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76-第2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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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瑱此时出列:“臣有奏,事关西南战局之汇报。”
“朱爱卿请将。”提及西南战事,启兴帝的注意力提升了一点。衡王留下的八千湘军上次听闻可是扩军到了两万,一直以来都是平叛主力。反倒是王三善所部,自从王三善恶了陆禅后,后勤军需就频频出现问题,以至于越打越是衰弱,反倒是不得不依靠湘军。从而在立场上更加倾向衡王。
对于自家弟兄的兵马,启兴帝的显然更感兴趣一点。
朱瑱提着笏板,道:“回禀陛下。奢华明合兵安彦雄所部大举进击四川,向成都进发。四川巡抚张正蓬沉着应战,率部击退其前锋大军,两军相持之时。贵州方面领参将衔的宋大壮率部精锐六千收复遵义,前锋威胁到重庆府。又石柱宣抚司所部秦良玉率部白杆军六千逆江而上,进击重庆府。闻讯大惊的奢华明所部急忙撤退收重庆府,三军合围重庆,西南叛乱平定之日可期……天幸吾皇,此城我朝之福也!”
启兴帝一拍龙椅,站了起来,踱着步子,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好,好,好!有司立即送上奏章,大赏各军功臣!”
眼见着启兴帝一脸兴奋劲,大家也显得很是高兴。只不过陆慷此刻却也是出列,道:“陛下。重庆府未下,此刻功赏为时过早,况且,就算要功赏,之前在四川有功的将领也不当遗忘。故而,微臣请陛下稍缓时日,以备户部筹措。”
启兴帝闻言,笑容一滞。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连连点头:“相国说得是。那就再缓缓,尽量让所有功臣都得到应有的荣誉。好了,今日朝会就此吧。朕倦了……”
说罢,一员身材高大的太监便扯着嗓子喊了起来:“退朝……”
陆慷躬身,众人待启兴帝的背影消失在太和殿的时候,这才三三两两地退出朝会。
当然,这退出也是有讲究的。首先是列队最前的陆慷先走,然后才是西府之长的朱瑱再走,然后东西二府的执政副使们这才跟着走。待这些人走了,级别低一级的大佬们这才跟在背后走。
虽然不是排队,但这些天下间顶尖聪明的人自然十分清楚这先后排位间的秩序。所有人都是十分明了地跟着节奏走,一点混乱也没有。
只不过世事无绝对,正在和朱瑱客套的陆慷发现身后脚步声有点大,原来是新任的宣大总督陈谷涵正在大步踏来,跟上了陆慷的步伐,然后差着半个身子停住脚步,两人步伐出奇的一致。
见是陈谷涵,陆慷心下释然了一点。下朝后就是公事私事皆可论的时间了,这个时候排官位陈谷涵就是飞也飞不到陆慷的身边。但论及私事,他俩可是亲家呢!
果然,陆慷听陈谷涵声音恰好只两人听闻地道:“亲家翁。上朝的时候,我将保举蝉儿入大同镇总兵官的奏章抵进了通政司。只不过今天看着,陛下的脸色可有些不好啊。”
陆慷缓缓摇头,心道启兴帝哪天心情好过。除非朝廷里头一下子死掉八成的人,不然启兴帝的心情一辈子也别想好了。接着,陆慷缓声道:“这是无碍,你只管放心好了。对了,孩子们的亲事时间我打算定在七日后,十一月四。你意如何?”
陈谷涵心下一算,略一皱眉了起来。十一月四这日子虽然不算差,可也不是什么很好的黄道吉日啊。是不是有点委屈两个孩子了!
只不过目光一触陆慷,陈谷涵顿时就明白了过来。点点头,道:“那就依亲家翁吧。”
陆慷颔首,不再说话。
陈谷涵也知趣,笑笑就走了。身后的几个大佬们见陈谷涵这般,也只道是武夫粗鲁,却并未有多嘴什么。人家可是亲家哩。
很快陈谷涵就明白了为什么陆慷要选在十一月二作为两家结亲的日子。
倒不是因为陆禅风尘仆仆地赶来已经在京师呆够了,所以要早点结亲。
而是在十月末的这个时候,朝廷接连发生了两道十分重要的人事任命,以及……另外一桩婚事。人事任命中一个是到京后的福王被封为宗人府宗正,负责全国皇室子弟的管理,换个通俗点的说法,就是华家这成员几万的大家子换了新的大总管,或者叫代理族长。接任宗正后,福王华玉润十分关心地向陈谷涵提及了陆禅和陈妍的亲事,并且应了陆慷的约,担任了此次亲事的司仪。
作为宗正,又是亲王。福王担任司仪的婚礼顿时被抹上了十分浓重的政治色彩。
紧接着,几乎在福王担任宗正后。西府又在皇帝的批准下任命陆禅担任大同镇总兵官,成了自己岳父手下的一员将领。对此,朝廷无一提及这一关系,而按照华太祖当年的规矩,本省的官员不许在本省担任正职,本县的官员不得在本县担任正职。身为岳父女婿的关系,却将距离京畿如此之近的宣大边镇交给一堆翁婿,朝廷竟然无一人反抗。
除了两项人事任命外,还有一桩婚事也在高层里头传开了。十一月四,衡王大婚……
几乎眼花缭乱的两道奏章让朝廷上的所有人擦亮了眼睛,而陆禅和衡王同日大婚更如同针尖对麦芒一样,瞬间让朝臣们心下凛然了起来。
同日大婚本没什么说道的,但……架不住两位都是朝中重量级人物啊!到时候宴请,哪一个该去,哪一个不该去?
顿时,朝臣们心里都开始琢磨了起来。联想到福王任宗正,陆禅为大同镇总兵。所有人再一次发现,陆慷作为首相对朝局的掌握依旧有力而且强势。随着西南战局的逐渐平定,重新恢复稳定的国势显然有益于陆慷继续巩固权威。
至于接下来的两次婚礼,该去哪一家已经不言而喻了。
用自己儿子的婚礼来造势,在陆慷手中不过只是十分轻易的一件事罢了。
他只是再一次证明了自己的权威,并且悄悄收拾了几个不听话的孩子。比如王三善被剥夺了参与围攻重庆府的权力,围困重庆的三军汇合后得到了朝廷的直接调整。张正蓬作为四川巡抚署理川黔军务成了战场事实上的临时指挥官。
陆慷十分明白依着张正蓬的德行,肯定不会放过湘军这么一大好的炮灰。而攻城战,历来都是炮灰消耗量极大的战争。
京中的一系列变化深刻地改变着朝廷上层的局势,所有人观看着这些变化,心中的天平悄悄扭动。
正文 第十二章:天子病情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3…7…17 7:52:11 本章字数:3257
三桩大事犹如三颗巨石投入到深湖,巨石尽管将湖底的巨兽们惊得四处奔走,却并未让水面沸腾。
而苏默和华言徽这些人,显然不是浅水的鱼虾,他们都是潜居深海的蛟龙。
入京后深居浅出的衡王自从在入城得到了天子的一次召见后就再也没有公开露面过,唯有沈云巧多次出入宫闱,穿着时兴领口浅浅的宫装陪着皇后说话。
直至现在,当衡王在京邀请群臣赴宴庆贺他正式迎娶沈云巧后,群臣之中,到来的不过区区三四十人。
而朝堂之中,刨去那些本该赴宴的百余高官,就说那些应该恭恭敬敬来讨喜的中级官员也该不止数百吧……
“首相嫡长子大婚,东府的自然全部都过去凑趣了。也就文相公只是遣人放了一份礼物跑了过来。次相任国谷相公据说是带了一串小人高的珊瑚树,副相周琦的贺礼也是东珠九颗,也就其他顾明顾相公以及西长朱瑱、石方宇、谢如轩这些人的礼物普通一点,但也都是全部亲身前往。还有六部两院四寺五佐,其中礼部尚书陈桑,吏部尚书董新舒,户部尚书陆启楚,兵部尚书周祜,工部尚书梁振,除了刑部尚书老迈不能亲至在家外,可都是在场了。其他诸如都察院左都御史王象节,大理寺卿丁仲虎……其余勋贵也到场了不少,成国公华录淳,保国公华安澜,其余江夏候,永城侯汝南侯,定远侯,广平伯,成安伯……勋贵们也是到场不少。这些人一个个都算上,开一个大朝会都够了。”苏默一个个念着,脸上带着笑,看着华言徽,很是无奈的样子:“衣大哥。来京不容易啊,河南打了一仗,但终究是没有伤到陆氏核心。这一击打脸,我们生受了。”
华言徽看向苏默,饶有兴趣。
苏默这表情看着是无奈,但依着华言徽对苏默的了解,指不定眼下的苏默在憋着坏呢。想到这茬,华言徽开口问了:“说吧,你这又是心里装了什么坏水。说出来让我乐呵乐呵。”
“我这般正直的人,怎么可能做坏事嘛?”苏默一脸正气,不过稍待脸上的坏笑就憋不住了:“只不过有些人打算治治我,我总不能被打了左脸,还将右脸伸出去给他们打吧。这可不是我的作风!”
“哦?那你倒是说说,什么才是言维的作风?”华言徽大笑,这阵子憋在老宅里,又是受着闷气,他可是分外抑郁啊。尤其是之前他憋着劲想要拿下宗人府的宗正之位,却不料陆家一早就打下了埋伏。只怕从河南易手后这群人就给华玉润铺好了路就只等福王入京后接任宗正了。眼下华言徽得了河南那般风头,却还是没有借助大功拿住这个关键位置。如此一来,华言徽那股子憋闷劲儿就别提了。眼下听了苏默这几句话,他顿时便开心了起来,苏默要是肯使坏,这保准就要有人倒霉了。
“既然有人打算伸手打我巴掌,那我当然是要提前准备好铡刀将这伸出来的手咔嚓切下,到时候,是喂狗还是喂鱼就看我心情了。”苏默目光微微一凝,气势却是让华言徽也是一震。
华言徽缓缓颔首:“是科举的事吧。”
苏默点头:“礼部已经在命题了,不然此次也不会是礼部侍郎崔玉吉去恭贺。”
华言徽眯起了眼睛,他们都是对朝廷规章十分明白的。明年开春就是朝廷的会试了,作为整个文官政治的基石,选拔合适的人才进入朝廷的抡才大典自然是怎么重视都不为过。
故而,眼下还有一季的时间,朝廷却已经开始进入状态为开春后的科举准备。其中最为重要的自然就是试卷,而试卷的命题机构就是礼部。
作为科举的主管部门,科举可以说是为礼部在六部之中的地位撑起了大半边天。不信你悄悄礼部平常都是干些什么活儿,仪制清吏司,掌嘉礼、军礼及管理学务、科举考试事;祠祭清吏司,掌吉礼、凶礼事务;主客清吏司,掌宾礼及接待外宾事务;精膳清吏司,掌筵飨廪饩牲牢事务。
要是把仪制清吏司给去了,没了学务和科举的礼部能干的也就是算命和接待了,还有杀猪宰羊地祭天……充其量,也就能给部里带点猪肉牛头之类的福利……
故而,礼部能得了科举的活儿,自然是要可劲的重视。不重视怎么能代表礼部负责,不负责怎么能卡你脖子……哦,不对,是履行权利义务。
总之,礼部提前三月开始忙碌了。作为命题的主要人员,礼部尚书陈桑当然也要进入闭关状态,以此表示自己十分公正,绝对没有接受任何人的暗示,也绝不会和科举中的舞弊做妥协……
然后,其他和命题有关的礼部人员,以及有可能成为考官的翰林院学士们,京中大儒们,也纷纷进入这个状态。关门闭客,谁也不见。就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相长子大婚,他们也只是遣同僚或者子侄送份礼。
华言徽对这些当然很清楚,他在书院里头钻研学问,当然也对和学问干系极大的科举十分关注。
只是,听见苏默提及礼部堂官的时候,华言徽的表情明显不屑了起来:“闭门不见客?那也是有选择的闭门不见客吧,当以为树个牌坊就是节妇烈女了?哼……也不知谁在闭门的第二日就见了陈彦鹏。”
苏默失笑,华言徽的怨气还真是不一般大啊。这番嘲讽要是传入陈桑耳里,只怕都能气死他了。
“好了我的亲王殿下,今天可是你大婚的日子。别为这些扫兴的事情给耽误了性质……”苏默大笑道。
华言徽点点头,长长出了一口浊气。回头一看,眼见庞焕松一脸焦急的样子,他心下也是乐滋滋了起来。这也是他大婚呢!
衡王大婚,在衡王入京没有迎接的文国权这一次却是来了很早。作为此次到场品级最高的官员,苏默当然是要亲自迎接。
面对这位宰执之中仅存的帝党,苏默当然十分敬重。更何况,人家还是他岳父呢。这怎么能怠慢。
苏默姿态恭谨,礼数周到,再加上谈吐极佳,姿仪得体。这也让文国权颇为赞赏,及至苏默将华言徽迎入内厅的时候,两人的话题也渐渐深入,对朝中事务,边镇军情都是谈论起来。
苏默在军务上自然是很有发言权的,见解认识也别有不同。
“国朝当今第一大患本是内乱,只不过这一点已经大为缓解暂且不必担忧。故而,第一大患,就是辽事!”苏默这句话半是谦逊半是骄傲,很是让文国权侧目:“辽地建奴立国封疆,其部军制已成,俨然一国。视辽事,决不能以寻常边患待之。一旦国朝有力,必倾国剿灭。不然……山河崩析,将始辽事!”
文国权目光闪动,时而颔首:“若论兵马,辽地建奴骑卒犀利,来去如风。官军应对也只能以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