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台-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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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阳市这几年发展变化很大,曾几何时,这座历史名城还沉醉在老祖宗留下来的古色古香中不能自拔。太多的名胜古迹,太多的历史传说,太多的名人轶事,给它带来了不少荣耀,也使它一度故步自封。仿佛沉睡了千年万年,一觉醒来,正赶上改革开放,它的容貌从此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老城被改造,新区被扩建,幢幢高楼拔地而起,繁华的大街,车水马龙,人流如海,使这座古城越发光彩宜人。到了夜晚,更是流光溢彩,各种各样的霓虹灯,将这座城市渲染得温情而缠绵。夜色中的香巴拉咖啡厅,霓虹灯闪烁不停,五颜六色的灯光环绕在门楣上的一幅巨大的醉美人广告牌,仿佛在招徕着过往的行人,让他们别错过了欢度今宵。
在香巴拉咖啡厅内,有一位风度不凡的中年男子孤独地坐着,他像是在慢慢地品着咖啡,又像是在等着什么人。有一位打扮入时的小妞过去搭讪道:“大哥,我可以陪你喝杯咖啡吗?”中年男子轻轻地一笑说:“对不起,我在等人。”小妞还不甘心,就说:“我暂时陪你一会儿,等你的朋友来了我主动让开,行吗?”说着,小妞也不客气,就坐在了男子旁边。中年男子掏出两张钞票,递给小妞说:“看你长得蛮漂亮的,拿去吧!让我一个人清净清净。”小妞拿过钞票高兴地说:“谢谢大哥。”说完高兴地扭着小腰儿走了。
这位中年男子不是别人,就是长青集团公司的董事长于又川。于又川今年四十来岁,看上去比他的实际年龄还要小一点。他长得不算漂亮,但却特别有气质,给人一种底气十足,城府极深的感觉。此刻,他的心情很好,他在来咖啡厅之前,接到了本市著名的女主持人石楠小姐的电话,邀他到咖啡厅来坐一坐,他没有理由拒绝她的盛情,欣然答应了。
他和石楠还是两个多月前认识的。他们相识完全是一种偶然。电视台决定要办一档名为“发展中的私营企业”系列专题报道,于又川自然被定为重点报道之一而排名在先。电视台派石楠来采访他,于是,他们便相识了。在整个采访过程中他们配合得非常愉快,彼此间也加深了对对方的了解。当石楠得知于又川还是单身时,对他的兴趣远远超过了对他企业的兴趣。
石楠说:“凭你在边阳市的影响力和你个人的魅力,追求你的女孩肯定很多,而你却没有成家,这是不是与你的第一次婚姻不幸有关?”
于又川很有绅士风度地笑了一下说:“这是不是你要采访的内容?如果这也是你的采访内容,恕我不能回答。”
石楠笑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是,也不是。”
于又川说:“此话怎讲?”
石楠说:“说是,是因为报道要是有这方面的内容,会使报道富于人性化和人情味。说不是,是因为这是你的私生活,我们可以不报道,但是,出于我个人的好奇心,很想知道。”
于又川微微一笑:“你很坦诚,我喜欢坦诚的人。你这个年龄正是充满好奇的时候,我也是从你这个年龄过来的人,所以,我可以满足你的这一好奇心。我出生在农村,小时候,家里很穷,在我的记忆里,除了饥饿,就是寒冷。高中毕业后,我就参了军,当的是特工。在部队里,训练非常苦,但是,比起农村,这是天堂,因为在这里,我可以吃饱肚子,正因为有了这种生活上的反差,才使我在训练中比任何一个人都能吃苦耐劳。很快,我就成了业务骨干,又加入了中国共产党,被提了干。我这样做的目的是除了怀着解放全人类,实现共产主义的崇高目标之外,更重要的是想从此走出那个生我养我的土窝窝,彻底改变我的命运,改变我的农民身份,当一个城里人。道理就这么简单,也这么实际。
“从部队复员后,我的理想就是当一名公安战士,为保卫祖国献出我的热血青春。但是,我没有后台,又没有背景,进不了公安的大门,却被分到建筑公司当了一名小小的建筑工人。对此,我并没有失望,能摆脱农村,当一名城里人,端上公家的铁饭碗我就感到十分满足了,我没有理由去抱怨生活,没有理由不好好工作。后来,我就成家了。我的前妻是我们公司的统计员,婚后第二年,我们生了一个女孩。在女孩刚满三岁时,我下岗了,生活一度陷入困境,夫妻感情也发生了严重的危机。前妻埋怨我没本事,一进门,不是摔东摔西,就是指桑骂槐,我因为没有工作,只得忍气吞声委曲求全。后来,我才知道,就在那个时候,她已经有了外遇,那个人是我们公司的一个刚刚离了婚的技术员。她这样无视我,不把我当人看的目的就是想激怒我,让我提出同她离婚。我知道这些情况后,就提出离婚,条件是孩子归我。她说,孩子归你?你能养活孩子?我看你能养活自己就不错了。从她眼神中,我看到了什么叫蔑视。堂堂的五尺男儿,被女人瞧不起的滋味实在让人难以忍受。我恨不得上去给她一拳,将那张化妆得花里胡哨而又俗不可耐的脸砸个稀巴烂。可是,我,还是咬咬牙忍住了。我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上我的名字,然后,把我从部队带来的那床被褥一卷,就永远离开了那个给我带来终身伤痛的地方。
“下岗、被老婆抛弃,这一系列的事儿对我的触动实在太大了。从而,也使我更清醒地认识到,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这是人类生存所遵循的自然法则,自从有了人类社会,莫不如此。你要想生存下去,而且要生活得好一点,你就必须自强,只有自强了,别人才不敢用我前妻那种眼神来蔑视我。于是,我便回到了老家,拉了一帮子人,成立一个建筑队,再次来到边阳,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包工头儿。”
说到这里,石楠便接着说了起来:“于是,你慢慢由小变大,由弱变强,从一个小小的包工队,发展成了建筑行业中的龙头老大,然后,又开始经营房地产开发、饮食娱乐,成立了长青集团公司,你本人也成了我省的十大杰出青年,成了我们边阳市的政协委员……”
于又川摆着手说:“好了好了,你再继续说下去就是寒碜我了。”
石楠由衷地说:“真是不容易呀。”
于又川说:“是不容易。”顿了一下,他又说,“这些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多少年我都没有再提起过,也没有向任何人说过,今天不知怎么,竟对你讲了。”
石楠说:“说完了,是不是有点后悔?”
于又川摇了摇头说:“不会的。我这个人从来就没有后悔过。讲给你也好,一方面使你对这个社会有更多的认识,另一方面,我也想满足一个涉世不深的小姑娘对人生的好奇心。”
“谁是小姑娘?我才不是。”石楠白了于又川一眼。
于又川分明地从她的眼里读到了一种东西。那种东西于又川见过的多了,他一直在回避着那种东西,但是,今天却是个例外,他觉得那种东西其实是他早就渴望的,却一直没有寻找到的东西。他的目光一直盯着石楠,他觉得她要比电视中的她更生动更鲜活也更漂亮。
他说:“你本来就是一个小姑娘,为什么要争大呢?说来也真是奇怪,人在小的时候,希望别人说她大,一旦当她大了,甚至变老了之后,又特别反感别人说她大。你说说,这是一种什么心态?”
石楠像个顽皮的小孩一样,用牙齿碰着瓷杯,眼睛盯着天花板说:“这是希望与惧怕。前一种是希望于未来,后一种是惧怕衰老。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于又川说:“这就恰如我和你。”
石楠不依了:“你才多大呀,就充老?不是有人说嘛,二十岁的男人是半成品,三十岁的男人是成品,四十岁的男人是精品,五十岁的男人是极品,六十岁的男人是赝品。你现在正是精品,就开始充老呀?”
于又川笑着说:“你的道理还挺充分的。不是还有这样一句顺口溜嘛,女人十八橄榄球,抢来抢去不用愁;二十八岁像篮球,传来传去不回头;三十八岁乒乓球,推来推去直犯愁;四十八岁是棒球,一棍子打到洞里头。你现在正是几十个人抢的时候,真令人羡慕呀!”
石楠咯咯地笑着,像一只刚刚学会下蛋的小母鸡一样笑得很可爱。笑完她才说:“有意思,真有意思。男人四十一朵花,是炙手可热的精品,女人四十却成了豆腐渣,成了被人推来推去的乒乓球,这实在太不公平了。可见,女人与男人相比,她的青春实在是太短暂了。”
于又川说:“所以,你要抓紧时间好好嫁人,不要白白浪费了你的青春。这是一个过来人对你的忠告。”
石楠说:“既然这是一个忠告,那么,你能否回答我的另一个问题?”
于又川问:“什么问题?”
石楠说:“为什么你现在还没有再婚?是不是因为第一次婚姻对你的伤害太大了,使你对婚姻产生了惧怕?”
于又川摇了摇头说:“这个问题还是免谈吧,等以后有空再聊好吗?”
自从那次相识之后,他们又相约了几次,有时候是石楠约他,有时候是他约石楠,经过几次接触,他从这个小姑娘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活力与朝气,感受到了如雨后阳光下的清新与轻松。他有点喜欢上她了。看得出,她也很喜欢他。刚才,他看了她主持的采访节目,看到她手拿话筒,站在出事现场那可人的样子,心里就涌起一股怜爱之情,没想到就在他正想她的时候,她却打电话约了他。
就在于又川想入非非的时候,石楠挟着一缕轻风飘然地来了。
“让你久等了,真不好意思。”石楠落座后,抱歉地说,“主要是赶着做了一个节目,耽误点时间。”
于又川说:“其实,有时候,静静地坐着等一个人的时候,也是一种享受。这要看等的是谁。”
石楠玩笑说:“早知道你等人也是一种享受,我就犯不着这么急匆匆地赶来,也好让你多享受一会儿。”
于又川笑着说:“任何事都有一个度,超过了这个度,事物就会走向其反面。如果再让我等下去,恐怕就不会是享受,而是一种煎熬了。”
石楠一听,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声音清脆得像一泓清泉,掠过了他荒芜的心田。
石楠笑完才说:“我今天在网上看了一则笑话,真逗。”
于又川说:“说给我听听,究竟逗不逗。”
石楠说:“一只乌鸦从农夫头上飞过时正好把屎屙在了他的头上,农夫骂,死乌鸦,出门也不穿个裤衩。乌鸦却说,你屙屎的时候穿裤衩呀?”
于又川听完,不由大笑了起来,笑完才说:“有意思,现在手机上网上搞笑的段子太多了,有些段子还编得真不错。我上次在手机上看了一个段子,也挺有意思。说的是一个性感漂亮的小姐上了公交车,掏出餐巾纸将座位擦干净,刚要落座时,没控制好放了一声响屁。恰巧被旁边的一个小伙子听到了,小伙子说,靠!真干净,擦完了还要吹一口。”
段子刚讲完,石楠就以手掩面大笑了起来。边笑边说:“这小伙子也太气人了,骂人骂得竟然这么幽默。”
第四章 内奸是谁
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这一天,对于宋杰来说,是他警察生涯中刻骨铭心的一天。
就是这一天,他亲历了四桩血案,而且,又是同一伙人分别在不同的四个地点干的。最使他感到憋气的是,眼睁睁地看着凶手从他的眼皮底下溜走了,这是他警察史上的奇耻大辱,是他自己无法原谅自己的一个过错。他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找到凶手,不论他在边阳,还是逃到天涯海角,他都要抓到他,以此洗清他的这一耻辱。
出了医院,他一直默不作声地开着车。杜晓飞说,头儿,到哪里去?宋杰说,找个地方先填肚子,填饱了肚子再说别的。杜晓飞嘟囔了一句,妈的,今天真窝囊。宋杰没好气地说,一个女孩子家,说话就不能文明一点?杜晓飞说,你知道不知道,这是时尚,这样说才痛快。再说,也没有人规定,只有你们男人说话才可以带这两个字,我们女孩子就不能说?老帽。宋杰说,我是男人,也不见得把这两个字常常挂在嘴上。杜晓飞说,你要是常常挂在嘴上就显得太没有档次,太没有品位了。宋杰说,你这不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嘛。你成天挂在嘴上就有道理,别人一说就没有档次了,这是什么逻辑?杜晓飞说,因为那两个字早已被你们男人说烂了,你要是再跟着说就是没有档次,没有品位。宋杰只好说,好好好,算你有理,我不说了行不行?宋杰说着将车停在了一个小餐馆的门前。
来到餐馆,宋杰先要了一瓶白酒,却将菜谱交给了杜晓飞说,你点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