上早被戳出多少个窟窿。他一面踩住袭向他左肋的大刀,一面夺过从他项后疾刺的长枪。手中宝剑贴着一人的枪杆削上去,矛尖激飞,只见得两声惨叫,风威冷估算着是打瞎了右边两个牵着钢链的兵丁眼睛,却也无暇去看上一眼。此时又有一剑从下往上划来。风威冷以剑硬生生地一架,那剑立时断了。可用剑的人却身子骤矮,已从风威冷剑下逃出去。那人发力狂跑,几无人色。旁边有人拦他,他叫道:“这人就是那日杀了金枪王败了红将军的……”
三日前之事城头上不少人都已目睹,当下个个胆寒,再也不敢去拦风威冷,风威冷冲进弩阵。手中宝剑狂斫,弩弓纷纷断掉,一张张价抵百金的弩弓就此毁去。弩兵们虽然心痛,奋力上前来拦,可是他们大多不精于技击,却又如何拦得住。
这边弩弓一毁,城下压力顿轻,高平晗亲自上阵督战。见胜利就在眼前,人人奋勇当前。两下一较,典军大势已去。
风威冷见南汉军已经杀上城头,便忖道:“我既已入城了,还打个什么,快些回家是要紧!”于是便混在典军溃兵中挤下城去。跑在自幼长大的靖安长街上,风威冷禁不住有些激动。谁知没两步,便差点跌了一跤。他低头一看,原先平平整整的青石板道已被挖得满目疮痍,白浮的尘士中混着一些碎石残片,正是午时,毒辣的日头将地面晒得发烫。
风威冷只怔了一怔就明白过来,石板自然是被典军锨了去修补城防。此时街上空无一人,家家关门闭户。几扇开着的门口都晾着号衣,显被征作军营了。此处鸦雀无声,城头的厮杀之声不过隔了一条街,却遥远得好似另一重天地。风威冷不由地想:“城内的兵上哪里去了?红孩儿不在城头上,他上哪里去了?”却又摇摇头,觉得这些事与自己毫不相干。
一路上多见得有熟悉的招牌,只是此时归家意切,也没心思停下来打声招呼。
风威冷方拐进利民巷,脚下就踩到了什么黑乎乎的东西。低头一看,他不由跳开一步,心“咚咚”乱跳。那居然是一个人头!“小五!”风威冷叫了一声,这人正是他自幼一处玩的邻居。
又听到有人大声诅骂着什么,然后便是女人的哭声,突然有重物“咚”的一声砸下。风威冷加快了脚步赶过去。边走边匆匆扫视了几眼。只见巷子里的各家都门窗洞开,里面被砸得稀烂,赤着身子的女人在嘤嘤地哭。几具尸首倒在门槛上,鲜血不绝地淌出。
“怎么回事?”风威冷头脑有些发闷,脚步都浮了起来,“我分明是头一个进城的人,难道西王在北门攻得还要早些?”
一面想着,一面已看到自家的门,门板倒在地上。一个老女人扑在门板上双拳狠砸,口中叫骂:“千刀杀的呀!混账兵,爷呀你怎么还不回来呀……”风威冷见到此情此景,已经禁不住浑身发寒。他一步一步走过去,盼着这只是在发一个噩梦,只要再过一刻就能醒过来。
他到门板前头扶了老女人起来,老女人抬头一看,一个巴掌打在他脸上,哭道:“你怎么才回来呀!早干什么去了?姑娘让他们抢走了!”老女人额头上鲜血不停地涌出来,和眼泪混在一处。风威冷不躲不避地挨了这一掌,见地上有一块红布,随手拾了起来想给她包上,却一眼看出来是表妹的手工,便收在怀里。另割了一段袖子几下给老女人系好,站起来道:“吴妈,姑娘是被什么人抢走的?”
“是围城的那些东西!”吴妈一手指着巷子的另一头,一手死力地推他道,“快去,快去,姑娘让他们抢走了!”
“别慌!”风威冷拔剑在手,对吴妈道,“我一定将他救回来!”这话一出口,他已飞奔而去,只觉得这一生都未曾跑得如此之快。
风威冷脑子里急急思索,想道:“我是从东门进来的第一人,那抢走表妹的定是西王的人马。他们定然是要送给将官,表妹一时只怕还没有危险。这会子西王的大营一定还在北城外,他们肯定是往北城外送了。我往城外去找,要是找不到,我得先去找高大帅。今日我立了这么大的功劳,让高大帅帮我去讨一个女子,西王总不能不卖高大帅这个面子。”
风威冷在这华城中长大,一衢一巷无不烂熟于心,抄了往北城门去的近路。走的虽是小道,却还不时能见穿着南汉军号衣之人四处乱窜。已有几处房子起了烟头,这多日晴热天气,一场通城大火怕是免不了了。有一个斜披着衣裳的南汉军从巷子里闯出来,不知怎的看风威冷不顺眼了,叫道:“小子,你干嘛的?我看你就像奸细!”风威冷心绪正坏,不过是事急不想理会这些人,这兵丁居然自己找上来了。他当下剑尖一递,就已抵在那人的肚皮上。那人倒似久经行伍的,居然也颇机灵,就地一仰,滚了出去。肚皮上却已是皮开肉绽,鲜红的肠子拖了出来。
那兵丁胆色不小,当下一把攥了肠子跳起来就跑,叫道:“兄弟们,有奸细!”
风威冷本待再上一步宰了他,听他这么一叫,心中一动,倒不急了。这人叫声方落,四下窗子里便钻出了十来个人,个个衣衫不整,有的更是浑身血污。听那兵丁一指,便“嗷嗷”直叫,一起扑了上来。
风威冷冷笑一声,待他们近得身来,身子毫不动弹,手上一振,剑光晃到之处,兵丁们个个倒地不起。风威冷架住一人的脖子低声道:“什么人是为西王搜寻美女的?”那人道:“我不知道!”风威冷剑往前轻轻一递,那人立时没了气。再问下一个时,就极爽利地答了:“我知道、我知道,是虎牙营的赵裨将,我方才已见他往前面走了还不到一炷香的时辰,他不是光是给西王选的,说是要送皇……”
“够了!”风威冷心中一定,提着他的衣领就大步前行。那人肚皮在地上磨蹭,当是十分痛苦,嘴里呻吟个不停。走了不多时,他已大声叫起来:“那便是了!”
风威冷已见到前面一乘木车,已然拆了轿围。二三十个女子关在里头。有一名裨将指点着四个兵丁将两个女子往车里塞去。一个女子死活不肯上车,被人硬扔上去,眼看脑袋要撞上车栏,却让一个翠蓝衫子的女子扶住了。那翠蓝衫子一入风威冷之眼,风威冷喉头就似哽住了,一股暖气在胸膛里翻腾不休。
大车停在一株香樟树下,翠影如盖,覆去了她半边面孔。一车人都哭哭啼啼,吵吵闹闹,惟有她垂着头不言不动,双唇抿得发白。她的秀发和从前一样束成辫子垂在胸前,双手搁在膝上,右手中指却系着一束彩线。那丝线的色泽与风威冷怀中锦帕上一模一样。
风威冷仿佛看到她正坐在院子里与吴妈一起做着女红,突然门被踢开,那些粗糙肮脏的手扯住了她的衣衫。红帕从她膝上滑落,孤弱无依地飘零于地。他想象着她紧紧地抓着那束彩线,就好像抓紧了今生最后的一缕牵挂,抓紧了线另一头的那个人,永生永世决不放手。
风威冷一步步迈上前去,已有南汉军觉出不对上前阻拦,被他提在手中的兵丁不停地哀告,而一切都好似与他毫不相干。此时他眼中只能容下这么一束彩线。
四下里好像有刀光,有枪影,有人声,有血色。可是他只见到她扬起了头,浓密的睫毛抬起,那两汪黝黑的潭水忽然泛起了波澜,一圈圈漾开。那样的水波好似正在他心头流淌,将他的思绪抚摸得如此匀和。
空中的浮尘骤然滚烫,每一颗沙尘都似一柄小小的利刃直刮上他的肌肤。他将手上抓着的南汉军往身后一推,快跑两步,踢在面前两名兵丁胸口上,借力跳起,忽觉得脊梁似被一把利刃整齐地剖开,心肺肝胆都要脱出来。
他当空翻腾下望,见一人手中长剑已变招刺向指他的胸口。剑色青沉,满空的阳光都似被剑吸入。可就在这时,他依然在寻找她的眼神,从空中倒着看到了!她瞪大了的眼睛如此惶恐,她决不能为自己感到这样的惶恐;她右手攥着丝线死死捂在胸口上,仿佛刺向他胸口的那一剑已经让她痛苦不堪。
她像在叫喊着什么,只是这一声好像隔了很久才传到他耳里:“冷哥!”
赵裨将的闷哼声,伴着四下里的叫喝,随着那声“冷哥”一起,灌进风威冷的耳中。
风威冷同时感到了自己剑上猛的一轻,“喀”一声脆响,赵裨将身子往后弹出老远,手中长剑已碎成段段残铁。凌空下击,又仗有兵刃之利,天底下只怕无人可以挡他一招。
风威冷一刻也不想再与这些人纠缠,直冲向木车。这时他与她之间只隔了不到五步,没有人可以在五步之内拦住他。
她终于再也坐不住,站了起来,扶着车栏将手伸向他。风威冷马上就可以握住了那只手了。突然的她整个人一僵,风威冷看到一柄明晃晃的枪头死死抵在她的颈上,她咬着唇没有出声。“退下!”赵裨将厉声道。
风威冷瞪圆了眼睛,握着剑的手如此用力,连皮肤都似要裂开。
“退下!”赵裨将的面色有点苍白,手也在发抖,可依然声色俱厉。他的手一抖,那枪尖就往里面陷了数厘,她的肌肤上顿时沁出了一颗血珠,顺着脖子缓缓淌了下来。
风威冷退后了,他的足印每一道都入地三寸。南汉军都不由得略为松了一口气,可这时风威冷足尖在地上一扫,便有一块残铁飞弹起来,仿佛强弓劲弩射出一般,化做一道肉眼难见的灰影直冲赵裨将而去。
这残铁飞出的角度十分刁钻,赵裨将无论如何也来不及将手中女子转过来抵挡,眼见那灰影已将贴上赵裨将的喉头,四下里爆出一阵惊呼。
哪知那赵裨将于此要紧关头,身手却异样的敏捷,整个人往后一倒,膝头将一名吓得软瘫在一边的女子冲身前一顶。那女子惨叫一声,额头上鲜血涌出,整个人已软倒在车栏上。铁片一飞出,风威冷身子一旋,不冲了上来,却见到了这一幕,不由微怔,而此时赵裨将已从那死去的女子身后爬了出来,手上枪尖已深深地陷了下去。
“你要是敢上前来,我就杀了她。老子反正是个死!”赵裨将这番话也不知是在吓唬风威冷,还是在为自己壮胆。
风威冷定了定神道:“赵将军……”那赵裨将却手臂一哆嗦,枪尖刺得更深,叫道:“不准上来,不准说话,退下,退下!”他这么一哆嗦,风威冷却看到表妹面颊抽动了一下,却还是强忍着没有叫出声来。
风威冷定了一下神,知道赵裨将这会子已是神魂不守,再也不可用强。便强自按捺,缓了缓口气道:“请问将军可是西王部下?”
赵裨将满脸警惕,有些不情不愿地开口道:“你问这个干嘛?快些退下!”风威冷深深吸了口气,将剑收回鞘中略行了一礼道:“在下日前在高大帅帐下效力,这女子是在下的家人,望将军将她交还于我。待在下禀过高大帅,自会前往西王驾前谢罪。”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