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演义(罗贯中)-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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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蔡夫人就对刘表说：“刘备是个英雄，你得留个心眼。让他在荆州城里待下去，对你没有什么好处，不如找个地方给他。”

　　　　第二天，刘表对刘备说：“贤弟久住城里，时间长了恐怕会荒废了你的武功，做哥哥的就会过意不去。新野那个地方很富庶，贤弟可以带本部军马去那里驻防，怎么样？”

　　　　刘备于是就去了新野驻防。

　　　　刘备一到新野，整顿官员作风，制订新的规章。不久，新野政通人和，军民都十分高兴。在这段时间里，甘夫人还为刘备生了一个儿子，取名为刘禅，因甘夫人怀孕时做了一个仰吞北斗星的梦，所以『乳』名又叫阿斗。

　　　　一天，刘备到荆州去看望刘表，只见刘表闷闷不乐，喝酒也没有兴趣。

　　　　刘备问：“大哥有什么烦心的事吗？”

　　　　刘表叹息说：“我前妻所生长子刘琦，为人倒很老实，可就是太窝囊，怕干不了大事。蔡氏所生小儿子刘琮，聪明伶俐，我想让他当继承人，将来继承我的位置，可又怕别人说闲话。如果让长子刘琦继位，蔡氏一家都掌管着军权，到时候肯定会出麻烦，所以一直拿不定主意。”

　　　　刘备说：“长子继位是天经地义的事。废长立幼，自古便是祸『乱』的根源。哥哥如果违背了老规矩，日后反倒会生出『乱』子来！若是担心蔡氏家族手里权力太重，只须慢慢削减收回就可以了。”

　　　　没想这话被刘表的小老婆蔡氏躲在屏风后偷听到了。蔡氏因此对刘备恨之入骨，当即动了杀心。回到屋里，她就把哥哥蔡瑁找来，要蔡瑁设法在半夜里去刺杀刘备。不想，这事让刘表手下的一个名叫伊籍的文官知道了。这伊籍很佩服刘备的为人，与刘备也有来往，于是就悄悄地把蔡氏的阴谋告诉了刘备。刘备不等天黑，就跑回新野去了。

　　　　蔡瑁扑了个空，又和妹妹商量。

　　　　蔡氏说：“近几年来，接连丰收，所以要在襄阳举办庆祝丰收的大会，各级官员都要出席，可以在酒宴上寻机杀死刘备。”

　　　　过了几天，刘备接到出席襄阳庆丰收大会的通知。刘备下不了决心，不知道去还是不去。

　　　　关羽说：“我们新野离襄阳城不远，你要是不去，反叫他们疑心，我看还是去好。”

　　　　刘备觉得也有道理，就叫赵云带领着三百人做护卫。刘备和赵云到了襄阳，蔡瑁出城迎接，很是热情。随后，刘琦和刘琮也都出来迎接。刘备一看两个公子都在这里，心里稍稍放宽了点。

　　　　第二天，各地大官都到齐了，蔡瑁指挥人杀牛宰马，大摆宴席。刘备坐在当中，两边是刘琦和刘琮。赵云带着宝剑，站在刘备身边保护。蔡瑁已在城内安排好了埋伏，只等一声令下就要动手，只是见赵云不离刘备左右，不好下手。于是，蔡瑁让人单独请赵云到隔壁屋里去喝酒，赵云推辞不去。刘备觉得不会出什么事了，也叫赵云去喝酒。赵云不好违抗，这才去了。

　　　　还是那个叫伊籍的官员，一见赵云离开了，知道马上会有危险，忙站起来给刘备敬酒，暗中给刘备使了个眼神儿。刘备会意，装作上厕所，到后园里去了。伊籍稍后也跟着出来，小声对刘备说：“今天这个庆丰会是蔡瑁为杀你而设的，如今城东、城南、城北都有兵把守，唯有西门，因有檀溪阻隔，不容易过，所以没有派兵把守。你赶紧从西门走吧！”

　　　　刘备大惊，来不及招呼赵云，急忙上马，往西门飞奔而去。把守西门的士兵赶紧来报告蔡瑁，蔡瑁一听刘备跑了，立即带了五百骑兵就往西门追来。

　　　　刘备出了西门不远，忽见前边有一条大溪挡住了去路。这条溪有二三丈宽，水流特别急。刘备一看过不去，就勒马往回跑。一抬头，见尘土飞扬，知道是追兵来了。他长叹一声：“这回可没命了！”又打马回来，往河边跑去。

　　　　这时，蔡瑁领着追兵也快到跟前了。

　　　　刘备心里一急，纵马跳入溪中，没走几步，马蹄就被陷住了。

　　　　刘备浑身湿透，一边使劲抽鞭子，一边急得大声喊道：“的卢，的卢，别害我呀！”

　　　　这马名叫的卢，听得刘备这声叫喊，猛然从水中踊身而起，一跃三丈有余，飞上了对岸。

　　　　蔡瑁追到河边，吃惊地望着对岸远去的刘备，他简直不敢相信一匹马竟然能跃过这又宽水又急的大溪，怀疑有神在帮助刘备。见刘备跑得没影儿了，蔡瑁失望地摇了摇头，刚要往回走，只见赵云领着三百人，像飞一样地冲了过来。原来赵云在外屋喝酒，听见后园里吵吵嚷嚷的，就到大厅里去看，见刘备和蔡瑁都不见了，心里一惊，立刻就领着人马追了出去。

　　　　赵云迎着蔡瑁，喝问：“我家主公哪里去了？”

　　　　蔡瑁说：“听说玄德一个人骑着马出了西门，我到这儿也没找到他。”

　　　　赵云打马跑到溪边儿，往对岸一看，只见岸边有一摊新水迹，心里也有点不敢相信：难道连马也跳过溪去了？赵云命令三百士兵四散开去寻找，仍不见踪影。

　　　　赵云回身再找蔡瑁，蔡瑁已经溜回去了，便到西门拿住守门士兵审问，都说“刘皇叔飞马出西门而去”。赵云想，如这样进城去，中了埋伏，白白送死不值得，便领人马赶回新野去了。

　　　　

世界少年文学经典文库：三国演义　第十三回　刘备新野得能人

　　　　刘备骑马跳过檀溪以后，便顺路往前走。

　　　　快到傍晚的时候，他遇见一个放牛的孩子。那孩子骑在牛背上，口里吹着笛子，自由自在。

　　　　刘备看着那放牛娃，不由得自言自语地说：“我真还不如个放牛的孩子自在呀！”

　　　　那放牛娃见刘备停下马来看他，就也转过脸来看刘备。看了一会儿，那孩子突然问：“你就是刘玄德吧？”

　　　　刘备一愣：“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放牛娃说：“我本来不认识你，可是我师父常常说起一个叫刘玄德的人，说那刘玄德大高个子，耳朵能耷拉到肩上，手放下来能超过膝盖，是个大英雄。我看你的模样儿挺像。”

　　　　刘备问：“你师父是谁？”

　　　　放牛娃说：“我师父叫司马徽，字德『操』，道号水镜先生。”

　　　　刘备又问：“你师父和谁是朋友？”

　　　　放牛娃说：“和襄阳的庞德公最好。”

　　　　刘备高兴地拉着小孩的手说：“我就是刘玄德，你领我去见见你师父吧。”

　　　　放牛娃领着刘备走了二里多地，来到一个大院子。刘备跟着进了院，忽然听到一阵悦耳的琴声从屋子里传出来。

　　　　刘备站住还想听一会儿，可是琴声忽然停了，只听一个声音说道：“琴音忽起高亢之声，必有英雄窃听！来者是谁呀？”主人却迎出来了。

　　　　放牛娃对刘备说：“这就是我师父。”

　　　　刘备见水镜先生长得眉清目秀，不像一般人，急忙上前行礼。水镜先生也还了礼，笑着说：“祝贺将军脱离了危险。”

　　　　刘备一愣，心里想：他怎么知道我遇到了危险？

　　　　水镜把刘备让进屋里。刘备一看，只见书架子上装满了书，窗户下放着一架琴；窗外是一片青青的松树和竹子，特别幽雅清静。

　　　　水镜让那放牛娃给刘备倒上茶，然后问：“将军从哪里来？”

　　　　刘备说：“我是路过这里，遇见了这放牛娃，才来拜见先生的。”

　　　　水镜说：“你一定是逃难出来的，别瞒我了。你看，你这衣服还湿着呢！”

　　　　刘备于是把事情如实说了一遍。

　　　　水镜说：“我早就听说将军的大名，到现在还如此落魄，恐怕是身边没有能人帮你吧！”

　　　　刘备说：“是我自己没有能耐啊！我手下的人可都了不起呀。”

　　　　水镜微微一笑，说：“关羽、张飞、赵云确实是武艺高强的将军，可惜没有人会使用他们。孙乾等人只不过是些书生，怎么能指挥打仗，管理国家呀！”

　　　　刘备忙问：“那先生说说，到哪里去找您所说的能人呀？”

　　　　水镜说：“能人就在附近，你去找吧。”

　　　　刘备急着问：“是谁？住在哪里？”

　　　　水镜说：“一个叫伏龙，一个叫凤雏，这两人你只要得到一个，就可以帮你实现平定天下的愿望。”

　　　　刘备忙问：“伏龙、凤雏是谁呀？”

　　　　水镜却哈哈大笑着说：“天快黑了，你在这里住一宿，明天再说吧。”

　　　　当晚，刘备睡在草堂的边屋里，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总是想起水镜先生的话，但伏龙和凤雏是谁，又没法知道。就这样，胡思『乱』想大约到了深更半夜，忽听得一位叫元直的人来访。水镜先生与他讨论天下大事，见识不凡。刘备心想，来者莫非是伏龙、凤雏？本想起来去和来客认识认识，又觉得半夜三更突然去打扰，不太礼貌，还是等天亮再说吧。

　　　　第二天一早，刘备问水镜：“先生，昨晚来的先生是谁，能否请来一见？”

　　　　水镜先生说，是个朋友，此人欲投明主，天不亮就走了。

　　　　刘备听了有点失望，便问：“那伏龙和凤雏到底是谁，能否请先生明示。”

　　　　水镜只是说：“好！好！”却始终不肯透『露』伏龙、凤雏到底是谁，现在何处。

　　　　刘备没法子，想请水镜出来帮助他。

　　　　水镜摇摇头说：“我是个懒散惯了的山野百姓，没什么用处，将来一定会有比我强十倍的人来帮助你。”

　　　　正在说话，忽然听到外面人喊马叫。

　　　　不一会儿，就见那放牛娃跑进来说：“外面有一个将军，带了二三百人来到这里。”

　　　　刘备吃了一惊，忙出门去看，原来是赵云。

　　　　赵云见了刘备，跳下马来说：“昨天我回到新野，没见到主公，所以连夜出来找，一直找到这里。幸好主公没事，快回去吧。”

　　　　刘备于是告别水镜先生，和赵云一起回新野去了。

　　　　刘备刚回到新野，就遇到一个人，头戴布巾，身穿布袍，一边走一边唱歌儿。那歌词的大意是：

　　　　天地翻覆啊，

　　　　火将毁灭一切；

　　　　大厦将要倾倒啊，

　　　　靠一木却难以扶持；

　　　　山野之地藏龙卧虎啊，

　　　　有才能的人要选择明主；

　　　　明主也想得到真才实学啊，

　　　　却不知我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刘备一听，心中暗想：难道他就是水镜先生说的伏龙、凤雏吗？赶紧下马，将那人请到县衙。

　　　　刘备问：“请问先生贵姓？”

　　　　那人说：“我叫单福。听说将军招揽人才，特来投奔。但不好意思『毛』遂自荐，所以就用歌声来引起将军的注意。”

　　　　刘备听了，满心欢喜，摆下酒菜热情地招待单福。二人一边喝酒，一边天南海北地聊天。刘备从单福的谈吐中，看出他挺有能耐，于是就请他做了军师。

　　　　第二天，单福走马上任。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立即『操』练兵马。

　　　　再说曹『操』打败袁绍，占领了河北以后，就着手准备一统中国的战略部署。然而，要平定南方，首先就要占领荆州这个西通川汉、南望东吴、北攘中原的兵家必争之地。为此，曹『操』有意派心腹大将曹仁，率领李典、吕旷、吕翔三个将军和三万人马，驻守在离荆州不远的樊城，虎视眈眈地盯着刘表的地盘。

　　　　刘备在新野『操』练军队，自然被曹军的探子得知了。

　　　　吕旷和吕翔两兄弟原是袁绍手下的将军，自投降曹『操』后，一心想寻机会表现表现。当得知刘备的消息后，他们认为刘备的实力现在相对较弱，只有三千人马，攻打他比较容易取得成功。

　　　　两人一合计，觉得这桩“买卖”值得一做，便去对曹仁说：“最近刘备在新野招兵买马，『操』练军队。看来野心不小，应趁早将他剿灭。我们兄弟俩自归顺丞相以来，一直没有立功的机会，因此想请大将军成全，让我们带五千人马去剿灭他。”

　　　　曹仁很高兴，就拨给了他们五千骑兵去攻打新野。

　　　　刘备得到探报，急忙找军师商量。

　　　　单福说：“主公不用担心，对付这两个人不难。但这仗，不能在我们的地盘上打。这样吧，主公和赵云先领一支人马在新野境外截住他们，不要让他们进入到新野。然后，让关羽领一队人马在左边埋伏，张飞领一队人马在右边埋伏，这样三面进攻，就能让这两个家伙吃不了兜着走。”

　　　　刘备于是派关羽和张飞先去埋伏，然后自己和赵云领两千人马，出境迎敌。

　　　　刚到边境，只见前面尘土飞扬，吕旷和吕翔领兵来到。

　　　　两军对阵，刘备喝问：“来将是谁？怎么敢侵犯我的地盘？”

　　　　吕旷拍马上前说：“大将吕旷、吕翔，奉