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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一吻之间-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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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话提醒她他的生活背景——贫穷和饥饿。不过他当然不至于认为她会偷他的东西吃吧!在她能告诉他不必担心前,门又打了开来,那个矮小的男人拿了根小汤匙走进来。

    “非常感谢你。”她微笑着接过汤匙,等他离开才开始准备进食。山姆吃东西的吵杂声自屋角传来,这如果是在淑女学校里的话,他将会有三餐不能进食。除非他学好餐桌礼仪。她开始把汤匙伸入饭里,脑海中却不断浮起小孩子玩着破碎的砖块而非积木,和饥饿的小孩只有偷面包来吃的画面。

    山姆早已学会不要求太多。她从不知道真正的饥饿是什么样的感觉,不是那种为了表现淑女风度而是真的没东西吃的饿。她以往所浪费的食物和强烈的罪恶感突然涌上心头,她停下来看着他,他正像吃着人生最后一餐似地继续进攻他的食物。

    她把碗放下挣扎着站起来,然后努力保持平衡地弯腰拿起她的食物。她小心翼翼地双手捧着碗避免饭掉出来,然后走到距离他只有一步远的地方。

    他抬头看她,冷漠的脸上『露』出怀疑的表情。

    “拿去,”她微笑着说道。“你可以吃我的。”

    那一瞬间他的脸上闪过一阵『迷』『惑』和类似尴尬的表情,但很快地又愤怒地红了脸。

    她因他的反应而机警地后退一步。

    “收回你该死的食物,赖大小姐,还有你用错了的同情心,我两者都不要。”他看起来一副想打她的样子。

    她怕他真的会动手,于是很快走回自己原来靠门的位置,为他的反应感到有点受伤害。她只是想对他好而已呀。砰一声坐下后,她看着碗中的食物,不了解他为什么生气。在她以前住的地方,人们都会感激地接受别人赠与的礼物,可是他却不。她的眼眶开始发热,喉咙里那股受伤害的感觉难以下咽。

    她舀起一匙碗里的食物优雅地放入口中,然后把汤匙放回碗里,试着品尝食物的味道。

    居然没有味道。看着这奇怪的食物,她已经没有食欲了。他不想吃她的食物,而现在连她自己也不想吃了。她看着这幢原始『潮』湿的茅屋,从生锈的水桶到地上绿『色』发霉的草席,没有一样是她所熟悉的。

    这里没有她知道、了解或可以依靠的东西,而这吓死她了,她只想回贝维德的家中,回到那些过于保护她的哥哥们的怀抱中。此刻,她愿牺牲一切,只要有人愿意保护她,提供她一个可倚靠的肩膀。

    

第1卷 第6章

    “赎金?哦,我的天啊!”

    两秒钟……还不错嘛。山姆看着莉儿目瞪口呆地盯着上校,然后陷入沉默——一种很罕见的情况。因为她将使她父亲付出两万美金的赎金——一笔古贵都私人军火的资金。

    “细节正在讨论中,几天后就会交换人质,不过这必须你父亲合作才行。”路拿缓缓绕着她走着,让他没提到的部分像未知的噩运般悬在空中。

    这次山姆甚至数都不用数,他可以从她的表情知道她已确切明白自己的处境。她明亮的蓝眼珠光是闪过一阵怀疑,然后是担忧,最后则陷入彻底的沮丧。现在连他都觉得她有点可怜,而她的沉默更增加了他对她的同情。

    不过,他很快就为此后悔了。

    她先看着他,接着转向路拿,然后发出一声他所听过最可怕的尖叫声,这歇斯底里的高频率尖叫声大得足以使墙壁倒塌,而且还是持续不停的。

    冷酷的路拿上校张大嘴巴,那两个守卫则把手捂在耳朵上,扭曲的脸显得十分痛苦。上校开始把手伸进口袋里。

    山姆的手指发痒,耳朵鸣叫。他已很久没有如此想除去生命中的某种东西了。她的尖叫声使他脊骨一阵痉挛,全身的肌肉都紧张了起来。她的脸呈鲜艳的紫『色』,拳头则是白『色』,而她的声音……天啊,她的狂叫声在屋内不断回响,他只能用想象的来形容她的声音:大峡谷里数千只病得快死的狼嚎声。某种东西掉到他的头上、肩上和手臂上。是干草!两只蟑螂爬到他身边的地上,壁虎则纷纷像落至草墙上的雨点般匆匆地奔走而下。

    赖莉儿快把屋顶掀了。

    路拿很快地用东西塞住她的嘴巴,山姆紧绷的脖子和肩膀肌肉霎时松弛下来。他深深吸了口气。但她又把嘴中的东西扯出来,继续尖叫。

    “那东西掉到哪儿去了?”路拿和他的守卫们搜寻着地面。

    她坐在那东西上面。山姆看到她把它塞到她的裙子下,这表示她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天啊,她还真能叫。他甚至听见了自己牙齿震动的声音,如果不是对路拿恨之入骨的话,他会自己跑过去拿起那该死的东西塞住她的嘴巴。他曾经历过更可怕的折磨,但以十级来评分的话,此刻至少可以列至第八级——第十级的那次使他失去了一只眼睛,那是被鞭子打瞎的。

    路拿终于放弃搜寻走向她,山姆僵硬了起来,直觉告诉他将会发生什么事。她的脸仍胀成紫『色』,她的眼睛紧闭,而她的声音则下降了八度。路拿站到她旁边,脸上满是愤怒和挫败的表情,然后举起他的拳头,眼中闪着一抹病态的愉悦。

    “如果你伤害了人质,是拿不到赎金的。”山姆说着,他的音调暗示着和他此刻的心情截然相反的厌烦。路拿的本意是打她一拳让她闭嘴,山姆可以从他脸上的表情看出这点。他太熟悉那种残酷的表情了。

    路拿停顿着,很明显地在打与不打之间犹豫着,最后他终于慢慢放下他的手,但拳头仍是紧握的。

    “放开她。”在重重踩着长靴离开前,他对他的守卫们喊道,他们像他的影子般随后离去,门重重地关上。

    “你可以停下来,他们已经走了。”

    尖叫声逐渐消逝,她张开带着泪光的冰蓝『色』眼睛。

    “很有效嘛,”他称赞她道。“常用吗?”

    她凝视他许久,他也未移开视线,终于她沙哑地承认道:“只有当我想不到别的方法时。”

    “那么频繁啊?”

    “你知道吗?山姆,你必须为这整件事负责的。”她防卫地说着。

    “你说的也许没错,不过追究这些是没有用的。”

    “我父亲会付赎金,他一定会的。你等着看吧,他会救我出去。”她一股脑地说着,声音虽然肯定,但冰蓝的眼里却显示相反的怀疑。她视而不见地朝肩后的方向望了好久。

    他曾遇过的女人中如果有需要被人救助的,大概就是她了。

    “我从未对这件事怀疑过。”他说道,她转过头视线和他相遇,他好奇地想了解她现在的感觉。他可以自她身上感觉到一种渴望,仿佛她曾失去某些珍贵的东西。她避开他的视线,手则紧张地扭扯着鞋上闪闪发光的饰品。

    这代表了什么?他想着,她的行为根本就和她所说的背道而驰。那些动作显示出她对能否获救根本不确定,这和她刚才所说的相违背。她曾试着说得很肯定,然而她的眼睛所告诉他的却不是如此。他怀疑这个可怜的小富家女究竟是想说服谁,是他还是她自己。不过他没有批评她,只是警告她道:“不要再尝试做这种特技表演了,路拿是不会饶过你的。他可以毫无困难地置你于死地,而已如果没收到赎金,他一定会杀了你的。”

    她的脸变得比冬天的密西根湖更灰暗。

    当她不尖叫时,比较容易让人同情她。他不需要任何歇斯底里,所以他想还是不要对她说实话得好。至少他们能一起度过剩余的时间,不管多久,剩余的时间越多逃脱的机率就越大。

    “好了,我确定你父亲会带钱来救你的。过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回家,到时你就可以回贝维多——”

    “贝维德。”她心神涣散地纠正他,继续抚弄着鞋子上的饰品。

    “好,贝维德。回到你的山『毛』榉农场——”

    “山『毛』榉农场。”她吸了一下鼻子,举起一只雪白的手指在她高傲的鼻子上『摸』了一下。

    “好啦,无论如何,最后你就可以回到核桃之家了。”

    她看了他一眼,然后稍微提高声调说:“胡桃木之家。”

    “胡桃或核桃有什么不同?它们都是果实。不然就说你可以回到你该死的家好了,可以吗?”真是痛苦,他怀疑自己为何要这么做,谁要管她那些家的名称,尤其是在她必须祈祷能再见到它们的时候。

    她扭动了一下,然后从屁股底下拉出刚才塞在她嘴里中东西。她看看它,接着抬头环视着整个房间,轻快地走到水桶旁。

    啊,小花儿要喝水了,毕竟她只是个人。一只壁虎自黑暗的角落爬出来,爬到他腿上,山姆轻轻拂去它,讨厌的小东西。啪喳的水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抬起头。

    她正用他们的饮用水来清洗。

    “你在搞什么鬼?”他吼叫着迅速起身蹒跚地走过去。

    她把手帕放进水中,拿起来扭干,然后擦拭着她的脸和脖子。

    他在她面前直挺挺地站着,朝下怒视,不敢相信她会如此的愚蠢。

    她用湿手帕擦擦眼睛然后睁开它们,继续擦着头发下的后颈。在整个过程中,她都像只『舔』了『奶』油的猫咪般满足地咕噜噜叫着。

    “我在洗脸。”她表情无辜地回答,好像用他们仅有的水来做这件事是天经地义的。她弯下身子,金黄『色』的头发落在她的脸前,调整着颈后的衣服,透过头发她说道:“我觉得身体好黏。”

    他从她手中抢走手帕。

    她昂起头,头发披散在背后伸手想抓回手帕。“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赖大小姐,你正用着我们的饮用水沐浴。”他愤怒地低头看着她。

    “才不是呢!”她向水桶皱了皱眉头。

    他诅咒着。

    她斜靠向水桶掬起一些水,然后让污黑的水自指缝中流逝,接着抬头看着他,脸上满是不敢置信的表情。“可是这个水是……脏的……”

    “不管脏不脏,这是屋里唯一能喝的水。”

    她颤抖地坐着,脸上是宁死也不喝这种水的表情。

    他蹒跚地走回原先的角落,然后听到了她敲门的声音。守卫并未来开门,她更用力敲着。“有人吗?我们需要一些水!”

    仍是一点反应也没有,她先愤怒地转身看他,然后是那个水桶。她垂着肩膀叹气,孤独地站了片刻,然后慢慢踱回最远的角落。她滑坐在地上,弯着头和缩着肩膀使她像个失败者,她不安地折弄着手帕,一会儿这样一会儿又那样的,每换种折法她就叹口气,但这次不像先前她令人侧目的大吐气,而是挫败的叹息。无论如何,他们两人都不能放弃。

    “喂,莉儿小姐。”

    “为我唱首歌好吗?听了那种猫打架的声音,会使我比较容易入睡。”

    她的蓝眼因愤怒而冻结。很好,他想着,她还有些战斗意志,对她的尊敬又加了一分。到现在为止,他对她的评价并不高,不过这是因为他一开始对她就有成见。

    她抬高鼻尖,像俄国士兵般地把肩膀向后挺。“我不会在你的葬礼上唱歌。”

    天啊,他要如何才能不笑出来。他不得不承认,她绝对不无聊,事实上她的存在还解除了原先的单调。这就像是在一只猫面前摇晃一条细绳一样,他可以逗她玩,而那可以使他保持神智机敏。

    她仍怒视着他,他可以看出她努力想使他畏缩的挑衅眼神,于是他不做任何反应。他耸耸肩装出无所谓的样子,然后做着自他被捕以来一直在做的事,专心听着茅屋周遭的动静。在他这个角落上方有个窗子,他可以从那儿看到营区里发生的事,例如守卫交班时的人数及武力配备的状况。日照的角度、阴影的深浅和食物的味道都可以给他有关时间和营队作息的线索。

    他把头向后靠着墙,闭上眼睛专心根据窗外传来的声响描绘出营区的情况,试着找出一个最佳的脱逃时机。

    “噢,我的天啊!把它从我身上弄走!把它赶走!”蕾莉坐起来抓着她的头发,像匹紧张的马般甩着头。

    她可以感觉那只大甲虫的脚匆匆爬过她的头皮。

    “不要动,该死的!”她倾向她,两手拉着两股发丝把她扯到他胸前。

    “噢!抓住它,拜托!”她的鼻子抵着他衬衫的口袋,感觉却像抵在铁板上。他抓着她头发的手握紧了些,使她的头皮一阵刺痛,泪水充满她眼中。“啊!”她惊慌地吸口气,他的手在纠结的头发中试着抓出那只虫时,她仍可以感觉到它的移动。

    他咒骂了好几次,然后她感觉他抓住了那只虫,把它连同一些头发一起扯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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