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宴 (实体书1-3)作者:墨武(武侠小说)-第1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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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室中,充斥着三戒大师的嚎叫,听起来毛骨悚然。
也先见三戒这般疯狂,陡然咳嗽了几声。
三戒大师听到咳嗽,周身一震,绷紧的身子软了下来,回头望了眼,眼中满是惊恐之意。
终于止住了叫,有些颤抖地走到暗处,见来人是也先,才待说什么。也先摆摆手,示意众人跟随,转身向洞外走去。
秋长风离去时,忍不住回头望了眼姚广孝的身影,只感觉昏黄的灯影下,那背影亦是昏黄迷离起来……
众人出了石洞后也先这才开口道:“你都看到了?”他望的是秋长风,三戒大师却是跪了下来,颤声道:“王子,我尽力了,我求也求过了,恐吓也恐吓过了,可姚广孝和石头一样,我……我会再想办法,你……再给我点时间。”
三戒和尚虽看起来是个和尚,但由始至终都没有半分和尚的口吻。众人看着他的秃头,眼中都露出复杂之意,其中有厌恶,亦有可怜。
也先皱了下眉头,很快舒展,伸手扶起三戒和尚道:“我都看到了,你做得不错。”
三戒和尚目露感激之意,抹了把额头的汗水。
秋长风在一旁道:“我也都看到了。”他回的却是也先最初的问话。
也先笑笑道:“你既然都看到了,依你的头脑,很多事情不用多说了。龙骑,带秋长风和汉王去见太师。”
龙骑听令,领秋长风、朱高煦离去,也先却不急于跟随,只是望着三戒大师道:“眼下看来,你的作用已不大了。”
三戒大师“扑通”一声跪下,骇然道:“王子,我会再劝劝那个顽固的东西,你……”
也先叹口气道:“你虽有时间,但我们却没有时间了。”
三戒大师脸露惊骇,颤声道:“王子……”
也先见三戒大师如此,反倒笑道:“你以为我会杀你?”见三戒汗水滴落,也先扶起三戒,轻声道:“我不会的,你虽没有做成事情,但告诉了我太多的事情,又对我忠心耿耿,我怎么会杀你?相反,只要金龙诀启动,你很快……就会和姚广孝一样。我会如你所愿的。”
三戒大师嘴里喏喏,看起来想问如果金龙诀不能启动会如何,但终究只是赔笑道:“多谢王子。”
这时秋长风和朱高煦已然远去,也先脸上突然带了几分狰狞道:“你刚才又看到秋长风了?”
火光下,三戒大师脸色扭曲,也带了几分神秘之意,点头道:“是呀。王子要问什么?”
也先缓缓道:“你毕竟是别古崖的弟子,不但会看相,还会看病……”
三戒大师反应过来,立即道:“王子想问秋长风的身体情况?”见也先点头,三戒大师恨恨道,“他如今印堂发青,毒入膏肓,绝没有几日可活。”
“可他还活着,而且看起来还很精神。”也先缓缓道。
三戒大师道:“只因为这人意志极强,王子当然也知道,病入膏肓时,有人丧失求生的意志,很快就死,但有人不想死,因此还能挣扎几日。但我可以断定,无论他意志多强,他也绝活不过十日,因为他不是病,而是中毒!如果被他的意志所压抑的青夜心爆发起来,神仙也救他不了。”
小心翼翼地看着也先的脸色,三戒大师目光中带着几分狠毒,低声道:“王子若是不放心,不如我带几个人悄悄地干掉他,那不是一了百了。”他显然对当初在峰顶时秋长风认为他是毒害朱允炆的凶手一事耿耿于怀。
也先一笑,摇头道:“他既然始终要死,我们就不急。眼下我们还需要他做点事情,再看看他折腾好了。”
远望夜幕尽头——秋长风离去的方向,也先的目光闪过几分狠色,喃喃道:“秋长风,我还真想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言罢剧烈地咳,咳得心脾都裂,可他的嘴角始终带着几分笑意,三戒大师看到不免心中泛冷,冷到心脾。
秋长风入了金帐后,脱欢正在闭目养神。
很显然,金龙诀启动前谁都很难安稳地睡上一觉,就算脱欢也不例外。见秋长风入帐,脱欢睁开眼,问道:“你都看到了?”
秋长风点头不语,似乎琢磨着什么。
脱欢又道:“你当然也知道,我们想让你做什么了?”
秋长风沉吟着,似乎在理清思绪,半晌才道:“太师命也先王子费尽心力寻找离火、艮土和夕照的时候,显然也早就想到事成后金龙诀应如何启动?”
脱欢点头微笑道:“说下去。本太师发现,和聪明人说话是很愉快的事情;和聪明人说话甚至连解释都不用。”
秋长风苦涩一笑道:“我不是聪明人,不然也不会到现在才想到很多事情。”顿了片刻,“三戒大师身为别古崖弟子其实也知道很多秘密。他当初接近朱允炆甚至可能是有意为之。三戒知道姚广孝参与了采石矶改命,肯定认为姚广孝知道如何改命——就算姚广孝当初不解,但时隔多年,以姚广孝的睿智也应该想到了。因此也先王子在寻找夕照之时命如瑶明月用飞天梵音击晕姚广孝,将姚广孝带到草原,就是希望一切具备时让姚广孝启动金龙诀。”
沉默片刻,秋长风又道:“或许应该说,三戒大师希望骗出姚广孝关于启动金龙诀的秘密,然后进行改命,但三戒大师显然一直没有成功。我当初一直很奇怪,朱允炆是突然出现的,本来不在太师的计划中,太师如此谨慎的人,除了依仗朱允炆外,一定会有第二套启动金龙诀的计划的。”
脱欢抚掌赞道:“你实在是个聪明人,说得一点不错。本太师开始的时候的确想依仗姚广孝,可他是个顽固的人,由朱允炆前来启动金龙诀当然更好,不想他竟中了毒。”
秋长风望向脱欢,缓缓道:“眼下时间紧迫,太师重提旧事让我得知真相,显然是想让我去骗姚广孝说出金龙诀改命的步骤了?眼下看起来只有我才能取得他的信任,因为姚广孝一直都很信任我的。我有这点优势,就算汉王都不能比的。”
脱欢微笑道:“你说得不错。”
秋长风叹口气道:“这是个难题。”
脱欢盯着秋长风的眼睛,轻声道:“正是难题才需要你去做。”顿了下,口气中带了几分诱惑和威胁,“你当然也会去做,是不是?”
第十三章 瞒 天
秋长风立在金帐内感觉很是孤单,看起来朱高煦离他都很有些遥远。他突然有种想笑的表情,他也的确想要笑——笑容中满是无奈。
他瞥了眼一直沉默的朱高煦,突然道:“汉王,我记得我曾经对你说我是个锦衣卫的。”
朱高煦目光复杂地回道:“我也曾经是汉王。”
人都会变的,自古哪来的不朽?
秋长风缓缓道:“不错,人都会变的。可我从未想到过有一天我竟会去骗姚广孝,做一些以前从来不敢想的事情。但是我必须要去做,是不是?”
朱高煦无语,脱欢也保持沉默,他们都曾设想过秋长风的反应,但没想到他除了唏嘘外,还是很平静。
“我若不做这件事,我当然要死,也不会见到叶雨荷……”秋长风满是疲惫,“可我真的很累,有时候我都在想,一个人死了或许是件很舒服的事情。有时候死并不痛苦,活着才是。”
脱欢瞳孔收缩,缓缓道:“你只要成行,肯定会更舒服,你一生都会和叶雨荷厮守的。”
他本来极有信心——信秋长风必定会答应他的要求,但见到秋长风如此,反倒不敢肯定。
你实在不能要求一个快死的人太多,尤其是这个人看起来根本不怕死。
秋长风的身子虽很软弱,但他的意志却好像仍如钢铁长城。他唯一的弱点就是叶雨荷,可脱欢还是不敢肯定,他虽听说秋长风为叶雨荷背叛了朝廷,但他一直不信什么爱情的。
朱高煦在一旁道:“你若事成,你就是姚广孝。”他的言外之意很明显,事成后,朱高煦取得江山,他可与秋长风共分享。
脱欢威胁,朱高煦却是利诱,但他们两个显然都有一个共同的目的——让秋长风去骗姚广孝!
“可姚广孝看起来也不快乐。”秋长风哂然笑笑,“我来这里本是无路可走,只希望能改了必死之命后和叶雨荷离开一切烦忧,再不管天下之事,我不想做什么姚广孝。”
巨烛明耀下,他那一刻的表情不再平静,而是带了几分憧憬。
无论谁看到他的那种表情都不会怀疑他说的每个字。脱欢心中一动,缓缓道:“本太师倒有点羡慕阁下的幽情,也想玉成阁下的美事。阁下但请放心,只要金龙诀改命成功,我必定让你带叶雨荷安全离开。本太师言出必行,若阁下不信,本太师甚至可以再对迭噶立誓。”
秋长风看了脱欢半晌,说道:“我信太师,可是这件事极为难办。若在这之前未经三戒插手的话,事情恐怕好做得多……”
脱欢困惑道:“为什么这么说?”
秋长风叹道:“姚广孝对朱棣忠心耿耿……”旋即自嘲起来,“或许我和汉王会变,但姚广孝却绝不会变,这人智慧之高远胜旁人,只怕早从三戒口中得知太师的用意。”
脱欢冷笑一声道:“他知道能如何?”
秋长风道:“他倒不能对太师如何,但他绝不会背叛朱棣,他知道了太师的用意后又怎能再说出金龙诀的启动之法?因此这件事异常棘手。”
脱欢反倒笑了,“本太师倒不用想这件事是否棘手。”
秋长风苦涩道:“是了,太师只要想怎么让我去做就是了。”见脱欢神色森冷,“太师,但我在想办法套取姚广孝的秘密前,想单独和汉王说几句话。”他着重强调了“单独”两个字,脱欢听他竟有应允之意,心中微喜,虽好奇秋长风要和朱高煦说什么,还是大方地摆手道:“你们两个到帐角去说好了。”
秋长风环望金帐,寻了个离众人较远的地方,回头望去,朱高煦已悄无声息地立在他身后。
见秋长风望来,朱高煦的表情有了那么几分复杂,随即道:“你要和我说什么?”
秋长风反问道:“难道不是汉王应该和我说什么吗?”
朱高煦的表情掠过几分阴冷,随即道:“你知道我要对你说什么?”他问得极为奇怪,言语中还藏着几分别的意味。
秋长风坚决摇头道:“我不知道!”
朱高煦面对秋长风的执著脸色古怪,许久才道:“有时候……我真的怀疑……”话到嘴边终转淡漠,“我只要告诉你一件事,夕照,肯定在姚广孝手上!”
这消息若当脱欢面说出来,只怕脱欢会跳起来。
秋长风却连眼角都不挑一下,只是轻轻地舒了口气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朱高煦皱眉反问:“你都明白了什么?”
秋长风带着几分自嘲道:“我一直不明白,汉王为何突然对我这落魄之人推心置腹,甚至不惜得罪太师也要保我。现在想想,汉王原来早知道姚广孝没死,也推断夕照必在姚广孝手上,让如瑶明月费尽波折带我前来,就是要刺探姚广孝的秘密了。”
烛光明亮,照在朱高煦的脸上,却闪出几分暗影。他虽被揭穿秘密,但并没有半分失措,只是移开目光,望向金帐内悬挂的巨烛。
巨烛落泪,无人知会。
秋长风又道:“汉王当然是从如瑶明月的口中得知了姚广孝未死一事,但我有点奇怪的是,汉王怎么肯定夕照会在姚广孝手上?”
朱高煦的神色在烛火下显得有些恍惚,回道:“你以前推测的并没有错,我的确派高手杀了陈自狂,但并没有找到夕照。后来我多方打听,发现陈自狂之子陈格物沿江而下,曾经到过金陵般若寺,而姚广孝当时亦在寺内。”
秋长风立即明了,“因此汉王怀疑陈格物早将夕照给了姚广孝?”
朱高煦冷冷道:“除此之外,我再想不到别的可能。”说到这里,他脸颊肌肉狰狞地抽搐了几下。
秋长风的眼眸中满是悲哀。“汉王只因为这个猜测就千里迢迢地来到了草原?若猜的不对呢?”
朱高煦扭过头来,目光突变得有如刀锋般犀利,并未回答秋长风的问题,反道:“秋长风,你头脑到现在清醒依旧,我是极为佩服。但你方才说错了一件事……”
秋长风微挑眉角,问道:“哪件?”
朱高煦涩然道:“你开始说得不错,我让如瑶明月寻你,的确想要你帮我从姚广孝口中问出夕照的下落。但在脱欢面前我一力保你,却是因为那时候我已经把你看作是知己了。”
那一刻,他神色萧索,眼色落寞。看着秋长风,带了几分肃然,他不解释、不立誓,但无论谁听到,都信他这时候说的是真话!
秋长风微震,凝望朱高煦良久,终究低声道:“那我误会了汉王,实在……过意不去。”
朱高煦冷哼一声道:“你误会我没什么,天下人都误会痛骂我也无妨,路是我自己选的,我从不后悔。你既然曾经说过本王‘不称帝,毋宁死’,就应该知道,眼下不止你在赌命,本王亦是一样。”
他说到这儿后抿了双唇,再无一言,只因他认为,该说的都已说完,不必再加解释。
如果他若猜错了,也就是夕照不在姚广孝手上的话,秋长风固然要死,他朱高煦也不见得再活下去。
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